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敷粉的妖娆男人将打扫屋子的小男孩叫过来, 对方低眉顺眼地来了，怯生生地埋头缩肩，好像很畏惧的样子。
男孩不到十岁, 因为被他取血而显得面色苍白, 面颊凹陷，眼窝下也有着睡眠不足的淤青。
男人将自己青竹般的双手伸出来, 指甲上面刚刚涂抹了淡紫的花汁, 但还需要用布帛缠上固色。
很有眼色的男孩马上洗干净自己的手, 将箱子里的布帛裁好, 仔细地给男人缠裹指甲。
孩子的手腕纤细, 上面还有两道刚结痂的刀痕, 那是被取血时留下的。
他一丝不苟地做着这精细的活，若是干不好，他就得挨一顿揍。
一刻钟后，男人的手指缠好了，他顺势挑起小孩的下巴，“顾遇水，你说你长这么漂亮，过几年, 是不是要勾引闻肠。到时候, 岂不与我平起平坐了？”
顾遇水赶紧滑跪, 将额头磕在冷硬的地面，“小子不敢, 公子品貌不凡, 世间难有，闻肠大人最喜欢您了，我一个小杂碎, 哪敢攀龙附凤。”
他说这些好话已经说腻了，内心就算想把眼前这人碎尸万段，也只能忍气吞声，做小伏低。
男人听了好话，总是舒心的，目光移到对方的耳朵上，前两回给顾遇水扎了耳洞，看着这□□又要合拢了。
“看来得用点药，让你这耳洞永远合不拢。你这张脸，不戴耳环可惜了，感谢我的赏赐吧。”
顾遇水听得耳朵一疼，但他只是继续跪着，没有反驳。
男人取来银针烧红，抓住地上的顾遇水，在他咬牙强撑的时候，又给他的两只耳朵扎了洞。
疼得抓心挠肝的顾遇水不敢碰自己汩汩流血的双耳，只是忍耐着想吹点冷风降降温。
在毒帝盘踞的院落一连待了两天，他趁着天还没黑透，就回了碧山村的爷爷奶奶家。
顾遇水的亲娘是天明神教的教主，早年与毒帝闻肠有过节，如今他被亲娘丢到爷奶这边照顾，却没想到被寻仇了。
闻肠不杀他，只让自己的男宠拿他当乐子消遣。好的时候他能轻松点，不好的时候就要遭罪，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三年。
有时候他几天几夜没回家，爷奶担心，他也只说自己是去村外找师父学本领。
至于什么本领，他随口胡诌，也能应付过去。毕竟身上带伤，也能用学功夫来搪塞。
最近男宠想要永葆青春，开始了取童男血的妖邪路子，顾遇水最先遭殃，一个月能被放三回血，还昏死过。
但他的血量根本无法供应男宠逐渐变大的需求，于是男人把目光放在了外界。
顾遇水在碧山村里，会漫不经心地把村外有妖怪抓孩子吃的谣言散播出去，倒是成功唬到了村里的娃娃。
至于外面路过的小孩，他哪里管得过来，他自己不也很倒霉。
又一日，妖娆的男宠和别的男宠起了争执，被闻肠训斥了善妒。再加上他抓来的一个很好的血奴逃跑了，倒霉事凑到一起，令他极度不快。
顾遇水正好过来送首饰，就被气头上的妖娆男宠狠狠揍了一顿，男人抓起他微卷的长发，将他的脑袋往桌子上撞，撞一下，他的脾气就消减一分。
咚、咚、咚……
脑袋撞桌子的声音比寺庙里的撞钟声沉闷，但是没回音，且节奏感十分强。
这拳脚到肉的响声持续了好一阵，男宠总算消了气，看到顾遇水肿胀成馒头的丑脸，他笑得花枝乱颤。
心情好了，男宠又赏赐了顾遇水一些吃的糕点。
顾遇水擦掉脸上的血迹，肿起的眼皮令他看东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将这些吃的都藏到怀里。
“公子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去给闻肠大人采摘草药了。”
“那可别耽误了正事，还不滚。”
顾遇水转身出房间，他去药房偷伤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便将没有贴标签的伤药找了出来，他赶紧胡乱撒了点止血消炎药粉。
伤势没那么疼了，他拿起工具，背着竹编背篓，从院子的偏门离开，顺着小道入山。
闻肠让他采药，而不让别的男宠去做，顾遇水隐约觉得对方是在指点他，只不过从没有嘴上承认。
天光将暗，林中树木葱郁，看着更加阴森。他想绕过前面茂密的植被群，突然听见了声音。
不是求救的喊声，而是什么东西在地底下敲击的响动，这声音规律，并不像动物能发出来的。
小孩的好奇心驱使他向着声源处找去，扒拉开一个岩洞边上的植被，他看到了一个几乎垂直向下的洞，大约两丈高。
日光昏暗，却不难看到洞底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对方拿着大石头在敲打石壁，看着像是想要挖出落脚点。
这是顾遇水与李苍穹的初次见面。
李苍穹六岁走江湖，这四年来也算走南闯北，虽然生死关头，也有盟主父亲的人脉帮助，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独自解决。
这次被一个男人欺骗入山，对方用药毒倒了他，取他血喝，想要永葆青春。
他侥幸逃走，却毒发坠入这洞底。他必须逃出去，如果不把那个男人抓住，一定会有更多的孩子被杀害。
他在这洞底待了一天一夜，佩剑无法施展，便用石头对着洞壁凿，只要能凿几个落脚点，以他的轻功，拼着一口气是能出去的。
只是他小看了这毒，用内力逼出部分，也还是有残余的毒素阻碍他的行动。
顽强的意志力让他强撑着继续凿壁，这时，头顶的植被被镰刀扫开，一张鼻青脸肿、形状可怖的脸从洞口探了出来。
李苍穹差点以为见鬼了，定睛一看，是个脸被打伤的小孩。
看到了人，他琥珀色的眼眸一亮，喊道：“小兄弟，救救我！”
顾遇水是个被欺压的主，但也不代表他心善，只是哼一声，“死吧你，反正这世上总有人去死。”
李苍穹搞不懂为何这小孩如此歹毒悲观，但的确脸伤很严重，应该是被欺辱了，很可怜的样子。
自己的情况还没顾上，李苍穹倒先可怜起了洞外的人。
嘴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顾遇水也并没有离开，还是在上面观望着。
李苍穹：“你不走吗？”
顾遇水青紫的脸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我要看着你在这挣扎，然后死掉。”
李苍穹：“……”
这种扭曲的想法会让顾遇水觉得畅快，他毫无救援的想法，不过他从怀里掏出糕点丢下去，像是喂野狗一样。
李苍穹接着就吃了，“还有吗？”
顾遇水皱眉，又丢了一半，竟是这样和对方吃完了男宠给的糕点。
“我叫李苍穹，是个走江湖的，你呢？”
“我叫天王老子。”
“啊？真的嘛？我称呼你老兄弟？”
顾遇水翻了个白眼，搞得自己的肿眼泡很疼，“骗你的，我叫顾遇水。”
两人交换了姓名，李苍穹并不让顾遇水感到反感，甚至好奇心更重。
“对了，阿水，这个山里有坏人，他会采小孩的血来喝。你赶紧报官，或者告诉村里的大人。”
顾遇水既震惊于对方这么亲昵地叫他，也震惊原来这小子就是男宠跑掉的血奴，居然没死，还真是好运。
李苍穹眼看自己和上面的小兄弟关系熟路了点，还想说点什么，只听对方冷笑。
“我和那坏蛋是一伙的，我要么把你送回去领赏，要么等你死，挖你的心肝来做药。”
李苍穹惊愣，“你们是一伙的？”
顾遇水：“不错~你还是要死。”
李苍穹略微一想，在这地界，快要天黑时碰到被打伤的小孩来采药，的确怪异。不过，他并不觉得天要亡他，反而是一个机会。
“阿水兄弟，你留我活着吧。你给我吃的，就是我朋友，我活着比死了用处大，我爹是当今武林盟主，娘是斑斓派掌门，你若受了什么委屈，我无法做主，还能让我爹娘来帮你，你是有苦衷的吧。”
“哈，你爹是武林盟主？我娘还是天下最大的魔教的教主。”
“你娘不管你吗？你怎会伤成这样？”
“……那你爹娘不管你吗，被抓来当血奴！”
“他们是一时没能掌握我的行踪，需要时间，不过先前也说过，不能处处都靠家中人脉。”
顾遇水撇嘴，“我爹死了，我娘还有个女儿，我这儿子就不重要了，我被打成狗都没人疼。”
李苍穹的眼里流露出怜悯的神色，明明现在他才是有性命危机的那个，还有空同情别人。
“那我做你的好朋友吧。”
“你这人好随便。都要死了，还找好朋友。”
“……呃，好像也是。”
把李苍穹数落了一通，顾遇水离开了，又过一刻钟，他将捡到的树藤朝着洞内丢了下去。
两个人共同使劲，这才让李苍穹重见天日。顾遇水把水囊递给对方，灰头土脸的男孩拿过水囊喝了个够。
顾遇水：“你身上还中着毒，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试着配药，给你解毒。”
李苍穹：“我信你！”
顾遇水：“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李苍穹：“请说。”
“帮我杀一个人。”
顾遇水要杀的这个人恰好就是李苍穹也想解决的男宠，两个人一合计，就决定闷声干大事。
顾遇水冒着危险将李苍穹藏在了山中小屋，隔三差五就去给对方试解药，送吃的，还送他新衣服和村里小孩的玩具。
李苍穹像是小狗一样被他养着，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他每日都会练剑，磨炼自己的技艺，只求能一击必杀，好对得起顾遇水的辛劳。
顾遇水偶尔也和李苍穹在小木屋过夜，听对方讲一些闯江湖的事情。
他才知道，对方的生活很精彩，五湖四海的人都好像喜欢这个家伙，而他的朋友更是如山坡上的野花，开得到处都是。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顾遇水也有自己的傲气。
“既然你那么多好朋友，怎么无人来救你。”
“因为阿水你救了我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
顾遇水才不信，他要的是唯一。
顾遇水脸上的伤过的半月全恢复了，只是偶尔有几道划痕，他给李苍穹去送吃的，对方盯着他的脸，很是惊奇地说。
“原来阿水这么好看。”
顾遇水这话听得多了，忽悠道：“其实我是女的。”
李苍穹虽然平日里看着有点单纯，但并不糊涂，直白道：“我前几天还和你一起撒尿，你是男的。”
没得到诓骗傻子的成就感，顾遇水嘁了一声。
就这么紧张又小心地过了大半年，李苍穹的毒素清除，两个人用计将男宠诱骗过来，合力诛杀。
男宠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最爱漂亮的男人弄得满身脏污，血迹斑驳。
李苍穹还想着挖坑埋，顾遇水鞭尸泄愤后，说道：“丢荒山野岭让野兽啃了就行，埋什么埋。”
李苍穹：“可是……”
顾遇水：“刚刚你杀他的时候可没犹豫。死都死了，在乎什么坟墓。”
两人正要转身离去，李苍穹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对面的岩石上。
女人一只眼戴着眼罩，气质不俗，身上的黑衣迎风而动。李苍穹顿时冷意沉到脚底，不知道对方是何时出现的，又看了多久。
“阿水。”李苍穹叫住了前面的男孩。
顾遇水现在心情很好，除掉心头大患，他感觉自己能睡个好觉，只是耳朵上的耳洞永远也愈合不了了。
真该死，他很讨厌这个被留下的痕迹。只有这耳洞的伤痕愈合不了，身体别处的都可以。
听到李苍穹抖着声叫唤，顾遇水回头，“干嘛，赶紧回去，这个杂碎死了也没人抓血奴。我带你去爷奶家，你哪天想走就走。”
“有人在看着。”
顾遇水听到这话，他皱眉看过去，发现几十米远的岩石上站着闻肠。他吓得差点膝盖软了，他把疯婆子的男宠杀了，竟然还被看到了。
会不会给爷奶招致灾祸？他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很想跪地求饶。
“穹哥，那是毒帝闻肠……我俩死定了。”
但是闻肠什么都没说，一眨眼，就轻盈地消失在树林中。
李苍穹反应更快，他搀扶住顾遇水，说道：“阿水，毒帝好像是放过我们了，没打算给男宠报仇。”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看似得到盛宠的男人连死了都没让闻肠动怒，而且没过几天，闻肠重新带了个叫阿土的男宠回来。
男宠做的那些烂事，闻肠都清楚，顾遇水藏着李苍穹，她也知道。
在调查了李苍穹的背景后，闻肠就打算完全不追究男宠被杀的事了，因为斑斓派掌门桑如虹，在很年轻的时候救过她，那时她也不是威震一方的毒帝。
闻肠觉得自己荒唐无度，但也有那么一点知恩图报。
至于顾遇水嘛，这小子实在是个可造之材，她找了那么几年徒弟，都寻不到合适的。没想到这仇人之子竟如此适合承接她的衣钵，不过想想，顾惊人的儿子被她教导，学她的毒术，这也算是抢儿子了吧。
还挺爽。
顾遇水只是觉得闻肠想培养自己，但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男宠死了，他和李苍穹都没被追究，实在是皆大欢喜。
李苍穹在碧山村住了两天，爷奶看他认识了江湖上的小朋友，都感到很宽心，何况这姓李的特别拿得出手。
村里别的小孩不怎么和顾遇水玩，因为他嘴巴狠，脾气怪，只对着大人装礼貌，性情像这天气一样捉摸不定，并且时常看不到他人，所以顾遇水没什么同龄玩伴。
但他把李苍穹带回来了，爷奶会更加放心，而别的村里娃看到俊秀小少侠，带着憧憬和好奇，也会围拢过来。
顾遇水有点嫉妒地看着李苍穹被围在中间，他只是翻白眼，还好，家里的老狗会粘着他，才不会去找什么狗屁小侠客。
摸着老狗的头，顾遇水听到李苍穹对着村里的女孩子夸。
“你的眼睛真好看。”
“那我呢！我呢！”
“你的牙齿很白，你说话很好听，你戴的丝带颜色我喜欢。”
顾遇水不敢相信，这人居然把周围的女孩子夸了个遍，但眼里一派纯真，这不就和闻肠差不多。
真浪。
李苍穹住了几天后，决定离开碧山村。他问顾遇水要不要跟自己去闯荡江湖，如果闻肠不放人，他就请他爹过来。
顾遇水还没学到闻肠的真本事，再说，他妒忌李苍穹，跟着对方走，不就处处被压一头？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说的是不想给李苍穹惹麻烦。
总之，他不乐意，宁愿继续在闻肠那里打杂干活，反正欺辱他的人也死了，现在的男宠阿土对他很不错。
李苍穹很想强行带顾遇水走，但观察几日，发现朋友过得没那么凄惨了，而且这里还有他的家人。
闻肠既然能放了他俩，就说明应该是没危险了。
就这样，顾遇水和李苍穹分别了。他把李苍穹当一个过客，对方倒是入了心，将他当作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偶尔会联系。
但顾遇水觉得，他这样的坏蛋，还是少和这种名门正派的老古板打交道。
后来没几年，顾遇水在闻肠这里算是出师了，对方也带着阿土退隐，作为一个祸害，他踏上了自己的江湖之路。
·
十九岁这年，顾遇水打听到明月神功，跑去找留守老人清流阿婆。
人家的好孙子刚下山历练，他就趁虚而入来装孙子，鞍前马后地伺候老人家，想哄骗对方的明月神功。
他给自己的身体乱用药，导致皮肤和头发都有了毒素，别人碰了，如果没有特效解药和他的血，都得过敏中毒。
有了明月神功能马上改善这个问题，而且，他能一下子成为整个江湖前三的高手。
清流阿婆并不蠢，知道顾遇水名声不好，心术不正，不太乐意把明月神功交出来，但又喜欢让顾遇水装孙子，白嫖他的养老。
老婆子和少年就这么诡异地相处了几个月，结果老年人还是不敌年轻人的养老关怀，一时心软，答应要给神功。
然而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在清流阿婆将明月神功传出来的瞬间，屋内凭空出现一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造化弄人，这像妖怪一样突然出现的女人白得了明月神功，做了几个月孙子的顾遇水竹篮打水一场空，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少年气得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对方却睁着一双棕色的眼睛，对他有点痴迷。他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却完全看不出对方眼里的恶意，只有欣赏。
然后，女人羡慕地抹了一把他的头发，她的猪蹄子就过敏了。
清流阿婆觉得这都是天意，收拾包袱跑路了，留下顾遇水和这个凭空出现的奇怪女人在屋内。
顾遇水神功没拿到，只能将怒火对准对方，让她给自己当牛做马。
结果这个家伙，不仅不会生火，连这里的衣服都不会穿，像个傻子。
这个傻子还骗他，说自己叫齐德龙东强。
然而，她叫柳逢山，和他的名字就像天生一对。
忽然出现在生命中的女人，就像给他混乱漆黑的人生撕开一道口子。
“老大你最好啦！我这辈子都跟着你！”
“大哥大哥，你这么帅气，这么聪明，跟着您，简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对你绝无二心，老板就是我的天，我的地！”
“我穿越到这里，只有您一个主啊！我只有你……”
柳逢山阳奉阴违，满嘴谎话，下跪的速度比他还快，抱大腿的技能炉火纯青。
怎么会有这种人才？
当年要是把这家伙扔到闻肠那里，大概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起初只是因为明月神功，顾遇水没办法，才打算将柳逢山拴在身边。
他对她是全盘否定，也是全方位地打压，他知道，对方心里肯定天天骂他，咒骂他死，她好逃离他的身边。
顾遇水一直都保持着高傲的姿态面对柳逢山，将她当做家里的狗来看待，可能还没有狗忠心吧。
可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明知道她满口谎话，都是在敷衍他，他也很喜欢听她吹捧，看着她对自己大献殷勤。
坏小狗勉强能算得上可爱，笑起来太迷惑人了。
不过欺负她是真的很有意思，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耍她，并且观察她反应的感觉。
在江湖上招猫逗狗，欺辱不少人，黑白两道都得罪。可现在加起来，都觉得没有耍弄柳逢山有意思。
小狗又无法真的反抗，只敢憋在心里骂他，还要陪着笑脸，央求着和他要工钱，绞尽脑汁揣摩他的脾气，努力达到他的要求。
上了称也没二两的心眼子，实在不够用来对付他。
柳逢山可太好玩了，这日子多了很多趣味，而她独属于自己。
他曾经在闻肠那里不就是这样，不过顾遇水觉得自己比那些男宠要好很多，至少他没让柳逢山的身体被虐待，还给她吃给她穿，教她使用明月神功，他简直是个活菩萨。
没错，柳逢山得感激自己。
相处得久了，顾遇水将柳逢山这个人看透得差不多，胸无大志，能过就过，不过就躺，还有着多余又适当的善心。
不会像李苍穹那样谁都想帮，但也绝不是冷血之辈。就算把刀子丢在柳逢山面前，她也不会杀自己。
她不会杀自己，这一点，顾遇水万分肯定，因为她是在另一个很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平日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她所谓的上班和晚饭吃什么。
至于江湖上的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她全是在话本中窥见，完全没有实感。
顾遇水觉得这家伙穿越，幸好是碰到自己，不然早死一百回。
被肖问鼎追杀的时候，顾遇水被柳逢山救了一回，她或许挣扎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毕竟这狗养不熟，总想着跑，能在关键时刻救他，除了良心作祟，就是畏惧吧。
他骗她服用自己的血，说是毒血，每个月不喝就得死。就算不想害人，柳逢山也绝对不想死掉。
出于各种考量，柳逢山救了顾遇水。
他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含杂质的关心，就算被他磋磨，柳逢山对他依然有着对一个人的担忧。
这是她的善。
她在自己手上没哭过，除了他有手下留情之外，也能算这家伙禁得住折腾。
就算他拿对方试毒，她也是默默地忍受了，疼得嗷嗷叫，也不会哭鼻子。
初期对她不算那么坏，但也绝对算不得好，这人却不期望自己死。明明他死了，她也自由了，没人再威胁她，辱骂她。
心软的柳逢山，嘴巴是不是也很软，身子是不是也很软。
他见过那些男宠和闻肠胡闹的样子，对于这种事并不热衷。所以走江湖瞎搞这么几年，他也没沾染过色。
此前没把柳逢山当女的看，随意出入她的房间，见到她只穿肚兜的样子，他也没什么反应。
现在，却开始会想一想了，想一想下流的事情，只关于她的，不自觉地增加与她的肢体触碰。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又遇见了李苍穹，顾遇水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尚且说不出来。
他还没有确认自己对柳逢山的情感，不过是自己养的狗罢了，他多了一些牵挂，但不至于动摇。
但当他真的发现对方和李苍穹越来越亲近时，这种不安就扩散开来。
李苍穹很会勾引女的，几句话能把柳逢山哄得找不着北，偏巧那人又喜欢正直爽朗的少侠，真是方方面面将他给压制。
妒意横生，难以平静，尤其在毒障山以后，他简直要变成毒蛇，到处喷毒汁。
柳逢山第一次成功从他身旁跑走时，顾遇水彻底爆发，心底里的阴暗和怒意在大喊大叫着要把对方给吞了。
要把最恶毒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让她痛，让她再也不敢！
她本该就属于自己，逢山遇水，理应天造地设，任何人都不能拆散。
他总算明白，他想要柳逢山，想要到发疯。而柳逢山这样的性子，若真的情根深种，生死相许，很难再动摇。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还好老天对他仁慈了一点，李苍穹没完全开窍，大义重于情爱，木头脑袋没怎么想男女之事，更看不出对方的情愫，而柳逢山又实在有点怂。
面对有点喜欢的人，反而有了犹豫，这才让顾遇水有了机会耍手段。
这一路同行回过头来，陷进去的是他，不知道从哪一件琐碎小事开始的。
或许是她虚情假意地发誓，或许是她故作甜蜜的笑容，或许是她流露出的真心关怀和心软……
什么明月神功，早就不重要了，他要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从身到心。
她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只有他才是值得她唯一托付的人，能够和她携手过普通日子，李苍穹根本不行，野心大着呢。
她还说喜欢自己的耳洞，认为戴了耳饰一定很好看。她还送了自己那么多的耳饰，一天都能换几对给她观赏。
少时极其厌恶耳朵上无法愈合的伤，被柳逢山轻而易举的抚平，她说喜欢，她说好看，那他便戴给她看。
从厌恶的变成喜爱的。
在滋生出想要她的念头之前，顾遇水的人生没有什么理想，给这天下添乱，看人痛苦难受，就是他的趣味所在。
可现在不同了，他想要柳逢山。
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就算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屈居人下，只要有用，他都会去做。
顾遇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要的并不多。
爹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娘也做出了选择，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若不是爷奶将他好好养着，给了他人性和温暖，或许他会变的更加不堪入目。
顾遇水说自己不信鬼神，却害怕报应出现在爷奶的身上，他克制杀欲。
他不敬神佛，可柳逢山真切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要的不多，使尽浑身解数，只是想要能在柳逢山的身边。那些对她的驯化，全变成了自己的项圈。
就算靠着各种算计将柳逢山抱进怀里了，顾遇水还是觉得不足够，认为这一切还有变数。
近乎到偏执的爱意让他畏惧，让他患得患失。
这样的病态，柳逢山也逐渐明白，倒是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多吃点药调理。
