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光线柔和得恰到好处。
新风系统发出白噪音般的呼吸声。
江初芋被他压着索吻, 口中渐渐的只能发出低低的喘息。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初芋急得用力推他, “会被看到的。”
“那就让他们看。”顾泽洺俯身, 薄薄的气息喷洒在耳后,立刻感受到怀中人明显的战栗。“让他们都知道, 你现在也很快乐好吗?”
说话间,脚步声来到门前。
江初芋紧张得快哭出来,声音里带着恐慌,“不要,求你了……”
顾泽洺听罢, 非但没放开她, 反而故意加深了这个吻。
“跟我接吻很丢人吗?”
手指插入她脑后的黑发, 稍一用力, 固定发簪的力道松动。
“你每次都说不要。”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可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江初芋的发簪滑落一半, 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旁。
她想反驳,话到嘴边,顾泽洺的吻突然变得凶狠,像是吸果冻一样, 把她的舌含着吸吮,玩弄。
声音被吸得七零八落, 最后只能发出暧昧的水声。
过,过分了啊。
江初芋被迫仰头承受,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他的手臂。
掌心下,他的青筋脉络蓄着灼人的温度。
唔,好热。
要被烫化了。
终于, 脚步声停在休息室门前。
“哥们,休息好了没?”门外传来梁数的声音,“老师叫我们去拍合照。”
江初芋屏住呼吸,整个人缩在顾泽洺怀里。她的口红已经晕开,头发散乱,一副被欺负狠的样子,任谁看见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学长。”她无声哀求。
顾泽洺静静看了她几秒,皱着眉对门外说:“你先走,我三分钟后到。”
“行吧,你快点啊。”梁数说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江初芋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上。
顾泽洺一把捞住她的腰,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吓成这样?”他低笑出声,向来冷淡的眉眼忽地舒展开来,轻描淡写,“以后不止是亲你呢?岂不是要哭得寻死觅活的?
那双总是疏离淡漠的眼睛微微弯起,漆黑的瞳仁里浮起亮光,嘴角轻翘着,只一瞬就让人晃了心神。
江初芋很少见他笑,不知不觉有些看呆。
总觉得,这一刻他是温柔的。
好半天,才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禽兽啊!
江初芋咬腮,在心里痛骂他。
顾泽洺垂眼看她,忽然伸手,顺势抽走她发间的黑羽发簪把玩。
江初芋慌忙用手梳理散乱的毛发,伸手。
“还给我。”
顾泽洺眼眸微眯,下巴轻抬:“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把强行占有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江初芋没胆量跟他在这发生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发簪被他收走。
“作为交换,这个给你。”
江初芋掌心一沉。
摊开,里面被放了枚金牌。
江初芋欢喜之余,有些绷不住了。
“学长。”
“嗯?”
“怪不得你一直很穷。”
“怎么说?”
“你就是一个败家子,好端端的金牌不要,跟人换什么发簪。”
“……”
顾泽洺气笑。
长指捏了捏她的脸。
“是啊,你学长是败家子,败给你了。”他顿了顿,看眼时间,又补充,“我要走了,回去把你的实时位置共享给我。”
这不是请求,是提醒。
江初芋咬着唇,没哼声。
顾泽洺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临走前在她唇上又轻啄一下。
门开了又关,休息室重归寂静。
江初芋缓缓滑坐在地,手指颤抖着触碰自己的嘴唇。
上面还残留着顾泽洺的气息,危险,冷冽,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
回到宿舍。
彩燕从头到脚打量着她,神情迷惑。
“你的另一支黑天鹅羽毛发簪呢?”
“啊?”
江初芋摸了摸头发,一脸诧异:“可能是散场时,人太多给挤掉了。”
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完全不敢看人。
彩燕:“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吧?一百多块钱一支呢!”
江初芋心虚,乖乖认骂:“我以后会注意的。”
彩燕拿她没辙,叽里咕噜几句,总算放过她。
晚上,江初芋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在阳台纳凉,顺便打开手机,把她的位置信息共享给顾泽洺。
他点击加入后,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地图界面展开,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往男生宿舍楼的方向移动。
现在,顾泽洺的行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手机里。
江初芋盯着那个红点,脸颊发烫。
太奇怪了。
感觉在玩间谍游戏一样。
她小声嘀咕,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小红点最后停在男生寝室。
聊天框跳出一条消息。
【你在看我吗?】
江初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定了定神,回:【没有,我没那闲工夫。】
【哦。】
他无所谓的回了个字,过了会,又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那是,我在看你。】
江初芋瞳孔睁大,毛骨悚然的左顾右盼,心脏怦咚怦咚跳个不停。
因为那句话,她失眠了一整夜。
次日课间,彩燕盯着她的眼睛好奇道:“你黑眼圈好重,昨晚跟谁彻夜聊天不睡觉呢?”
江初芋叹气:“我就不能单纯因为学业压力大而失眠吗?”
“切,谁信。”彩燕吐槽了句,不再逗她,转而加入其他同学的八卦阵营。
江初芋趁着没人关注自己,偷摸拿出手机,点开地图。
小红点已经移动到航天院的教学楼,和她隔了两公里左右。
江初芋松了一口气。
从早晨睁眼开始,她总是忍不住查看顾泽洺的红点在哪里。
宿舍代表他还没起床,食堂代表他在吃早餐,操场说明他有晨跑的习惯,搁教学楼忤着不动肯定是在上课。
她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通过红点移动的轨迹在脑海中勾勒出顾泽洺的生活。
这种隐秘观察给她带来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仿佛她比别人更了解顾泽洺。但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顾泽洺同样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刻被另一个人盯着的感觉,让她既好奇又恐惧。
而这种恐惧在她和黎森外出挑礼物时,达到了顶峰。
江初芋的手指轻轻滑过玻璃橱窗,目光在一堆精致的饰品间游移,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这个怎么样?”黎森拿起一条银色手链,问她的意见。
“啊,挺好的。”江初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右手悄悄伸进口袋。
指尖触到发烫的手机屏幕,她假装整理头发,快速瞥了一眼。
顾泽洺的红点就在商场二楼咖啡厅,对着他们所在的精品店。
他正在看她。
意识到这点,江初芋的后颈泛起一阵细密的汗珠。
“要不要试试那边的耳环?”黎森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好。”江初芋点点头,余光不断瞟向手机屏幕。
红点离开咖啡厅,向扶梯方向移动,离她越来越近。
江初芋呼吸一滞。
“你今晚好像很紧张?”黎森微微俯身,关切地看着她,“是不是累了?”
“可能有点。”江初芋干笑两声,“今天专业课太耗神了。”
手机又亮起。
她垂眸瞥一眼。
红点停在扶梯口,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
江初芋喉咙发紧,仿佛能感受到顾泽洺阴冷潮湿的视线穿过人群,牢牢钉在她背上。
“就这条手链吧。”她调整好表情,“寿星应该会喜欢的。”
黎森:“不再看看别的吗?我们才逛了没多久。”
“我觉得这个很好了啊。”
“也行,听你的。”
拿着东西去结账时,消息弹出来:【挑完了?】
江初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脊背发凉。
结完账,走出商场,黎森指了指对面的餐厅,“要不要吃个夜宵再回去?听说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日料店。”
江初芋刚要开口,手机又震了。
她不用看也知道顾泽洺现在一定在商场出口附近。
“抱歉,突然想起我专业课作业还没写完。”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她问:“下次可以吗?”
