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严父被她变调的声音吓了一跳,继而暗喜,只当她怕林梧桐找石头和好才失态,于是善解人意宽她的心:“来了也没用,石头和林梧桐早就断了。”


    “林家已经到海城了?”钟曼琳追问。


    “还没到吧,我们动身的时候,他们还没动,应该在路上。”严父完全忘了自家中途耽误了几天的事。


    钟曼琳略松一口气,没到便好,还有准备的时间。此时此刻,她不无后悔,不该坐等泥石流带走林家人,应该早点告诉沈叔叔林家人还活着的消息。


    她是去年回来的,当时西南还没解放,想做什么都很容易,现在却没那么容易。


    好在还有严家人,钟曼琳溜一眼不远处的严富贵。


    上辈子严锋没空,是严富贵陪着林梧桐找上门。严富贵大摇大摆打听消息被沈叔叔察觉,花钱买通。收了钱的严富贵当众反驳林梧桐的指控。


    本就无凭无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严富贵倒戈之后,林梧桐落入下风。


    这一回,是不是也该让严家人替他们说话?


    可严家不再是林家的姻亲,反而和她有关。严家人说的话,怕是没上辈子好使。


    钟曼琳一时拿不定主意,打算回去找她妈商量商量再说。


    一直留意她的严父见状,显然又想多了,自以为体贴地安慰:“你放心,就算林梧桐想找石头和好,我们家也不会同意,石头都找到你这样好的对象了。”


    他猛拍大腿,满脸懊恼:“石头也是,咋不跟家里说一声,要知道他有对象了,我们怎么会上赵家人的当,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饶是钟曼琳都被严父的厚颜无耻震了震,合着都是赵家人的错,他们一点错都没有。


    上辈子她没和严父严母打过交道,两个瘫子,上哪儿去打交道。但是听说过他们刁钻的名声,当时还想着常年瘫痪的人,难免刁钻。


    如今看来,这两口子不是瘫了才变得刁钻,而是一直都这德行。


    一想这种人会成为自己的公婆,钟曼琳直泛膈应,转念宽慰自己,给点钱养在乡下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眼下还得哄着他们,钟曼琳故作羞涩地低头笑,总不能说她和严锋八字还没一撇,让严锋怎么说。


    “你和我们家石头怎么认识的?”严父好奇儿子上哪儿认识的有钱姑娘。


    严母和严富贵都好奇望过去。


    严富贵又开始酸了,五哥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被g民党抓了壮丁,不仅没死,反而变成□□党军官。


    差点要娶地主家小姐,半路杀出个更有钱的女人救他。


    五哥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更上一层楼。


    钟曼琳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严锋,幸好没有的大碍,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原来是你撞的,撞的好撞的妙啊。严父特别通情达理:“你也不是有心的,这是你俩的缘分,缘分。”


    钟曼琳状似腼腆地笑了笑。


    “你家里知道你和石头的事吗?”严父开始打听情况。


    “知道。”钟曼琳想起家里就发愁,家里极力反对,毕竟现在的严锋尚且默默无闻。


    严父还当过了明路,心花怒放想把事情定下来:“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见见你爹娘?”


    钟曼琳:“……我回头问问。”


    严父连连点头:“还不知道你爹娘做什么的?”


    钟曼琳:“我妈妈做生意的,我爸爸去世了。”


    怪不得这么有钱,不过有钱人没以前那地位了,严父带着几分得意:“我们家是雇农,穷是穷了点,好在根正苗红。”


    钟曼琳暗暗翻个白眼,还穷出骄傲了,她保持微笑:“我爸爸因为组织抵制日货运动被日本人暗杀,我妈妈暗中资助过革命,我们家是政府嘉奖过的爱国商人,属于民族资本家。所以生活没受影响,之前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


    倒霉的是官僚买办资本家,哪怕公私合营后,他们家照样拿分红。


    严父气势瞬间又落了下去,干笑两声:“那挺好,挺好,不用遭罪。你家里就你一个?”


    钟曼琳:“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严父不由失望,还以为是寡妇带着独生女,那石头可就走大运了。看看林家,穷小子林重楼娶了林泽兰这个独生女,得了多大的好处。


    “我家也是四个孩子。”严父话锋一转,指了指严富贵,“这是我家小儿子富贵,这次带他过来就是想让他哥帮他在海城找个工作,以后兄弟俩互相有个照应。”


    照应?累赘还差不多。


    钟曼琳和严富贵打过几次交道,就一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她知道严父言下之意是让她给严富贵安排工作,她傻了才给自己找不自在,随口敷衍:“那我回头问问。”


    严父喜笑颜开:“还不过来谢谢你嫂子。”


    严富贵打蛇尾棍上:“谢谢嫂子,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严母赔着笑脸得寸进尺:“能不能顺便替我家老大两口子和五妮也问问,他们可勤快了。”


    钟曼琳差点绷不住表情,合着打算全家都搬到海城来享福,她继续敷衍:“好的,我问问。”


    “诶呦,这可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严母喜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我们家石头有你这样好的对象,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哄的钟曼琳笑逐颜开。


    上辈子好多人说,严锋能娶到林梧桐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的福气,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奋斗事业。


    这辈子,她会证明,有她才是严锋真正的福气。她不仅会在生活中帮他,更能在事业上帮他。


    边上的巡逻军人看着欢天喜地认亲的四个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差点想问问,你们还记得抢救室里危在旦夕的严锋吗?