轻松几句话，便将他的丑陋给托住了，这代表着接纳。
可这如何能调理，这辈子都调理不好的，他太会踩着柳逢山的心软底线去做事。威逼利诱，示弱摇尾，迫使她达到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陷得这么深啊，他也很脆弱，只是想让柳逢山多怜他爱他罢了。
孟修那时作假杀了柳逢山，他理应知道这是虚假的，因为孟修这人和他挺像的。
可发觉她毫无生气时，那种抑制不住的心慌和惧怕攥紧心神，他无法再仔细斟酌，只是爬着过去将人抱着，除了撒泼一样大哭，竟然什么都想不到做不到。
李苍穹将理想寄托于江湖，他将所有感情和理想放入柳逢山身上，她死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或许是李苍穹也被他的痛哭给震撼到，有了愧疚，总之，这位唯一的朋友选择了放手。
顾遇水又做了噩梦，梦到她离开，宁死不屈，任他如何追求，都紧闭心门，好似完全失望，那应该柔软的心肠，却对他再也生不出一丝怜悯。
顾遇水吓得冷汗淋漓，半夜惊醒，看到她在怀中安稳熟睡。他触碰柳逢山的面颊，确认她还在这里，可那种失去的痛楚，竟是如此清晰。
内心里又冒出恶毒的想法，顾遇水定定地看着在怀里呼吸均匀的女人，那种由爱生怖，由爱生恨的感觉格外奇妙。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睁着眼，拥着她，等待天明。
他和柳逢山，一定能像他的爷爷奶奶那样相伴到老，一定。
第一百二十章 番外·回到现代……
正在洗澡的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团, 武侠的世界虽然也很玄学，但毕竟不是修仙。所以我判定，这个突然显现的光芒不寻常。
我很谨慎地没有靠近这团光, 而是擦干身体, 飞快穿上衣服，对着屋外大喊。
“老大！有怪事发生！”
话音落下没多久, 顾遇水就一脚踹门出现, 将我给搂进怀里, 他一下就发现了浴房中的问题。
我贴在他胸口, 指着那团光, “是不是见鬼了！”
“你还能记得你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吗？”
被顾遇水这么一提醒, 我努力地回想当初穿越的情形。大概是准备周六加班，一想到这个我就记忆犹新，但是还没从房间出去，就看到光芒闪现。
当时还以为是哪里的窗户反光了，结果一回神，就已经穿越。
事情虽然很玄乎，但说不定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然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连通起来, 造成了个人在不同的世界穿梭。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给顾遇水, 他理解了这个意思, 反过来问我。
“要试试碰它吗。”
“万一真的又穿越走了怎么办，万一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怎么办。我怕！”
很怂地揪着他的衣襟, 我实在不敢再乱来。顾遇水握着我的手腕, 笑着说，“又不是让你一个人碰，我和你一起。就算去了别的什么世界, 也没关系吧。”
“说得轻巧，如果去了什么魔幻的地方，要打魔王，或者要修仙，又或者科幻未来，去了外星球，想想很恐怖！”
“不管去哪里，反正我要和你一起。”
恋爱脑发作的男人真是不可理喻，我暂时没有轻举妄动，拉着顾遇水离开了浴房。
但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这团光在床尾出现了，看着很渗人。
顾遇水做决策带着一股疯癫劲儿，与其被一团莫名其妙的光给威胁，不如主动进攻。
他牵着我的手，我拗不过，只好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触碰了光源。
强大的吸力将我们给拉扯进光芒，脑子顿时就空了，好像被一键清除的垃圾站，什么都想不到。
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时，我被顾遇水紧紧抱在怀里，周围不再是柳宅的卧室，而是很眼熟的客厅。
现在正是夏季，家里的人都穿着短袖，空调呼呼地吹着。
坐在沙发上的爸妈瞪圆了眼珠子，而我的亲妹正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过来，就看到我和顾遇水凭空出现。
“啊——姐！”
几十秒的寂静无声后是妹妹惊喜的尖叫，爸妈也噌的一声从沙发上起立。
在极度混乱的几分钟过去后，我和顾遇水坐在了沙发上，接受我全家的审阅。
爸爸想看顾遇水露两手，顾遇水打开窗户准备跳下去施展轻功，吓得我爸赶紧拖拽对方。
“我就是说说！别跳啊小伙子！”
妹妹凑到我身边：“好帅啊，好好看，我靠，小说男主是吧！”
顾遇水明显听到了，对着妹妹笑了笑，然后我全家人都哇塞一声。
见惯大风大浪的小恶鬼全程乖巧，那副邪气收得干干净净，在我的引荐下和我的父母、妹妹友好地打招呼。
看到我俩是抱着忽然出现的，家里人虽然惊奇，但也明白了关系不一般，看他的眼神也就多了一丝包容，就连那满耳朵的耳洞也不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全是我和家里人在对账。
我所在的世界和顾遇水的世界确实连通了，两边的时间流速相等。
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年，妈妈去我的公司帮我办了离职手续。妹妹早已大学毕业，进入了当地很不错的公司，成为了光荣的牛马。
但像我这样莫名失踪穿越的人，其实并不只有我一个，妹妹说她认识一个舞蹈班的美女老师也穿越过，老公似乎也是反穿过来的，特别帅。
在庞大的人群中，确实有极少数的人进行了穿越，有的甚至能够往返。
没人能解释清楚这个现象，归结于一种时空乱象，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穿越部门去研究。
我家也是有人来调查以后，给出了穿越的定性。
甚至有些家庭都互相拉群|交流，不过这些信息只在极小的范围内流通，不是当事人的家庭，完全不清楚穿越这回事，只以为是虚构的小说。
如今看到我和顾遇水这么凭空出现，这几年心里总自我怀疑的爸妈，终于接受了这玄幻的事件。
至于妹妹，她是全家最能接受的，并且觉得有朝一日我或许还能穿越回来。
目前，穿越回来的人还需要上报穿越部门，事后还得接受调查，这就很接地气了。不过填写表格这些不着急，爸妈、妹妹现在对顾遇水充满了好奇。
爸爸继续憧憬地看着：“所以，这是你在武侠世界里找到的男朋友？师承何派，什么功夫厉害？兵器是用什么的？”
我妈看顾遇水就是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本来顾遇水就很会演，拿捏我家里人，对他来讲不要太简单。
顾遇水想了片刻，老实回答：“爸爸，我是药仙的徒弟，行医的。”
听到这声爸爸，我爸瞳孔地震，妹妹高兴地说：“那不就是大夫！类似于神医关门弟子！”
我明白顾遇水不想说魔教少主这样的身份，比起少主、毒帝徒弟，还是药仙云覆雨的徒弟更能让人接受。
妈妈满意地点头：“这就是中医啊！咱们家有医生人脉了！”
我想了想，拉过装乖的顾遇水，说道：“我俩在他那边成亲了，就等于结婚。所以，他现在就是你们的女婿，姐夫。叫爸妈也没错。”
“结婚要摆酒！在这边也要摆！我和你爸送出去那么多份子钱，得收回来！”妈妈忽然现实起来，掏出了她的手机看记账APP。
爸爸也加入了回本的计划中，“要结婚，还得要身份，小顾的情况要赶紧上报，让穿越部门准备这边的资料。”
妹妹：“那这些表格我来填写！”
妈妈：“对了，我去给你的房间收拾一下，你和小顾换身衣服，这头发剪不剪啊？剪了怪可惜的，这发量这发质。”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发尾。
“来来，这两千块拿着，给小顾的东西都买好。最近先住家里，要是觉得不方便，到时候看看附近的租房。”爸爸从钱包里翻出现金。
妹妹：“爸！为什么是现金！”
爸爸嘀咕：“卡里没钱了，上个月给你和你妈清空购物车不是钱啊！你姐现在带着女婿回来，爸的钱要给她们！”
妈妈：“又不是没给你零花，行了，一会儿给你报账。山山啊，你在那边怎么看着比上班的时候还气色好，不过你和小顾结婚几年了，怎么没带个孙回来，生了没啊？”
你一言我一语，现场又变得混乱起来，大家都围着我说话。说着说着，妹妹将我抱住，说她工作后好想和我吐槽，终于知道加班的痛苦。
我俩抱成一团，妈妈爸爸也抱了过来，顾遇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望。
然后我空出一只手，把这傻愣的家伙一起搂过来。
“发什么呆，我家也是你家！”
这个爱的抱抱结束后，我带着顾遇水参观家里，这几年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盆栽的位置变了，还多了几盆多肉。
我的房间有一些妹妹的东西，但基本上维持原样，我没让妈妈打扫，而是和顾遇水一起收拾。
妹妹嘿嘿笑着，把她的那些旧物品都挪走。
在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还能充上电。我开机，看到了海浪一样的信息涌出来，有家里的、朋友的、公司的、外卖的，还有推销的。
不过这些信息都是三年前的了，我把信息群清掉，顾遇水就像小孩一样，好奇地观摩这些。
我带他从家里的物品开始认起，原本还想让妹妹帮忙网购生活书籍，妹妹说用手机搜索幼儿教学，能更快地帮助到顾遇水。
晚上，顾遇水坐在书桌前，我在耐心地教他使用我的电子设备看幼儿教学视频。只要能教会手机，那么以他的聪慧，就能举一反三了。
他玩了一会儿，把生活日常品都学会了，就觉得无聊，丢开手机抱住我，“就是这种玩意儿，值得你一直惦记？”
“手机可是现代人的灵魂啊！你还没见识到它的更多好处！足不出户就掌握天下事，想要什么，只要轻轻一点！”
顾遇水笑道：“还得给钱呢。”
我捂脸：“……说到钱，我俩都是无业游民啊！”怎么一回到现代，就觉得焦虑感涌出来了！
顾遇水乐观多了，“你之前不是说我能做很多工作吗。”
“……”这么一想，这人比我就业范围广啊，只要能搞定他的身份问题，或许穿越部门能帮忙。
算了，懒得内耗了。我抱着手机开始刷视频，顾遇水不爽，把手机抢走丢开。
“这有我好玩吗？”他拉低自己的T恤领口，露出锁骨。
“别乱来！让爸妈听到不好！”
“可是我听见妈妈问，我俩在一起三年怎么没孩子。”
“……那是我的问题吗！是你说不要的！”
“这次回来我没带避孕药。”
“没事，这里有避孕套卖！不过现在都穿越回来了，我怀孕不是方便安全很多？”
“别怀嘛，还是有点早了，你生孩子了，肯定就会分心！”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这人就吃醋上了，也是厉害。
“不过既然能来到你的世界，穹哥可再也抢不走你了。”
“说不定我们还能回你的世界呢。”
“怎么，舍不得他？”
“……我更舍不得柳宅好吧！你的爷奶也还在那边呢。”
由于害怕在房里乱来被家里人听了不好，我阻止了顾遇水的求欢。
不然这个走向就很像地摊文学啊！房里亲热，家人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什么的！
但他也给自己找了事情做，他在我房里翻来翻去，一会儿看看我买的书籍，一会儿看看我的衣服，一会儿又找到我读书时的课本翻看。
直到他在柜子里找到我的相册和同学录，加起来好几本，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有。
只不过从大学以后，大部分的照片都在网络空间里。
顾遇水一边看一边问我读书的事情，我就慢悠悠地回答，什么是班长、什么是课代表、什么是小组合作学习，什么是试卷月考期末考、运动会、朗读比赛、春秋游、文化艺术节……
同学录和相册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直到顾遇水冷笑出声，我才意识到糟糕。
“这合照里面五个男的，哪个是你小时候喜欢的？结合同学录来看，是你们班上的？照片里你的脸很红呢。”
虽然我在碰到顾遇水之前没谈过恋爱，但读书时代还是有暗恋的人的！
我想着从顾遇水的手里抢相册，他一把按住，从同学录的夹层摸出了一张泛黄的便签。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他将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念出来。
“啊啊！羞耻！”
这一瞬间有种黑历史被挖出来的窘迫感！
上面抄的是歌词，但我其实都已经忘记是暗恋谁了！不知道是班草还是课代表或者是高年级的学长，又或者是来比赛的哪个学校的体育生。
谁读书的时候没几个暗恋对象啊！我就是暗恋七八个也没事吧！
顾遇水不理睬，化身侦探，在初中班级的合照里面找，然后他看到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男孩子，他翻过照片背面，对应上人物的名字。
“你们班的数学课代表？笑起来的酒窝和穹哥很像，确实是那种明快的人。”
他这么一说，我也凑过去，多年没回顾这些记忆，只觉得恍若隔世。
“好像是喜欢过他，体育也好，数学也好，笑起来也可爱。”顶着顾遇水的杀人目光，我老实交代。
“没和他坦明心意？”
“怂，没敢。然后高中他转学了，于是我暗恋了别人。”
“柳逢山，坏女人，你还真是三心二意啊。”
“暗恋而已嘛，又不打扰谁。没得到回馈，也就换下一个目标了，自己过过瘾。借用别人装点一下我贫瘠的读书生涯！”
“那我呢。”
“你？这辈子都是你的了！再说你给我的爱都要炸了，除了你，我还能想到谁啊！要不是你今晚在这翻古董，我压根记不起来这些！”
顾遇水挑起我的下巴，吻了又吻，将我摁在柔软的床垫上，还觉得不足够。
我誓死守住底线，戳一下他的肚脐，他抖了抖，在我胸口咬一下。
“嗷呜——”我的痛呼又被他吻住。
略显缠绵的互相伤害结束，我躺在床上热得打开空调，只不过几年没用，空调运转不灵了。我给爸爸发消息，让他明天找人来修空调。
现在，我只好从床底下找到箱子里的电扇，卡通电扇通上电转动起来，顾遇水好奇地碰了碰外面的壳子。
风吹起他的长卷发，我爱惜地捧起他的头发，“我舍不得你的头发，我们不剪好不好？扎起来就行，反正你长这么好看，怎么打扮都行的。”
顾遇水倒是不在乎，只说道：“好，随便你。”
小恶鬼把相册和同学录都看完了，最后评价道：“你暗恋的那些男的都是什么货色，我不比他们好？”
“积点口德啦！我青春时代暗恋的也都是人中龙凤啊！”
“呵呵。”
但确实，顾遇水除了品行不端、心胸狭窄，哪里都很好了，尤其在对我的感情上。
“都是过往的同学，也早就不联系了，吃什么醋。”
在盒子里找到兔子发带，我一边安慰一边给顾遇水扎头发，窗外夜色灿烂，打开窗户，小区的风夹杂着暑气。
顾遇水和我一块探头看楼下的夜景，浮光幻影落在他眼眸，漂亮得让人心醉。
就这么穿越回来，我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想带着顾遇水去体会。
我拿出记事本和笔，顾遇水看向我，“做什么？”
“我要写一个夫妻心愿清单，把想要带你去体验的事项都写出来！”
“哦~好像有点好玩。”
“带你逛街、逛超市、去菜市场、吃甜品、看电影、去游乐园、买男士用品，和你一起组队玩游戏！体验情侣照、剧本杀、密室逃脱！”
想到什么说什么，越说越兴奋，我把这些都写在纸上。顾遇水玩着我的头发，不管我说玩什么，他都奉陪。
一口气写了十多条，但我觉得还是少了，还有很多没想到，但没关系，以后能慢慢添加。
一时的心血来潮，我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打开房门跑出去，爸妈已经歇息了，但是妹妹房门还没关，里面亮着灯，她还在加班写月度报告。
“妹！”
“姐你还没睡啊，学了武功就是更能熬夜哦。”
“我的电动车还在吗？”
“你的电动车爸爸在用，不过我新买了一辆，你想带姐夫出去兜风？”
“对啊！你姐夫作为一个古代人，是吧，带他见见世面！”
“我倒是也想穿越了，让我去新世界做大魔王吧。”
妹妹丧丧地咆哮，然后拿着电动车的钥匙递给我，还让我看了手机上的照片，让我能够在楼下的车棚里找到自己的座驾。
“好了，乖，工作而已，犯不着玩命。我帮你看看。”
“你都几年没工作了，还能帮忙写报告啊。”
“我又不是不识字！一日是牛马，终生有阴影。”
花了点时间陪妹妹整理了报告，她总算能够睡下，而我拿着车钥匙，拉着顾遇水下楼。
我带他体验了一把电梯，他觉得好玩，拉着我坐了三回。保安在监控里看到，都会以为我们脑子有问题吧。
“你要记住我们家的位置。”
“记住了，闭着眼都能找到。”
“不愧是少主！”
我带他去车棚。棚里安装的是声控灯，顾遇水发现有了声音就会亮光，他新奇地也玩了好几回。
我没有催促他，只是默默地观察他小孩子一样的神色。
灯光暗下去，车棚陷入黑暗，“啪啪”两声，他拍起手掌，又把光芒叫唤回来。
“柳逢山，这个好玩。”
“小可爱~你会发现还有很多好玩的，过几天带你去游乐园！”
“和家里人一起吗？”他很自然地说道。
“不，就我俩！”
在一堆二轮里找到了粉红色的电动车。我走过去插钥匙开车，出了车棚后，我兴奋地拍着后座。
“来，帅哥！我带你去兜风，看看夜景！”
“这就是你们这里的坐骑？”
“还有三轮、四轮的，比马、驴什么的还要好控制。”
“是么。”
“我教你！”
我将车停住，简单地教他触碰那些按键。顾遇水把这当骑马，不到十分钟，就能开这车了，就和学自行车一样。
不过还是由我开车带他兜风~这也算策马奔腾吧！
我从后备箱拿出两个头盔，让顾遇水搂住我的腰，然后载着他四平八稳地驶出小区。
几年未见这个城市，变化非常大，很多店铺换了，还多了一些高楼大厦，甚至小学那边的沿河大道都开发成城市特色了。
顾遇水抱着我的腰，两个人的头盔轻轻碰触发出响声。小电动的速度不到二十码，是真正地沿着河岸慢慢游览。
河边的灯光带闪烁，水中倒映虚幻，夏风混着湿气，显得凉爽许多。
沿街还有许多小吃摊摆着，夜生活相当丰富。
“老大，你觉得怎么样！”我开心地问道。
“马马虎虎吧。”
“夸夸我啊！”
“好，很好，有你在的地方都很好。”
“哼~”
在一处公园的车棚停了车，我牵着他去逛夜市。然后买了情侣奶茶，我兴冲冲地盯着他。
“快试试！奶茶很好喝的，我都三年没喝了！”
“太甜了。”
“也有不甜的，下次带你喝别的款式！甜筒，我带你吃甜筒吧！还有章鱼小丸子，那边还有烤肉串，呜哇，都想让你吃！”
一旦来到小吃街，就想把我认为好吃的食物都给他来一份，顾遇水拿着大杯奶茶摇晃，摸摸我的脑袋。
“这么亢奋，比跟我亲热还激动。”
“既然来了我的世界，我想让你好好感受！”
“你不是写了心愿清单么，一件件做就行了。”
“也是。”
我捧起奶茶猛吸一口，椰果真好吃。
路过商场门口，虽然商场是关门了，但是摆在外面的大头贴照相机是不下班的，这种充满年代感的东西唤醒了我的少时回忆。
“少主，我们去拍大头贴！”
“那是什么。”
“你不是在我的同学录里看到了很多一寸左右的照片吗，就是那种！”
“我俩也能拍？”
“当然啦！给钱就行！”
推着他进去门内，在这略显狭窄的空间里，吞下纸币的机器被激活，屏幕上出现各种选项。
已经会玩手机的顾遇水，就在我的教导下操作大头贴机器。先是看一看动作模版，然后我俩选了相框和装饰背景。
由于刚回来，我实在太新鲜了，一下没控制住就玩了一百块钱的。
洗出了十版大头贴，有几张是被顾遇水堵在屏幕上亲，没拍到人，只有黑影。
我拿着这几张黑影控诉：“你看你！浪费！”
顾遇水咬着吸管，明知故问：“没亲够？”
可不敢和他犟嘴，免得又被收拾。撩开帘子走出门，我将这些照片收好，等着回去用剪刀裁。
如今就这么穿越回来了，白光也消失不见，或许以后还会出现。
那样我和顾遇水还能过去，搞不好就是两头跑。
第二天，穿越表格填写后，妹妹发给了穿越部门，人家中午就派了车接我们去办公地点。
这一天的时间我们都在接受调查，不过有个好事情，顾遇水得到了现代的身份，他作为一个反穿者合法了。
而我作为伴侣，需要帮助他融入社会，为此我责任重大，但是有什么困难，还能求助这个穿越部门。
组织还是好啊，不过干了坏事会被抓。
有了新身份，接下来打打零工赚点零花还是可以的。我心情很好地拉着顾遇水去坐公交，我俩坐在后排看风景。
从这个反穿部门的地点坐公交回去有一个多小时，但沿途的风景很不错。
看着顾遇水的身份证明，又看看窗外的好风光，我忍不住呵呵傻笑。
顾遇水戳我的脸颊，问道：“还傻乐，今天妈说要买什么菜？”
我一愣：“啊，忘记了。”
顾遇水不满地捏我，“这都能忘，说好的我给家里人露一手，虽然我不介意当小白脸混饭吃，但不能招爸妈妹妹嫌弃吧。”
“你还不是忘记了！”
“至少我记得一个牛腩。”
“有牛腩的话，应该有西红柿或者土豆。”
我俩合计半天，还是推算不出别的菜，但顾遇水确实是担心给家里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只好卖力地安慰他。
“你绝对不会被嫌弃的，爸爸说他腰疼，你用针灸给他来两下，保管把你当亲儿子。还省了去中医院的钱呢！”
“是么，那我今晚给家里人都诊断一下。”
“呜哇！和你结婚真好啊，有了家庭医生还有家庭煮夫！你怎么这么棒啊，老公！”
“哼，不是骂我小恶鬼小毒虫么。”
“哪有，我爱你！”嬉皮笑脸比一个小心心。
“那你现在给妈打电话，问一问要买什么菜。”
“好嘞！”
“再亲我一下。”
“啵啵啵~”
第121章 番外IF线①如果先遇见少侠 穿越遇到……
是哪个牛马星期六还要加班啊, 算了，还有很多牛马甚至没有双休，能找到这份工作, 我等鼠辈应该感恩戴德。
接到组长的电话后, 瘫了一天的我现场表演一个医学奇迹，飞快起床洗漱。
衣架上的裙子根本不想穿, 换上T恤和防晒衣。
既然今天加班的话, 下午肯定能在公司吃饭。组长说不定还会买点零食吃, 抱着这种想法我只是喝了水, 没吃午饭, 打算去公司蹭。
正准备拿手机和包, 眼前忽的出现一团光，一个没防备，我就撞了上去。
我就穿越了，是的，因为一团莫名其妙的光。
失重的感觉让我惊恐尖叫，我从家中出现在山里，耳边还有瀑布的声音。
我和岩壁上的瀑布一起往下落，下面是一片不知深浅的潭水, 万幸不是地面, 否则非死不可！
尝试着调整一下落水姿势, 我却发现格外艰难，不是谁都能做出跳水运动员的完美入水姿势啊！
“姑娘别怕。”
在这惊险万分的时刻, 我听到了很轻朗的年轻男声, 一道黑影从树丛中迅疾飞掠，根本没有看清动作，我就已经被抱入陌生的怀中。
坠落的感觉消失, 对方抱着我稳稳落地，双脚踩上地面，我在懵逼之中抬头看向对方，只觉得眼前一亮。
哇塞，古风白衣公子，帅得人眼冒金光！
少年琥珀色的小鹿眼看着很澄澈，脸型流畅，鼻梁挺拔，嘴唇红润，顺直的高马尾彰显着清爽与活力。
是我很喜欢的长相，简直和中彩票一样让人振奋。不过看他的装扮和佩剑，是个走江湖的侠客？
“姑娘？你没事吧。”
我傻傻地摇头，他可能觉得我的着装有些奇怪，说道：“你的衣料都很单薄，山中入夜会很冷，穿我的吧。”
少年说着将手中的佩剑放下，开始解开自己的白色外袍。欣赏了帅哥以后，我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我拒绝了他的衣服，问道，“不用，请问这里是哪里？”
“莱邙山。”
“……呃，你刚刚是飞过来接住我的？从水面上咻的一下。”
看着我比划还配音，少年笑了笑，脸颊浮现出十分衬他的酒窝，我想到了一首歌。
“是轻功。”
“你知道电视手机照相机吗！”
“那是什么？”
“……”
“那你会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吗？”
“这不是话本里的神仙故事？我是练功，不是修仙哦。”
“你们这里没有神仙？”
少年摇头，不管我怎么问，他都很好脾气地回答，没有什么架子。而我也确定了，我穿越到纯武侠世界了。
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穿到什么同人小说里了，我又问道：“你这里有什么西门吹雪、乔峰、张无忌之类的高手吗？”
