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青春校园 > 去见他 > 5、第五张便签

5、第五张便签

    【原来人在面临未知的时候,真的会胆怯和恐惧。


    所以你不朝我走来,我理解。】


    —徐书望


    /


    “眠眠,吃饭了!”


    张冬青扒着窗门,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来了。”林眠回话。


    没一会儿,在楼下跳皮筋小孩们也被家长此起彼伏的喊回家。


    林眠刚从刷新的楼梯走到拐弯处,铁栅栏的门里还涌出爸妈的谈笑声,林眠走到露台,正对上院门进来的徐书望。


    少年似有察觉,掠起的双眼在她脸上停留,勾起大大的笑容,朝她轻轻点头。


    全然没有刚才打人的疯劲儿,本子还完好无损的揣在兜里。


    林眠也回了个笑。


    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人突然不走了,双手揣在裤兜很平静的对望。


    家里还是记忆的那样,两厅两室一卫,碎花桌布耷在木桌上,饭菜香充斥林眠的鼻腔。


    林兼修悄悄倒了杯小酒在保温杯里,转头看到林眠,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趁着张冬青在盛饭,浅酌两口。


    酌酒声刚起,张冬青一个巴掌就过来了。


    林眠垂头憋笑,就是这样的瞬间,她想起了薛巧的话,当年她出了车祸就没了消息,她有限的时光里,在医院做手术真的是少之又少,可如果没有,那薛巧又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高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的事情。


    “眠眠?”张冬青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林眠回神,下意识回了个嗯。


    迎合举杯,视线却落到指骨的细痕上,那圈痕迹竟在慢慢消散。


    林眠的神色颤了一下,回到父母的身上。


    “冬青女士和老林祝眠眠,高中如鱼得水,恭喜我们眠眠又长大一岁。”


    张冬青和林兼修一起开口,三个杯子在白炽灯下交织,带着父母的期许融入岁月的长河。


    在家的第一晚睡得并不好,林眠反反复复被惊醒最后坐在书桌前,从二楼的窗户眺望出去。


    空阔的街道漾着威风,风成形时,带起高空的蚊虫,像热浪扑面而来。


    林眠失神的看了好几眼,毫无头绪的陷入这个不知真相的时空。


    被人拨动的琴弦声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毫无预兆,凭空出现。


    林眠撑着身子,向外打量了几分钟,除了颤动的嫩草在热风中摇曳,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凌晨三点,大院对门的一户下早班回来,轻快的步伐在幽静的巷口回荡,林眠不再寻找,收回眼,伴随着渐缓的琴声缓缓睡去。


    徐文安起夜瞧见徐书望坐在台阶上,手上拿着口琴,身边还有架吉他,长腿轻搭在花台边,眼垂着很安静。


    好似刚刚弹琴的人不是他。


    “还不睡?”徐文安问。


    徐书望抬起头,眼里带着疑问,他知道他有话说。


    徐文安顺着话继续说,“你今天多买的那串糖葫芦我给林眠了,你也知道哥不吃甜酸的东西,明儿我把钱给你补上。”


    徐书望摇头,然后起身,余光掠过熄灯的二楼,松了口气,转身和徐文安一块回房间。


    回到南知巷后,紊乱的生物钟似乎在上学面前也让了路,林眠醒得早,五点多。传来老林下楼买早饭的脚步,听见声儿,林眠快速穿好衣服。


    张冬青今天没班六点多才起,林眠这个时候已经拿着书包出门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张冬青打着哈欠,向下望去,林眠走在前头,徐文安骑着自行车慢行跟在身边,再转眼,徐书望站在巷口,和他们打招呼。


    “新学期新气象嘛,”林兼修把豆浆上锅温热,端上桌,“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张冬青咽了口豆浆,想起什么说,“今天我没班,晚上我去站台等眠眠。”


