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刺杀

    兵戈声倏起,不知多少弯月刀瞬时出鞘——


    “锵”“锵”“锵”……!!!


    十几名飞云卫拔刀回身,顿时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乎同一时间,沈持意听得马车闷响了两声——几支箭羽刺入车壁,其中一支甚至穿过幕帘,射在了沈持意身侧!


    黄昏为刀光剑影先行染上一层血色。


    乌陵自袖中摸出淬了毒的短刃,全身紧绷坐在沈持意身边,担忧道:“世子……”


    马车四方都被许堪命人遮掩着,什么也瞧不见。


    沈持意凝神一听。


    远处似乎有好几个弓箭手,飞云卫已经分出人去处理,箭雨只落了一轮便没了后续。


    朝这辆马车而来的刺客还有三个,身手不俗,许堪不费吹灰之力地拦住了一个,另外虽就在马车旁,其中一个却已受了伤。


    这帮人成不了事。


    沈持意眉头一皱。


    乌陵以为情势紧急:“世子,我出去……”


    体弱多病的苍王世子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但有一个会武功的侍从还说得过去。


    沈持意却拦住乌陵。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刺客成功,而是刺客不能成功。


    乌陵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沈持意也不知该怎么说。


    原著一事,系统叮嘱过他,最好不要同任何人言明,以免造成难以纠正的变数。


    可机会稍纵即逝,他不想放过,按着乌陵,意味不明低声道:“你待着,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若情势不对一个人跑了也成。”


    “我怎么可能丢下世子一个人——世子!?”


    沈持意已经掀开车厢前方幕帘,径直冲了出去!


    兵荒马乱中。


    马匹嘶鸣,刀剑相交。


    被皇帝亲卫拼命护在车中的青年突然惊慌失措跑了出来,语无伦次道:“许统领,救、救命……有箭……”


    众人尽皆一惊!!!


    飞云卫分明已经解决了暗处拉弓的刺客,只需把近处这几人捉了便可。


    苍世子继续躲在马车里最是万无一失。


    ——可人居然自己跑出来,就这样暴露在了刺客的剑光之下!


    青年手无寸铁,身量单薄,嵌了绒衬的浅绿外袍摆动,在一众青灰短打的飞云卫中格外扎眼。


    任谁也无法忽视。


    有人下意识啐骂了一声。


    离沈持意最近的刺客已经断了一臂,浑身浴血,却见目标像个无头苍蝇一般送上门来。


    刺客哪里还在乎朝他而来的弯月刀?刹那间回转剑锋,不管不顾,直冲沈持意而去!


    飞云卫调转攻势想回护——


    来不及了!!!


    残阳如画,剑光如雪。


    锋芒掀起一阵轻风。


    那自寻死路的天潢贵胄迎着剑锋回眸。


    青年鬓边碎发尽皆被轻风拂开,冰寒夺命的剑锋竟一瞬间仿若催生千树万花的春风,掀开胜过人间无数风景的面容。


    惊惧惶恐的神色不但没能削减他的气质,更是为这张病容添了一层我见犹怜。


    长剑险些停滞。


    便是这眨眼间的滞顿,让刺杀的死士瞧清了眼前青年的一双眼睛。


    眼底倒映着漫天红霞和近在咫尺的剑尖,眼底寻不出一丝惧意。


    ——他分明不怕死。


    好似脆弱得不堪一击,又好似坦然得无坚不摧。


    执剑者微怔。


    但死士手中人命不知凡几,哪怕电光石火,哪怕转瞬顷刻,片刻怔然并无法阻挠剑势。


    眼看剑尖即将划破青年喉咙!


    这时。


    乌陵竟然还是追了出来,猛地拉过沈持意肩臂,挡在沈持意身前。


    沈持意惊呼:“乌陵!”


    与此同时。


    “当——”


    一支箭矢骤然而至,雷霆万钧,准确无误撞上剑身,轻而易举百步之外卸下刺客手中兵刃!