“没有，你想找武林高手？”
“没，就是问问。”
看来不是同人，但不管我穿越到什么武侠里面，我都不打算混江湖，我可不想被砍！
“姑娘……”
“公子！”
我俩的声音撞在一处，他笑着让我先说，我现在比较想找出让我穿越的白光，说不定还能穿回去。
虽然绝世帅哥很难得，但是我的加班怎么办，到时候上司肯定会点我的！
脑子到现在都还有点混乱，没有思考太多，我对他说道“谢谢公子救了我，那就……拜拜。”如果是在现代的话，我肯定加他好友，然后请人吃饭。
“拜拜？下跪吗？”
“啊，不是，就是再见，呃，是保重！告辞！”
想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我做了个不太合格的抱拳姿势。他看起来似乎有话想问我，但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聊天上了。
少年想了片刻，又将自己的外袍穿上，他叮嘱我小心些，天快黑了，然后就转身。
瀑布附近只剩下我一人在这找虚无缥缈的白光，耳边哗啦啦的水声驱散了孤寂的感觉，可不管我在这里怎么寻找，都看不见那道白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林子里开始有了我在城里听不见的动物声音，像是狼嚎，又像是别的猛兽。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城里人在深山里是有多危险，兽类的声音断断续续，草丛总是窸窣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路过。
入夜后的温度差极大，好似一下子从秋天到了冬天。穿着短袖的我抱着双臂搓来搓去，只觉得呼出来的气都有白雾。
“咕咕咕——”
不知道什么稀奇的声音从树上响起，然后又是嘶嘶嘶，呜呜呜，偶尔还有飞禽振翅的声响。
我被吓得一惊一乍，完全不敢再乱走，我已经后悔为什么不抱住白天那个少年的大腿了。对方看着又帅，接触了一下性格也非常好，我跟着他混几天饭应该是可以的。
和本地人熟悉这个武侠世界的规则，或者借点钱，我先扎根再说啊，实在不行，他给我介绍个工作也好。
就算穿越了，也还是打工牛马。
太冷了，得找个避风的地方。但我现在面临着选择，是冒险找下山的路，还是就在这里先过一夜，等到白天再下山。
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决策。我很艰难地思考，最终做出原地过夜的决定。
瀑布潭水的周围比较湿冷，我走得稍微远了点，借着惨淡的月光背靠着一棵大树，将自己蜷缩起来。
此时，一道火光在林中出现，这太扎眼了，我立即起身眺望。
能使用火把的一定是人，总不能是熊吧。可万一是强盗山贼怎么办？
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走过去求助，感觉自己成了恐怖游戏里的角色，时刻面临着选项！
还不等我找个掩体躲起来，我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好听声音。
“姑娘，是我。”
火光靠近，英俊的少年出现在我眼前，他的白衣沾染了血迹，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拎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还有他的佩剑。
我看到他时，那股没着落的感觉消失了，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可我的目光顺着他的右手看过去，发现四四方方的包袱也有零星血迹。
看多了小说和电视剧的我很不想猜测包袱里的东西，但我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不妙了。
本来对眼前人产生的安全感又消减一些，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夜风吹拂，我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万一我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少侠，而是反派少年呢？前几天还和我妹讨论过最近很多小说都是反派当男主。
又是一阵风吹过，除了血腥味刮过来，我还感受到了刺骨的冷。
少年将剑和包袱放下，他走到我面前，将火把递过来，“姑娘你先拿一下，我洗洗手。”
“啊，好的！我帮你照亮！”
牛马的自觉让我接过了火把，并且陪他走到了潭水边，少年蹲身清洗，那双手很修长，而且有力，手背的青筋一条条的凸起，让我有点想摁一摁。
怎么连手都这么好看，太符合我对少侠的想象了。
从我这个高度俯视对方，能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毛，鼻梁线的弧度也很好，怎么看怎么帅。
他将血迹洗掉，脱下了外袍，这次他直接将衣服抖开，披在了我的肩头。
我震惊于他的行为，他却一脸天真，“你难道不冷么？”
“冷。”我脱口而出。
“所以给你穿。”
“谢谢，你人真好。”虽然衣服上有血迹，但是带着他的体温，真是暖和多了，他的举动是很善意的。
没想到体验了一把女主待遇，被男生披上外套什么的。
“咕噜噜——”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狼狈，但肚子还要在这种时候响起，事已至此，我真诚地看向少侠。
“我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所以肚子叫了。”
又听到我肚子在叽里呱啦，他噗嗤笑出声，拿起自己的佩剑，说道：“那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姑娘在这等我。”
“等等，公子这个火把！”
“没事，你留着。”
说完，他一头扎进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他去哪里拿吃的？这山里有人家？等等，他怎么不把包袱一起带走，那里面装的绝对是人头吧！
少侠就这么离开了，还把他的东西放在这里，我根本不敢和包袱靠近，只是默念着冤有头债有主，变成厉鬼也千万别来找我。
走江湖的人肯定是快意恩仇的，这包袱里如果真的是人头，可能也是这少年的仇家。
虽然只是短暂和他相处，可我觉得这人不像反派，也许一会儿他回来了，可以套近乎问一问。
肚子还在时不时给我叫两声，但因为没有小帅哥在这里，我的偶像包袱就没那么重。
披在身上的白色长袍很宽大，能从头给我罩到脚，我就这么拢着衣服坐在树后，与可疑的包袱隔着几米的距离。
头上刮起轻微的风声，我没在意，可下一秒，一道人影轻盈落在我面前。
少侠去而复返，手里又拿着一个包袱，插在地上的火把照亮这一小片地方，我看到包袱里的干粮和水果，还有一个水壶。
“吃吧。”少年轻声道。
我是真饿了，也不和他假客套，拿起微凉的饼子就啃，没想到还是肉馅的。
不讲究那么多，有的吃就很好！
“你不吃吗？”
“吃过了。”
“谢谢你哦，又救我，又给我吃的。”
他在我旁边坐下，“既然姑娘感谢我，那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好啊。”
“白日看到你，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哦，因为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鬼魂吗？”
我啃着饼子，开玩笑道：“那我可能是饿死鬼。”
少年好像有点当真了，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热的，姑娘不是鬼。”
忽然被捏脸，我心跳都跳快了，嗓子噎了下，他拿起水壶递过来，我接过喝两口，这人好像没有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避嫌想法。
一连吃了两个饼子，肚子里有了货就不闹了，我开始放慢吃饭的速度，拿起香蕉剥，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突然出现的，我穿的衣服和你的很不一样。我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又再次将我从头到脚打量，“确实着装很不同，那你所在的世界，是什么地方，天宫还是地府，或者妖洞？”
“不能算鬼神之说吧，是现代社会！或许就是你们这里再发展千年的样子。”
“听起来很玄乎。”
“哎，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从我家到了这里，公子你叫什么？我叫柳逢山，你就是我的大恩公！”
吃饱喝足，我从地上捡起树枝，在地面写上我的名字。少年就着火光一看，笑道：“这名字。”
“怎么了？”
“和我一个好朋友很登对。”
“你朋友叫什么？”
“顾遇水。”
他说着，先是将朋友的名字写下。我一看，还真是很搭档的名字。
“那你的呢？”我追问。
“李苍穹。”
“这个名字也好听，以后我叫你李公子吧！”
“好，柳姑娘。”
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但好奇心止不住，再加上对方人很好的样子，我还是指着包袱，“李公子，那个里面是什么？”
李苍穹先是看我一眼，随后说：“是人头，你会害怕吗？”
我果然猜对了，电视剧诚不欺我！
“你杀的么？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这个人在江湖追杀令上，是这座山头的贼王，他屠了半个村的人。我找了两个月，终于在莱氓山找着。刚才的食物，都是去他的贼窝拿的。”
“这种败类，杀得好！为民除害。”一听这个缘由，我心底对他的那丁点害怕完全消失，反生出几分敬佩。
“听了这个缘由，你就不怕了么？”
“怕，但怕的是人头，不是你了，我认为你做的是好事。”
他应该经常听人称赞这些，所以对我的崇拜并不觉得稀奇，而是关切道：“你一个人穿越到陌生的世界，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提，他就提了，这还不顺势抱大腿！
“李公子！恩公，能不能带我一阵子！三个月！要是太长了就两个月，我和你学一学这边的生活技能。我忽然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也不会武功。要是你能带带我，以后我扎根了，能自己赚钱过日子了，我一定报答你！”
说了一大堆，我就是想求个庇护，混口饭吃。
李苍穹了然地点头：“柳姑娘不会武功，现在学也比较晚了。介绍你去门派学武不太合适，那你会针线吗？”
我嘴角一抽，硬着头皮丰富自己的简历，“不太会，但我很刻苦，一定能学！”
“体力活呢？”
“呃……身体也能锻炼！”经常坐办公室的体虚牛马，有什么健硕身板啊！
“不如柳姑娘你说说，你想做什么？”
我想躺平，过悠哉的田园生活，但这说出来太咸鱼了，我可是穿越难民啊，不能当寄生虫。
我想了一堆，最终斗胆提到：“我还没融入这边的世界，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做。我的想法是，李公子能不能先带我一阵子，让我熟悉一下。等我熟了，也许能找到什么长短工去做做，毕竟我好手好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李苍穹在思索，他没吭声，我就偷偷打量他。
过了一会儿，我灵机一动，问道：“李公子，你缺不缺丫鬟？我也可以伺候你啊！”
“呃，我不用侍女的。”
“哦，好吧。”希望破灭，还以为找到了工作。
“不过我确实可以给你推荐。”
“真的吗！是哪里？做什么？”
“宝珠当铺，店主人是我结拜大哥，主店离莱氓山有九百里呢，在九万城。这段时间正好把你带在身边熟悉一下。”
从未设想过的工作种类，当铺的话，感觉都是和贵重物品打交道，工资应该不低？
“好啊！我愿意！只要能让我养活自己，我一定好好干活，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暂时就这么讲定了，我对李苍穹心怀感激，觉得他就是活菩萨。
他将火把拿上，又捡了些干柴堆在一起，点燃了篝火。我一开始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火一大起来，我就暖和多了。
烤着火搓搓手，再加上没有生命威胁了，我感到舒适很多，开始有了睡意。
我看了看树干，又看看了地面，最终还是选择靠着树。
“要靠着我睡吗。”
“啊？”
“这样会舒服些。”
李苍穹提出了一个很利他性的建议，可能习武的人就算熬夜也比普通打工牛马要消耗小，毕竟他们可是能打三天三夜的江湖人啊！
我也不想太多有的没的，反正靠着帅哥取暖，各方面来讲都是我赚了。可恶，好想要手机给他拍照，然后发给我妹看看。
“多谢李公子，那我就靠过来了！”
“嗯。”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可我却是躺下去，把他的大腿当成枕头。李苍穹愣了一下，腿部肌肉绷紧，隆起的肉块将我脑袋一顶。
我也呆滞了几秒，“你的意思是借我肩膀？”
李苍穹反应过来，笑道：“都可以，那就腿吧，这样你更舒坦。”
虽然有点尴尬，但我还是尬笑着将错就错了，不睡白不睡，还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次错过，下次肯定后悔！
第122章 番外IF线②如果先遇见少侠 在暗恋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睡得也不是特别舒服，但至少人还是暖和的，我这个虚弱的体质撑了过来, 没有感冒, 这简直是万幸。
看到我醒来，李苍穹的那条腿才动弹, 这个人简直脾气好得过分, 也不催促我。
“柳姑娘, 为了保存体力, 我无法背你下山, 你自己可以走吗？”
“可以！我也没有生病, 不用背我！”
“嗯，好，吃点东西，我们就下山。莱氓山很大，为了照顾你的情况，我们大概明天才能走得出去。”
“对不起，拖累李公子的进程了。”我由衷地致歉。毕竟工作过的牛马，觉得耽误人的进度条是一件很罪过的事情。
李苍穹笑道：“别太客气了, 救你是我的选择, 就算耽误也是我自己负责。”
“李公子, 你人真的好好啊。”
我工作以后就没暗恋的对象了，眼前摆着这么个好对象, 不就是让人来崇拜的, 又很符合我心中少侠的模样。
我一边用星星眼看着李苍穹，一边吃昨夜剩下的瓜果和饼子，大有把他当作下饭菜的意思。
吃完以后稍微歇息了一会儿, 李苍穹拿起佩剑和包袱就出发，我跟在他的身后。
少年身姿矫健，在这崎岖的山地里也走得很轻快，没有武功底子的我跟得很狼狈。
脚底踩到青苔一滑，我双手扑腾地抓住身旁的树，结果这脆弱的枝丫不敌我的体重，我就这么结实地摔在了地上。
听到闷响，前方的李苍穹一停，回头就看到我在地上坐着。
“柳姑娘。”
他立即折返回来，我揉着自己的腚，摆着手说：“没事，我还能走。”
“好像走了快两个时辰，你确实该休息了。”
说实话，他不提出来的话，我可能都想不到已经走了快四个小时，从早上到了中午，他的外袍我也还回去了，防晒衣被参差的枝丫划破好几处。
但这些小事我都没有顾及，因为光是跟上他的步伐，都耗尽了我的体力，还好我韧劲足。
“好、休息，我坐一会儿。”
李苍穹一说休息，我就不推辞了，找了块干燥的草丛，确定没有刺之类的，这才坐了下去歇息。
他将人头包袱放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这一路上我总是不去看，极力地忽视那个包袱。
“李公子，这个包袱是要送到哪里去？”
“武林盟的分支。”
“天气也挺热的，不会腐坏吗？”
“撒了药粉，确保数月内不会腐坏，也不会招来苍蝇。”
“这样哦。那个重不重啊？”
“还好。明天下了山，柳姑娘换一身衣服吧。”
“我没钱。”我很现实地讲。
“我出钱，你买喜欢的衣服就行。”
“好！我以后赚了会还你的。”
说实话，我又饿了，昨天他带来的食物在今天早上就吃完了。学武的人应该是更耐饿的？可是消耗不是更大么？
我坐着给自己扇风，虽然有很多话想和李苍穹问，但看他闭目养神，又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真帅啊。
偷看几眼，多看多爽。看着看着，我看到他身旁的树上滑行过来的蛇，当即头皮发麻，也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惊扰了蛇，猛地给对方来一口。
我根本没有对付蛇的经验和知识，下意识想去捡石头或者树枝，把那条蛇吓走，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吱吱吱。”
我胡乱地发出拟声词，想要提醒闭目的李苍穹。脑子里飞快想着，要不我自己扑过去算了。
我被蛇咬伤和他被蛇咬伤，看起来我被咬的性价比要高点！至少他还能背我走，反过来的话，我背不动啊！
这一瞬间，蛇朝着李苍穹扑过去，我也不管不顾地两脚一蹬，朝着蛇扑过去。
李苍穹连眼睛都没睁开，右手拔剑，寒芒一闪，蛇头飞了出去。
而在剑锋即将伤到扑过来的我时，他的剑又瞬间入鞘，将飞扑的我给抱在怀中。
在这瞬息万变中，危机已经解除，而想要舍己为人的我变成了吃豆腐的行为。
李苍穹这会儿睁开眼，垂眸看向我，“柳姑娘扑过来是想救我？”
我扯起嘴角尬笑，“我以为你没注意到那条蛇。”
“我听到动静了，不过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做，还差点添乱。”
“你不会武功，都敢过来帮忙，已是难能可贵。”
被他安慰得心花怒放是怎么回事，从李苍穹怀中起来，我发现自己心跳加速，很明显是对他来感觉的。
暗恋的小苗苗说长就长，英雄救美这种老土情节，还是很撩拨人的。
再次出发，这次李苍穹学会了放缓速度，我就没有上午跟得那么辛苦了。
在山里上上下下的，感觉脚底都是火辣辣的，应该也起了血泡，有时候落脚觉得脚趾格外疼，但我忍着没说。
黄昏时，李苍穹看到一只卡在树根里的兔子，我以为是天降食物，少年却用剑砍断了一条根，受伤的兔子慢吞吞地蹦走了。
我：“啊……我以为你会吃的。”
李苍穹一怔：“你想吃？那我去杀。”
“哎！别别别！救都救了！”
我看到李苍穹打算追上去宰兔子，连忙拦住。他的善心和杀心能无缝切换啊，不过契机只在于我说想吃。应该是我的优先级在兔子之上吧。
还挺微妙的。
不过我俩确实要解决一下晚饭的问题，李苍穹教我野外生火，我学得很认真，在他的指导下成功燃起火堆后，他笑着夸我聪明。
这人适合做幼师。
“柳姑娘在这等等，我去抓几条鱼来。”
“哦，好，李公子小心。”
“嗯，我会马上回来。”
他把包袱放在离我远一点的地方，自己带着佩剑和水壶走入丛林。
我烤着火发呆，看着天色暗下去，林子里的温度又是跳崖式的降低。
李苍穹回来了，不仅带来了几条已经开膛破肚的鱼，还把水壶给灌满。
我当然不能啥也不干，所以主动请缨，帮忙烤鱼。好歹是公司团建搞过烧烤的人，只要仔细点，就能把鱼烤好。
我很认真地烤着鱼，李苍穹也在烤，然后他就说：“烤好了，来吃吧，柳姑娘。”
他很有绅士精神地礼让，我手上这个还差一些才能烤得更好，于是我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一只手接过他的。
因为全身心信任他，所以我看也不看就一口咬上去，然后五官乱飞了，这个口感和生吃又有什么区别，还有一点点鳞片没刮干净呢！
因为没有放作料，所以显得更加腥味难吃了，一股恶心感从胃里蹿到脑子，但我憋住了，没有作呕。
“没熟啊李公子！”我颤巍巍地将嘴挪开，吐出来鳞片和半生不熟的肉。
“是么，我尝尝。”
他倒没有多震惊，从我手里拿过去，一口咬上，“是有点生，那我再烤烤，其实也能吃了吧。我以前吃过这样的。”
“啊？习武之人肠胃也比普通人厉害么。”
“呃……或许？”
“刚刚我咬上去，感觉自己都变成猫了，生吃鱼。”
“噗哈哈哈，你真可爱。”
又夸人，我也太不禁夸了，随时随地被他撩得心慌。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油嘴滑舌，一路上对我很照顾，也没有那种色胚的猥琐感。
所以我猜测李苍穹就是没有男女大防的意思，敞亮过头，心里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李苍穹又重新加工自己的鱼，然后糊了。一面黢黑，一面还半生不熟，至此，我似乎发现了他不擅长烤东西。
将手里这条烤好的鱼递过去，我说道：“李公子吃这条鱼吧，我烤好了，虽然没有作料，但应该比那条要好点。”
李苍穹看看他的，又看看我的，笑道：“我确实不擅厨艺，不过还是柳姑娘你先吃吧。”
“你帮我那么多，我就回馈一条鱼而已。”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将那条烤失败的鱼丢到了远处的空地，到时候总会有野兽来吃的，我又拿起一条鱼慢慢烤，反正晚上也不赶路了。
吃过以后，他带我去附近的水源洗漱，也算勉强解决了个人问题。
夜里，他又将自己的外袍给了我，还很自觉地给我当枕头，好像培养出某种默契一样。
又到一天清晨，我们再次出发。
因为照顾我的脚程，所以慢了许多，中午的时候才走出这重重大山。
“还能走吗？再走几里，前面会有村庄。”
“能走！”区区几里，已经难不倒我了，反正脚上的血泡也磨破了，看着是没有感染的风险的。
看我这么说，李苍穹就继续走，又过半个时辰，我们到达了一个村子。
李苍穹找了一家小客栈，也是村里唯一能住宿的。要了两间房以后，他将包袱放房里，然后邀请我出门。
我下意识以为是约会，但他说要给我买衣服，我才想起自己的着装很不本地人。
去了成衣店，我看着那些衣裳一时挑花眼，想了想，还是买了两套能换着穿的女衫，颜色都比较朴素，和普通村妇差不多。
老板没想到我不会穿这衣服，但他怕我不买了，赶紧去找自己妻子教我穿衣。
学会了怎么穿，我并没有马上换衣服，想等着回了客栈洗澡后再换。所以也没有什么我一换衣服，就如天仙下凡一样，吸引得少侠目瞪口呆的情节。
正好走过一处药房，我叫住前面的李苍穹，“李公子！我想看看大夫。”
“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这两天不是一直赶路么，我在我家那边很少这么暴走，所以脚底磨破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呃……我现在说了！”
他略微一想，就知道我是不想耽误他的进度，便也没再提，而是拉着我进了药房。
坐诊的大夫让我脱了鞋袜，还觉得我的帆布鞋和夏季船袜有些奇怪。
血泡都磨破了，左右脚的脚趾头和足底面都有，大夫给我清创去掉死皮，虽然有点疼，但能忍。
忽然，李苍穹在我脚底比划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我不明所以，但看他的表情是没不耐烦的。
过得片刻，他带着一双柔软一些的女鞋和棉袜出现，原来是给我买鞋去了。
好细心啊，这能不暗恋？总觉得这份温柔是独属于自己的，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处理好了双脚，感觉自己更放心了，换上新的鞋袜，我看到李苍穹走到我面前。
“我背你吧。”
“不用，能走的！”
为了证明自己能走，我下地走了几步，看我的确状态还行，李苍穹也不坚持。
我俩往客栈走，村子的道路也不是特别宽。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惊起，远处一大汉骑着马一路狂冲。
“闪开！莫要挡路！”
这就好比在人行道车速两百码，有一少女来不及躲闪，眼看着要被撞上，李苍穹身形一动，迅疾掠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少女抱入怀中闪避开来，那赶路的大汉原本也没打算减速，看到有人出手相救，只是随便丢了几颗碎银，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少女被少侠搭救，周围的人纷纷叫好，在一旁的我也鼓掌，然后发现这也是很英雄救美的画面。