    之前一直是林兼修下了班在站台等林眠,偶尔张冬青那边的车间不忙了,她就去。


    林眠读小学初中离家不远,同个院子的小孩基本都在一个学校,邻里邻居会给捎回来。


    升了高中,就只有徐文安,想到徐家的情况,两夫妻还是不放心,两小子也不是一个学校,徐文安平常吊儿郎当的,半大点的孩子要真出点什么事,也挡不住。


    张冬青看着林兼修给她夹了两个包子,她盯着包子看了两眼,突然道:“警局那边说,他出来了。”


    “没事,有我在。”林兼修露出安心的表情,守着张冬青吃完饭把碗刷了,才出门往厂里走。


    想起那个人,林兼修短暂失神,连过路的车都没让行,穿过车流后,才惊觉因为他竟生出多余的情绪。


    /


    苏一中,作为市里重点高中升学率第一的存在,在收纳的学生上自然是优生较多。


    林眠看着身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所有人都在说不知道这货是怎么上的一中,有甚者还怀疑是不是警队那边走后门了。


    一时间流言蜚语笼罩徐家,直到警务委员出来说了话,拿了证明,才止住悠悠众口。


    所有人不理解,也不知道,可林眠知道,徐文安每次大大咧咧去球场的路上都会拿着书,每个周六晚上雷打不动的兼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的被徐书望吸引,不管是不能说话的悲观还是成绩上的惊叹。


    徐家兄弟,他是纨绔的、是桀骜的、是不太好的,唯独不是能胜任哥哥的徐文安。


    可没人记得他也只大两岁。


    “欸,发什么愣?让你和我坐一块很丢人喔?”徐文安半拉身子靠在书桌边,侧头笑着她,林眠停留在班级后门,她的五官已经长开,皮肤白皙,眉眼在阳光下泛着生动,侧脸向人时,能看到流畅细腻的下颚线条,她总是笑不避人,大笑起来,眉毛弯在一起,就像现在勾唇的样子,也让他心生愉悦。


    “却之不恭。”


    林眠多出的情绪也是在二十九年的累积中,品出了徐文安的以后的轨迹,那道轨迹似乎刻进骨子里,致使两人再无交集。


    “今天怎么不太一样,”徐文安让开位置等她进去,然后继续没骨头似的靠在桌边,点明,“和以前。”


    “你和以前挺像的。”林眠把新书本放进桌子里,等徐文安按捺不住要听她的评价,把脸凑过去,“没皮没脸。”


    徐文安被骂了也不恼,轻声低喃,“我就跟在你身边,也不差这一句两句的。”


    三班已经稀稀拉拉进来了大半,刚升学,座位都是乱坐,统一不变的都是男男女女一桌,就林眠和徐文安两人在换位置前和换位置后没变过。


    短发女人抱着教案从楼梯上进来,严肃的面相从出现开始,直把刚从初三脱离还没收心的高一生震住。


    霎时,鸦雀无声。


    “真不愧是三十来岁的年级主任。”林眠轻轻出声,这都快十年没体验班主任的可怖了。


    李萍开口就是十年班龄的微死感,板着脸指着黑板上的名字,“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或者主任,鄙人全名李萍,有关班级的问题,我主旨有大事找班长,班长再来跟我讲,小事就协商解决,搞对象、打架、逃学最好不要有,老师也没那个时间消耗彼此的时间...”


    “你不想看到老师多管闲事,老师也不想看到你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看着周围同学崇拜的眼神,林眠当时还觉得超级酷,现在再来一次,真觉得就是全年无休的死感。


    同情走一波。


    “好像灭绝师太。”有人突然出声。


    话落,身边的徐文安立刻转头和说话的那人聊起天来,林眠往前一看,谢绪揣着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和徐文安搭话。


    男生是真的能一秒聊起来,不论是学习还是学习之外的事情。


    这是后来无数次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像男生总比女生多一点从容,从容而游刃有余的面对一切。


    开学第一天总是过得很快,同学互相之间的新鲜感,学习还未拉开的时候都是初次蒙面毫无心机的开端,高中两年的大事在林眠的脑中有个大概思绪。


    高一元旦的各校晚会,


    高二上学期的游学,


    高二期末老林给别人背锅,


    高二下学期徐书望的死亡。


    她只要平稳度过高二上学期,并改写徐书望的结局,未来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直到来了个开学考,击碎林眠想当好学霸的想法。


    整个考试她都扔着橡皮选abcd,这个操作,就连旁边的徐文安都看傻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你脑子坏了?”


