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回到军营,岗亭值班的战友告诉严锋:“你爹娘来了,送招待所了。”


    严锋道了一声谢,转身前往几百米外的部队招待所。


    背过身后,他的眉眼彻底沉了下来。秦四海来信提醒家里人打算来找他,他回信让他们别来,自己会回去。不知道是没收到信,还是收到了信不以为然。


    局促坐在大厅里的严母见到从大步走来的严锋,认了又认才确认眼前高大气派的军人是自家儿子,一路小跑上去,一掌拍在他胳膊上,哭着骂:“你个没良心的,知不知道家里多担心你,都以为你被人害了,我眼睛都要哭瞎掉了,呜呜呜。”


    严锋冷硬的脸庞不由软化几分:“当时那种情况,往家里捎信只会害了你们。”


    “天杀的g民党,幸好他们败了,”严母抹一把眼泪,看着严锋的腿,“伤都好了,还疼不疼了?”


    严锋:“早就不疼了,刚从医院拆了石膏回来,医生说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当兵的,这要是好不了,那可咋办?”严母抱怨,“那司机怎么开车的,幸好只是骨折。这要是有个万一,可叫我怎么活。”


    严锋嘴里弥漫上苦意,这段日子,他无数次在想如果没有被撞,他会随队西进,亲手解放自己的家乡。


    他可以荣归故里,告诉所有人,梧桐这三年没有白等。


    有他在,赵成业不敢起歪心思,父母不敢胡来,就算胡来,他可以见机行事居中调和,和林家的关系绝不可能闹到这种地步。


    久别重逢的喜悦顷刻间冷却,严锋脸色跟着转冷,一些话显然不方便在这里说,他便道:“我给你们开个房间休息一下。”


    严母摆摆手:“不用,我们已经定了旅馆,行李和你弟弟妹妹都在那边,你妹妹有点不舒服,所以没跟来,富贵陪着。”


    严锋皱眉:“五妮也来了?”


    “她都十六了,看看你这边有没有合适的战友,”严母脸上浮现愤懑之色,“你妹妹中意你那个战友小秦,可人家瞧不上咱们家。”


    “你们没做什么吧?”严锋眉头几乎要打结,秦四海在信里没提过这件事,想来也是,怎么好意思提。


    严母不高兴他的语气:“我们能做什么。你妹妹要脸,才不会上赶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你给你妹妹介绍个条件更好的。”


    严锋没理会她的异想天开,五妮长相平平且没上过学,他们家又这种情况,条件好的男人凭什么愿意娶她。


    他只能说:“五妮的婚事我会留意。先去看看她,不行去趟医院。”


    一行人离开招待所,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严锋问:“我往家里寄了信,说这几天会回来一趟,你们没收到?”


    严父眼神闪了闪:“没。要是收到了,我们就不来了,白白浪费钱,路费都是卖了两亩田才凑出来的,家里哪有这个钱。”


    严锋直视严父双眼:“老秦没跟你们说过,我打算回来。”


    严父装傻充愣:“没提啊,你和他说过?他可能忘记说了吧。”


    “老秦肯定跟你们说过。”严锋笃定。


    “没说过就是没说过,我们骗你干嘛。”严父倒打一耙,“你什么意思,几年没见,一上来就审犯人似的,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


    严锋面无表情看着严父:“是不是觉得比起在老家,在部队我更要脸面,更好拿捏。”


    被说中心事的严父恼羞成怒:“我们来看你还看错了,赶了七八天的路,花了那么多钱,受了那么多罪,就为了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们,你这个丧良心的王八犊子!”


    严锋额角青筋跳了跳,质问:“这么关心我,明知道我喜欢梧桐,却给我定个地主家的女儿。”


    “当时刚解放,哪知道地主这么要命。那会儿我们只想着赵春华陪嫁丰厚,你不就有钱打点,可以往上爬。”严父越说越理直气壮,“后来不是退了吗,我们早把婚书要回来撕掉。”


    严锋:“那是因为赵家财产都被没收了,要是不没收,你们舍得退婚?”