然后少女刚刚还崴了脚，李苍穹就背她了，对我说道：“柳姑娘你还能走吗？我想先送这位姑娘回家。”
如果我不能走的话，可以先独自回客栈，我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但嘴里说道：“没事，我和你一起送这位姑娘。”
所以李苍穹的温柔善意是普度众生的类型，并不是谁专人拥有。
就像今天这太阳光，谁能都晒。
对他的上头感减轻了几分，但还是觉得他这种助人为乐的行为很好。
对了！刚刚那几颗碎银！
我赶紧回头去找，然而我晚了几步，都被别人捡走了。看来地上掉钱，大家都是有眼睛的，知道去捡。
将少女安全送回屋，对方的爹娘挽留我们喝茶，李苍穹倒是拒绝了，说要赶早离开。
我一直没吭声，他注意到我情绪不佳，问道：“怎么了？”
“刚刚那个骑马的人丢了钱过来，我一个没捡着。”
“只是这样？”
“那可是钱啊！”
“我给你？”
“……李公子，你人也太好了，难道随便一个人和你要钱，你都给。”
“看情况。”
他居然这么回答，看来以前是随便给过的！
回了客栈，我先是好好地小心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新衣服，让小二帮忙煎药喝，这是消炎镇痛的。
中药果然不太好喝，和小二要了一碟果脯吃，让嘴巴舒服点。
从走廊走过，有点想看看李苍穹在干什么，我偷偷往他的房间瞧一眼。
客房门开着，李苍穹在擦拭自己的佩剑，剑上反射的一抹寒光从他眉眼划过，简直像是打光板，突出了他硬挺的眉目。
“有事么，柳姑娘？”
花痴一下就被抓包，掩饰已经来不及，我干脆笑眯眯地走进房间，“离吃饭还有一阵子，我有点无聊。”
“不休息么？”
“呃，反正吃了饭，也没什么娱乐的，应该会早点睡。现在就不睡了吧，免得晚上睡不着。”
“在你们那里，有很多玩的么？”
“那可太多了！手机，我的手机啊！”
兴致勃勃地和李苍穹科普什么是手机，和他讲一些我那边的东西。不过他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只是因为礼貌，才听我滔滔不绝。
这个时候，我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一点点疏离感，但并非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苍穹对我没有任何男女情谊的苗头，对我那么好，都是因为他人很好。
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为了避免惹他烦，我适时地闭嘴了，正好店小二也说晚饭做好，询问我们是端上来还是去楼下。
客栈也就两层，我们选择去楼下吃。
这一天就又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隔天早上吃过饭，我俩再次出发。
只是这次出村走了二里地，路上看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父亲的尸体盖着破烂的草席，在大热天散发出恶臭。
想都不用想，李苍穹肯定是要帮的。
果然，李苍穹从腰带系着的钱囊中拿出银子交给男子手中，对方咚咚磕头。
“谢谢少侠大恩，我赵玉郎今后就是你的奴仆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所以这个架空的武侠世界，获得一个奴仆就这么简单！
李苍穹：“赵兄不必这样，你拿钱葬了亲人，就去找事做吧。”
赵玉郎滑跪的速度很快，一边说着自己世上再无亲人不知道做什么去，一边说着要报答李苍穹大恩。
他甚至看着我，以为我和李苍穹是情人关系，求道：“姑娘你也劝劝少侠吧，我能伺候你们两个人的衣食起居！当牛做马、洗衣做饭！”
我都差点给对方跪下来，扶着他的双臂说道：“大哥，咱俩都是被李公子救助的人，你不用伺候我什么！”
赵玉郎愣了几秒，有些窘迫，然后又专注去求李苍穹。
李苍穹还是心软了，说道：“不如到了莱氓城，我给你介绍地方做工，以后也不至于没有着落，赵兄意下如何？我实在不缺侍从。”
“啊，好的，但这段跟着李少侠的日子，还让我好好报恩！”
李苍穹也是拗不过对方，默许了。就这样，擅长救人的少侠又捡了一个小尾巴。
如果一路上都有人这样，我怀疑他能捡出一个足球队。
赵玉郎看李苍穹拎着包袱，就想着去帮忙拎，也是很勤快了。
李苍穹说道：“这包袱里面是人头，还是我自己拿吧。”
赵玉郎抢过包袱的动作僵硬住，讪讪地将包袱还回去了，然后和我小声说：“难怪柳姑娘你没拿。”
我点头，“是的，我怕。”
赵玉郎又说：“没事，李少侠那么厉害，而且我也是个男人，以后我也能帮你。”
“多谢赵公子！”
“我哪里是什么公子，就叫我赵哥吧。”
我想了想，“你多大？”
赵玉郎：“二十一。”
我：“不好意思，你得叫我一声柳姐姐，我可以叫你赵弟。”
对方愣了下：“柳姑娘你多大？”
我：“二十有四！”
前面走着的李苍穹听见了，也回头看我一眼，“柳姑娘倒是瞧不出比我们大。”
我微微一笑，“那就是我天生丽质了，谢谢，你们管我当妹妹也没事。不过李公子你多大？”
“二十。”
他果然是男大！作为救命恩人却是现场年龄最小的。
李苍穹一个人赶路能快很多，但带了两个不会武功的拖油瓶，这进度条自然就慢了。
去莱氓城会有武林盟的分支，这颗头交去那里就行，但路途遥远，目前路上也没有卖马的，别说马了，驴也没有。
这么走走停停，这一路上李苍穹还顺便抓了沿途的强盗和小偷，还救助过一个受伤的武林中人，并和对方结交成朋友。
我惊叹于他的交际能力，以及帮助人的能量。这以后不当武林盟主，我一定倒立吃饭！
因为多了一个赵玉郎，我和李苍穹不再是二人同行，那种让我小鹿乱撞、胡思乱想的粉红气氛也消失很多。
对他的暗恋也是忽明忽灭的，毕竟李苍穹真的是一视同仁。
有时候暗恋的感觉上来了，我恨不得扭出二里地，有时候看到他对赵玉郎也那么体贴，我又马上水泥封心，内心的小人狂扇自己。
过得小半月，我们到了距离莱氓城还有一百里地的岚家堡，这个城镇还挺繁华的。这么久都还没交货，我觉得那颗人头都要风干了，这个想法真是阴间啊。
岚家堡有一处很大的马场，方圆百里都是有名的，马场主人姓雷，不仅卖马收马，还组织赛马，是个合法的赌马场。
李苍穹打算带我和赵玉郎去买马，而此地的雷场主也是他的旧识，他以折柳少侠为名号在江湖中闯荡，两年前从绑匪手中救出了雷场主。
既然要用马来当交通工具，我也不敢随便逞能，毕竟摔下马要是骨折受重伤，那可比脚底长血泡要恐怖得多。
我老实交代：“李公子，我不会骑马。我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教会我骑马，但这可能耽误你的时间。一个是你和赵兄谁和我一起骑。”
赵玉郎脸上一红，“这怎能共骑，对你名声不大好。”
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李苍穹思忖过后，说道：“你多久能学会？”
“不清楚，以前也没学过。”但是我会骑小电动，但这两样可不是自行车和电动车，还能学习迁移的。
“嗯，我先带柳姑娘吧。”
“好的。”
马场的雷场主一听到李苍穹来了，立即安排侍从招待，那惊喜的表情没有半分作假。
我们被雷场主接到了他的庄园，他还兴奋地说。
“苍穹小弟啊！最近大哥真是运气好，前日才寻得一匹千里马，今日你又来上门做客！真是双喜临门，用过午膳后，哥哥带你去看那匹马，要是你喜欢，就送你了！”
看得出来李苍穹是左右逢源的，跟着他混江湖，虽然危险麻烦，但也很有面子。
中午吃过饭，雷场主带我们去马场的马厩看马了。
白色的千里马身躯高大，四肢修长健硕，就是鬃毛也比别的马柔顺靓丽，尤其是跑起来，那更是威风凛凛。
单身久了，看马也帅。
李苍穹要是骑这匹马，就像帅哥开几千万的豪车。
雷场主盛情挽留我们多住两天，还说明天有一场马赛，我们也可以下注玩玩，一定会很热闹。
赵玉郎倒是很想看看，毕竟这是他此前根本不会接触到的新鲜事，而我是无所谓的。
李苍穹为了照顾赵玉郎的心情，决定多留一天。就是因为他决定多留，我才冒出了试一试骑马的念头。
雷场主热情地给我安排了一个驯马师傅帮我，然后他拉着李苍穹谈天说地去了，赵玉郎并不想骑马，更想看看有钱人的生活。
于是，只有我在草场上学骑马。
驯马师傅三十多岁，教学过程一丝不苟，很是负责。在他的教导下，我学会了上马、下马，虽然姿势不太好看。
练了一个下午，我会骑着马小跑了，不是很熟练，也算小有成果。
就在此时，我听到马厩里传来几个马夫的尖叫声，紧接着棚子里的马全都暴动了。
群马奔腾，在草场上撒欢，扬起滚滚尘土。
骑着小马驹在练习的我惊恐地看着这些四处乱窜的马，吓得浑身僵硬。
这种感觉就像练车的时候，看到道路上其他车辆失控一样可怕啊！
救命！偏偏这个时候驯马师傅去茅房了！
我怕得怕死，紧紧抓住手中的缰绳，两条腿夹紧马肚子，这小一点的马也有点受惊，开始不受控地乱跑，好不容易将它稳住，我又回头去看。
马厩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拴起来的马怎么都跑了？
那匹白色的千里马一跃而出，速度快得惊人，而令我更加震惊的是马背上有人！
只见对方穿着一身红衣，手中扬起的马鞭灵巧有劲，远远看着像是一团烈火逼近。
好像是冲着我这边来的，不要啊！
我又开始驱赶身下的马赶紧跑，但它不动了，然后……尿了。
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也不敢丢下马自己跑，就这么像摆件一样僵在马背上。
此时，白马驮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从我身旁奔过。
仓促之间四目相对，马背上竟然是一个乌发雪肤的少年人，高高束起的长发如卷曲的海藻。
尽管他蒙着半张脸，也能知道他姿容绝佳，那双露出来的眉眼精致到让人惊叹。
这是和李苍穹不一样的俊，多了一份诱人的漂亮。
那双带着邪气的黑眼珠瞥过我，蒙面之下发出嘲讽轻笑。
“人傻马也傻，你怎么没吓尿？”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年轻，冷冽，还有浓浓的恶意。
仅这一个照面，对方已经策马远去，等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那个人居然骑着千里马跑路了！
偷马！
我立即扯起嗓子：“来人啊——有小偷把千里马骑走了！李公子！雷场主！”
第123章 番外IF线③如果先遇见少侠 这位朋友……
在群马奔腾的混乱草场上, 骑着刚吓尿的小马驹，我就像洪流中的一叶孤舟，全没了方向。
而嘲笑我的那位偷马小贼已经骑着千里马消失在视野中, 就剩我在这里凌乱。
现在一想, 这场骚乱很有可能就是那狗东西引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偷千里马！
这场骚乱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马场的所有人都出动来维持局面, 我听到了雷场主的吼叫, 然后便是凌空飞掠过来的李苍穹。
少年身轻如燕, 迅疾落在我的马背上, 一手将我揽入怀中, 一手抓起缰绳。
“驾——”
他用的劲儿比我大多了，身下小马驹终于回过神，在他的驱使下扬蹄奔跑。
很快，李苍穹驾着马脱离了乱流中，将我带到安全地带。
他先是下马，然后将我也抱下来，一旁的赵玉郎关心地问道：“没事吧，柳姑娘？”
我努力平复着惊慌, 点点头, 然后说道：“有个偷马贼！应该很年轻, 蒙着面，他把千里马骑走了！”
雷场主一听, 差点气得跳起来, 当即唤来十几个护院的江湖打手去找马。
“柳妹子可看清那贼人从哪个方向跑了？”雷场主心急地问道。
我看了看尘土飞扬的马场，仔细辨认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他跑得太快了, 现场也混乱，可能是那个方向。”
我指着左前方，领头的打手确认是西北方，率领一众人骑上马去追。
李苍穹说道：“雷大哥，我也去追吧。”
“不不不，你远道而来，怎么又让你给我做事。这千里马是难得，要是真追不回来了，哎，那就是有缘无分了。”
这般宽慰着自己，雷场主揉了揉胸口，又询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
经过这个插曲后，我就没再练习骑马。回去喝点茶吃些东西压压惊，没过多久，赵玉郎来敲我的房门。
“柳姑娘，还好吗？”
“完全没事了。”
“幸好你没有坠马，也算万幸，要不要走走。”
“也行。”
天色虽然晚了，但看着也就七八点的样子，实在不想睡。
我和提着灯笼的赵玉郎在这庄园里转悠，我问道：“你怎么不跟着李公子了？”
“他和雷场主在说江湖上的事，我也不太听得懂，还是和你闲谈有乐子。”
“哈哈，我还以为你喜欢凑这些新鲜热闹。”
“凑过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可不是混江湖的料。”
“那你还说要跟着李公子当牛做马呢。”
“毕竟卖身葬父，家里就我一个了。想找个靠山也好混口饭吃，如果李少侠帮我找事儿做，那是再好不过的。”
赵玉郎这人没什么坏心思，比起李苍穹，确实是他更好交心，我俩这一路过来也算得上朋友。
我俩有说有笑地走着，忽的，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脑袋上，我停住脚步。
“怎么了？”
“有东西打我脑袋。”
“怎会？”
赵玉郎抬头张望，四周都是廊道院落，道旁便是葱郁的景观，除非有轻功的人躲在屋檐上。
什么也没看出来，我又和赵玉郎边走边聊，又一个东西打着我脑袋，我拿过灯笼往地上一照。
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多了一颗枣核，我指着罪证，“就是这个打的我，是谁吃了，随便丢。”
“可这附近没人，总不能见鬼了吧。”
“那就是有人会功夫，躲在哪里。有贼人进来了，得告诉护院的护卫！”
我这话一讲出来，枣核打得更多了，我后脑勺好似挨了冰雹一样，赵玉郎却一点都没被波及。
“到底是谁啊！你等着！”
赵玉郎这次也看到我被打了，但他还是找不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他拽着我去找李苍穹，正好议事厅也在附近。
赵玉郎喊道：“李少侠！有贼人闯进这院子了，还用枣核打柳姑娘！”
“呃？”
雷场主和李苍穹都是一愣，我也说了两句，李苍穹过来揉揉我的脑袋，“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但就是很讨厌。”
“雷大哥，我去看看，万一真有人埋伏，也好清除掉威胁。”
“那好，我也派人手！”
因为一个枣核引发的捉贼行动开始，将李苍穹带到刚才的廊道，他踏上假山，顺着屋顶就纵身越过。
我和赵玉郎四目相对，似乎没啥可做的了。
“要不，睡了吧。”赵玉郎提议。
“那就这样吧，不过为什么那个贼人只打我啊？”
“看你好欺负？其实也算幸运，要是换成飞镖什么的，你不就一命呜呼了？”
“……”
倒也是，但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对我恶作剧。
回了房间，我也懒得再想，觉得这件事有李苍穹处理应该就没问题，抱着这种天塌下来高个的顶的想法，我入睡了。
隔天早晨，我在桌子上看到两颗红枣，惊得瞪圆眼珠子。
跑去找李苍穹和赵玉郎，却听到雷场主在哈哈大笑。看到我过去，男人爽朗道。
“柳妹子！你猜大哥为何这般高兴。”
“有好生意上门？今天看马赛的客人很多？”
“哈哈，这只是其一，昨日被偷走的千里马回来了！”
我先是惊讶，随后又说道：“恭喜雷场主！失而复得，说明和千里马缘分未尽！”
雷场主显然爱听这话，还说下午的马赛给我们预留了特等席，也让我翻几个牌子玩玩。
他的千里马就这么回来了，而我的房间莫名多了两颗红枣，我不由得猜测这会不会是一人所为？
因为我告状偷马贼偷马，所以小贼给我警告？
不过既然没有什么性命威胁，就不用给李苍穹告状了吧。毕竟明天就要离开了。
李苍穹看向我，“怎么了？在想什么？”
“李公子，你昨夜追出去，有抓到那人吗？”
李苍穹莞尔道：“调皮小贼，已经跑远了。”
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虽然没有雷场主那般喜笑颜开，但我能感觉到。
“对了，赵兄、柳姑娘，我今早出门遇见了好友，他下午会来看马赛，也要去往莱氓城，今后一道同路吧。”
吃早饭时，李苍穹说了这么一件事。我和赵玉郎对视一眼，都表现出了好奇。
“李少侠的朋友，一定也和雷场主这般英武不凡吧！”赵玉郎一连夸两个，一旁喝汤的雷场主也是身心舒坦。
我也问道，“男的女的？”
“是阿水，我先前与你说过哦。”
由于名字实在很搭档，所以我立即想到顾遇水这个名字。我也没有想太多，还挺期待见到这位友人，毕竟李苍穹看着很高兴。
那两颗红枣的事，我没有告诉给李苍穹，本想吃掉，但又怕下毒，最后是丢掉了。
下午，马场的赛马要开始了，大门敞开，陆续来了很多人。有的一看就是有钱人，有些也是平头百姓，还有一些江湖客。
李苍穹的好友姗姗来迟，当我看清对方时，我震惊了。
“这位便是我的好友顾遇水，阿水，这是我新交的朋友，而且柳姑娘和你的名字很搭配，她叫柳逢山。身旁这位是赵玉郎，赵兄。”
赵玉郎立即笑着拱手作揖，发现我僵硬住了，他碰碰我的胳膊，小声说道：“快打招呼，对方就算长得惊为天人，你也不必露出这种痴态吧。”
在李苍穹身旁落座的少年确实相貌非凡，一身束腰黑袍冷厉而高傲，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有着几分邪气。
他有着非常漂亮的外形，束起的长发也带着自然的曲线，像是海里出现的海妖。
但是！抛去这些外形因素，我更震惊的是对方和昨天下午看到的偷马贼那双眼睛很像！
不管是眼型、眼珠子颜色，还是那斜飞的长眉，亦正亦邪的气息，太像了啊。
虽然我很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我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再加上对方是李苍穹的好朋友，这怀疑的话就更加不能说了。
如果能捂住他的半张脸再看看，我应该就能确认了。不等我偷偷举手隔空捂他的脸，我听到对方说话。
“穹哥，还是像老母鸡一样，喜欢捡小鸡呢，而且这只小母鸡，好像有点痴呆。”
你才痴呆！李苍穹你说说话啊！笑什么！
顾遇水若有似无地瞥我一眼，随后轻笑着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桌上的茶盏浅浅品了一口。
“活菩萨到处救人，前年还被救过的人坑害过，真是不长记性。”
“人都是不一样的，阿水，不能因噎废食。何况也不是柳姑娘和赵兄坑害我。”
“哦，瞧你多慈悲。也不知道别人能记你几分好。”
李苍穹显然是经常被这位朋友调侃，一点没生气，还笑笑笑！
脑子里想了一堆，最后我全部消化，堆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见过顾公子，李公子乐于助人，这是美德。”
“呵呵，可我是个缺德之人。”
“……”
这话我怎么接啊！
这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我很好奇啊，还是因为李苍穹交友太广了，不管正邪，只要入了他的眼都可以？
马赛开始，开头两场我无心欣赏，但从第三场开始，我已经调整好心态，全神贯注地关注赛场，因为我也好玩地下注了，翻牌了七号。
李苍穹看我总押错，便告诉我买二号，我根本不带想的，马上把他给的零花钱全部押到二号上。
然后赢了！把原先亏掉的那一点都扳平，还有赚的。
我激动地和李苍穹击掌，目光不小心扫过间隔了一位的顾遇水，对方根本不掩饰眼神，也在大大咧咧地打量我。
这个眼神令人不太舒服，我还没来得及转开视线，对方对着我嘲讽地勾唇。
我：“……”
与此同时，顾遇水已经连赢五场，除了运气好，也有他很会看马的关系。
赵玉郎和顾遇水套近乎，用卖身葬父的钱赚了一大笔，而不巴结顾遇水的我就只是小赚。
不过因为对这位朋友抱有怀疑，他还挺刻薄的样子，我觉得做好表面功夫就行，不需要太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顾遇水的目光又对上了，好像对视了好几次。对方并不回避，反而对着我做了个蒙面的动作。
淦，这个狗东西！
就是他这一下，让我百分百确定，昨天偷千里马的就是他！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这家伙是在提醒我？他不怕我告状？他到底想干嘛！
夜里，雷场主招待大家用膳，庭院摆了好几桌，有一些是他的生意伙伴和老主顾。
不过顾遇水没有来，去了客栈歇息。他没来，我倒是松口气，旁敲侧击地和李苍穹问话。
“李公子，你和顾公子怎么认识的？”
赵玉郎嘿嘿地指着我，“动心了？就知道看脸，我们李少侠不好看吗。”
“李公子在我眼里最帅！”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苍穹和赵玉郎被我突然的觉悟给吓到，不知我为何这么激动，不过前者回答了我的问题，也就缓解了我的尴尬。
“小时候认识阿水的，他救了我，没有他，我可能就死了。”
得到这个答案后，我想马上告状的心犹豫了。
以李苍穹的为人，这等救命大恩，就算顾遇水是个妖怪，他都会和对方成为好朋友的，本来他交友就不看身份性格。
可是他这么正直，朋友这么邪，能行吗？我至少也该给他提个醒吧。
“阿水有时候说话比较调皮，赵兄、柳姑娘，你俩别往心里去。”
“不会！今天顾兄还带我赚了个盆满钵满呢！”赵玉郎完全没有偏见，开心得很。
这就显得我有点计较似的，我抿唇笑一笑，胡言乱语道：“他长那么好看，又是你的朋友，肯定是个好人！”
这顿饭吃完，我已经开始打算晚上单独找李苍穹。
毕竟我才不管顾遇水如何，我只是从李苍穹的利益出发，觉得他应该知道朋友做过什么。
第124章 番外IF线④如果先遇见少侠 救他，让……
我熬到了深夜, 摸索着去了李苍穹的房间，结果他也没睡，不仅没休息, 还门窗大开, 里面有另一人的声音。
而刚走到门口的我，看着里面坐着的顾遇水, 顿时很想撞墙。
“柳姑娘, 这么晚还没睡, 有什么事吗？”
没等我想溜, 李苍穹已经发现我。想要告状, 结果发现当事人跑过来了, 这苦涩的命啊。
顾遇水斜睨我一眼，好整以暇道：“这位柳姑娘，似乎有悄悄话要和穹哥说呢，那我回避？”
那你倒是滚啊，怎么屁股都不挪一下的，只是嘴巴离家出走了吗？
李苍穹又望向我，“是么？”
如果真的让顾遇水回避了，还显得我像个小人一样, 于是我豁出去了, 板着脸说道：“我是有话说, 顾公子可以不用回避，毕竟和你有关。”
顾遇水假装惊讶道：“哦, 怎么和我有关呢？”
就你会装是吧！
我指着他, 严厉道：“昨天下午去马场偷千里马的人就是你，你的那双眼睛，我认出来了！”
“哦~记得我的眼睛啊, 有心了。”
“……”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怪怪的！
原本以为被我这么指认，他多少会有些心虚，没想到顾遇水大方地承认了。
“对，昨天下午我是偷偷溜进马场，就是想玩玩那匹千里马。把马厩里的马全部放跑的也是我，觉得蛮有意思的。”
“……”
“对了，昨晚用枣核丢你的，还是我。我把千里马还回来，顺便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好玩的。”
我皱眉，忍不住磨牙啮齿地指回自己，“我就是那个好玩的吗。李公子你也听到了吧，你这个朋友有点问题！”
李苍穹一下子被夹在我俩中间，他看看对方，又看看我，好脾气地劝道。
“其实昨晚追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阿水了。但他没有恶意，就是玩玩。千里马回来了就好，至于他拿枣核丢你，我也告诫他了。”
但这人并没有道歉的意思，算了，不和此人一般见识。毕竟长得好看却性格恶劣的人多如繁星！