    染血长剑飞出,直接同箭矢跌落在不远处。


    凶兵俯首,就这片刻的失之毫厘,情势早已谬以千里。


    刺客失了送上门的最后一次机会,已被飞云卫彻底包抄,身中数刀!


    还活着的另一个刺客居然回身一剑穿心了同伙,拔剑瞬间手腕一转——竟是自刎了!!


    瞬息之间。


    几具尸体淌着血,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


    兵戈相交之声顿止。


    纷乱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身着轻甲的禁军策马而来,各个手持长枪,年岁不大,意气风发,端是一派帝城世家子自持又自傲的做派。


    为首者手握长弓,近处一看更是年轻,和沈持意年岁差不了多少。


    许堪板着脸,先是细细打量沈持意全身上下,确保这位风一吹就倒的世子殿下没事,随后弯腰俯身,一一探过杀手气息。


    “一个活口都没有……”


    他长叹一口气,这才看见这队如神兵天降般施以援手的禁军一般,对为首者正身拱手:“原来是江大人射箭救人!多谢!不过——江大人统领禁军,护卫宫城,怎么在帝都城外……?”


    持弓的年轻男人扫了一眼沈持意和乌陵这边,神情未变,勒着缰绳,温和笑道:“自然是特意为了接许统领来的。今日午后小楼大人来过禁军营,说许统领飞鸽传书,今夜必会抵达宫城,托我留意一下,莫要把你们挡在宫城外。我这不是寻思许统领此番领命办事走了好久,归来风尘仆仆,我干脆带人出宫来为你接风——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


    江元珩全然没有武人粗犷之感,他身形消瘦修长,面如好女,文质彬彬。如果不是他手中还握着那把刚才百米射落长剑的长弓,披甲戴胄,任谁看了都以为是误入此地的书生。


    他嘴角噙笑,挥手,“来啊,帮许统领把这些个刺客尸体都带回去,好好查一查,是谁敢在天子脚下伏击天子亲卫!”


    许堪摇头:“都是有备而来,败则自尽,身无一物。刺客一事回宫再说,继续走吧,天黑了。”


    他们两人一来一回,禁军统领没有提及明显是刺客目标的苍王世子主仆二人,飞云卫统领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自己究竟办的是什么差事。


    都是常在宣庆帝身边行走办事之人,谁都明白该在什么事情上装聋作哑。


    江元珩道:“我为许统领领路。”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江元珩本就是带着禁军来接人的,自然没有离去的道理。


    飞云卫围着沈持意,禁军一来,外层又围了一层禁军。


    这下可真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到沈持意面前了。


    沈持意:“……”


    他郁闷。


    许堪回过头,看向沈持意,欲言又止。


    “世子殿下……”


    青年兴许被方才近在眼前的剑锋给慑住了,此刻依然怔怔立在仆从身后,心不在焉。


    许堪心想,早就听闻苍世子先天不足,是打娘胎里就有的病根,鲜少离开苍王府,整日缠绵病榻,从未见过这般残酷的刀光剑影,眼下本就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到底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人,怕是当真吓坏了。


    小世子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血泊旁,一下一下眨着眼睛,眼睫颤动,仿若提着放不下来的心。


    许堪半晌憋不出一句重话,委婉道:“世子殿下,属下和江大人都在此处,不会让殿下出事,请殿下放宽心,莫要惊惧伤了身。若是入宫前再有危险,还请殿下待在车里。”


    “好吧。”


    许堪:“……?”


    吧?


    沈持意站在人群中,乌陵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堪和一众禁军飞云卫都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生怕他又作妖一般,江元珩还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笑眯眯模样。


    他捡起自己的人设,掩袖咳了几声,指尖紧掐昨夜蛊虫搞出的伤口处,硬生生给自己疼出苍白难受的脸色来。


    戏做足了,他怨念道:“这位江大人来得真是时候,多谢救命之恩。”


    话落,青年在侍从的搀扶下,一股脑钻进了马车里。


    江元珩笑容一顿:“……?”


    来得真是时候?这是什么说法?


    为什么听上去不像救命之恩,像杀身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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