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简直愚蠢又荒谬。


    倪珈垮着脸,眉毛拧的死紧,脸色阴晴不定,胸口那股无名火混着强烈的自我厌弃,烧的更盛了。


    他烦躁地狠狠抓了把头发,指关节蹭过,把精心打理的头发抓的乱糟糟。


    像是要甩脱那份狼狈,他猛地往沙发上一靠,长腿带着无处发泄的力道随意敞着,整个人陷在昂贵的沙发中,但却觉得浑身像有刺在扎一点都不自在。


    说完刚才那番话,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倪珈猛地转过头,眼神复杂又古怪,有未散的戾气,有被看穿的恼羞成怒,还有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探究,直勾勾的钉在温梨身上。


    温梨被看的身体一颤,后背瞬间绷紧了,几乎要缩进沙发里头去。


    这目光太过锐利,带着无形的压力,又像是钩子,勾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阵阵发麻,肩膀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她被迫抬起眼看他,睫毛湿漉漉的,像被骤雨打湿的蝶翼,脆弱的轻颤,杏眼肿得像含着水,眼尾那抹刺眼的红,衬着苍白的脸色,看的人心里发堵。


    倪珈心口无名火被她这副模样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沉闷。他极其不耐烦的轻啧了声,声音带着讥嘲,“还抖什么?”


    这句话带着质问,但与其说是针对她,不如说是对此刻局面失控的烦躁。


    空气凝滞了片刻。


    倪珈下颌绷的更紧,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别处,声音硬邦邦的,带着点极其不自然的别扭,像是挤出来的一样,他极其烦躁道,“……扯平了。”


    他带她飙车吓着她,她情急之下给他一巴掌……这么一算,是扯平了。


    温梨蓦地抬起眼,睫毛上还沾着湿意。


    她盯着他看,眼里的怯怕变成了茫然,等明白他话里意思后,她眼神不可置信的亮起,紧绷肩膀几不可察的放松了些许,终于悄悄的,小心的松了口气。


    但倪珈的妥协只有一瞬。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利落锋利,黑色耳钉泛着冷光,他重新看向她,眼神又刻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声音很低,带着找回场子的压迫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别高兴太早。”


    “我的谢礼,”他顿了顿,强调道,“还没兑呢。”


    这话瞬间将温梨心头,那点刚盛起的轻松感打碎,“谢礼”这几个字更是让她提起的心一颤。


    她下意识的轻“啊”了一声,才迟钝的想起。


    之前为了答谢他,她确实答应过亲手做饭给他当谢礼,后来因为齐承泽的叮嘱,她一直躲着他,也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他竟然在此时此地,以这种方式旧事重提。


    刚经历完飙车的惊讶和“扯平”谈判,她泪才堪堪止住,心虚还没完全平复,此刻就要面对他提出的要求……


    倪珈站起身,高大身形带着压迫感,他眼皮一抬,目光扫过来,“过来。”


    温梨几乎是下意识条件反射般站起。


    反抗的念头只微弱的闪了一下,就被生存本能和害怕压了下去,她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倪珈在厨房前停下了脚步。


    厨房大的惊人,里面的一切都让温梨感到陌生,光洁的流理台,昂贵的厨具,巨大的嵌入式冰箱、电器……


    这些只在手机上看过的昂贵设备,和她记忆里堆满柴火,烟熏火燎的乡下土灶台,或是出租屋里狭小老旧的煤气灶台,天差地别。


    温梨手指攥紧衣角,有些手足无措,僵立在厨房门口,浑身都透着手足无措。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却发现,不知何时,倪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走了?


    温梨小小的松了口气。


    走了也好,至少不用面对他那双带着压迫感的眼睛,但这“谢礼”,看样子,她是躲不掉了。


    温梨认命的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做什么呢?


    目光从流理台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电器设备上扫过,温梨有些发愁。


    她从小在奶奶家长大,寄人篱下什么活都干,但也只会做些简单普通的家常菜,复杂的……不会,昂贵的食材怕糟蹋了,她下意识的只想找点简单拿手的。


    煮碗面,还是做点家常菜……他这种富家少爷,见惯了山珍海味,会看得上吗?会不会又惹他生气,借机发难?


    温梨站在厨房中央,秀气眉毛轻轻蹙起,陷入了无声纠结中。


    佣人忽然打破了沉默:“您是想,做蛋糕吗?”