而且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惯犯，这样的人就算是李苍穹的救命恩人，但他俩能玩到一起就很奇葩，肯定是对方蒙蔽了李苍穹！
慢着，李苍穹说他都清楚，也就是说，明知道顾遇水是什么德行，也知道了马场的骚乱主谋，但他是包容的、默认的。
搞了半天，我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也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人家做这么多年朋友，肯定也是知根知底，我一个半路认识的朋友何必在这指三道四。
就是因为有些喜欢李苍穹，所以看不得他吃亏？我要不要这么恋爱脑啊。
“穹哥，我还是不和你们一道走了，有人很不欢迎我呢。”
“……”被称为有人的我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制冷空调。
“就这样吧，不用劝我了，要是到了莱氓城还能见面，咱俩就在城里最好的客栈碰面吧。”
顾遇水起身拍了拍李苍穹的肩膀，他从我身旁走过时，脚步放慢。
我以为他要对我放点什么狠话，但这邪里邪气的少年什么也没说，反而只是轻笑。
我真是受够了这种轻慢的笑容，好像我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也是，坐在马背上嗷嗷叫唤，身下的马也被吓尿了，这种丢人场景换成我看到，也会觉得记忆犹新。
难不成，是我有点过分了？
或许顾遇水不坏，毕竟他能做李苍穹的朋友，又是他少时的救命恩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都不该这么斤斤计较？
没给我挽回的机会，顾遇水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李苍穹也并没有说我小气，而是讲道：“阿水做事有分寸的，既然不同行了，明天就我们三人吧。早点休息。”
“我……嗯，李公子也早点休息！”
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感觉多说多错，我干脆回屋了，我有什么好内耗的，哼。
从他的房间走到我的房间大约过了一刻钟，推开房门，我看到自己桌上有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副简笔画。
是一个哇哇大哭的火柴小人坐在马背上，而马像瀑布一样撒着尿，尿里面还照出小人哇哇哭的样子。
非常传神的一张画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节。
顾遇水！你这个狗东西！亏得我刚刚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隔天早上我们出发，赵玉郎发现顾遇水没有来还觉得惋惜，我趁机和他嘀咕对方。
赵玉郎却说道：“柳姑娘，我觉得顾兄很好，他赛马的时候都带我一起发财，能带人一起发财的，能是坏人？”
这话，也不是不对，能带人一起发财，那简直是再生父母。
不过我觉得像李苍穹这种救人性命的，才是真正的好人。
看来我是不能和赵玉郎一起埋汰顾遇水了，竟是一个同盟也找不到。
这次我们出岚家堡，每人都选了一匹马，雷场主友情赠送。
虽说我骑艺不精，但这种寻常赶路还是没问题的，何况从此地到莱氓城的一百里路途比较平坦好走，对马术要求不高。
赶了两天路，过了一处山谷，走出谷中，中午便在一茶棚处吃点午饭。
只是店老板看起来手脚并不是很麻利，下个面还能被热气烫到，嘴里还骂了一句。
空气里隐约有血腥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伙计给我们端来茶汤，赵玉郎正想喝，李苍穹摁住了他的手背，随后让我俩牵着马先走几步。
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个茶棚可能有问题。
赵玉郎立即拉着我离开这里，还把马也牵走，但因为李苍穹还留在店中，所以店老板虽然起疑，也没阻拦。
走了几百步，身后爆发出兵器相接的声响，然后就是棚子被打烂的轰隆声。
赵玉郎望着远处，“看来行走江湖还是很危险啊。”
李苍穹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把对方给处理了，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李公子你没事吧？”看到他，我连忙迎过去。
面对我的关切，他摇头，“没事，这几个人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专门开黑店坑路人。”
我们在山谷外面休整片刻，就又重新上路。而这次又在半道上救下了一个小女孩。
小孩子被山贼绑来，然后自己趁黑摸出来，又在山中迷了路。李苍穹准备将这孤儿找个门派送养，至少能学点东西。
由于我自己骑马都不太熟，小女孩又有点怕赵玉郎，所以是由李苍穹骑马带着她。
走了十几里地，天气阴冷下来，头顶云雾笼罩，刮起的风里有了湿气。
电光在云层中闪过，这看起来是要下大雨了，晚上冒雨赶路比较危险，加上两个不会武功的，一个小孩子，差点就组成老弱病残组，李苍穹决定不赶路了。
我们找到一处山洞避雨，刚在洞内生了火，瓢泼大雨就浇下来，幸好都没有淋湿，这就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随便吃了点干粮，小女孩就有点困了，但她一直跟在李苍穹身边。
我要睡的时候，问道：“小姑娘，要不要和柳姨一块休息？”
对方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缩在李苍穹的怀里。
赵玉郎对我使眼色，悄声道：“算了吧，你也别吃醋了。”
面对这番打趣，我也不生气，顺势说道：“我也想变成小孩子求抱抱。”
赵玉郎：“那我抱你。”
我：“……谢谢，但不用。”
赵玉郎失望地在另一边躺下了，而我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也就靠着山壁睡下。
一时间只有外面的雨声和洞内火堆燃烧的声音，也不知道风雨持续了多久，我渐渐地陷入了睡眠。
突然，我身体一沉，像是什么物体压了上来。被这重量吓醒，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瞌睡被惊醒，我睁开眼，发现篝火被踢散，洞外依旧大雨倾盆，但是李苍穹和那个小女孩不见了。
赵玉郎万分惊恐地将我扑在身下，说道：“我们被埋伏了！柳姑娘，千万别吭声！”
已经错过了害怕到尖叫的时机，这些天以来算是见了些世面，不至于被吓得嗷嗷叫。
赵玉郎将包袱挎上，拉起我的手，“赶紧起来，李少侠和那群人打在一处，应该是江湖上的仇家。我俩没被注意到，李少侠也让我俩赶紧走，不要管他了！”
在这种半推半就中，赵玉郎捡起火把，拉着我从洞里面跑，这个洞有几条岔道，是可以通往方向不同的外界。
我俩跑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就跑出了这条天然洞穴，外面的雨势都变得小了。
心脏似乎才反应过来，不再剧烈跳动，我停住脚步，拽住他，“赵公子，那个小女孩呢？”
“还小女孩！那是个男人！他用了邪门功法伪装成的小女孩，这样就能让人不防备。他一出手就打了李少侠一掌，但是杀气泄露，李少侠防住了致命一击，然后那些埋伏的人都跑出来了！”
难怪那个孩子一路上都黏着李苍穹，是另有所图，目光一直怯生生的回避，不是胆小，而是怕眼神暴露自己不像孩子，所以避免接触。
这么一看，李苍穹凶多吉少，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行，我们得找人帮忙！”我着急道。
“找谁帮忙啊，这山里头还有什么武林高手，那位顾兄弟也没和我们一道。李少侠将人引开，就是想让我俩跑走，不用管他了。”
“就算我俩救不了他，也能……”
我竟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救，报官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而且还得去城里才行。返回去找雷场主或许有用，但这路途，加上雨天路滑，时间就会变长。
除了祈祷李苍穹能打赢，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如果前几天我没有质问顾遇水，或许还不至于弄成这孤立无援的样子。
但懊悔也没用了，得想想办法。
“跑吧柳姑娘！”
“赵公子，我知道我俩帮不上什么，可万一，万一李公子打赢了呢？”
“打赢了最好不过，要是输了，我们的小命都得赔。你别犯傻，难道你想回去找他？”
看到我不再前进，赵玉郎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他想要催促我继续跑，可我扎了根就不动了。
“姑奶奶！你真打算回去送死？”
“赵兄……你不是卖身葬父，今后是李公子的人了吗，我俩都被他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少侠宅心仁厚，他救下我俩，就是想我俩活下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
我和赵玉郎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在这里僵持住了。我的确想拉着他回去看看，但事关生命，也不能这样耽误别人。
我能做的就是安排自己，所以我松开了他的手，“赵公子，有缘再见，我要回去看看。”
“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去了反而给李少侠添麻烦，被抓了做人质呢？”
“……你也说得对，所以我会等一等，并不是直接冲出去当靶子。但你让我就这么跑了，我觉得我良心难安。”
再说，说不定我还有穿越回去的契机。想到这里，我也不规劝，只是说道：“赵公子你赶紧走吧，既然我俩都做了决定，就不要耽误！”
赵玉郎看了我一阵，淅沥沥的小雨被阻隔在树丛之间，他抹了一把脸，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我手中。
“就此别过，多保重！”
那是他赌马的时候赢的一些钱，他还分了我一张，可能是想到万一李苍穹活着，但受了伤，也需要救治什么的。
总之，赵玉郎的做法并没有错，他已经足够有诚意。这些钱说是还卖身葬父的钱也对。
我与赵玉郎分道扬镳，看着身后的洞穴，我深吸一口气，又小心地走了回去。
与其说是那些人没拿我和赵玉郎做人质，不如说是李苍穹阻拦着，所以我俩才能如此安全地逃离。
我本想在洞穴里等待几个小时，再去看看，但一返回，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给提溜出去。
又回到了最初的洞口，摔在泥泞的地面，借着散开的火光，我看到了眼前的人，然后愕然。
黑衣的顾遇水站在我面前，洞外的厮杀声也停了，越过这位妖邪的少年，我看到李苍穹单膝跪地，周围有倒下的尸身，但也还有五六个敌人。
外面的人喊了一声，“顾老弟，逃跑的老鼠抓到没有。”
“抓到一只。”顾遇水笑着回应。
从地上爬起，我抓住顾遇水的裤腿，“你不是李公子的朋友吗！你为什么也在围剿他！”
“这家伙是真厉害啊，单枪匹马护着那两个废物，还能杀我十几个兄弟。”
其中一人一脚揣上李苍穹的肩头，脸色苍白的少年嘴唇乌紫，倒在了水坑里。
我收回视线，心急如焚地看着眼前的顾遇水，他同样垂眸望着我，抬起左脚抖开我。
他用的劲儿不太大，一下没抖开，我抱得更紧，“你俩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
顾遇水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回我，“自然是好玩呀。”
这人，难道是个乐子人？我并不觉得他和外面那伙人是好朋友，可能是各取所需？
难道李苍穹真的看走眼了？
“穹哥中了我的毒，所以那群人只要拖延时间，就能拿下他。”
“可你为什么……好，你喜欢乐子。那……那你现在又反过头来对付那些人，不是更有趣吗！”
听到我这么说，顾遇水勾起一抹笑，“你在策反我？”
“反正，对你来讲好玩就行了！那就彻底发挥墙头草的精神！”
“那位卖身葬父的赵兄弟呢。”
“……我不知道。”我不可能暴露赵玉郎的行踪。
“算了，跑掉才是对的。你这个傻子，怎么要回来？”
少年伸手抚摸我的脸，他的手指比雨水还要冰冷，不等我说什么，他自顾自地回道：“是因为你喜欢穹哥吧。”
的确是有这个因素，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人都被抓到了，还不求一线生机吗。
“求求你！救李公子，和他做朋友的好处，一定比和那群人同流合污来得多啊！你那么聪明，不会因为一时的快乐，葬送以后的快乐吧！”
“穹哥在江湖上名气很大的，我把他杀了，我就更加有名了~”
他调侃着，看我这么焦急的样子，更是开心了，就像逗弄吃不着狗粮的狗。
“顾公子求你！李公子那么信任你，你小时候救过他，现在再救，不就亲上加亲！”我已经急得胡言乱语，始终抱着他的腿不松手。
“是么，但我觉得这不够。”
“还要什么？你还缺什么啊！”
“你求我办事，你不需要付出吗？”
“我？”
“对，你。”
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有对我索取的想法，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能做！”
听到我这样说，顾遇水的眼睛微微眯起，更加认真地打量我这狼狈的样子。
“那你先给我磕几个响头。”
我二话不说，松开他的腿，对着他就是三个头磕下去。顾遇水看我这毫不犹豫的姿态，蹙眉思索一会儿。
“脱衣服给我看？”
马上解开外衣的系带，将腰带一块拆开，我刚脱了一件外衫，洞外有人进来，顾遇水弯腰将我抱进怀里。
“哟哟，我说怎么还不出来，原来在享受。那等顾兄你爽完了，再让哥几个试试。”
顾遇水没有理睬那些人，倒是我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
“怎么，在我面前脱衣服不怕，有别的男人又怕了？”他讥讽地说着。
我胡诌道：“你长得好看，我不亏。”
顾遇水：“……”
无语了几秒，他让我把衣服穿好，挠挠我的下巴，轻声说：“这两件都做了，那第三件事，想要我救穹哥，你用自己的命来赔，如何。”
“……”我郑重地想了一会儿，“那你要先救他，然后我随你处置，否则我先死了，鬼知道你有没有救。”
“真不怕死？”
也许我死了也就回去了呢？抱着这种乐观的想法，我就求道：“你杀我的时候干脆一点，别让我痛，有那种睡下去就死的药是最好不过的！”
“别忘记你说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了。”
我管你的，反正先忽悠，等到李苍穹获救，一切都好说！
这群来寻仇的人拉帮结派，组成这么一个想要讨伐李苍穹的队伍。
顾遇水是后面入伙的，江湖上没什么人知道他和李苍穹玩得好，他居然就这么顺利地加入，专门负责提供毒|药。
而现在，这些人已然将他当作一份子，毕竟也是他的毒放倒了李苍穹。
只不过，在顾遇水拉着我走出洞外时，局势又发生变化了。
那些等着砍下李苍穹脑袋的人忽然就笑不出来了，一个个捂着胸口，嘴里喷出了血，浑身抽搐，连站都站不稳。
其中一人看着完好无缺的顾遇水，指着他怒道：“你个狗杂碎！给我们也下毒了？你想独吞战果？”
顾遇水挑起眉梢，“可别乱冤枉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
“那为什么只有你没事！”
“哦，也是，这毒的确是我下的。这里呢，只有一瓶解药，十二个时辰不服用，你们就要变成傻子废人了。抓紧时间吧，各位英雄豪杰~”
从怀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瓷瓶，顾遇水将瓶子放在洞口。
有一人不服，拿起流星锤就挥过来。顾遇水轻松避开，抬脚踩住锤子的锁链，将对方的武器钉在地面，男人浑身无力，也就拿不回自己的兵器。
男人袖中冷光一划，拿出一柄短刀直刺，顾遇水歪头避让，游刃有余地戏耍了他一会儿。
耍够了，邪气的少年失了耐心，腰间的盒子中飞出一只毒虫。
对面闪避不急，被毒虫扎到了脸上。毒上加毒，一下子攻入心肺，男人七窍流血，喉咙收紧无法呼吸，倒地挣扎，直至手脚不再动弹。
顾遇水看也没看对方，掸了掸衣袍，“有功夫和我叫板，不如去拿解药。”
“顾遇水！你为什么帮李苍穹！我们不是一路的吗！”
“我高兴帮谁就帮谁，还和我唠呢，你兄弟都去拿解药了。”
刚刚还团结一心的几个人开始互相厮杀，顾遇水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很简单，但却格外见效。
我已经跑到李苍穹身边将他给抱起，确定他还有呼吸心跳，我就放心了。
看我这在意的模样，顾遇水还是那副不走心的笑，他将马匹牵来，一把抓起昏迷的李苍穹，手臂一用劲，就将对方丢在了马背上挂着。
他还要抓我，我立即说道：“等等！我自己爬！”
我先是跑回洞内，找到李苍穹的包袱，他去莱氓城是要把人头交出去了事的，肯定不能丢了这个。
将这包袱挂在马背上，又找到几片硬挺的芭蕉叶给李苍穹盖着，再将我包袱里的外袍搭上，多少能为他遮风挡雨。
实在没有我能做的了，我才爬上另一匹马，眼巴巴地看着早就在马背上等着我的顾遇水。
“走咯。”他轻松地说道。
“顾公子，不需要给李公子先看看吗？”
“穹哥中的毒本就不是致命的，最多手脚麻痹，昏睡而已。这群人来找他麻烦，我混进来玩的。顺便还能给他们一网打尽，替穹哥清除不少麻烦。”
“……”我该相信吗，总觉得他是个墙头草，但事实的确是李苍穹还活着。
这人嘴里就没几句实话，之前还一直耍我。
“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够义气吗？”顾遇水对着我笑。
“对！顾公子最讲义气了！”先拍马屁再说。
“呵呵，敷衍我呢。”
“……”
“柳逢山，你和穹哥表明心意了吗？”
我飞快看了一眼李苍穹，他挂在马背上还在昏睡，想来是听不见什么的。
“没有。”
“那就永远别说了~你也配不上他。”
“……”
我谢谢你啊！该死的，这话听了冒鬼火。
心里把这捉摸不定的小恶鬼骂了个来回，鼻子一痒，我打出两个巨响的喷嚏。
我低头揉着鼻子，突然，头顶被柔软的布料罩着，眼前整个黑下来。
掀开盖头的东西，我发现这是顾遇水的外袍，没怎么淋湿，还带着他的体温。
心里竟然有几分动容，是因为一开始把他想得很坏，所以稍微好一点，又觉得他人还不错？
我看了眼李苍穹，想把这外套披在他身上，前面的顾遇水立即吭声。
“你要是不用，就还给我。”
“……”想要披给李苍穹的动作僵硬住，我挣扎着，“不能给李公子吗？”
“穹哥体格比你强，再说他身上披得够多了。”
“可是他……”
“还我。”
“我穿我穿！”
第125章 番外IF线⑤如果先遇见少侠 我变成他……
天亮时连毛毛雨也停了, 天光一片灿烂，我们三个人也终于赶到了莱氓城。
我以为我们会直奔医馆，没想到是直奔豪华客栈, 顾遇水大方地丢了一张银票给店小二, 开了三间上房。
我拉住他的袖子，顾遇水回头瞧我, 挖苦道：“怎么, 难道你还想和穹哥住一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不先去医馆？”
顾遇水打开我的手, 自己和店小二吩咐, 然后我就听到了将城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的话。原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些他都有安排。
于是我闭了嘴，不再打扰他，毕竟这个家伙可是纯正的当地人，我一个穿越的外来者，还是不要指手画脚。
“你不去收拾下自己？”扯着我的发辫，顾遇水问了声。
“等李公子弄好了，我就去收拾。”
接下来我全程陪同李苍穹的诊治，他先前中了顾遇水的毒, 已经服了解药, 中毒倒也不是伤势最重的原因, 反倒是胸口中的那一掌比较狠。
看到李苍穹无意识地吐出瘀血，我在旁边只能干着急。顾遇水将我从床边拉开, “不要妨碍大夫。”
“哦, 对不起。”
“你放心，这点伤死不了，穹哥更严重的伤都受过。”
这是在安慰我？不过这话听了, 确实让我心里好受那么一点。
半个时辰的治疗后，店小二给李苍穹擦洗了身体，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就算是结束。
大夫开了药，一天喝两回就差不多，伤情稳定，没什么大问题。
我这才算彻底放心，只是一回头撞见顾遇水的目光，我这刚落下的小心肝又提了起来。
这位可是说过要我以命抵命的，是不是应该操心下自己的问题了。
“还不去洗漱。”
顾遇水这么一说，我赶紧从他身旁溜走。走了几步，我试探地说道：“能不能让我等李公子醒过来，你再取我小命？”
少年只是笑一笑，只是这笑容没有什么温度可言，看上去是不能通融的意思，我丧气地离开。
“你不再和我争取一下了？”
看我要走，这人又出声撩拨，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虽说自己作为牛马不在乎什么脸面，但还是想有个好结果的。
“我和你求了，你会放过我？”
“不呢。”
“……”那我求个屁，果断离开。
给自己弄清爽后，疲倦感就一股脑涌上来，忽的，房门被踹开，刚打算爬床睡下的我吓得站直。
顾遇水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我的目光凝结在碗上，哎，该来的躲不过啊。
“喝了。”
“我虽然不是想反悔，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死吧。”
“拿着，喝。”
我不敢违抗，双手拿过药，闻着就觉得很苦涩，应该是刚熬出来的。
“顾公子，真的不能等我看着李公子醒来以后再让我死吗？”
“赶紧死，哪那么多要求。再说了，这个毒|药你喝下以后，就会无知无觉地死了，不会痛，我人好吧。”
他抱着双臂，开始观察我的表情，口吻轻松又明快，一点都看不出是在逼人去死。
看着碗里轻微晃荡的汤面，这是因为我的手在抖，所以才会产生涟漪。
“我一定要死吗？要不你留着我吧。”
“留你做什么？”
“我很有用途的！也、也可以给你做丫鬟！”
“噢，是么，但我很挑剔的。”
“我学，我都能学！”
“不想死了？”
我弱弱地点头，顾遇水却摇头，轻声哄着，“你还是死吧。”
怎么会有人用这种哄人似的语气劝人死啊！也是见识过他的手段的，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顾公子，这个药不痛的吧，不会很凄惨吧，真的不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吧？”
“不会，你会死得很好看，还会很安静。我一会儿给你去买棺材，保管找个风水宝地卖了，再找些吹拉弹唱的，哭坟的人也能给你找。”
搞这么隆重么。
“……那、要是李公子问起我来了。”
“我就说你被那些人杀了，我来救场的时候晚了几步。”
这算是把我的身后事给安排明白了，不过万一我真会穿越回去，他把我丢棺材里，不是真完蛋了。
“怎么还不喝，我喂你？”
他说着，就要动手过来抢药碗，我护着手里的药转身，着急道：“慢着！我喝，不过我不需要棺材，你用一个草席给我一卷，先在房里摆个两天吧！”
“尸体会烂的，再说这个天气，很臭哦。穹哥肯定会发现的。”
“……那你给我摆在别的地方，先别埋。”
顾遇水哈哈笑道：“你喜欢暴尸荒野？看不出啊，也行，就当喂野兽了。”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实在是躲不过了，一仰头就把这碗药干了个精光。
我面如死灰地躺回床上，呆滞地看着床帐，顾遇水却还没走，在我旁边打量。