黎森的眼中的光暗了些许,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当黎森开车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时,江初芋几乎是跳着下车。
“谢谢。”她弯了弯眼睛。
“初芋。”黎森叫住她,“周五我来接你?”
余光看到不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江初芋微微晃神,莫名有种“出轨”被当场捉奸的错觉,很是心惊胆战。
“好啊。”她含糊地应着,随口和黎森说晚安。
黎森抬手摸摸她的头:“晚安。”
江初芋怔愣了下。
黎森收回手,微微一笑,在她的注视中开车离去。
等他的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过来,树下。】
江初芋心如擂鼓。
本该假装没看见直接回宿舍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走向那棵树。
顾泽洺斜倚着树干,黑衣黑发,几乎融进夜色里。
听见脚步声,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冷峻的眉眼倏地化开,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
“跟黎森玩得开心吗?”
江初芋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只是帮朋友挑个生日礼物……”
话还没说完,陡然被人拽进怀里。
顾泽洺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猜猜你和黎森一共逛了多长时间?猜对了有奖励。”
这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啊?!
江初芋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过快的心跳透过两层衣物传来。
她摇头:“我不知道。”
“两小时十八分钟。”
顾泽洺的嘴唇擦过她的耳朵,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让我想想,今晚怎么罚你。”
第22章 公然调情 他好像很熟悉你的口味?……
顾泽洺看着她片刻, 忽然抬手。
江初芋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又要挨亲。
但等了几秒,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微凉的指尖捏住她的右耳垂, 身前的人低笑了一声。
“学、学长?”江初芋惊讶地睁开眼睛。
他的手指凉凉的, 捏得并不重,但这种惩罚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有耳洞。”拇指轻轻摩挲她耳垂上的小孔, 顾泽洺挑眉,“什么时候打的?”
“忘、忘了。”江初芋眼神飘忽。其实是高考后打的,但多说多错,怕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落入他手中,她干脆闭嘴。
顾泽洺眯起眼, 手上力道突然加重, 语气不咸不淡:“撒谎。”
“疼疼疼!”江初芋眼眶瞬间湿润, 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狐狸, 小声嘟囔:“真的忘了嘛……”
顾泽洺松开手,看着她泛红的耳朵, 示意她:“靠过来一点。”
“干嘛?”
江初芋往前挪了一小步,感觉他的手指又捏住她的耳垂,紧接着一阵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别动。”顾泽洺的呼吸拂过她颈侧。
金属扣合的声音响起, 耳垂微沉,她摸到上面多了一对小饰品。
“诶……”江初芋捏了捏那对蓝钻耳坠, 郁闷。“你又给我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
“惩罚道具。”顾泽洺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扬,“不许摘。”
江初芋丧丧的说:“哦。”
心想,就算我偷偷背着你摘,你也看不见啊。
顾泽洺仿佛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又补充一句:“洗澡和睡觉的时候可以摘。”
“……”
这个禽兽还挺人性化的。
江初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笑道:“我可以走了吗?”
顾泽洺身体往后靠在树干上,垂眸,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秒,扬扬下巴。
“可以。”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他手里逃脱,江初芋简直不可置信。
她以为,顾泽洺至少会亲一下才肯放她离开。
结果就这?
就这?
江初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唔,好像被他亲得有点上瘾了,一天不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到宿舍,江初芋把礼物盒往桌上一放,拿出镜子查看自己的耳朵。
两颗泪滴形的蓝钻悬在铂金细链上,光彩熠熠。
“哇靠!江初芋你哪来的耳坠啊?”彩燕率先发现异样,从床上弹起,凑到她耳边,左瞧瞧右看看。
“黎森送的吧?”彩燕眯着眼睛,像鉴宝专家似的,“我上周在专柜看到过一样的,要几千块呢!”
江初芋愣了一下。
居然那么贵吗?
顾泽洺说惩罚道具,她以为是十几块钱地摊货。
“你今天跟黎森进展如何?”彩燕挤眉弄眼,“他都送你耳坠了,还没捅破窗户纸吗?”
闻言,施晴和林芸转头看过来。
其实,江初芋也拿不准黎森在想什么。明着是黎森在追她,但他并没有着急确认两人的关系,似乎是在观望她的态度,衡量利弊。
江初芋看了眼礼物盒。
今晚给朋友挑生日礼物时,黎森顺手送了她一条价值十几万的项链。
十几万对他那样的富家公子哥来说,可能只是一天的零花钱,压根不值一提。
但顾泽洺花几千块买一副耳坠,需要努力工作个把月。
她记得,江姗前几天刚给他发工资,钱都还没捂热呢,一下子就给花出去了。
江初芋感觉耳坠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像是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唉声叹气:“你们别瞎猜,耳坠不是黎森送的,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哟,还害羞呢!”彩燕笑嘻嘻地撞了撞她的肩膀,“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帅不帅?有黎森富有吗?”
江初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挺帅的。”
但也挺危险,稍加不慎就会被他拖进深渊彻底沦陷。
还好,她刚才闻到了钱的香味。
贫穷让人理智,也让人绝育。
*
周五放学,黎森的保时捷提前几分钟停在女生宿舍楼路边。
江初芋摘掉耳坠,打开盒子,把黎森送的项链戴上,拿着包下楼。
“等很久了吗?”江初芋拉开车门,一缕栀子花香飘进鼻间。
弯腰坐进后座,看到座位里放着一束栀子花。
“刚到。”黎森温声应着,目光在她锁骨处多停留了几秒。“很衬你。”
江初芋摸了摸项链,唇角微浮:“谢谢。”
车子平稳驶入林荫道。
黎森借着调整后视镜的机会,瞥了眼后座。
她今天穿着一袭露肩白裙,锁骨如蝶翼般伶仃。发梢微卷垂落肩头,颈线莹润似玉。微笑时眼尾自然上扬,眼神显得柔和温暖。
与平时的颓不同,这是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平和柔顺。
“空调温度合适吗?”黎森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将风速调小一档。
“正好。”江初芋抬头看他,弯了弯唇。
“我记得你喜欢《春之梦》。”
“是的,最近在学。”
黎森打开车载音乐,调低音量。
保时捷开出校门,缓缓进入市区。
江初芋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随口说:“今天路上行人有点多。”
“嗯,周五下班,大家都变得活泼了。”黎森的声音里含着笑,转弯。
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时,他注意到江初芋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部的项链。
黎森眉头轻蹙,斟酌字句,“戴着不舒服吗?”
江初芋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你送的东西,怎么会不舒服?”她指尖轻点钻石边缘,“特意戴给你看的。”
黎森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也跟着笑:“你喜欢就好。”
开了十几分钟,导航提示右转,湖边的豪华别墅映入眼帘。
“到了。”黎森停稳车,绕到后座为她开门。
江初芋高跟鞋落地,弯腰下车时脚步踉跄了一下。
黎森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绅士地扶住她。
对于江初芋偶尔显露的小心机,他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挺有趣。她像一只漂亮的小狐狸,可能不够坦诚,不够清澈,不够纯洁。但绝对漂亮,足够聪慧和狡猾。
两人并肩往别墅门口走。
江初芋下意识地挽紧了黎森的手臂。
“紧张?”黎森侧头看她,嘴角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
江初芋摇摇头,从手包里抽出烫金请柬,“只是没想到秦盛雅同学能把一个生日派对办得如此隆重。”居然还要请帖才能进门,有钱人就是规矩多。
管家接过请柬,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须臾,说:“江小姐,黎先生,请随我来。”
江初芋深吸一口气,跟着管家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
推开门的一刹那,香槟和名贵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笙歌鼎沸?。
江初芋的目光扫过满屋的男男女女,突然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
吧台角落。
顾泽洺轻轻摇晃调酒器。
冰块在金属容器里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转身将调好的酒递给一位女客人时,仿佛感应到什么,抬起头,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直接撞上她的目光。
江初芋呼吸一滞,脸色惨白。
顾泽洺怎么在这?