    林眠白了他一眼,“滚。”


    一中在银雨中结束白天的喧嚣,流淌的泥土被雨水打得稀烂,


    沿边小店亮着灯火,来接小孩的家长聚着堆聊天。


    “听说了吧?初中那边有个孩子被人划伤了。”


    “特别严重,好像连手都断了。”


    “真的啊?孩子的家长没找学校?”


    “那不知道了。”


    “...”


    林眠和徐文安一块出来,听聚堆家长聊起隔壁初中部有个学生被精神病用刀划伤了。


    “还说不跟我一块回去呢,你看现在不太平吧。”徐文安把买来奶茶递给她,听到有人受伤,他神色一紧。


    林眠站在站台,露笑,“你弟才是最该保护的人,还是让他放学和我们一块吧,反正附中也不远。”


    徐文安瘪嘴,往她撑着的伞下走了两步,突然说,“他很野的。”


    林眠想起昨晚打架比谁都猛的少年,不置可否,换个位置,他可能会把人弄死。


    连上车了,徐文安都在想自己看到的画面,那个他以为很弱懦的弟弟,在深夜里,用玻璃一遍一遍比划,然后划破自己的手。


    有时候,他痛恨他是个哑巴,所以才会在爸妈有望被救时,让他看着他们流逝生命。


    他很想问问徐书望,经过案发现场,为什么不求助路人,为什么要看着父母离开。


    那个哑巴连话都不会说,活下来干什么。


    被水冲刷的南知巷站台只有两三个乘客等候,林眠他们刚下车就看到张冬青。


    “妈?”林眠倒是忘记了初中时候林兼修和张冬青都会轮流接,或者等在站台。


    “阿姨好。”徐文安带上帽子,把伞边的位置让给张冬青。


    “今天放学早,快快快回家了。”张冬青出来得早,落雨了才想起没带伞,招呼两孩子,“文安和眠眠遮,别感冒了。”


    “淋点雨没事的,阿姨。”徐文安固执站在林眠身边,把伞推给张冬青头上。


    站台离大院要走十分钟的样子,好在路上的小店都有遮雨的地方,他不至于被淋湿。


    临了分别,徐文安先回去了,林眠和张冬青回到家,林兼修还没下班。


    这么大的雨把堆积的暑气暂时打消,连树丫的末梢都纷纷坠地,就像无尽雨一点点吞噬向外延升的希望。


    徐书望从警局出来的路上碰到了灯下的林眠,警员在不远处没有上来的意思。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躲?”林眠立在灯下,倾斜的伞遮住她的眉眼,徐书望仰头,模糊多时的人影在今夜重叠,塑成鲜活的她。


    这次他没能拿出本子写给她看,手破了不能让她看出来。


    他用手语指了指伞,又指了指自己。


    林眠说道,“嗯,来接你。”


    要不是徐文安被张冬青叫上来吃饭,林眠还不知道徐书望没回来。


    即使徐书望要死在两年后,她也是作为一个姐姐心疼他的。


    再历经千帆,可回头看时,那个被遗忘的少年也会让人心生同情。


    “过来。”林眠微抬下巴,朝他示意。


    徐书望踌躇两步,抿唇片刻,还是乖乖跑了过去。


    “你们附中下课这么晚?”林眠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他的眼睛很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人接,有些委屈。


    徐书望点头,漆黑的眸色注视着她的手指。


    很白很嫩。


    “去我家吃饭,”林眠放慢步子,“你哥也在。”


    徐书望摇摇头。


    林眠问道:“不想去?”


    想到受伤的手,又看着眼前的人,徐书望还是摇了摇头。


    “想去就走吧,待会儿送你回去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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