他在捂嘴笑，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而我已经不想看见这张漂亮的面孔，只是丧气地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面颊被轻轻抚摸，我实在不能装作没感觉，便又睁开眼。
“顾公子，你摸我脸干什么。”
“占你便宜啊。”理直气壮的口吻。
“……我都要死了，你怎么能占死人的便宜！”
“对啊，你都要死了，我为什么还不趁热占占便宜？别说是摸脸了，我再过分点也可以吧。”
大爷的，这个贱人，好想用大炮把他轰到月球上。
不过顾遇水并没有做别的，戳戳我的额头后，他笑嘻嘻地离开了房间，而我开始绝望地等待死亡来临。
疼痛没有到来，瞌睡虫先来了，我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
我是被饿醒的，肚子空空的，睁开眼，我看到在我床边的李苍穹。原本迷糊的我一下子惊醒，抓住他的手。
“李公子！”
“柳姑娘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们一起死了？”
李苍穹捏捏我的手掌，“这不是暖呼呼的么，没有谁死，我们都活着。”
“可我明明喝了……”
“你说驱寒的汤药吗？这一觉难道睡得不舒服么，柳姑娘。”
我的话被顾遇水打断，我探身一瞧，原来这个家伙也在房里坐着，刚才都没看见他。
冷静以后，我想明白了怎么回事，顾遇水没有给我下毒，所以谁都没死，李苍穹也醒过来了。
从头到尾就是我又被这小恶鬼给戏耍了，他真的好无聊，但我现在心头竟然只有感激，而不是憎恶。
这人真是很会玩弄人心了。
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李苍穹先醒来，从顾遇水这里了解了一切，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添油加醋，反正现在这个状态也行吧，我不奢求啥了。
店小二送来吃的，我心想既然没有要我命，肯定就是觉得留着更好，于是开始放心地胡吃海塞。
现在李苍穹醒了，我心里踏实很多。他在旁边陪着我，还让我吃慢点，当然，另一边的顾遇水我也实在忽略不了，气场也不是一般的强，尤其盯我的眼神根本不遮掩。
一人份的食物立即吃光，吐掉漱口的茶水，小二过来收拾了桌子。
我说道：“李公子，你的包袱我放在你房里了。”
“谢谢，我看见了，也已经拿去交了差。以后要是发生危险，你要逃跑，不要回来找我。”
“……给你添麻烦了么？”
“没有，我也不是责怪你。柳姑娘没有武功，还回头找我实在是勇气可嘉，只是这样很容易出事。”
“噗。”
顾遇水笑出来，我俩一同看向他，对方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只是捂着嘴，“你俩继续说。”
幸好他没有多嘴说我喜欢李苍穹，不然我的勇气就要变成为爱发疯了。
“柳姑娘，赵兄他是安全离开的么？”
“应该是的，他走的那条路很平坦，也没有人追。对了，他还给了我一张银票，应该是为了答谢你给他卖身葬父的钱的。”
说着，我从衣服夹层里找到那张皱巴巴的银票，李苍穹没有收，而是让我拿着傍身。
那我肯定不会客气，谁会嫌钱多啊！
“柳姑娘，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不过这都是看你自己选择的。”
“什么？”
“我将你的情况同阿水说了。”
“你说穿越的事情？”
“嗯。”
哎，那就不能算是我和李苍穹之间的小秘密了。
“我原是答应送你去九方城，在我结拜大哥的当铺里做事。但现在阿水愿意带着你，教你在这边如何过活，你意下如何？”
“……”什么！我总觉得顾遇水不安好心啊！虽说一路上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但一直在拿我逗乐子啊！
我不敢露出为难的脸色，毕竟顾遇水就在现场，李苍穹居然完全看不出我俩之间暗流涌动，还以为三个人和和美美呢。
顾遇水嘴角噙着一抹笑，话那么多的家伙现在并不多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点点给我施加压力。
默默将脑袋低垂，我不敢接触任何一人的目光，毕竟一个温和期待，一个侵略性十足。
这我还能选啊，李苍穹你回头看看你兄弟眼神啊！那已经如狼似虎了，马上能一口咬掉我脑袋的！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抠来抠去，我又听到李苍穹大夸特夸。
“别看阿水吊儿郎当的，他其实很厉害。会行医治病，厨艺也很好，衣食住行样样都会，还特别能照顾人。我小时候中毒，也是他帮助我，那个时候我还吃胖了几斤呢。”
“……”
顾遇水被李苍穹形容得格外好，像是什么十佳好人似的，这滤镜怕不是十米厚。
不过，他都这么担保了，再说我也的确欠着顾遇水，耍赖也耍不过对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盯上了，但我好像跑不掉了。
脑子里转了几转，我小声地说：“好，我确实也是想学点本领好生存，种菜做饭什么的，也行的，学功夫的话，我努力。”
听到我这么说，顾遇水不再装哑巴，而是笑眯眯地保证道。
“放心吧，我可会调教人了，你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会你。”
“那、我以后是，跟着顾公子了？”当然是舍不得李苍穹的，毕竟他好讲话，和顾遇水在一起，我只有被全面压制的份儿。
李苍穹拍拍我的肩膀，“你跟着阿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今后也是能再见面的。”
我惊讶：“真的吗？我们还能见面？”
顾遇水：“当然了，我和穹哥情同手足，你跟在我身边，比在他的结拜大哥那边要好得多。”
“哦，好的。”做出乖巧状，我又不死心地问道：“李公子说顾公子很会照顾人，难道以前经常帮忙照顾你救下的人吗？”
李苍穹略微一想，也有点稀奇，“没有，你好像是第一个，确实难得。”
我心中警铃大作，瞪大眼睛看向顾遇水，对方漫不经心地说：“感恩戴德吧，八辈子好运换来的。”
我内心的小人已经哭得天女散花了，但我还得感谢对方。
“谢、谢谢顾公子照料，今后请担待。”
“会的~”
我能喊救命么。
第126章 番外IF线⑥如果先遇见少侠 他好像也……
我其实不太懂顾遇水要揽我这个麻烦的动机, 我的确是他的乐子不假，但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他是有多无聊, 才会自找麻烦。
以李苍穹和他的关系来看, 这两人确实是好朋友，可若是说顾遇水是为了给李苍穹减轻负担才决定承包我的事情, 也说不过去。
我可能也是疯了, 为什么想要搞懂一个乐子人的心理状况。
不对, 我不是疯了, 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毕竟从现在开始, 我的饲养者从李苍穹变成了顾遇水。
昨天三个人都在场, 我已经答应了，而且先前为了让他救李苍穹，我几乎是承诺了一切条件的，还整出了给命文学，还主动说能做他的丫鬟。
现在就是一报还一报的时候，敢作敢当吧，至少我也清楚这个人并不会要我命，顶多磋磨我。
李苍穹在莱氓城休养了三天, 伤都还没好利索, 他就决定再次出发, 而顾遇水并没有要和他同行的意思。所以，易主的我可能就要继续留在城中了。
好不容易遇见个还挺喜欢的少侠, 现在又要分别, 确实让人有点点郁闷，就像歌词里唱的，爱像一阵风。
不过把这种事当成换个部门什么的, 算是工作调动？反正现在跟着顾遇水也是学习一些生活技能，把少女心什么的吞回去吧。
早晨，三人一起吃过饭，李苍穹收拾了包袱走出店门，随后从店小二手里牵过马匹。
我和顾遇水一并到门口送行，李苍穹翻身上马。允许我再对着他犯一下下花痴吧，毕竟都要道别了，还不能让我饱饱眼福吗？
“阿水，你要好好教导柳姑娘，可不许欺负人。”
“放心吧穹哥，等你回来能养胖十斤。”
养猪吗？你俩要不要交换一下养殖技术？不过我在李苍穹的手上虽然没怎么受过惊吓，但其实是瘦了的，我自己还是很感觉得到。
依依不舍地看着李苍穹，想说些什么话，脑子里却蹦出顾遇水说的我配不上对方的狗屁话，我顿时觉得萎了。
李苍穹心系江湖，我不会武功，就算我敢告白，应该也走不长远？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是付出了心血，还是会看重结果的吧，我都是暗恋达人了，战果辉煌，就这么算了吧。
“柳姑娘，多保重。”
“李公子，这一路上多谢你，你也多保重。”
少年抿唇一笑，脸颊的酒窝显露出来，随后他策马转身，潇洒离去。
路宽人少，马儿载着李苍穹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我却还凝望着远处不肯收回目光，只觉得小心肝也跟着去了。
是不舍得，但让我强行跟着对方，又确实会耽误他，我还是拎得清的。
“眼珠子都恨不得飞出去，是不是啊？”
身旁传来戏谑的声音，我吓得往旁边一跳，差点忘记还有一个难搞的在这里。
“顾公子。”我老实地收心，不再张望。
“走了。”
他转身就走，也不是往客栈里，而是朝着相反的街道。我连忙跟上他的步伐，追问道：“我们去哪里呀？”
“难道我说了，你就认路了？”
“……不认识。”
“那就听我的，不用问。”
好强的老板既视感，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心中认定他不好糊弄，也不像李苍穹那样宽容，所以一路上都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我故意落后他一步，并排走总觉得压力大。
少年今天穿的是艳丽的红衣，就像初见时一样，浓密的长发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就像正在生长的植物。
我想到了生机勃勃这个词。
这一头头发拿去卖，估计都能卖不少，我最近也还在掉头发，看到顾遇水这发量发质，真是羡慕到眼睛滴血。
这大概和基因有关系。
有几个小孩打闹着从我们面前跑过，其中一个小女孩摔倒在顾遇水腿边。
结果这人看都不看，抬脚从旁边绕开了，我瞪圆眼珠子，连忙过去将小孩扶起来。
我应该庆幸顾遇水没有从她背上踩过去吗！换成李苍穹肯定是要扶的。
他根本不是好管闲事的类型，究竟为什么教我生活技能？
“想吃吗。”
顾遇水停下脚步，指着一家糕点铺子。空气里有着甜味儿，一下子就勾动我的胃口了，我点点头。
他带着我走了进去，我在李苍穹身边也就一个月左右，去过成衣店买服饰，其余的生活好像都是在客栈，要么就是在赶路的郊外。
就是在李苍穹身边都很匆忙的样子，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顾遇水让我慢慢看，喜欢哪个就让老板包起来，最后再算钱。
刚才还觉得他冷漠，这会儿可没法黑他了，毕竟吃人嘴软。
不过也怕他不按常理出牌，我先是看了价格，又走到他身边问，“我出钱，还是顾公子出？”
顾遇水刚要张嘴，想了想，笑道：“猜拳吧，你赢了，我出，我赢了，你自己出。”
我确实有点盘缠，但如果是我自己出钱，我肯定不买太多，他出的话，我可以酌情多买一点点。
“好！”我举起右手。
五局三胜，我连输三局，这合适吗？
我决定少买一点，顾遇水看我没怎么挑了，问道：“这么多不喜欢吃的？”
错了，其实全都喜欢，没啥挑嘴的，不是甜点问题，是财务问题。
“这样吧，你要是学两声狗叫，我给你买？”
“汪汪汪！”
“……”
区区狗叫，怎能难倒我？就是喊爸爸、爷爷都没问题的。既得利益和不值一提的面子相比，面子滚。
顾遇水就没想到我能叫得这么快，愕然片刻，就从腰侧的钱袋里掏钱。
反正都狗叫了，我肯定多买点，也没有替他省钱的心思了，每个种类都来一点！
甜点买了四五斤，我拎着打包好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绿豆饼吃。
走到一半，有一个男人来了，手里拎着一大串钥匙，笑眯眯地给我们带路。
从城中心一直到城东的近郊区，再走十几里就要出城了，田地很多，还有不少无人居住的宅院。
有点后悔买这么多甜点了，谁能想到一路走到郊区。而且明明还有马匹在客栈，他居然不骑马过来！
不过骑马就不能更好地看沿途的风光了，有舍有得吧。
男人带着我们一处处看，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架势是要置办房产啊！
顾遇水耐心不够，但看东西的眼光还挺毒辣，就看了三处，选了一个院子里有水井，又是坐北朝南的宅院买了下来。
直到画押成交，我都觉得过于梦幻，虽说是穿越架空武侠吧，但他这么有钱的？该不会是哪家的少爷出来历练吧？
顾遇水拿了地契，说道：“行，回客栈拿了行李，过来打扫屋子。”
我指着这几百平米的大平层，“就这么买了？”
“有什么问题？”
“没，顾公子钱真多，我好羡慕。”
“我有个办法，让你也有很多钱。”
“什么！”
因为他之前带着赵玉郎赛马发过财，我一听到顾遇水这么讲，也是很快就相信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顾遇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小声说道：“找个有钱人家，你混进去当丫鬟，然后毒死他们，钱就是你的了。”
我：“……”
笑容僵硬在脸上，这明显是拿我消遣的话！
看到我脸色骤变，顾遇水哈哈笑，我现在开始怀疑他的钱是不是用这种手段弄来的了。
“我有的是法子赚钱，放心，没有滥杀无辜的。”他笑过后，用手指勾勾我的下巴，就像摸狗那样。
我决定不去揣摩他的真假，将手里的甜点放去他的新家，这里面家具齐全，就是生活用品没有，一会儿都要买的。
歇了几分钟，我打算出门去客栈拿行李牵马，顾遇水跟上了，我指着他，“顾公子也去？”
“想了会儿，你一个外来者，又这么容易轻信于人，不跟你去，万一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也是，你不好对李公子交代。”
“这倒不是，对于穹哥来讲，我肯定比你重要的，你就是死得乱七八糟，他顶多责备我几句。”
“……”
看我表情垮下去，他又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这人好爱看我吃瘪。
不过有他一块去，我心里还是踏实些，毕竟我不太记路。先前也没想到是买房，所以路上并没有留心。
“你为什么要落后我一步，怕我有毒吗？”
“呃……”是啊！
可我不敢讲，只好上前和他并排，挤出一个礼貌的笑。走一块了，距离也就近了，我发现他竟然有耳洞，还不只一个。
“在看什么。”
目光太过直白，被他抓个正着，我转移视线看着旁边的田地，正常语气讲道：“没什么。”
“真的？你的眼神应该是看到什么了，我想想……”
顾遇水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轻抚过自己的面颊，手指划过耳廓，他了然地说：“噢，在看耳洞？”
好恐怖的洞察力。
也瞒不过了，我便好奇地问：“顾公子打了这么多耳洞，怎么不戴耳环呢？”
“不是我自己打的，已经不能愈合了。”
他的表情显得冷硬，我立即明白可能触及到他不爽的地方了，便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我以前想打耳洞，但是怕痛，就一直没打。后来有了无痕耳环，就方便很多了。”
听我这么说，他还真凑过来看了看，好像看着不仔细，就伸手揉上我的两个耳朵。
有种大灰狼把大白兔的耳朵拎起来的既视感，好怕他把我的耳朵割了当下酒菜啊！
“的确是没有耳洞。”
好的，是我把他想太坏了，他只是摸耳洞。
“我没有耳洞，你又有那么多，就当是你替我打了。我觉得顾公子戴耳环，应该会很好看吧。”
“难道我不戴，就不好看了？”
“……”
我看着这张脸，的确说不出什么埋汰的话，平心而论，俊美这两个字就是给他量身打造的。
“戴了是锦上添花。”一不小心沉迷了他的美色，我由衷地补上这句。
顾遇水眼里的阴郁一扫而空，拍拍我的脑袋。
客栈的行李并不多，我就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的是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点碎银，留在客栈里的两匹马才是更贵重的。
顾遇水是个完全不注重我隐私的老板，将我的包袱拆开一看，“早知道你就这点东西，还取什么取。”
“不能丢的，浪费！这还是当时李公子带我买的衣裳。”
“丑，我带你重新买。”
“我给你当丫鬟，学生活技能，要穿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好看点的，你就必须给我换。”
“……哦，收到。”倒是很霸道。
被顾遇水拎到了成衣店还有胭脂铺，从头到脚给我收拾了一番，确实从村妇变成了小家碧玉的模样。这不就是去旅游景点，找了个七八百的古风店铺收拾出来的样子吗！
但真的好看。
我臭美地在铜镜里照来照去，还给我扑了香粉，我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顾遇水捻起我胸前垂落的发辫嗅了嗅，“现在香味太浓，出去走两圈就刚好。”
“哦、哦！”
“穹哥见过你这样吗？”顾遇水抬手往我唇上轻轻一抹，带走一层口脂的艳色。
我脸色一垮，我倒是希望他能看见我美美的样子，而不是灰头土脸，脚底生泡，又坐在撒尿的马背上惊恐的呆样。
“没有。”
“你看上去好失望。”
顾遇水这个人精都已经点破我对李苍穹有点意思的心态了，在他面前伪装也没意义，所以我实话实说。
“是啊，好看的样子没有给他看到，失落很正常。”
“穹哥这人不怎么看外在的。如果他那晚看到你求我救他，什么都愿意做的样子，可能还会对你另眼相看，感动到心生好感哦。”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不相信？”
“那我不是错过了！脸也丢了，他都晕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本来可以博得好感的。”
“但你博得了我的好感啊。”
我呆住了，眼前的顾遇水妖里妖气，可这皮囊又实在让人移不开眼。他这样说，也不知道有几分真，不过听起来心头还蛮舒服的。
“真的？”我腼腆地笑一笑。
“假的，你好容易上当哦，小狗。”
“……”
第127章 番外IF线⑦如果先遇见少侠 他问，喜……
到底为什么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搞大扫除？顾遇水对此的贡献只有嘴：这里扫扫, 那里擦擦。
但凡他说出来的地方，我必须弄干净，否则就要接受他的毒舌伺候。
知道他不好糊弄, 但没想到这么刁钻啊！果然很刻薄呢。
弄了一个白天, 我可算是收拾干净屋子，感觉腰都要折了, 累得我妆容也花了。
我走到椅子上坐好休息, 捶着自己的腰板, 顾遇水的手指头往茶几上一抹。
“还有灰尘。”
“……是是是, 我马上擦干净。”
可能这些天经常赶路, 比以前总是坐在办公室里要锻炼身体, 我的体力增强了些。
我一边扫，他一边查，还要刺我两句，说这种程度的活儿都做不好，就算去当丫鬟也是做不过别人手脚麻利的。
这话好耳熟啊，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主任也是这么骂的：不好好读书，去工地搬砖都搬不过别人, 跑十字路口背沙袋, 也抢不赢更勤快的。
下午直接转成陀螺, 总算是勉强达到顾遇水的要求，我觉得家具都擦得能反光了。
顾遇水说道：“还行, 至少我在最好的酒楼里, 就该是这样干净。”
好家伙，拿我对标五星级酒店呢！看来我以后还是能去干保洁的。
洗了手，正打算吃几块糕点, 顾遇水拎住我的后领子，我扭头看他，“怎么了，顾公子？”
“做饭。”
“……”
搞完了卫生，当然是要吃饭的，可是这里又没有外卖随叫随到，所以只能自己动手。
回来的时候就让马匹驮运了新鲜的果蔬，原来顾遇水早就算好了。
“我觉得吃糕点就行了。”我头铁地这么说。
“你吃土都好，但我要吃饭，做饭。”
“……”
看来是躲不过操劳的命，看我有点不乐意，顾遇水嗤笑道：“就这样子还做丫鬟，谁想要不勤快的懒婆娘。”
“顾公子说得对，你把我开除了吧。”主打一个油盐不进。
他像是料到了我会耍赖，淡淡地丢下一句，“行啊，命留下，我就开除你。”
“啊哈哈哈，顾公子何必这么认真。我就是开个玩笑，做饭嘛！我做！”
这应该是我第一回走进古代的厨房，和电视剧里差不多，只是我看着这灶台和里面空空的灶膛，一时间犯难了。
感觉这火候不太好控制，我得先打预防针，“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式做饭，要是菜不合胃口，不准打我！”
“你和穹哥这一路过来怎么活的？”
此人一开口就淬毒，我不由得惭愧道：“随便吃点，路上买点，树上摘点。”
“野人？算了，就他那个厨艺，你没吃生的就算好了。”
“……”我还真的吃过李苍穹做的没烤熟的鱼，但我决定不说出来！
看顾遇水这瞧不起人的态度，之前李苍穹盛赞过他的厨艺，我倒是有点怀疑，毕竟那个菩萨对他有滤镜。
“行了，我教你生火做饭，好好看，好好学，回头要考你的。”
“哦！好的！”
顾遇水拿起斧头交到我手里，我差点手滑，连忙拿稳了问道：“不是锅铲吗？怎么是斧头，用斧头炒菜？”
“哈哈哈哈哈，你用斧头炒一个我看看。”
我恨不得拎起斧头劈他，不过我马上反应过来，“是从劈柴教起？”
“是，今天这顿饭，姑且要等到晚上才能吃了。”
看着就没有耐性的人居然从劈柴生火教起，这个过程喷的毒汁能让人耳朵腐烂，可他教得又的确还不错，至少简单易懂。
忍受着他的坏脾气急性子，我幻想自己是忍辱负重的将军，等到一朝得势，就能把这个狗皇帝给拉下马。
往好处想，长得漂亮的顾遇水就算不耐烦，还不是要手把手教我做菜。学习的是我，收获的是我，到时候吃饱的也是我，而且他这么好看，大饱眼福的还是我！
没错，我这根本就是血赚，不就是忍受一点小狗汪汪叫嘛，没什么的。
一锅灶台煮着饭，另一个灶台炒着菜，顾遇水看我带着神秘的微笑，他捏起我的脸，怀疑地问。
“我难道把你骂爽了？”
我这是自我安慰恢复的好吧，谁听了你骂人的话都要掉SAN值的！
我飞快地摇头：“没！谁会喜欢被骂！”
“我看你在笑。”
“……有吗，没有吧。”
“有，你在想什么？”
“我……我想了李公子，对。相处这么久，都没好好给他做过一顿饭，真是可惜呢。”可不敢说自己拿顾遇水意淫。
“那还真是可惜啊。”他阴阳怪气地附和。
这顿饭真的弄到了天黑，将饭菜摆上桌后，我都累得不想动筷子了，往桌前一坐，就是发呆。
顾遇水将一壶酒放在桌上，看我发痴，便拍拍桌子，“不吃了？”
“总觉得又累又饿，反而没胃口了。”
“是么，我把你这份倒了。”
“别别别！”
真的怕他做出倒掉的行为，我连忙端起碗筷夹菜，吃了两口，我的胃口就回来了，而且越吃越饿，越吃越香。
顾遇水吃饭的时候会喝点酒，仿佛看到了老大爷的吃饭方式，吃两口菜，又小酌一杯。
灶台的锅子里煮的饭烧出一层香脆的锅巴，我把米饭往旁边舀开，用锅铲小心地剥落锅巴，然后捧着完整的一大块跑到顾遇水面前。
“顾公子你看，好漂亮的锅巴！”
“……”
顾遇水先是无语几秒，然后挤出一个笑，“然后呢？我要夸你？”
“就是、很好看，很厉害。”他的反问，给我整不自信了，难道这锅巴不好看，要是让我家里人看，肯定觉得超牛。
“这不是经常能有的锅巴，你大惊小怪什么。”
“你经常做出来？好厉害。”
“……你在挖苦我？”
“没有！我们那里做饭，反正我家不是用这种灶台的，用的电饭煲，高压锅我也不会用。”
“那都是什么。”
“呃，就是煮饭的东西。具体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遇水不理睬我的自言自语，他走过来，在这块巨大的圆形锅巴上一掰，然后锅巴裂开。
他以为会看到我表情沮丧，但我期待地说了句，“裹点菜吃，一定更好吃，肯定很脆，你尝尝！”
顾遇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样子，他还有点失望。
我把剩下的锅巴放进碗里，自己也掰了一块夹点菜，我笑着说：“恭喜顾公子乔迁新居！干杯！先吃为敬。”