不对,他怎么又开始四处打工?
难道是被耳坠掏光了钱包?
江初芋摸了摸耳朵。
因为害怕有人问起耳坠的来处,也笃定今天绝无可能遇见顾泽洺,是以,她特地摘掉他送的耳坠,只戴了黎森的项链来参加派对,哪曾想千算万算,偏偏忘了他是一位打工皇帝。
完啦。
江初芋心累,朝他干巴巴的笑。
顾泽洺眉头紧蹙,目光看到她和黎森互挽的手臂,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怎么了?”黎森察觉到江初芋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挑了挑眉,露出诧异的表情。“泽洺也在,我们去打个招呼?”
江初芋咽了咽口水:“他在工作,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吧?”
“怕什么,打个招呼而已。”
还没等她回答,黎森已经拉着她朝吧台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江初芋的心跳彻底失控,手心冷汗涔涔。
顾泽洺今天把头发随意地抓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骨。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线条分明紧实。
简单的衬衫和马甲,也能被他穿得修长挺括。
“两位想喝点什么?”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平静地看向黎森。
“好巧,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工作?”黎森不答反问,语气带着一丝学长对学弟的关怀。
“临时帮忙。”顾泽洺笑意未达眼底,“朋友说今天兼职一晚,时薪六百,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我要一杯蓝色夏威夷,谢谢。”
顾泽洺点头,转向她:“学妹呢?”
江初芋脸上勉强维持着淡定:“一杯莫吉托,加……"
“加薄荷叶和青柠,半糖,六块冰,对么?”顾泽洺自然地接话。
江初芋愣了下,点点头。
黎森皱起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轻笑着调侃:“泽洺好像很熟悉你的口味?”
江初芋的心跳骤然加速。
顾泽洺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可能,顾学长比较……”她支支吾吾,声音轻得几乎被音乐淹没。
“猜的。”顾泽洺插了句话,开始动手调制,动作行云流水,“大多数女孩都喜欢这种清爽的口感。”
江初芋松了一口气,点头附和:“对,就是这样。”
她知道顾泽洺在说谎,她住公寓时经常这么喝,他早就见惯不怪了。但她必须配合他撒这个谎。
“哦?”黎森目光探究的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顾泽洺唇角微弯,低头继续调酒。
江初芋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碾压薄荷叶,加入碎冰和朗姆酒。
几分钟后,他将蓝色夏威夷推给黎森,又递给她一杯莫吉托。
江初芋伸手,就在她即将碰到杯子的瞬间,顾泽洺故意将酒杯往前送了半寸。
指尖相触。
江初芋的手指像被电到一般缩了一下。
眼帘一掀,正巧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
“小心,有点凉。”
顾泽洺喉结滑动,指腹不着痕迹地蹭过她虎口。
第23章 被踩爽了 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江初芋耳尖发烫, 正要瞪他,一旁的黎森突然侧身:“初芋,寿星来了。”
江初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寿星秦盛雅被几个朋友簇拥着走过来, 笑容明艳张扬。
江初芋看到付宜琳和邹乐桐也在人群里。
江姗说过, 京圈富豪以秦家为首,秦既远是公认的京圈商界教父, 他的亲侄女办party,京圈大半的富二代都会参加。
所以付宜琳和邹乐桐出现在这里,她并没有多意外。
身为这场party的主人,秦盛雅有良好的教养和控场能力,面对新来的朋友, 她像看到一个新玩具一样, 表现出十足的兴趣。
江初芋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森哥, 这位是?”秦盛雅笑眯眯的问。
黎森:“我跟你说过的学妹, 江初芋。”
“喔,原来你就是江家那位真千金?”秦盛雅恍然大悟, 笑得意味深长,“长得真漂亮,难怪森哥这么宝贝,你们很般配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黎森和邹乐桐处过一段时间, 她轻飘飘一句话,周围几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黎森笑而不语, 没把那些玩笑话放在心上。
江初芋礼貌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秦盛雅轻啧一声,仿佛和她一见如故,笑着牵过她的手。
“我最喜欢美女了,来来来, 我们一起切蛋糕!”
江初芋讶异于秦盛雅的自来熟和热情。
在秦盛雅这样的社交悍匪面前,她这种丧人只有乖乖被拉走的份。
生日party总少不了唱生日歌,切蛋糕和送礼环节。
江初芋站在秦盛雅身边,周围人声鼎沸,她总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
如芒在背地转头,看到顾泽洺倚靠在吧台边。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黑沉沉的,看他们这些人,就像在看笼子里的猎物和点心。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兼职调酒师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松弛感?
他不是来打工的吗?
如果她不是被顾泽洺观察的对象之一,她大概会夸他冷静敏锐。
但是现在,江初芋心里只觉毛骨悚然和强烈的不适。
切完蛋糕,有人提议玩游戏。
一个眼镜男说:“要不要来点海龟汤?我想到一个汤面,老好玩了。”
“说呗,今天在座的都是留子和京圈各大名校的高材生,还怕你一个汤不成?”
“那我说了啊。”
眼镜男清了清嗓子:“小林在卧室收拾行李时,听到客厅传来她父母的哭声。她打开门,看到那个衣服洗得发白的少女站在客厅。母亲抱着少女,声音颤抖着对她说,我们商量过了,你可以继续住那个房间……有请各位还原一下事情的真相。”
其他人听完,纷纷转头去看江初芋和邹乐桐。
眼镜男的汤面很简单,但指向性过于明显,就差指名道姓了。
江初芋满额黑线,还没说什么。邹乐桐眼圈一红,擦着眼泪跑出宴会厅。
眼镜男摊手,无辜道:“一个海龟汤而已,她反应那么大干嘛?”
“收起你的坏心思吧,别把大家都当傻子。”付宜琳笑骂了句,转头问:“森哥,不过去看看吗?她最近情绪不太好,可能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黎森皱了皱眉,看向江初芋。
他在等她的反应和态度。
江初芋也很烦恼。
按照计划,她今晚是想和黎森捅破窗纸的,可现在发生了太多意外。
她不打算干预黎森。
如果他追出去,那两人只能继续拖延一段时间再确认关系了。
江初芋觉得这很公平,对他和她都好。
总之,看他自己怎么选。
僵持之际,黎森的手机震动一声。
他眼皮动了动,摸出手机。
短信来自秦既明。
【还不到时候。】
黎森握了握拳,摁灭屏幕,转身出门。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江初芋,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同情。
江初芋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见状,秦盛雅揽过她的手臂,笑着活跃气氛。
“哎呀,一点小事,我们继续嗨!”