    明明是因为严锋才有交集,可此时此刻,似乎没有一个人还记得命悬一线的严锋。


    严家一心打听钟曼琳的底细,盘算着自家能沾多少光。


    钟曼琳不遗余力打听林梧桐和赵春华这两个‘情敌’。


    各怀鬼胎的双方相谈甚欢,哪还记得什么严锋。


    直到抢救室大门从里面打开,医生走出来,两边才猝然回神,多多少少是有点尴尬的,补救一般围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脱离危险了,不过药效还在,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大概要到明天才能醒。”


    钟曼琳松一口气,没事就好,自己半年心血没有付诸东流。


    既然严锋已经脱离危险,严家人就没必要再留在医院,巡逻队带他们返回派出所继续调查。


    至于钟曼琳,已经查清楚这件事跟她无关,可以走了。


    钟曼琳赶紧回家,至于严锋,反正昏迷着,守着也没意思,明天再来表现深情也不迟。


    黑色福特轿车驶过繁华街道,沿着轨道前行的电车叮叮当当停下,载着林家人的黄包车擦肩而过。


    一无所知的钟曼琳回到家里,逗着小狗的梁淑贞见她神色匆匆,忙问:“这是怎么了,看你一头的热汗。冯妈,拿块毛巾过来给她擦擦。”


    “不用。妈妈,你跟我来。”钟曼琳二话不说拉着梁淑贞进自己的房间。


    梁淑贞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还不能在楼下说。”


    “严锋今天拆石膏,我就去看一眼,没想到……”


    “不是说了,不许再去。多赔点钱可以,把你这个人赔上,休想。”梁淑贞火冒三丈打断她的话,板起面孔训斥,“我不指望你找个比叶家更好的,但是你也不能给我找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你脑子清楚点,民族资本家也是资本家,你得找个能庇护你的。”


    严锋就能庇护我,反而是叶家以后会倒大霉,叶父是□□头子,叶家都得完蛋。钟曼琳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事回头再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梁淑贞半信半疑:“你说吧。”


    “我在医院遇见了严锋家里人,他们居然和林家人是一个村的。林家人原来没死,还打算来海城找沈叔叔,应该已经在路上,马上就要到了。”钟曼琳一气说完。


    梁淑贞目瞪口呆:“你是不是弄错了,死亡证明我亲眼见过,怎么可能没死。”


    “错不了,情况和你跟我提过的都对上了,就是林泽兰一家。”钟曼琳磨了磨后槽牙,恨声道,“决明骗了我们,他到底是林家派给沈叔叔的小厮,心里还向着旧主。一次又一次吃里扒外,就是个三姓家奴!”


    梁淑贞目露茫然:“决明干嘛骗我们,活着就活着,干嘛骗我们死了。”


    钟曼琳顿时语塞。


    梁淑贞突然捂住嘴,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圆:“成蹊想——”她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再说下去,脸色变得惨白。


    “不可能,绝不可能!林家虽然对他苛刻,但到底养大了他,何况还有孩子。他知道亏欠林家,每年都寄钱回去。知道他们没了,当场就哭了。”梁淑贞神色逐渐笃定,“这里头肯定有误会,等你沈叔叔下班回来再说。”


    钟曼琳苦笑,只能说沈叔叔演技精湛,曾经的她也信以为真。


    恰在此时,冯妈在门外禀报,梁淑贞的牌友方医生打来电话,语气很急。


    母女俩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半个小时前。


    林桑榆六人来到仁爱医院,原是一家外国人开的私立医院,解放后,外国人纷纷离开。医院被政府接收改造,新建了两栋楼,规模变得更大,在海城数一数二。


    经过宣传墙时,林奶奶突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盯着橱窗里的其中一张照片。


    林桑榆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林重楼的照片。


    很英俊的男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玉树临风。


    很漂亮的履历,毕业于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年仅四十已经是大医院副院长,还是名校客座教授。


    林泽兰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荣誉等身,功成名就。


    林桑榆有点担忧地看着她,这很讽刺,很难堪,更让人意难平。


    但凡林爷爷把培养林重楼的心思分一半给林泽兰,她的成就未必不如他。


    十五岁之前,林泽兰只能偷偷学医。


    十五岁及笄,林爷爷要求她放弃学业,成亲生子。父女拉锯之后,各退一步,林爷爷同意教林泽兰医术,允许她考医学院;林泽兰同意生下两个男孩后再去上学。


    十九岁离婚,家破人亡,医术才入门,母亲柔弱,儿女年幼。林泽兰迅速成为顶梁柱,护着一家人磕磕绊绊熬过乱世。


    她聪慧有韧劲,偏偏缺天时地利人和。


    “走吧,”林泽兰搀住林奶奶的手臂,温声道,“人就在上面,看照片干嘛。”


    林奶奶眼底充斥着滔天的恨:“可算是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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