自己煮出来的锅巴就是更香！
今天确实忙了很久，也做了很多事，但很充实，也没有跟在李苍穹身边那种奔波感，反倒是接近了我想象中的种田生活。
或许，跟着顾遇水，并不是什么糟糕的选择。
……
“砰——”
门被踹开的时候，我以为有强盗进来了，从床上惊惧地弹起。接着就看到顾遇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背篓。
他指着屋外，“走，山上采药去。”
“现在？天都还没亮。”
“走过去就亮了。”
不敢磨蹭，我赶紧起床洗漱，因为要去山里，我特意穿了长衣长裤，免得被木刺之类的划破皮肤。
“顾公子，为什么不骑马进山？”想起后院里悠闲度日的两匹马，我倒是有点羡慕了，最近我可比马累。
“那你干脆骑马采药好了。”
“……”
背篓里有饼子和水囊，这就算作早饭了。清晨露水重，就算是干燥的秋天，也有几分滋润。
顾遇水递给我一本图册，上面绘制了几种草药，第一遍采挖时，他会教导我怎么做，如果三遍我都学不会，或者把根茎弄坏了，就要迎接他的毒舌。
类似于狗学了都会了，我怎么还会搞错步骤，又或者，脑子是不是在出门喂马的时候一起喂给马了。
这样攻击性巨强的人，简直像是漂亮毒蛇，话说他应该没有对象。
还真有点好奇，顾遇水谈恋爱了会是什么德行，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狂喷？
“在想什么，又想穹哥啊？”
“……没！”
“怎么就这么痴情呢？”
“我都说没了！我挖！努力挖草药！谁想男人谁是狗！”
不对，还是把自己给骂了，毕竟刚刚想的是顾遇水。
“快、点、挖！”
背后传来他幽幽的声音，我赶紧专心用小锄头挖开土层，将植物的根系小心地刨出来。
“你干活不认真，不如你直接汪汪叫吧，我这么大度会原谅你的。”
“……”
鬼才信你大度啊！
我扯起嗓子嗷嗷汪了几声，既然这人想听，嚎几嗓子我又不亏。
顾遇水开始往灌木丛里钻，又因为此人轻功了得，还能上树观察，堪比山中灵活的猴，倒是苦了我，他指哪里，我就得跟着钻。
又爬又跳的，不一会儿就累得满身汗，将身上背篓颠两下，已经有些分量了。
采摘草药时，明明已经把根部的泥巴去掉，还是这么沉重。
密林中没有人行走的踪迹，说明这已经是无人踏足的地方，难怪植被生长得更加放肆。
枝丫上一条幼蛇对着我吐信，我吓得斗鸡眼，往后一退就是个陡坡，这要摔下去不得骨折啊。
“啊——”
惨叫着往后摔去，前面的顾遇水迅疾回头，一手抓住我后背的背篓，结果我的双臂从背带中滑出去，整个人还在往下坠。
我听到顾遇水啧了一声，他丢开背篓，左手勾住我的后衣领，先是阻止下坠的趋势，然后右手环抱住我的腰。
我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拼命拽住，双手狠狠抱住他的身体，等到顾遇水带我平安落地了，我还在惊魂未定。
过了一会儿，我从他怀里睁开眼，顾遇水双手举着，调侃道：“占我便宜啊？”
我赶紧松开手后退两步，“谢谢顾公子，啊……背篓里的草药。”
“没撒多少，捡回来就行，你要是骨折了更麻烦。”
还以为他会斥责我没用，竟是心情还挺好的样子。心里松口气，我赶忙去收拾背篓，将外面撒出来的草药捡拾好。
“一条无毒的小蛇而已，这都能吓着。”
“突然看到就有点怕，不过我之前也是见过毒蛇的！”
“然后呢。”
“那条毒蛇要咬李公子，我特别舍己为人地扑过去了。”
顾遇水的眼神染上一点别样的神色，轻慢道：“哦，和他在一起你无所不能，还能对抗毒蛇。和我在一起就胆小怕死？”
还以为会得到顾遇水的夸赞，没想到被他戏弄了。以为他会骂的时候没骂，以为不会的时候反倒遭了讽刺。
真是难以捉摸。
安静了一会儿，我还想着要不要说点好话，顾遇水牵起我的右手，只见手背上有几道擦伤，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他在四周看了看，找到了止血的药材，摘了一些下来合拢在掌心里震碎，接着均匀地外敷在我的伤口处。
居然就地取材做了处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小声说道：“谢谢顾公子，你好细心哦。”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
“啊？”
他掀起眼帘瞧我一眼，眸光转动，树林筛下的浅光在他眉睫间跃过，看得我心口猛地一跳。
这个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可他真的好好看啊，人喜欢观赏美好的东西有错吗！没错，所以我能多看看。
结果就被他抓个正着，顾遇水歪着头又靠近我，“我脸上有什么？”
我不退反进，真切说道：“顾公子好看，所以我才忍不住多看。”
他诧异地挑眉，低声问：“可你不是喜欢穹哥么。”
“没人规定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能再欣赏别的美啊！”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理直气壮，我还挺直了腰板，面容刚正不阿。
“……真是，花心啊。”
顾遇水松开我的手，像是有点烦躁。亏得他善变，我现在对他的情绪变化也挺敏感的，我可真是个好牛马。
也不狡辩，我搬出经典句式，“你说是就是吧。”
中午时分，我们下山。
回了院子，先是把背篓里的药材倒出来分类阴干，簸箕装满后就放在置物架上。
顾遇水处理这些很仔细，我也不敢马虎。他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罐子堆放在房中，那个房间他让我别去，因为里面全是毒虫蛇蚁。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我绝对不会踏足那个房间的！
与其说他医术了得，不如说是毒术精湛，我可是看到过他驱使毒虫的。
伺候好了药材，我就去做饭，不过我不太会做肉菜，尤其是需要宰杀一类的，顾遇水要是想吃点硬菜，他得自己动手。
备好菜，烧了火，我正准备掌勺，顾遇水将我拨开，从我手中拿走围裙往自己身上一套。
“顾公子？”
“你看着火候。”
“哦，好的！”
关键时刻被某人抢了锅铲，我当然不会推辞，搬着小板凳坐在灶膛前看着火势。
他说火大了，我就用铁钳取出柴火，他说火小了，我就又添进去。
“柳逢山，想喝什么汤？”
“报告，我想喝排骨汤！”
“……倒是会选。”
我是知道有排骨的，我自己不太会做，要是现在不趁机让他做了，再放一天就要坏掉，多浪费啊。
顾遇水将排骨泡出血水，又用自己的酒浸泡去腥，他将排骨剁成块，一部分炖了汤，一部分做成了糖醋排骨。
虽然他先前教我使用工具做饭，从劈柴开始的，但那次的饭菜都是我做的，他只是从旁指导，可今天他是完全自己掌勺。
翻炒着排骨挂糖色，顾遇水说道：“我热。”
我赶紧拿出手绢给他擦擦汗，又在旁边殷勤地给他扇风，这狗腿的样子，值得一个优秀员工奖！
“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顾公子你真棒！”顺便拍个马屁。
顾遇水：“哼。”
两个人五菜一汤，这着实有些奢华，下午能吃完就很棒了。
我先尝了一口排骨玉米烫，鲜香味美，舌头都得到了滋润，而糖醋排骨更是下饭！
“李公子说得对，顾公子的厨艺真好。”
“吃得完吗？”
“要是今天没把排骨吃完，明天还能做排骨面！”
“好。”
“来来，我给顾公子倒酒，我也能小酌一杯吗？”
“会喝酒？”
“一点点，以前上班有聚餐会喝点。但不酗酒。”
顾遇水示意我先尝尝，我伸出舌尖舔一口，有种舌头被酒咬了的刺激感，我皱眉，“口感不一样，我就陪一杯吧，顾公子。”
“这酒很烈，看你这德行就知道喝不了。”
“……李公子会喝酒吗？”
“滴酒不沾。”
“哇~”不喝酒，好男人啊。
“吃你的，问那么多。”
我才问一句啊！
午饭后小睡半个时辰，早上起来得太早了，我估计五点多被吵醒的。
补了午觉后，我的精神好多了，不知道下午是什么安排，就想着去找顾遇水问问。
他不在房间，人在院子。我走过去，看到少年解开护腕，将袖子挽到手臂上，小臂肌肤一片红肿，像是被虫蛰了似的。
“顾公子，你没事吧？”
顾遇水毫不在乎道：“你把那柄小刀递给我。”
我看了看，干净的棉布上摆着食指长二指宽的小刀，拿起刀送过去，他左手接过后，就对着右小臂一划。
伤害自己眼睛都不眨，牛。
我瞳孔地震地瞧着那处皮肤绽开，污血流出，等了片刻，血流得差不多了，我又赶忙将干净的棉布递过去。
顾遇水看我还挺有眼力见，丢开小刀，拿了棉布摁压在伤口处。
摁了几分钟，他说：“蓝色的瓶子，打开，给我撒药。”
我照做，给他的伤口敷药，最后用纱布裹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呢？”等处理完了，我才问。
“拿自己试药，我本来打算也让你试，但你身子骨这么弱，算了。”
感谢他良心发现，我可不想当小白鼠，更不想被小刀划！
“那我今天下午要做什么？”
“你啊，养养身体吧，挑水劈柴，喝点补药。”
“好的，我去挑水。”
院子里有水井，取水特别方便，三两下就把水缸灌满。柴也还剩很多，我还扫了地，发现又没活了。
顾遇水坐在院子里玩自己的毒虫，我不太敢靠近，远远地说道：“做完了，顾公子。”
“过来，和我聊聊天。”他对我勾勾手指。
陪聊？
看我过去了，他把毒虫收了起来。走到一半，我说道：“等等，顾公子！”
“我可没耐性的，我数三声。三、二……”
“太快了！数一百声吧！”
“……”
我回头跑去灶房，过了一阵，把切好的瓜果和糕点端到了外面，还倒了两杯茶。
顾遇水：“去拿吃的？”
“对啊，吃吃喝喝聊聊嘛！所以你想聊什么？要是关于江湖上的事，我可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是个好听众！”
说着，我用小锤头砸破一个核桃，取出一个完整的核仁，我递给顾遇水，讨好道：“来，补一补。”
顾遇水从我手里拿走核桃仁，指尖若有似无的从我指头划过，就像抚摸了一下。
感觉心里痒痒的，可他又面无表情，好像那几秒的慢动作只是我的多疑。
我又砸了几个摆在碟子里吃，听到他问。
“你喜欢穹哥什么。”
我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嘿嘿笑道：“顾公子，原来你喜欢聊这种话题？那咱俩能做好姐妹？”
顾遇水：“呵呵。”
这个阴恻恻的笑容让我感觉脖子凉凉的，想拉关系的话题被我吞下，我低头剥着瓜子，老实回答他的问题。
“他正义善良，乐于助人，武功又好，脾气又好，长相又好，还大方宽容。”
“没缺点？”
“不会做饭，但我觉得他已经这么好了，不会做饭也有点可爱。反正，我会做饭嘛。”
“他就是撒泼尿，你都觉得是天降甘霖吧。”
“……”赔我少女心啊！
“既然那么好，怎么不死皮赖脸跟着？”
“我就是偷偷喜欢一下，又不是一定要有什么结果的。你也说了，我配不上。”
顾遇水看了我半晌，嘴角勾起笑。
“无非是，没那么喜欢罢了，扯什么借口呢。”
第128章 番外IF线⑧如果先遇见少侠 不过是一……
自从上次陪顾遇水闲聊后, 他好似养成了一种习惯，有事没事找我聊聊，聊的内容能从我家扩散到天南地北再到李苍穹。
对于李苍穹更多的了解, 就是从顾遇水的口中得知的, 不过他每次告诉给我的时候，要么显得心情不佳, 要么还得附加几句刺我的话, 好似什么买一赠一的活动。
说什么李苍穹无心情爱, 我最好死心, 又说对方女人缘爆好, 我没机会, 还蛐蛐人家少侠是花心大萝卜！
可你要说顾遇水在变着法的埋汰我，我又没感觉出那种打压的恶意。
难道是我太迟钝了？
而且说完了对方，他又转头说我并不是真的对李苍穹情根深种，非他不可。
废话，当然了，暗恋不成功，哪里会持续一辈子，再说对方又不在身边了。我肯定会有新的目标, 对李苍穹的感情也就渐渐淡忘在生活琐碎中。
不过我并没有对顾遇水这么承认, 毕竟他说我会很快忘记对方时的那种语气, 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和自傲。
有一天黄昏，我牵着马从城里采购回来, 看到有两个江湖客打扮的人在篱笆外鬼鬼祟祟的。
我走过去问那二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带着一种被抓包的心虚，被我吓了一跳。
但发现只是我，身旁没有顾遇水的时候, 二人又恢复了冷静，面上带着几分审视。
其中一人正要与我问话，顾遇水却突然从屋中出来。穿着紫衫的少年慢悠悠地踱步，抱着双手依靠在院门前，眼神阴鸷地盯着这陌生的二人。
“原来顾公子你在家啊，我以为你出去抓虫子了，这两个……哎，怎么跑了。”
不等我说明情况，那两人转身就快步跑了，顾遇水的目光一直追随过去，直到他们看不见。
“顾公子，难道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什么朋友会在你家门口徘徊这么久，又不喊人又不敲门的。”
“啊，那是？”总不能是上门推销吧。
顾遇水从我手里将马的缰绳牵过，另一只手又揽过我的肩头，把我往屋里带。
“先不用管，我去做饭。”
说来也奇怪，自从顾遇水做过一次饭，我觉得很好吃以后，他时不时就下厨，桌上的菜色也总是很丰富，有的菜还秀上了刀工。
比如，他居然能在冬瓜上面雕花，是个人才。
吃过晚饭，我从衣柜里找衣服，打算去洗漱。顾遇水门也不敲就进我房间，我也是被他养成习惯了，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又是补药？”看到他手里拿的一碗药，我最近时不时就要喝。
喝了一阵后，我不掉头发了，胃口也更好了，气色明显有改善，这就是在给我进行药补，所以我并不抗拒。并且还是免费的，要是在我家那边，去中医门诊开药还挺贵的！
只不过这次的药红彤彤的，我开玩笑道：“总不能加了猪血吧，还挺腥的。”
顾遇水：“加了人血。”
“顾公子又骗人了。”
我笑着从他手里接过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他看我都不多问，又去桌边倒了一碗水让我顺一顺血腥气。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出去玩几天，一个人没问题吧。”
顾遇水走到衣柜前面帮我一起收拾衣服，一拿便是四五套，然后摊开包袱给我塞进去，口中说出这番话。
我看着他这利落的动作，小心地问：“我这是被扫地出门了？”
“不是，出去玩而已，你在城里的客栈留名住宿。然后不住，去找普通农家过夜，要找有老弱妇孺的人家。”
他顺手又将一袋银子放进来，还给钱，真的不是遣散费？
等到顾遇水将包袱收拾好了，我略显担忧地接过，揣测道：“难不成有仇家找上来了？今天那两个人是来踩点的？”
“噢，挺聪明么。”
“……”
“忘了告诉你，其实我的仇敌不比穹哥少。”
“那我能做什么呢？有什么要帮忙的？”
顾遇水惊讶地看着我这么问，随即嘴角勾起笑，往我面前一凑，“担心我啊？不想我死？”
我点头：“人之常情啊，我们相处了一整个秋天，怎么也是朋友了吧。不过我不会武功，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但你要是有要求，尽管提。”
“这话不是哄我开心的？”
看来他也知道，我经常说假话拍他马屁。
少年顺手从我鬓边拂过，挑起一缕长发缠绕指尖，这个行为就很暧昧了，我可没法洗脑自己，把顾遇水的行为当做姐妹贴贴。
我钉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躲开，他的手指往我脸上一捏。
“哎——”我的脸被捏成大饼，“要是有危险，找别人求助？或者策反仇人？”
“别人可没我这么仁慈，你要是为了我去求仇人，真的会被吃掉。”
“……”
“放心，玩个几天，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真的？”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看我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顾遇水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心情更好了。
他又给了我一些暗器和毒|药防身，我看着这些危险品，有些怕地说：“万一我自己不小心划伤了呢，解药在哪？”
“你刚刚喝的就是万能的解药，能管半月呢。”
“这么厉害。那……要不我俩一起跑路？或者找李公子帮忙？他肯定会帮。”
“怎么，觉得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我点头，又飞快摇头，关心则乱就是这样。顾遇水虽然嘴贱行为乖张，对旁人也没什么善心，但对我是真的够义气了。
我又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肯定是关心他的安危。
“奇了怪，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惹上的仇人？”
“人在江湖闯，哪有不惹事的，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哈哈，我抢了别人的秘籍，丢了人家的兵器，还戏弄了别人的一家老小，坑蒙拐骗招惹是非。我可不是你的李公子，因为助人才惹了麻烦。”
他这么坦率地说这种话，我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我不问，就是觉得他怎么惹的不重要了。
“柳逢山，如果我说我杀了别人全家，他们是来报仇的呢？”
这就太超过了啊大哥！我怕！可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从细节来看，对我的好真不太像是装的。
“你在发抖？”
虽然我是有点没出息地在抖，可也没有跑路，只是惊愣地望着他。
顾遇水朝着我逼近，我抱着包袱弱弱地往后退，一直退到窗户前，再没法躲。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不要把我放倒，然后交出去？说不定还能领赏呢。”
“顾公子，别逗我了。”
“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太好，你出去玩的时候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
“对了，你也可以趁着这几天离开，想清楚要不要回来我身边。不回来也行，我不会找你的。”
我真是不知道顾遇水在抽什么风，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胡乱地想了会儿，我没能说出什么，只是睁着眼睛看他。
他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嬉笑怒骂，更没有冷漠不耐烦，但这轻柔的话语更是拷打人。
顾遇水不再逼迫，拉着我出门，去后院将马匹牵来。
他只牵了一匹马，我还以为他会和我共骑，但他只是静静地给我牵马，仿佛一个任劳任怨的马夫。
忽然这么安静，我觉得很诡异啊，一颗心跳得格外剧烈。
一直将我送到接近城中心，他对我招招手，我便弯腰凑近。
“要是你走了，要藏好。”
他笑着挠挠我的下巴，随后转身就走，就和李苍穹离开那样潇洒。
街灯摇曳，少年的背影很快消失。
我挎着包袱愣了片刻，发现这人行事真是迅速，我都还没理清楚思路，就被他送到最繁华的地方了。
莱氓城不宵禁，夜半也还是灯火通明。这条街就我一人骑在马背上，显得格格不入。
想到顾遇水对我的交代，我赶紧下马保持低调，牵着马匹去找客栈住宿。
找了三家客栈住宿登记给了押金，我全都从后门溜走，最后敲门找上一户普通人家，和女主人商量好先住两天。
这几天我总是换不同的着装出门溜达，就是怕别人抓我做要挟，偶尔出门也是想打听点消息，一般来说茶楼就很适合蹲点。
说书先生总是会讲一些江湖事，专门给他钱，他还能说更多。
于是我从说书先生以及一些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口中，拼凑出了一个顾遇水的形象——坏、怪、毒。
他总是在江湖上招惹是非，可以说是拉了不少仇恨，看来舆论对他很不好。
而李苍穹的口碑几乎是一面倒的好，和顾遇水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我还得知了李苍穹的真实身份。
他居然是武林盟主的独生子，娘亲还是门派掌门，这身世完全就是超高规格的武林世家啊，放在武侠言情里妥妥的男主角！
至于顾遇水，好像有传闻说是和天明神教有关系，不太确定。
这两人能玩在一起，并且江湖上的人都不清楚，实在奇妙，顾遇水都不拿李苍穹的身份来做乱，这样也不会牵连对方，看来感情是真的好。
我穿越过来，竟然和这样的两人打交道，也是蛮微妙。
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不配，毕竟我可是穿越者耶，本身就很神奇了吧，对于和我打交道的人来讲，也是够奇异的。
顾遇水那晚说我可以顺势离开，他不会找。这个意思就是，我现在能够独自过活了？
确实融入了这边的环境，生活基本技能也有，钱财也得了几百两。
那我还需要回去找他么？
以前讨厌他，现在完全不了。我担心他的安危，也想过要不要找李苍穹报信，可潜意识里觉得，要是求助了李苍穹，顾遇水可能会大发雷霆。
好奇怪，我居然会这么觉得。
但是回想那晚他送我离开的神情，根本没有一丝担忧，反而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根本没说过要求助朋友。
我还是再躲两天，等到第八天就回去看看。
就这么时而紧张，时而放松地度过了这段躲避的日子。也没有人来绑架我，还没有顾遇水的毒舌，能一觉睡到自然醒，不需要劈柴挑水，偶尔喂喂自己的马就行了。
可我，还是想回去看看顾遇水，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全。就算江湖上对他的风评并不好，至少他足够对得住我。
这日中午收拾了包袱，我牵着马从农妇家离开。
走出最拥挤的街道，我爬上马背，驱赶着马儿赶紧向着城郊过去。
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到了院外，安静的宅院没有人声，但是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凌乱血腥，可以说是非常干净。
是完全解决了吗？
院门没有落锁，我下了马，拿着毒|药防身，悄悄地贴着篱笆绕进去。
※
顾遇水在想屋外徘徊的两个窝囊废什么时候进来找死，最好是赶在柳逢山回来之前，他把这两人解决了。
十分不赶巧，柳逢山恰好在门外碰到了迟迟不敢下手的两人，顾遇水听到她在问话，就知道不能用瓮中捉鳖的法子了。
再不走出去露个面，恐怕她都得被绑走当做要挟他的筹码。
顾遇水从屋中走出，眼里有着警告，那两人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很快就跑走了。
接下来这两个探子应该会集结人马来讨伐他，毕竟仇人也是不少的，这处宅院住不了多久，得换个地方了。
至于柳逢山……
他被她吸引，从耍弄到入心，这个搞懂内心需求的过程并不如何纠结。不过是看到她那样为李苍穹舍生忘死，便也想要这样的一颗真心。
管她什么情又喜欢谁，他想要。
不过看得出来，柳逢山初期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厌恶占多数。
但她这人心软，只是靠着这么一段时间的照料，就又觉得他人不错了。
顾遇水常在江湖上捣乱，若是带着这样一个她在身边多有不便，不比一人时来去自如。被追杀是经常的，这样危险的事多了，难免波及到她。
心头倒是有过她死也要死在身边的想法，不过顾遇水克制住了这种歹毒的念头，想要护她周全。
正好借助这次的事情，他想想要不要放她一马。能做出这个决定，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等这波人来找麻烦时，他支开柳逢山去城里玩，顺便测一测她的想法。