有钱人的生日派对充满了香槟和纸醉金迷。
玩到最后,还是觉得打牌来得简单快乐。
江初芋被秦盛雅按着坐到牌桌前,跟大家玩了几把,有输有赢。
她的酒量也就正常人水平,被罚了几杯鸡尾酒,便昏昏沉沉。
一开始是顾泽洺负责给他们调酒,后来他人不知道上哪去了,就换了个新的调酒师。
倒霉的江初芋又输了一局。
调酒师递过来一杯鸡尾酒。
她眯了眯眼,伸手,指尖刚碰到杯壁,调酒师手一滑,酒全洒在她裙子上了。
江初芋醉意上头,有些反应迟钝的盯着狼狈的裙子,撅起嘴,用手指戳了戳湿漉漉的地方。
“哦嚯,”她拖长声调,歪着头对闯祸的调酒师眨眨眼,“你闯大祸啦。”
调酒师手足无措地连声道歉,江初芋却痴痴笑起来。
喝醉后,世界都裹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看什么都像带着滤镜。
“你怎么做事的,连杯酒都拿不稳?”秦盛雅骂了调酒师一句,弯腰查看江初芋的裙子。
江初芋被她转来转去检查裙子的动作逗乐了:“我很乖,没有偷吃哦……”
秦盛雅动作一顿,恶作剧的念头一闪而过,没忍住伸手捏了她红扑扑的脸,“啊啊啊啊,好软好可爱!”
“盛雅,你……”其他人面露惊恐。
秦盛雅轻咳一声,缓了几秒,抬手招来一个女佣,低头耳语几句,然后吩咐她:“你带江小姐去客房清洗一下吧。”
女佣点点头,领着江初芋穿过喧闹的宴会厅。
客人们在屋里嗨,外面却异常清净。
走廊吊灯在江初芋眼里变成了漂浮的星,她忍不住伸手去够。
“哇,星星掉下来了。”她嘟囔着,脚步有些飘。
女佣扶住她,忍俊不禁:“江小姐,当心台阶。”
停在走廊尽头的客房门前。
江初芋迟钝地抬起头。
女佣推开房门。
屋里的男人转过身,一双眸子如墨般深沉。
江初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顾泽洺?”她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瞪着一双杏眼。“你不好好工作,在这里开小差,我要向秦小姐举……举报你。
顾泽洺唇角微弯:“你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举报我?”
“你别得寸进尺,我、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江初芋说着,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重心不稳,直接跌到他的跟前。
顾泽洺眼神一暗,顺势搂住她的腰,抬眸跟女佣说:“我来帮江小姐处理,你先去忙。”
女佣听话的退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听到关门的声响,江初芋清醒了一瞬。
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渐渐认清他是谁,吓得后退半步。
后腰撞到梳妆台,发出“咚”的一声。
“嘶……好痛……”江初芋皱着脸揉腰,一脸怂样。
顾泽洺被她的反应气笑,“刚刚是谁说要整治我?怎么一见我就吓成这副模样?你的胆量和勇气呢?”
“被你吃了。”她酒后吐真言。
顾泽洺默了几秒,有些妥协道:“过来。”
“干嘛?”江初芋警惕地看着他,骂骂咧咧:“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顾泽洺耐心耗尽,懒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俯身弯腰,直接将人扛到肩上。
江初芋天旋地转,止住话音。
等反应过来,已经被顾泽洺放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坐稳。”
顾泽洺拧开水龙头,打湿手帕,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捏着帕子一角,轻轻帮她擦拭裙摆。
江初芋低头看他浓密的睫毛,忽然伸手扯住他的黑发:“顾泽洺,你头发好硬好扎人哦。”
顾泽洺动作一顿,抬眼看她,有些低气压:“放手。”
“你凶什凶?我不放!”她嘟嘟囔囔的耍赖,脸颊绯红,杏眼水润,唇瓣微微张开一条缝。
醉眼朦胧的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
顾泽洺喉结滚动,声音低沉:“你喝醉了。”
“才没有!”江初芋竖起五根手指,“我只喝了……呃……”她细数手指,“五杯还是六杯……”
顾泽洺轻笑一声,逗她:“那你还挺厉害的。”
江初芋轻哼,骄傲地仰高脸。
顾泽洺低头,继续帮她擦拭裙边。
江初芋安静地看着他好一会,两只白皙纤细的小腿轻轻晃悠。“脚疼。”
顾泽洺眸色沉了几分,握住她的脚踝。
“哪只?”
“右边。”
顾泽洺把手帕放到一边,脱下她右脚的高跟鞋,小心查看。
江初芋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他已经脱掉马甲,上半身只余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肩膀宽阔,背肌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就这么单膝跪地,紧抿着薄唇,表情专注而严肃的观察着她的脚踝。
这个画面太色了。
江初芋爱惨他这幅模样。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她当时想怎么来着?
呼吸陡然急促,心也氧得不行。
江初芋咬了咬唇,抬起左脚,高跟鞋朝他的肩膀狠狠一踩,如愿听到一声闷哼。
第24章 趁醉办他 “我给你脸了?这样对我?”……
空气瞬间凝固。
顾泽洺缓缓抬起头, 仰视着她。
“我给你脸了?这样对我?”
暖色调的朦胧光晕里,他眉眼深邃,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流。
“拿开。”他的声音低沉阴冷, 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脸。
江初芋感到一阵战栗窜过脊背, 但她没有移开脚,反而加重了力道。
鞋尖踩着白色衬衫, 用力往下压。
“如果我说不呢?”江初芋挑衅地扬起下巴,酒精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你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你以为你是谁?”
她讨厌他的眼睛,那么黑又那么冷,瞳孔里倒映不出半点儿情绪,只有一片幽深的暗, 看久了让人喘不过气。
都已经和她做过那么肮脏的事, 依旧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冷漠的看着所有人被金钱和欲望支配。
江初芋讨厌死他了。
想把他狠狠地踩进泥里, 想让他变得和他们一样世俗。
她咬着唇,单手拽住他的头发, 鞋跟牟足了劲的碾压、搓磨。
顾泽洺的肩膀被她蹭得有些疼,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眼尾一片薄红。
“踩够了吗?”他轻声问,表情有些无奈和宠溺。
江初芋微微恍神。
下一秒, 他猛地抓住她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惊呼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拽下洗手台。
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眼睫一颤,随即看见顾泽洺欺身向前,整张脸没入阴影中。
“唔。”大意了!
江初芋仰高脖颈, 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头昏昏沉沉的,没撑几秒便哭出声来。
“顾泽洺你个王八蛋,呜呜呜……”
一想到,他在用那张她最喜欢的脸做什么事,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他太凶了。
即便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也能凭感觉描摹出他的五官。
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他完全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江初芋一边低声哭泣,一边喊他的名字求饶。
所有的痛苦和快乐都是他给的。
过了几分钟,顾泽洺陡然松开她,哑着声音说:“自己抱着裙子。”
江初芋摇头拒绝:“我不要。”
顾泽洺沉默须臾,抬起头,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温声诱哄:“乖,宝宝自己抱住裙子好不好?”
江初芋看着那张被她弄得狼狈不堪的俊脸。
他浓密的睫毛湿漉漉一片,薄唇和高挺的鼻梁都是水,被灯光衬得异常靡艳、惑人。
江初芋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它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江初芋的脑袋轰隆一声,整个人跟着了魔似的,渐渐沉溺在那双眼睛里。
倘若她是清醒的,可能会羞耻退缩。
但是现在她已经醉得有些飘飘然。
她想要顾泽洺。
很想很想……
鬼使神差地,她捧起自己裙摆,再一次把自己交给了他。
*
几个小时后,秦盛雅送走所有客人,偷偷摸摸来到客房门前。
猫着腰,耳朵刚贴上门板,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
秦盛雅直起身,尴尬的笑了笑,向他邀功:“哥,我今晚表现如何?眼镜男可是我按照你的要求特地找的演员,要是没有我们从中作梗,江小姐和黎森早成一对了。”
顾泽洺没什么表情的瞥她一眼,直接说:“帮忙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叫辆车。”
“啊?你们今晚不住这吗?”
