至少从朱煊的反应来看，秦予昭觉得自己的芳香疗愈路子是走对了。
奇特的是，在朱煊猛然抬头时，秦予昭依稀听见一声非常嘹亮的长唳，比箫声更清亮，又比笛声更悠远，非常好听的声音。
而且他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
血雀是这样叫的吗？
朱煊的眼睛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淡灰色，无风自动的衣袖也缓缓垂落下来。
秦予昭幻视了一只非常漂亮的鸟儿在自己面前缓缓归拢了羽翼。
真不愧是羽族兽人呢。
“这个。”朱煊将手心里的试管握紧，“很好闻。”
依旧是言简意赅，但态度明显和刚刚的不咸不淡有着天壤之别。
秦予昭能帮上朱煊其实也很激动。
又有钱赚了！
而当他表示自己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时，朱煊眼里的神色就不只是欣赏，而是意外了。
“还有别的什么吗？”朱煊难得产生了兴趣，问。
咖啡厅里的环境非常清幽，不是秦予昭上辈子经常见到的那种欧式的深色暖黄调，而是有一点偏中式的装饰。
整体装潢偏素白，室内灯光明亮，高挑的厅层十分开阔。
但墙面上又不是用腻子刮出来的那样平整且一尘不染，而是有许多像木纹、棉花籽一样的“杂质”散落其中，加上攀爬在栏边的爬山虎，以及墙角床沿探头出来的绿植……
让整个咖啡厅更像依着山水而建的，浑然天成的设计，而非人工所为。
倒是与秦予昭此刻想要的不谋而合。
朱煊按了个铃，很快就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侍者冒了出来。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秦予昭：卧槽。
传说中的有钱人管家大召唤术！
朱煊示意秦予昭：有什么需要和他说就好。
秦予昭好不容易从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所带来的震惊中脱离出来。
闻言他抬起头。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男侍者面容同样是斯文淡定之中带着点禁欲系的冷俊，而他后腰垂着的雪白蓬松大尾巴以及头顶的两只尖耳朵都在昭示着他的身份——他是一只雄性狐兽人。
听见询问，这位狐兽人侍者十分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秦予昭：“能替我写高数题吗？”
矜持冷淡的狐兽人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咳。”秦予昭咳嗽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的。”
狐兽人侍者垂了垂眼，非常贴心地开口：“您很幽默。”
秦予昭：……
好了不用给这么大的台阶。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那里有一个大概一人高度的中等大小的假山造景。
“我看那个应该是可以启动的？”秦予昭问。
狐兽人侍者点了点头，“可以，只是担心影响二位交谈，我就暂时关闭了。”
“打开吧。”秦予昭说。
狐兽人侍者在手腕的光脑上操作了一下。
很快，潺潺水声便回荡在了咖啡厅的空间里，有如冰滴落于泉眼，传入耳中倍感清冽。
朱煊下意识地看向旁边。
就见秦予昭也点了点自己的光脑。
随后，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伴随着清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响，与四周的白壁黑岩，青藤流水融合到了一起。
朱煊难以自持地站起身来。
他之前并没有和秦予昭说实话，其实他的本体并不是什么血雀，而是凤凰。
但一则凤凰稀少，这个身份多少容易带来些麻烦，二来则是因为朱煊那高傲的自尊心。
一个从古至今皆以七彩尾羽的美貌而著称的物种，如今竟然囿于落羽症。
这对朱煊而言是巨大的耻辱，也是他的心病。
而此时秦予昭无意之间的举动，对朱煊而言却恰好集中了他的心脏。
百鸟朝凤，不仅是羽族对于族中顶级存在的膜拜。
于凤凰本身而言，既是荣誉，也是肯定。
而在进化纪元后的人类与兽人族大战中，不少凤凰因战争而受了伤，其中一部分就患上了落羽症。
这些光荣的凤凰一族战士被治好了肉·体。
却因为落羽症而导致大量抑郁死去。
而秦予昭的本意是因为他之前看过一篇论文，说的是不同种群的鸟类聚集在一起合鸣能产生一种类似于多巴胺的物质，使鸟类感到愉悦。
他甚至在这段声音之中多添加了一些金丝雀和夜莺的声段。
因为有研究表示这两个物种的叫声不仅对于人类，对于鸟类而言也算是“安神曲”。
却不想歪打正着，戳中了朱煊心中最伤痛，但也是最渴求治愈的地方。
朱煊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予昭。
除了感叹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远超他想象的，安抚兽人的能力，还满意于秦予昭的贴心。
秦予昭没有直接戳穿他隐瞒本体的事情，而是用这种方式完成了给他的治疗过程。
朱煊伸手拍了拍秦予昭的肩，“你很好。”
秦·完全不知情·予昭：？
看着那双意味深长的凤目，秦予昭冷不丁想起了直播间另外一个观众，也是和面前的朱煊经常攀比谁砸的礼物多的大哥——蒙彻。
该不会……
秦予昭猛地站了起来。
朝朱煊一个鞠躬。
“谢谢老板，如果满意的话给我加钱就好了！”
他经不起再来一个说要囚·禁他的变态金主了。
本身已经很现实，但还是突然被秦予昭现实到无语的朱煊：“……行。”
秦予昭松了口气。
抬头从朱煊眼里看到了一种明显的“失望”。
秦予昭连忙移开视线。
原来有钱人真的都喜欢玩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果然，钱难挣……
*
给朱煊做完了心灵spa，秦予昭也到了回家的时间。
“我送你。”朱煊说。
秦予昭犹豫了一下，“您不忙吗？”
“不忙。”朱煊说。
结束后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淡神情，金丝眼镜后的凤目重新变得冷冽无机质。
像极了小说里那种把人噼里啪啦完就拔x无情的高冷冰山男，拔完还会说什么不要想纠缠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之类的话。
秦予昭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另外一位性格截然不同的金主。
如果说眼前这位是极致的克制与冷冽，那另外的那个就是异常的张扬和外放了。
幸好一次只用伺候一个。
秦予昭脑海里刚冒出这句话。
一辆相当烧包的香槟色敞篷跑车就咻地一下迎风而来，带着一阵马达的呼啸声，停在了咖啡厅门口。
秦予昭：……
驾驶座上，蒙彻将鼻梁上的墨镜一摘，一脸看上去非常轻佻的表情，朝秦予昭吹了声口哨。
而目光落在秦予昭身旁的那个身影上时，他冷笑了一下。
朱煊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猫科动物的味道。
蒙彻的视线很快回到了秦予昭身上。
他对上目光时也笑了一下。
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小美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
可不论是绷紧而微微弓起的腰背，还是早已变成竖瞳的双目，都昭示着他并不如表面那般慵懒和自在。
良久，蒙彻再度开口。
目光却带着点审视和讽刺，落在了一旁的朱煊身上。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就是为了来找这个秃子？”
秦予昭瞬间感觉到。
自己身边的羽族兽人开始往外冒杀气。
这一瞬间，秦予昭心里想的是：
完了。
他被两个资本家做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