    温梨蓦地抬起眼,杏眸困惑的睁大。


    “今天,是少爷的生日,以前……”佣人含糊的把后半句咽下去,只说:“……您不知道吗?”


    她是少爷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佣人还以为,二人是……


    佣人透露出的信息,让温梨微怔了一瞬,杏眸里的困惑渐渐也被一丝希冀取代。


    做蛋糕,似乎是个比其他选择更拿的出手。更何况,她曾在烘焙店打过工,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几手,做起来不会出错,至少,烤个像样的蛋糕不是问题。


    更何况,今天是他的生日。


    或许,倪珈看到蛋糕,心情或许能好点?能让他看在这份费心的“谢礼”上,消了那点芥蒂,真正的不再计较,彻底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债一笔勾销?


    温梨轻轻吸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平静,然后鼓起勇气开口,拜托佣人为她取来做蛋糕需要的材料。


    -


    倪珈懒懒散散的斜倚在二楼落地窗边,手腕上限量款腕表泛着冷冽的光。


    他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楼下打理精心、冷清寂静的后花园,心口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像被什么堵着,闷的他想砸点什么东西。


    他自己也说不清火从哪来,或许是因为不爽,不爽自己居然会对个女人失控,不爽心里那点该死的在意。


    起初对温梨那点兴趣,纯粹是冲着齐承泽来的。


    那蠢货整天把女友挂嘴边,吹的天花乱坠,什么温柔漂亮,什么看一眼心都化了。


    倪珈听的耳朵起茧,当时只觉得可笑,齐承泽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蠢货,被个酸穷女人迷晕了头,当了冤大头,还当宝贝似的四处吹嘘,简直丢男人的脸。


    这种女人他见得多了,装清纯温柔,实则精的很,专挑齐承泽这种“老实人”下手,钓凯子罢了。


    直到,那一次见面——


    温梨被齐承泽推到他跟前,红着脸怯生生的抬了下眼,睫毛颤的像受惊的蝶。


    他忽然就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齐承泽这蠢货,居然没骗他。


    但随即又觉得荒谬和冒火。


    她眼瞎了?


    放着他倪珈不看,偏偏粘着齐承泽那个废物?


    他齐承泽算什么东西?兜里就三瓜俩枣也敢充大款,住的那破出租屋耗子都嫌挤,穿的衣服都是廉价货,连圣托里兰学费都得东拼西凑。


    他倪珈呢?


    住的是东部顶级豪宅,开的豪车够齐承泽奋斗一辈子,圣托里兰校长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问好。


    温梨倒好,宁愿裹着那件发旧的外套,冻的鼻尖发红,也乐意跟齐承泽挤在那个破旧狭小的出租屋,啃打折菜和面包。


    倪珈嗤笑一声,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底翻涌着戾气。


    胸口憋闷越来越重,他猛地把电子烟扔到一旁,烟杆在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一个极其荒诞的,连他自己都觉得龌龊的念头,忽然不受控制的钻了出来。


    她打了他。


    整个中洲,敢对他倪珈动手的,她是头一个。


    脸上那点疼早没了,但回想起来,那触感却清晰的像才发生。其实当时,在暴戾怒火升起之前,他感觉到,比巴掌先来的,是一缕极其细微的清幽的香气。


    那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干净皂角味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肌肤里透出来的温软体香,像挠在心上的猫爪,疼痛炸开的瞬间,他手指竟然麻了一下,一股荒唐的,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快意从骨头缝里钻出,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激起一阵隐秘的颤意。


    这感觉太他妈诡异了。


    倪珈越想越火,猛地站起身,他动作太急,衣角“啪嗒”一声带倒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摔在地毯上,玻璃面磕出细纹,他的目光骤然被拽过去,脚步钉在原地。


    照片有点泛黄。


    居中站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眉眼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身侧,是两个半大少年并肩而立,眉眼,鼻梁,甚至那点倨傲的弧度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对长的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倪珈喉结滚了滚,眼神阴鸷的淬了冰,他盯着照片看了三秒,指节捏的发白,猛地俯身捞起相框,重重按回原位,相框磕出重响也不在意。


    他转身时脚步迈的极快,像是躲什么脏东西一样,鞋底碾过地板,发出不耐烦的闷响,随后头也没回的摔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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