“嗯。”
“怎么能这样?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再多住一晚呗?”
“不方便。”
“哪不方便了?”秦盛雅胡搅蛮缠,“这里是你的家,你就放心的住下来吧,我不会告诉秦叔,也不会让人打扰你和江小姐,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泽洺打断她:“快去。”
“好吧。”秦盛雅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向来说一不二,基本没人能轻易改变他的决定。
秦盛雅吩咐女佣拿一套新衣服过来,又让司机提前备好车
“少爷,需要我帮江小姐换吗?”女佣试探的问。
“不用。”顾泽洺伸手。“我来就行。”
“好的。”女佣红着脸把衣服递给顾泽洺。
她在秦家工作的这两年,私底下没少听同事们八卦。
据说,自从秦老板和前妻顾清如离婚后,秦家大少爷就随母回娘家,改名换姓,和秦老板彻底闹掰,已经有好几年没踏进秦宅一步。
没想到今天雅小姐过生日,他居然回来了。
大少爷英俊帅气,跟秦老板一样有魄力,又比他多了一分清冷的气质。
听同事们说,顾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没有秦家富裕,但几代人都特别高智深情,一旦认定一个人,基本就是一辈子,除非人死。
但深情总被薄情负,秦老板最终还是负了顾清如。
两人离婚后,顾清如很快便病死,大少爷的外公外婆思女成疾,没几年也跟着去了,最后只剩他孑然一身,自己单独一个户口本。
后来,秦老爷和秦老板嫌弃二少爷秦曜不学无术,一直惦记着流落在外的大少爷,多次想接他回秦家,都被他拒绝了。
女佣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人。
大少爷似乎对江小姐有种病态的占有欲,连穿衣服都要亲自动手,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女佣闭紧嘴巴,不敢多说一句。
顾泽洺关了门,走到床边,扶起江初芋。
她累得不省人事,连哼声的力气都没有,随他任意摆弄。
他脱下那件被他揉得皱巴巴的裙子,上面满是两人的痕迹。
把裙子叠整齐,小心装进密封袋,然后帮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江初芋被他弄到昏睡过去之前,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哭着说她想回家,让他一定要带她回家。
反正她一掉眼泪,他就没脾气了。
动作温柔的将人打横抱起,从卧室到车前一路畅通无阻。
江初芋被他放进车里时,仍旧是睡着的状态。
秦盛雅站在车边,小声念叨:“哥,你就回来呗,她小时候已经很惨了,总不能让她以后还跟着你吃穷苦吧?而且你现在也斗不过秦叔,他能往江初芋身边送一个黎森,就能送第二个、第三个……你能保证她会一直喜欢你吗?”
顾泽洺拧着眉,目光冷淡的睨她一眼,没有回应,直接摇上车窗,吩咐司机:“走。”
*
江初芋一觉睡到翌日上午,醒来时全身酸麻,头痛欲裂。
她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重物压着。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帅脸映入眼帘。
她缓了几秒,然后彻底愣住。
顾泽洺此刻正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睡在她旁边。
更可怕的是,她的双手还抱着他的腰,唇和他紧实温热的腹肌相距不过豪厘。
脑袋“轰”的一声,江初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她猛地抽回手臂,像触电一样弹到床的另一边,差点摔下床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江初芋在心里疯狂尖叫,大脑飞快检索着昨晚的记忆碎片。
她输牌被罚酒,调酒师没拿稳杯子泼了她一身,秦盛雅让女佣领她去客房清理。她跟女佣走进一个房间看到顾泽洺……断片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踩住顾泽洺的肩膀……
所以,她趁醉把他给办了?
江初芋绝望地捂住脸,手指触到肌肤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
她惊恐地掀开被子一角往里瞄了一眼,还好,贴身衣裤还在。
但这丝毫不能减轻她的恐慌。
偷偷瞥向仍在熟睡的顾泽洺。
他倒是衣冠整齐,连衬衫都洁白如新,只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弧度美好的锁骨线。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的侧脸,轮廓完美得像人形雕像。
“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江初芋警告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溜下床。
就在她的脚趾刚刚碰到地面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早。”
江初芋僵住,身体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好一会,才心虚地缓缓转过头,对上顾泽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已经支起了身子,懒洋洋靠在床头,姿态自然得仿佛这里是他的卧室。
她募地红了脸,立刻倒打一耙。“你怎么在这?”
顾泽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自己抱着我不撒手,怎么一觉睡醒反倒忘了?”说到这,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来是我昨晚还不够……努力。”
江初芋的呼吸瞬间停滞,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们……”
“真的。”顾泽洺打断她,淡着表情说:“三次。卫生间一次,客房一次,你卧室一次。还有什么想问的?”
江初芋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你还说……”顾泽洺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样子,“你谈过三次恋爱,但只想睡我。”
“不可能!”江初芋脱口而出,“我只有一个前男友!”
顾泽洺挑眉:“哦?所以只想睡我是真的?”
江初芋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他的语言陷阱,她捏紧被角,大脑飞速运转着该如何挽回局面。
“学长,我为我昨晚的不当行为道歉。”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心跳乱得没有节奏,“我喝多了,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任何冒犯……”
“你踩着我的肩膀。”顾泽洺突然说。“还自己抱着裙子,让我给你……”他无声做了个口型。
江初芋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顾泽洺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纽扣:“为什么不?你在否定我的劳动成果吗?”
江初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昨晚的记忆像被打了马赛克,模糊不清,但顾泽洺的表情太过笃定,让她不得不相信这荒谬的事实。
“骗你的。”顾泽洺突然笑了,“你只是抱着我哭诉了半小时,让我一定要带你回家,然后就睡着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江初芋愣了三秒,然后抄起枕头砸了过去:“顾泽洺!”
顾泽洺轻松接住枕头,心情似乎很愉悦:“终于不叫学长了?”
江初芋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呼了他的名字,又是一阵慌乱:“我……”
“放松点,”顾泽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我会替你保密的。”他盯着她的耳朵,“倒是你,怎么不听话?”
江初芋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耳坠有点重,戴太久不舒服,就暂时摘掉了。”
“是吗?”顾泽洺轻笑一声,走到她面前蹲下,强迫她抬起头,长指轻轻揉捏她的耳朵。“那你是更喜欢耳坠还是项链?”
江初芋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快得不正常。
她咬着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坦诚:“我喜欢贵的。”
气氛变得微妙。
顾泽洺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突然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好了,不想被你弟发现的话,就去洗漱吧。”
他转身离开,留下江初芋一个人坐在床边,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才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倒回床上,把脸埋进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完了!”她喃喃自语,“以后该怎么直视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初芋伸手摸到床头柜。
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
点开一看,是顾泽洺发来的:
【忘了说,你喝醉的样子很可爱,但睡相极差。】
江初芋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尖叫一声把手机扔到了床的另一头。
第25章 校草工作尽责 却实在凶猛。
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响动, 顾泽洺唇角微扬,打开咖啡机,往里添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
“早啊老师!”江乐凯顶着黑眼圈踱进厨房, 运动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今天讲语法对吧?”