如果她仍旧讨厌自己，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借这个机会就会离开莱氓城。
可若是能分给他几分关心，她应该就会回来。
顾遇水将柳逢山支开的那天晚上，将人送到了繁华的城中心。
转身离开时，他不由得想着，这个家伙会不会跑去找李苍穹。
想到这里，心头就是一阵不爽，但他抑制住了回头将人栓住的想法。
如果柳逢山就此走了，他就该清楚，对方心里没有半分自己，这些时日的教导与相处都是白费。
不过……他要是真的舍不得柳逢山离开，一定还会把人找回来，而且是不择手段。
至于他承诺的不找、放过一类的话，他连发毒誓都不放在心上，何况轻飘飘几句话，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回。
顾遇水在第五天就把埋伏在城里的仇人全部找到，挨个收拾后，他开始心不在焉，还有点忐忑。
因为他在等柳逢山，看对方会不会回来。
如果不回来，他就要采取别的方式去围猎她，定是要了心再要人，否则有什么意义。
如果回来了，那这就更加好办了。
等到第八天时，顾遇水的耐心即将告罄，而这时，在房中制作毒|药的他听到了马蹄声，还有属于她的谨慎的脚步声。
他的情绪异常高涨，喜悦几乎能涨破胸腔。
柳逢山回来了，那不管是出于什么感情回来，她都跑不掉了。
第129章 番外IF线⑨如果先遇见少侠 我怀疑他……
我看到顾遇水倒在房间的地上, 周围也没有仇人存在的样子，可他的衣服也挺干净的？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我的身体已经冲了进去, 然后跪在他旁边, 试图将人往怀里捞。
“顾公子？顾公子！”
镇定下来后，我没有随便摇晃他, 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几乎只有出的气了。
可我又不会探脉搏, 只知道呼吸不正常, 我又将人放平在地上, 趴在他胸口听心跳。
还有很微弱的跳动, 就像将死之前的最后波动。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如果我早一点过来查看，如果我带着大夫一起来，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独自避开……
我当时都没有放弃李苍穹，怎么到了顾遇水这里，就觉得可以让他一人面对危险？
“顾公子，我、我找大夫过来，没事的, 还有救, 一定能活。”
语调打着颤, 我连忙爬起来打算跑出去骑马抓大夫，忽的, 袖子被扯住, 我听到少年微弱的呼唤声。
“柳逢山。”
“顾公子！”我惊喜地握住他的手。
“你、为什么才来？”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我以为要多等几天才能解决好。我也有些怕, 有点犹豫，对不起。你等等我，我马上找人救你！”
“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别说话了，我抱你去床上歇着，我会马上找大夫的！”
说着，我将他的胳膊搭在肩头，尝试着搂抱他起来，结果我低估了一米八多小伙子的体重，也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这么关键悲伤的时刻，我居然抱不动人，还自己涨红了脸，也没能将他抱起来。
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我以为是他哪里疼，更加心慌，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把人抱起来，急得自己满头汗。
“我把被子拿下来给你垫着吧。”差点都要闪了腰，我决定保重自己的体力，留着去找大夫。
“哈哈哈哈哈！”
我刚有点绝望地这么说完，趴在我肩头的顾遇水笑得全身抽抽。
濒死的人忽然笑得这么健康，医学奇迹发生了？还是回光返照？
“顾公子？”我呆滞地愣在原地。
顾遇水轻轻推开我，坐在地上审视我的模样，“逗你的。”
我真是想了一圈都没想到他会拿这个开玩笑，浑身的劲儿就这么卸了，我屁股往后一坐，几乎瘫在地上，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也缓缓安稳下来。
看着我的表情变化，顾遇水收敛了脸上的玩味，“你生气了？”
“没有，我是一下子放松，没力气了。开玩笑也总比真的出事好，你吓死我了。”
少年心情愉悦地继续往前靠近，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我那平定下来的心跳居然又开始起伏。
根本不敢看这张脸，我将目光往下压，两个人的呼吸都要交缠在一起了，这个距离会让我心猿意马的！
“不舒服？太近了？”他明知故问地在我耳畔说。
被他的气息弄得侧脸有点痒，我躲着回避，点点头。
“你为什么回来？你暗恋李苍穹，所以回去，难道也暗恋我，现在回来？”
“顾公子，你把我说得像花心大萝卜。”
“那你是么？”
“……”
可能有点这个趋势，不过我就算同时暗恋十多个，也没什么问题吧，只是脑嗨而已！
“你在城里打听我的名声了吗？”
“打听了。”
“如何？”
“不太好。”我措辞委婉地说，什么不太好，根本就是稀烂！
顾遇水捏着我的下巴，板正我的脸，“看着我。”
“不、不行！不能看。”我怎么越来越结巴了，我在讲什么啊！
“为什么？太好看了，你害羞？”
“……”想要对抗性地说一句丑，可实在无法昧着良心。
我只好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飘忽地问，“顾公子，真的太近了，而且你为什么总喜欢捉弄我。”
“我其实谁都捉弄，可我发现，逗你最好玩了。你说为什么？”
“八字不合。”
“或许是天作之合呢？”
他这话说完，惹得我心肝怦怦跳，一阵慌乱后，我的脑袋像开水壶那样烧开了，彻底不知道说些什么。
暧昧过头了，顾遇水你有罪！你是不是在勾引我，你说话啊！
内心的小人在惊声尖叫，可眼前的少年只是含笑望着我，不再进一步突破，也不退开，就享受着这种将我逼得进退不能的地步。
“你心里应该还有穹哥，不急，慢慢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过了我，哼着小调将我从地上拉起，还揉揉我的脸蛋。
肢体接触就这么变多了，而我又不觉得讨厌，默认了他的得寸进尺。
仇人的事件过去后，我又回了屋子住着。
吃饭的时候，顾遇水说道：“以后教你武功，学不学。”
“我都二十四了，还能学啊？”
“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多么鸡汤的一句话，这么毒的嘴也是能安慰人的，我期待地说：“那我想学。”
“行，听我安排，不准半途而废。”
“……”怎么有种上了贼船不能下的既视感，我有点犹豫了。
但这种担忧很快又消散，我看着顾遇水年轻的面庞，好奇道：“顾公子，你多大啊？和李公子差不多吗？”
“你喜欢多大的。”
“你总不能在年龄上面也撒谎吧！”
“十九。”
他斟酌了一下，报出了这个数字。的确是和他的外貌相符，没想到比李苍穹还要小上一岁，可他透露出来的生活技能，以及一些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挺人夫的。
年轻人夫，香辣味，还是甜辣味？
不对，我在想什么。
“觉得我太小了？”
“没有啊！”
我连忙收了视线，专注地埋头扒饭，不敢再和他对上眼神，压迫力有点强。
“明日去城里逛街，我买些药材，你也想想需要买什么。”
“哦！”
为什么我的脑子里要跑出约会这个词汇，我是不是已经开始对顾遇水有点别的想法了。
最近确实没怎么单独去想李苍穹了，就算是念起，也是在拿他作对比。
不过顾遇水自己也不检点！我总觉得他有在偷偷地引诱我，动不动就肢体碰触，然后拉近距离，又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那我气什么呢？是生气他总是点到为止，不把霸总行为进行下去？
土狗文学爱好者发出了悲哀的汪汪叫声，期待一些无伤大雅又劲爆的强制爱什么的。
内心惊涛骇浪地思来想去，我表面不动如山地吃完了这顿饭。
顾遇水是从吐纳和理论知识先教我武功，还有一套养身功法，早晚都得练。
晚上，我练过以后，拿着衣服准备去浴房洗漱。顾遇水从里面出来，秋夜凉薄，他只穿着一件贴身衣裳，臂弯里挂着没穿上的外衣。
少年胸襟前的衣裳敞开，露出脖颈和锁骨，连带着胸肌也若隐若现。一滴从他发梢滚落的水珠勾着我的视线，“嘀嗒”水珠落地，却在我心口砸出巨大回响。
我惊慌地将视线转开，壁虎一样贴在旁边墙壁上，一副对着他犯错的样子，“对不起！”
“柳逢山，你的脸好红，”
他无辜歪头，走过来抬起手背贴在我额头，我深吸一口气，满鼻都是他沐浴后的澡豆香气。
清冽、纯澈，还有点悠长的甜味，一层层漫上来。
“我、我要去洗澡了！顾公子！”
猛地将他推开，不敢胡乱看，可在推的时候，掌心还是触碰到他灼热的身躯，感觉手都要哆嗦了。
心不在焉地洗完擦头，我做贼一样看着屋外，发现顾遇水不在，我就飞快溜回自己房间。
总觉得他最近逗我的程度加深了，我也是没出息，总被撩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如果顾遇水做出这些暧昧假象，又是在骗我玩呢？我不该被他弄得小鹿乱撞，只能见招拆招。
丢开烦恼，爬床睡觉，如此，又到了第二天。
一想到今日要去逛街，我竟然萌生了要化妆出门的想法。幸好我压住了这闹腾的少女心，换上了很普通的衣服，发饰都没什么。
但是看到顾遇水的时候，我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人好似从头发精致到了鞋子，简直闪闪发亮，紫金色束腰长衫的配色格外妖艳，腰带的款式也很花哨，上面缀了一些明晃晃的配饰。
就连发带都是显眼的紫色，这秋风一吹，发带贴在我的脸上，像是在打脸。
顾遇水看着我，板着脸说：“你是要去山里砍柴吗。”
我弱弱地反驳，“那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招亲吗。”
“是啊，招几十个娘子回来，我好吃点软饭。”
“……”
去了城里最好吃的面馆吃早饭，但我觉得顾遇水不太高兴，是因为我没打扮？
难道他想要花枝招展，我还得陪同吗？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倒是收获了不少目光，可顾遇水臭着脸，谁也没敢近身，走在他旁边的我也觉得压力很大。
得想个办法化解这个氛围。
“哎，柳逢山。”
“是！怎么了？”
他先主动说话了，我立即回应，心想着是不是他给台阶下了。
少年抬手搭在我的肩头，几乎将我半包围了，他指着远处在桥墩下乞讨的老人，面容严肃地说。
“那是个武林高手，隐藏很多年了。”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去观察，只觉得那老乞丐的举手投足确实很悠哉，就连挖鼻孔的动作都充满了大师风范。
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么，什么扫地僧、叫花子、钓鱼翁都是隐藏的绝顶高手。
“所以呢，顾公子？”
“你去拜他为师，但不要透露我，记住，要诚心一点。”
脑子里想着天上掉馅饼了，我先是去酒楼买了一只烤鸡和别的吃食，打包好以后，我又跑回桥墩，老乞丐抠着肚皮躺在草地上打哈欠。
顾遇水对着我扬扬下巴，得了鼓励，我马上带着食物过去孝敬对方。
“前辈好！我是柳逢山，想请前辈教导我武功！”
老乞丐被我吓一跳，他从地上坐起，但看到我手里的吃食，受惊吓的恼怒又消失了，渴望地指着烤鸡。
“小丫头，这个是给我的嘛？”
“对！前辈请吃！”
老乞丐并不扭捏，也露出了天降大饼的喜悦神色，抓起一整只烤鸡往嘴里塞。这边贪婪地吃着鸡，他还一手抓过卤牛肉，不等吃完嚼碎，又猛往嘴里灌。
老头好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吃得打嗝也不停下，怕他噎着，我帮忙将剩下的肉食撕碎一点。
等到他吃饱，我又问道：“前辈，你愿意收我为徒吗？”
“丫头，这些没吃完的，也给我吧。”
“都是您的，那收徒的事情？”
“什么收徒啊，我看你干净秀气的，怎么想跟我做乞丐啊。”
我就知道收徒不会这么顺利，绝世高手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我并不放弃，而是继续诚心说道。
“前辈！您就收下我吧，我一定会好好跟着你学武功的！”
“……”老乞丐为难地挠挠后背，尴尬道：“丫头，我只能教你讨饭，不能教你武功。”
“那我先学会了讨饭，你就会教我武功吗！”
“哼哼！讨饭可是个技术活，别以为往那儿一躺就万事大吉了，你还有很多潜在竞争对手！”
“嗯嗯！然后呢？我是不是要更可怜一点，才能讨到饭？或者对讨饭的人群也要有甄别？”
就在老乞丐要和我深入地探索讨饭心得时，顾遇水的爆笑声从头顶上传来。
这个家伙一笑，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从桥墩下跑出来，抬头看到坐在桥上晃着腿的少年，日光下，他身上的配饰晃花我的眼。
“顾公子，难道你又是骗我的？”
“是啊，你真的太容易上当了，都几次了，就是学不乖。”
“顾遇水！”
“哈哈哈哈哈哈。”
给老乞丐丢了一锭银子，顾遇水从桥上跳下，牵着我跑走。
第130章 番外IF线⑩如果先遇见少侠·完 牵手……
“这次真生气了？”
“糕点吃不吃？”
“给你买新衣服, 新款的胭脂。”
“你之前不是想看话本吗，带你去书肆。”
“你这石头丢的，看我给你丢几个。”
我一个人闷头走到河边丢石头, 顾遇水紧跟而来, 像是夏天的蚊子一样嗡嗡个不停。
犯贱又是他先犯的，现在低声下气地求我别计较, 好像我很心胸狭窄一样。
但其实狭隘的肯定是他, 我被耍那么多次, 现在只是小小地给他点脸色, 这人就一副抓心挠肺的模样。
少年在河滩边捡起一块略显光滑平整的扁石头, 手腕施出巧劲, 石头脱手，贴着河面轻点五六次，竟是直接飞到了河对岸，完全没有落入水中。
“你用内力了？”
“这河又不宽，需要什么内力，你看不起谁呢？”
“……”
“不和我生气了？”
一旦搭上话，就觉得很难再生气下去。只是我也没有马上嬉皮笑脸，而是保持着高冷脸, 不再丢石头, 沿着河滩往前走。
看我不丢了, 顾遇水捡的好几块石头也没用了，他丢开这些, 拍拍手掌跟了上来。
我回头看一眼, 他就落后我几步的距离，看起来给了我一点空间，但实际上眼神又虎视眈眈的。
不经意地对上目光, 这次我没有心虚地闪躲，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柳逢山。”
“你看河对岸有人钓了一条好大的鱼。”
“天上有大雁。”
“刚刚有野猫跑过去了。”
“你要走到哪里去，这条河可是很长的，绕城哦。”
顾遇水絮絮叨叨地在我身后念叨，我也不怎么搭理，他倒是没有生气，看到什么都能讲两句，然后再喊一声我的名字。
“柳逢山。”
“河里刚刚有鱼吐泡泡。”
“那棵树的叶子快要掉光了，冬天也到了啊。”
“冬天的时候，我打算带你去找一个老太婆。去要对方的神功，这次是真的，明月神功！”
“等你练好功夫，不知要多久，可要是有了神功护体，那就容易多了。”
“但你这个人太简单了，跟在我身边最好，不然肯定会被利用。”
“柳逢山，你听到没有。”
“我喜欢你。”
其实我每一句都听到了，只不过是故意不回应而已，直到顾遇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就像在买药材时一样。
脚步停住，心跳不争气地加速，我惊骇地转身看向他，可我马上意识到上当了。
我是蠢猪么，他消遣我多少回了，怎么会和我告白，这么简单的骗人手法都看不出！
紧锁眉头，我有些恼怒地又要走，顾遇水上前扣住我的手腕，“还走？”
“你又耍我！顾公子你每天这么玩人，真的不腻吗！”
“不腻啊。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我死鱼眼地望着他，“哦。”
顾遇水看我这个反应，倒是有些苦恼了，罕见的在他脸上发现不自在的情绪，难不成这是骗术的升级？
这家伙不去搞诈骗，真是屈才了。不对，他在江湖上经常坑蒙拐骗的，十个人里九个人会上当。
不能怪我抵不住诱惑，只能说顾遇水太可恶，骗术太高明。看看他这会儿有些害羞的样子，如此逼真，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还在催眠自己要硬下心肠，这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捧住我的脸，明明已经是秋末冬初，却在他的脸上察觉出一抹春意。
“你是不是在想，我又骗你玩了？”
“难道不是吗。非要等到你爆笑的时候，我再反应过来？”我语气不善地说。
“该聪明的时候犯傻，该信的时候又疑神疑鬼。”
“谁害的啊！”我提高声调，恨不得朝他肚子上来一拳。
“既然不信，你为什么脸红？心跳还这么快？”
扣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搭在我的脉搏上，少年笃定地说道。
理智告诉我不要信顾遇水的话，身体倒是诚实地给出反应。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我迎上顾遇水的目光，这次就不回避了，展现我的血性！
“我……是对你有些动心。”我豁出去这样讲道。
顾遇水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紧盯我的神色，像是想找出我耍他的痕迹，但真感情无需心虚！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信，毕竟夏天的时候我是暗恋李公子的，你也算是见证人。这才过了几个月，我就放下了对他的感情，转头对你有意思。”
“也因为对你有些感觉，所以我不能接受你骗我感情，用喜欢我这样的话来耍弄人。”
“不过我觉得……你有故意引诱我的嫌疑，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直觉是这么认为的！”
“你唔——”
好像是等不耐烦了，顾遇水吻了上来，我惊呆了，全身绷成一块木头，只能麻木地感受到他嘴唇的柔软。
这个亲吻并不缠绵，更像是盖章认证。
我抗拒地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但这也无法拉开距离，毕竟他抱得太紧了。
“耍人已经到要牺牲色相的地步唔——呜呜！”
脑子已经混乱成一团，推拒的行动在他猛烈地进攻中变得无力。整个人被迫仰着，腰有些受不住力，我感觉自己要被这个热辣的吻给压倒，顾遇水的手掌及时撑住我的后腰。
对比第一个清浅的吻，第二个更符合顾遇水的本性一样，掠夺性十足。
结束这个吻后，我听到自己的喘气声，靠在他的怀里好半天没回过神。
也是因为靠得这么近，我也听到了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很快。
“我知道你有些喜欢我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会承认，幸好穹哥对男女之事迟钝，察觉不到你的感情，否则我得多费多少力气才能得到你？”
“什么？”
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开，又被这人摁着后脑勺埋在他胸口。
“我也对你动心啊，在你还暗恋穹哥的时候。”
“这么早？”
我今天可真是一直在震惊啊，怎么这人能给我这么多惊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带在身边，又教你做饭，又给你钱，管你温饱，护你周全？”
“呃……因为你善。”
“你确定？”
我默默地摇头了，相处这阵子我很确定顾遇水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人，不去祸害人就是积德了。
李苍穹救过那么多人，我是第一个被顾遇水接管的，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我想要你，就这么简单。”
这话听着好古早，但我还挺受用的，可恶，土狗文学嗷嗷叫。
“所以，真的不是耍我，你喜欢我？”
“哎，柳逢山，你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信呢？”
“……”
“想了些什么。”
“没！什么羞羞的都没想！”
一出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羞地将脸继续往他怀里埋，顾遇水顺势就将我抱得更紧，直到对面的钓鱼佬们都在指指点点。
我涨红着脸将顾遇水拉走，离开这个被围观的河滩。
“所以，我们现在是情人了？”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我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是啊，难道你想成亲，干脆做夫人？”
“结婚需谨慎！还是先谈恋爱吧，而且说不定以后还会分手呢。”
顾遇水捏着我的掌骨，用力碾了两下，冷笑道：“分开？才在一起，就想找下家？”
“不是，毕竟感情这种事很难讲，而且我觉得你，不像长情的人。”
“呵，我不像，你才不像。搞不好过几个月，又被别的男人勾走了。”
“……”
“默认了？”
“没有！我要是心里还有李公子，你又要不舒服，那既然你觉得我喜欢你太早了，你干嘛这么早捅破窗户纸，一直勾引不就好了！反正也把我钓得跟猴子一样，就知道看笑话。”
“我不早点承认，天天这么耍你，哪天你就真的不信了。得趁早啊。”
这话倒是对的。
“谁让你总撒谎。”
“习惯了，改不掉，你要我改，也难。”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我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改变谁。”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其实和顾遇水在一起，不管是新鲜，还是被他的行为、皮囊给诱惑，既然踏出这一步了，就不要内耗那么多了。
先得到先享受啊！
“虽说我不会想着改变你什么，但是，你能不能戴耳环给我看呀。”
“不改变本性，但是改造外貌？”
“你也可以改造我啊，而且，情人之间互相满足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顾遇水幽幽地说：“那你今晚满足一下我，行不行。”
“才……才确认关系，这是不是太快了。”
“我说的是练功，你多练一个时辰。想什么去了？”
“啊？哦，哦！”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脑子里的废料倒一倒。
顾遇水在坏笑，他故意的，在辣和纯之间无缝切换是吧。
买耳环倒是不难，顾遇水勉强是配合了，我给他买了缀珠兽牙款式的，绿松石和珍珠搭配，末端吊坠是打磨过的狼牙，简直绝配。
给他戴上耳环后，我的花痴属性大爆发，绕着他欢呼，然后被他抓进怀里熊抱。
从店面出来，我心情大好地看着耳环在他耳下晃荡，心里总是看得痒痒的。
“牵手回家吧！”我伸出手掌，热情邀请。
“小狗狗没有主人的牵引，就会走丢呢。”
“不仅走丢，还会忘本，找新主人。”
“……你敢。”
我嬉笑着往他身边凑，顾遇水走了几步，说道：“不叫我顾公子了吧。”
“为什么？公子这个称呼多好听啊。”
“有李公子好听吗。”
“嚯。顾可是男主高频词汇！”
“你在说什么。”
“我们那里的话本里，很多男主角就姓顾，我叫你顾公子，不觉得很动人吗。”
“换一个，和穹哥不同的。”
“难不成，你吃醋了。”
“是的，我是一个心胸狭窄，又善妒爱翻旧账的人，今后要小心些。”
听劝的我打算撒开他的手，顾遇水有所察觉，立即将我拉到身边搂住腰。
“想跑？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