    严父想也不想回答:“舍得啊,怎么不舍得。我们是你亲爹娘,你别把我们想的这么坏好不好。”


    严母拉起严锋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和你爹是乡下泥腿子,大字不识几个,才会上了赵成业的当。石头,爹娘知道错了,幸好这婚事不算数。以后你想娶谁就娶谁,想娶林梧桐都行。我和你爹可以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他们,让我们下跪都行。”


    严锋看着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母亲,缓了缓脸色:“没到这份上。来都来了,我带你们在海城玩几天,到时我和你们一块回去。”


    “好的好的,”严母觑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开口:“你看我们来都来了,你弟弟的工作能不能办下来。梧桐被推荐上师范,将来不愁找不到工作,你那名额别浪费了。你弟弟有个工作,你的负担也能轻一点。”


    严锋忽然想笑,怪不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原来是为了工作:“我的级别只能安置媳妇工作。”


    严父不死心:“可你用不着安置媳妇,那这个名额不就浪费了。”


    严锋:“政策就是这样规定。”


    “这政策有毛病。都给工作了,凭什么只给媳妇不给弟弟,媳妇还能亲过弟弟。”严父骂骂咧咧。


    严锋反问:“您觉得小叔比我娘更亲?”


    问得严父当场哽住,缓了缓才道:“那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是说不上来的。


    严父生硬扭转话题:“要不给领导送点礼,让他通融通融。”


    严锋:“部队不兴这一套。”


    严父嗤之以鼻:“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


    严锋目光沉沉:“部队格外重视作风问题,但凡你们敢乱来,我就得脱了这身衣服回去种田。”


    吓唬谁呢,严父张嘴就要反驳,被严母扯了扯衣角,他运了运气:“那你尽量想想办法,你弟弟都十六岁了,他身子弱种不来地。”


    严锋狐疑地眯了眯眼,居然没有继续胡搅蛮缠,总觉得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老六是他们的眼珠子命根子。


    恰在此时,公交车来了,一家三口上车,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话家常。


    一个多小时后,来到旅馆。


    听到动静,严富贵过去打开房门,“爹娘,你们回来了。五哥?”


    他有点不敢认了,记忆里的五哥细竹竿似的,眼前的男人却高大挺拔,一身军装正气凛然,严富贵不免有点嫉妒。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怎么差距这么大。


    “富贵。”严锋颔首打招呼,询问,“五妮呢?她好点没?”


    严富贵回:“在隔壁睡觉,没事,就是累到了。”


    “你们兄弟说说话,我先去看看五妮,”严母转身离开,几分钟后回来,“睡得挺香,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就精神了。”


    “到饭点了,”严父吩咐严富贵,“你去下面点几个好菜,再要一壶酒,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说说话。”


    严锋:“我不能喝酒。”


    严父改口:“那去街上买几瓶冰汽水吧。”


    严锋从衣兜里掏出钱,只留了回去的车票钱,其余都递给严富贵,够吃一顿好的了。


    严富贵接过钱,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店小二把菜送上来。


    严父拿起筷子夹肉:“饿死我了,先吃吧,不用等富贵。”


    严母把碗筷放在严锋面前,略带讨好:“上次坐在一起吃饭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等回了老家,娘给你做你爱吃的炒鸡蛋。”


    严锋应了一声,却没什么胃口,总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父母现在态度越和蔼,只怕待会儿提出来的要求越过分。


    吃到一半,严富贵回来了,磕开汽水盖一一递给家人。


    “五哥,你跟我说说你打仗的事情吧,是不是特别刺激。”严富贵满脸期待与好奇。


    严锋扯扯嘴角:“一不小心就死了,你说刺激不刺激。”


    严母惊呼:“这么危险。”


    严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打仗能不危险嘛,要不怎么说,当兵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温馨,严锋渐渐放松,突然之间天旋地转。


    他悚然一惊,意识到这情况不对劲,怒视家人:“你们……”


    眼前一黑,栽倒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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