“嗯。”顾泽洺淡声应了句,余光瞥见江初芋捧着杯子穿过客厅, 走进卫生间。
江乐凯拉开冰箱门,突然扭头:“对了老师,你昨晚听到没?我姐不知道在房间里搞什么鬼,直哭到大半夜不让人安生!”
水杯在顾泽洺手中顿住。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
“是吗?”顾泽洺面不改色地按下咖啡机开关,笑了笑。“可能是你做梦。”
“不可能!”江乐凯叼着片面包比划双手, “我还听见她骂人了, 骂得特难听!唉, 你说她是不是失恋了?”
卫生间的门猛地打开。
江初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脸颊绯红:“江乐凯,你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 还用你说?”江乐凯转头,目光一顿,“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身体素质真差。”
顾泽洺适时递过冒着热气的水杯:“喝点水。”
指尖在杯柄处短暂相触,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顾泽洺的手背上。
江初芋接过杯子, 脸更红了。
“咳。”顾泽洺收回手,目光转向江乐凯, “你姐最近学业压力大,可能是梦游。”
“我梦游?!”江初芋神情疑惑地看着他。
“对。”顾泽洺镇定自若地抿了口咖啡,“有研究表明,成年人压力过大会出现短暂梦游现象。”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江初芋傻眼。
刚想说什么, 看见江乐凯疑神疑鬼地盯着自己,又憋了回去,顺着顾泽洺的话说:“对,我是学业压力过大,昨晚没忍住发疯,扰了你们的清梦,非常抱歉呢。”
“啧。”江乐凯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冷嘲热讽,“你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哪来的压力……”
“行了。”顾泽洺打断他。“吃完面包过来上课。”
“呃……好吧。”江乐凯烦躁地挠挠头。
他一走,厨房瞬间安静下来,耳根终于清净了。
江初芋打了个哈欠,拖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吊带裙松松垮垮,露出锁骨的红痕。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拉开冰箱门。
意料之中的空荡,只有几瓶饮料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她小声咕哝,正打算煮个泡面,一转身,看见料理台上放着个塑料袋。
打开一看,是刚出炉的猪扒餐包,旁边搁着一杯热牛奶。
杯底压着张纸条,字迹洒脱飘逸:【给你的。】
江初芋的嘴角不自觉翘起。
咬了一口面包,松软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边吃边回味了下昨晚的旖旎。
原来,顾泽洺也是会情动的。
撞得狠时,他会附在她耳畔喘息,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战栗……
“咳……”江初芋猛地呛了一口牛奶,耳根发烫,赶紧放下杯子,拍了拍脸。
书房里隐约传来讲课声。
江乐凯清朗的嗓音夹杂着几声提问。
顾泽洺耐心解答,声音低沉温和,一本正经得仿佛昨晚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江初芋咬着面包,忍不住腹诽,装得倒是人模人样。
简单解决完一餐,她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悄悄推开一条缝。
顾泽洺正低头翻书。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抬头,目光精准捕捉到门后的她。
江初芋心里一咯噔,慌忙缩回去,却听见他低笑一声。
“老师,怎么了?”江乐凯的声音传来。
然后是他,“没什么,笑个人。”
江初芋红着脸,磨磨蹭蹭地回到卧室,决定今天都不跟他说话了。
至少,撑到午饭前吧。
从衣柜里找了套日常服换上,坐着玩了一会手机,江姗打电活过来询问昨晚的事。
她如实相告,江姗没有怪罪她,只是说:“他们俩原是一对,乐桐会念念不忘也正常,给黎森一点时间,他是个理智的人,妈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江初芋点头:“好。”
江姗见她乖巧又明事理,心里很是宽慰,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又问:“你之前是不是交过一个男朋友?”
话题切得太突然,江初芋没个准备,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是的,不过已经分了。”
“那就好,你和黎森尽快处理好个人私事,不要节外生枝,过几天,我约他父母一起吃顿饭,谈谈你们的事。”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江初芋大脑负荷过载,头痛得不行。
江姗铁了心要她和黎森在一起,要是被江姗知道,她昨晚和顾泽洺放荡了一夜,一切都完蛋了。
强迫自己从对顾泽洺的迷恋中抽离出来,冷静思考。
抛开家世和颜值不谈,校草活好尽责,却实在凶猛,完全不可控,稍有不慎,她全部家当都得赔进去,得及时止损才行。
反正,昨晚的事也不能全怪她。
她是喝醉酒丧失了礼仪,难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他当时明明是清醒的,要是他坚决拒绝,她还能强迫他不成?
况且,两人都是第一次,都感受到了快乐,谁也没吃亏……
江初芋一直在努力为自己找补,但腰间的酸痛时刻提醒着她,两人昨晚到底有多疯狂。
他撞得着实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还听见他喊了她几声宝宝。
吻到情深时,他会和她十指紧紧相扣,热汗从肩胛滴落,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狭长的眼尾透着薄红,唇克制地抿紧又松开,一边看着她,一边温柔的喊她“宝宝”。
江初芋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渐渐地,她得出了一个猜想。
顾泽洺也许有点喜欢她。
想到这,她彻底冷静下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欲言又止。
等江乐凯吃饱离开,顾泽洺放下筷子,问她:“有话想和我说?”
江初芋讶异于他的敏锐。
她扯了张纸,擦干净手,正襟危坐,慢吞吞的开口:“学长。”
“嗯?”
江初芋想了想,忍着羞耻问:“你昨晚是不是喊我宝宝了?”
顾泽洺皱起眉,语气平淡:“没有。”
“你喊了。”
“没有。”
“你就是喊了。”
“没有,你听错了。”
他再三否认。
江初芋松了一口气,心里头不免有些微微泛酸。
紧盯着他的眼睛,她笑得温柔又平和:“你喜欢我吗?”
顾泽洺动作一顿,眯着眼瞧她,没有回话。
但江初芋不打算和他纠缠下去了。
无视他的冷漠,她顾自问他。
“你喜不喜欢我?”
“亲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
“抱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似乎嫌她问题太多,顾泽洺突然站起身。
江初芋看见他绕过餐桌向自己走来。
她下意识仰起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反被他捏住下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拇指轻蹭她的唇角,不等她反应,嘴唇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
江初芋双手抵在他胸前,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江乐凯还在屋里,他们却在餐桌接吻,实在太放肆了!
江初芋心跳怦怦怦地,完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幸好,顾泽洺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放开了她。
江初芋稍微平复呼吸,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别想这样糊弄过去。”她固执地仰着脸,嘴唇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酥酥麻麻的。她拿手手背擦了擦,继续问:“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顾泽洺后退一步,眼神骤然冷却。
良久,他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以前没那么重要,现在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江初芋稍作停顿,破罐子破摔。“我要谈对象了,家里人介绍的。”
“哦?”顾泽洺静了几秒,脸色阴沉,“所以,即使喜欢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别人投怀送抱是吗?”
江初芋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泽洺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语气讥讽。
“他知道你爱我爱得在笔记本上发疯吗?”
“他能让你的身体快乐吗?”
“你和他接吻的时候真能忘记我吗?”
他故意说些让她难堪又无法反驳的话,真是坏透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心黑得流墨呢?
江初芋郁闷道:“我怎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尽快结束肮脏的关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放心,我以后会控制住自己,努力放弃对你的幻想,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了,我说到做到,求你了学长。”
顾泽洺冷着脸,显然已经快被她气死。
这个人满嘴说着喜欢他,却求他放她走,还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谈恋爱,接吻,拥抱,甚至是……
她以为他是什么人?
顾泽洺眼神阴郁,指尖滑向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宽阔的掌心握上去,渐渐收紧力道。
“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肮脏的?”
他的声音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江初芋却从中听出了怒意。
她呼吸困难地看着他,眼圈通红。
以前看不透他的想法时,她总是处在很被动的状态。
现在知道他也喜欢自己后,她突然有了底气和筹码。
爱可以让人无限妥协。
她想拿他的爱换到更多东西。
江初芋轻轻握住他青筋盘蜷的手臂,指尖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我爱你,求你放过我。
顾泽洺眼皮一动,力道松了些。
“钱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江初芋点头。
“比我还重要?”
江初芋说:“你很好,喜欢你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可我们不合适。”
“是吗?”顾泽洺沉默良久,终于妥协:“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江初芋:“什么?”
“跟我谈一个星期的恋爱。”
第26章 七日女友 你亲一下我啊?
周日回到宿舍, 杨秀灵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你真的跟他?】
江初芋简单回了个:【嗯。】
杨秀灵:【现在什么感受?还喜欢他吗?】
芋头:【喜欢,抱着他时是幸福的,身和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就是偶尔会觉得有点难过。】
杨秀灵:【为什么?】
芋头:【因为我知道, 他很快就会被我毁了。】
杨秀灵察觉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立刻问:【你在哭?】
江初芋吸了吸鼻子, 回:【没有。】
杨秀灵:【你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初芋将之前在西餐厅和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杨秀灵:【初芋,你在刻意隐瞒我。你对他的看法绝不可能还像之前那么浅薄。】
江初芋不回消息了。
杨秀灵拿她没辙。
【那我们换个话题,你真的打算毕业后跟黎森结婚吗?】
【应该不会。】
【那你?】
【我在哄我妈开心。你知道的,“女儿”这个职业竞争压力很大, 我得让江姗看到我还有价值, 她才会继续投资我。】
言尽于此, 很多东西她不用说透, 杨秀灵也会明白。
江初芋打开自己的个人账户查看存款。
从十八岁至今,她已经存了六百多万, 一年大概能存三百万左右,想要在国外彻底躺平,至少得存够两千万才行。
总而言之,还需要继续努力。
反正她已经给人演了好多年的“女儿”, 再给顾泽洺演个“七日女友”,好像也不是不行。
睡觉之前, 江初芋演技大爆发,特地给顾泽洺发了条睡前问候。
【亲爱的,晚安,爱你哦。】
过了会,那边甩来一串问号。
【???】
江初芋被冷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如此冷漠?你不爱我了吗?】
【我让你跟我谈恋爱, 不是让你演戏。】
【我没有演戏,我在学着爱你。】
【你不用学,你本来就爱我,越学越不像。】
【……】
江初芋辨不过他,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好吧,以后我不给你发睡前晚安了。】
【要发。】
不是,他到底想怎样啊?!
江初芋被他气得在床上打了套军体拳,忍不住吐槽:【你这人好难哄哦。】
【谁说的,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
江初芋顿时来了兴致,求知若渴:【什么方法?】
【你亲我一下。】
天气那么热,他尽说些让人口干舌燥的话,江初芋懒得搭理他。
两分钟后,顾泽洺没收到回复,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开视频吗?】
熄灯时间,彩燕和林芸在组队打游戏,施晴在刷小某书,无人入睡。
江初芋戴好耳机,迅速钻进被窝,像只准备过冬的松鼠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那边安全了吗?”顾泽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低沉清冽,在寂静的夜晚里有种别样的温柔。
江初芋把睡衣往上拉了拉,确保不会漏光,才打开视频通话。
“安全了。”她小声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画面亮起的瞬间,江初芋眼皮一跳。
屏幕那头,顾泽洺穿着深灰色睡衣,领口宽松地敞开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平时他总爱穿衬衫或T恤,全身写着“禁欲”两个字,现在这幅模样真的很……秀色可餐。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顾泽洺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睡衣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又滑开一点。
江初芋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些,生怕顾泽洺从屏幕里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没什么,有点热而已。”
“是么。”
顾泽洺挑了挑眉,故意把手机拿远,让镜头拍到更多。“这样呢,还热吗?”
江初芋眼睛睁大,想起他现在是自己的男友,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顾泽洺的身材不像某些健身教练那样魁梧夸张,他肌肉结实有力又兼具观赏性,看起来更像男模。
江初芋紧紧盯着屏幕,隐约可见胸肌线条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手臂的青筋在皮肤表面隆起。
她看得入神,直到顾泽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怎么流口水了?”
江初芋慌忙去擦嘴角,才发现受骗了。
“你好烦啊!”她压低声音抗议。
顾泽洺唇角弯了弯,突然凑近镜头,声音低哑,“想看就看,反正都是你的。”
真的很难想象,他们居然面不改色的躺在床上,讨论他身体的归属权。
“我是正经人,谁、谁要看你了。”江初芋结结巴巴地反驳,完全没有说服力。
顾泽洺笑意更深。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床头。
这个角度,江初芋甚至能看到他腹肌的轮廓。
“你平时穿那么多简直暴殄天物。”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立刻愣住。
顾泽洺倒是无所谓,“你从一开始就眼馋我身子,穿少了你岂不是……”
“闭嘴!”
江初芋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屏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他的身材如此没有抵抗力。
反正,横竖都是他的错就对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瞎聊了十几分钟,江初芋实在困得不行。
顾泽洺不想打扰她休息,问完她明天早上几点下楼,就结束了视频通话。
*
翌日清晨,闹钟在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响起,江初芋条件反射地伸手按掉。
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室友们,她轻手轻脚爬下床,借着微弱的晨光开始洗漱。
“你今天干啥起这么早?”彩燕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今天有点事。”
江初芋胡扯个借口,迅速洗漱完,对着镜子检查一遍。
白色T恤配牛仔裤,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塞进口袋,然后背着包出门。
清晨,空气里有露水和青草的气息。
江初芋快步走下宿舍楼台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一排自行车旁,手里拎着塑料袋。
从她走出宿舍的那一刻,顾泽洺的视线就一直牢牢盯在她身上。
江初芋紧张地左右张望,确认周围没有熟人后,才小跑着过去。
“等多久了?”边问边接过他递来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温热的鸡蛋灌饼和一杯豆浆。
“没多久。”顾泽洺自然地伸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额头,带来一阵微妙的触电感。
江初芋打开塑料袋,浓郁的酱香在空气中扩散。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别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万一被发现……”
话说到一半,顾泽洺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一个转身把她带到宿舍楼侧面的一棵大树后。
这个隐蔽的角落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从主路几乎看不到。
“现在没人看得见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她唇。
“你别这样。”江初芋吓得推开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又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你疯了吗?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顾泽洺眉头轻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手掌宽厚,力道很大,江初芋的身体被他揉得左右摇晃,即使隔着帽子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没有名分,总得有点补偿吧?你说是不是江大小姐?”
“歪理。”江初芋小声嘟囔,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一些,“说好了要瞒着其他人,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知道。”顾泽洺轻笑着,推过自行车,“上车吧,我送你去教学楼。”
江初芋犹豫片刻,最终妥协地侧坐上车,抓住他的衣服,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
“抱紧点。”顾泽洺回头看她,“我要加速了。”
话音刚落,自行车飞冲出去。
江初芋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腰。
耳边传来他的闷笑,江初芋气得拿额头撞了一下他的脊背。
“我发觉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没有一点学长的样子。”
“本来也没想只当你的学长。”
“道德败坏。”
江初芋骂了他一句,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微风拂过耳畔,带着初夏特有的清爽。
她隐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
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所有的顾虑和担忧,只想让时间停驻。
“到了。”顾泽洺停在教学楼前,单脚撑地稳住车子。
江初芋迅速跳下车,左右张望确认没有熟人。
“谢谢你的早餐。”她眼睛弯起,笑意浅浅。“我先走了。”
“等等。”顾泽洺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昨天路过甜品店看到的。”
江初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块做成猫头形状的曲奇饼干,憨态可掬。
她心里一暖,抬头,正对上顾泽洺漆黑的眼睛。
一句“谢谢”卡在喉咙,她突然有种冲动,想摘掉口罩再吻他一次,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
“我走啦,中午见。”
江初芋匆匆说完,转身快步走向教学楼。
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顾泽洺还站在原地目送她。
见她回头,他唇部轻轻翕动。
“中午见。”
江初芋刚走进教学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浑身一僵,慢慢转身,看到孟湘和魏雪正朝这边有。
“好巧啊,我们刚到就看见你了。”孟湘笑了笑,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好奇地看向外面,“刚才那个是……”
江初芋大脑瞬间空白。
没想到孟湘和魏雪会看到这一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哦,你说刚才那个人啊?一个朋友,顺路就让他送了我一程。”
“是吗?”孟湘狐疑地看着她,“可我看你们好像挺熟的样子。”
“你看错了吧。”江初芋心跳如鼓,表面却故作轻松,“要迟到了,我现在得去教室,下回聊。”
第27章 男友力MAX “我现在就要亲你,谁来……
中午放学, 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江初芋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点进顾泽洺的头像。
身份突然变成情侣, 她一时还无法完全适应。
心里时刻提醒自己, 只是演个戏,七天后, 两人就会分道扬镳,她也不必再受他威胁。
秉着良好的合作精神,她无论如何都该努力扮演好“女友”这个角色。
犹豫间,门口传来一声:“初芋。”
江初芋抬头,看见孟湘和魏雪站在教室门口。
她以为自己和顾泽洺的关系已经暴露, 心道一声不好。
然而, 两人来找她, 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孟湘和魏雪从门口退开, 江初芋看到她们身后的男人。
笔啪嗒一声掉落。
“他们来找你的。”孟湘提高声音,“说是你家里人, 我们正好在楼下遇见,就带他们过来了。”
教室里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她。
江初芋耳边嗡嗡作响。
自从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后,养父母家的人经常打电话过来骚扰她, 后来她嫌烦,直接全部拉黑处理。
但那些人一直不死心, 不仅换号码继续骚扰她,甚至连她的社交账号也攻陷了,简直比高利贷的催收还要恶心人。
江初芋打过几次报警电话,但人家说,这是民事纠纷不归警察管, 况且对方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让她自行处理。
江初芋已经跟邹家断联几年,改名换姓,私以为,他们无法从她手中获得好处后便会渐渐消停,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不要脸直接找到学校来。
“小芋,你们学校可真大啊!”养父邹世豪干巴巴笑了两声,嗓门洪亮,“我和你哥在外面转悠半天,多亏这位好心姑娘。”
狗皮膏药一样,真的很烦人。
江初芋快步走到门口,把两人拉到走廊拐角。
“滚。”她拔高声音,指着楼梯口。“再不走我报警了!”
邹世伦搓了搓手:“小芋,咱妈病了,医院说要五十万,我们实在凑不齐,才来找你的。”
“是啊。”邹世豪插话。“我听乐桐说,江家的孩子每个月都会有二十多万的零花钱,你这几年应该存了不少钱吧?”
“你俩谁啊?这么惦记别人的钱,想勒索?”江初芋气得声音发颤。
邹世豪:“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当初要不是我和你妈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吗?”
“别一天到晚你妈你妈的,她是邹乐桐的妈妈,不是我的,我妈叫江姗,是京圈的大企业家!”江初芋眼眶发热,“给你们十秒,再不走我马上报警。”
她态度强硬,邹世豪和邹世伦讨不到好处,脸色难看至极,正要发飙,施晴犹豫地走过来,面露担忧:“初芋,还等你一起吗?”
“不用,你们先去吃饭吧。”江初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处理完就去找你们。”
“好。”
室友们三步一回头,慢慢走远。
江初芋深吸一口气,懒得浪费口舌。
拿出手机,想了想,摁通一个号码。
“喂,警察吗?”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邹世豪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江初芋报完名字和地址,接着说:“对,我要举报两个人勒索敲诈钱财。”
她盯着邹世豪开始游移的眼神,声音越来越稳,“他们还没有走,就在我们学校。”
邹世豪后退半步,鼻子沁出一层汗。
江初芋听见电话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接着是顾泽洺低沉的声音,字正腔圆,带着恰到好处的官方腔调:“江女士,请保持通话,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
江初芋差点笑出声。
既然是恋爱关系,稍微利用一下男朋友,应该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江初芋是这么想的。
令她惊喜的是,顾泽洺居然瞬间就领悟了她的想法。
“现在告诉我,具体的涉案金额。”
“五十万。”江初芋盯着邹世豪,清了清嗓子。“他们刚才明确索要五十万,还威胁我不给就一直骚扰我。”
“根据《刑法》,勒索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们学校的楼道有安装监控吗?”
江初芋点头:“有的。”
邹世豪的脸色由红转白,额头青筋暴起:“谁勒索了?我是她爸!”
顾泽洺没搭理他,继续问:“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知道,他们骚扰我有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把他们的照片和名字发给你……”
邹世豪和邹世伦一听,额冒冷汗。
“这钱我们不要了,你别报警,我们马上离开。”邹世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胆子小,没别的本事,最怕和警察扯上关系,听到警察要来,讪讪地拉着邹世伦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江初芋靠在墙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过了会,听筒那头传来顾泽洺的声音。
“在哪?”
“怎么不说话了?”
“我去接你。”
江初芋回过神,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在食堂见吧。”
*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邹家父子搅合,江初芋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两个菜。
室友们边吃着饭,边讨论她的事。
江初芋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坐到彩燕对面。
施晴见她无精打采,贴心问了句:“你还好吗?那两个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江初芋低头专心干饭。
一时无人说话。
餐桌气氛沉重。
彩燕实在受不了,摇头晃脑道:“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咱们要以辩证的思维去看待问题,他们现在迫不及待的找上你,说明他们穷得快活不下去了。而你呢,你现在是江家大小姐,钱多得花不完,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江初芋被她逗笑。
“学汉语言实在委屈你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去参加脱口秀,那里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好主意,等毕业,姐拿个冠军给你开开眼。”
林芸嗤笑:“你就吹吧。”
彩燕嗯哼一声,“你嫉妒我口才好啊?”
她们两个就是一对活宝,堪比相声界的郭德纲和岳云鹏,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愣是江初芋也忍不住弯了眼睛。
……
顾泽洺端着餐盘走近就看到这一幕。
他微微眯眼,冲旁边的梁数扬扬下巴。
“我们去那儿坐。”
几人说着笑,旁边突然有人插话,“美女们,这里有人吗?”
四人动作一致地抬头,就见梁数冲她们嬉皮笑脸。
江初芋的视线看向一旁的顾泽洺。
他眉眼冷淡,漆黑的眼睛极沉。
“没人没人!”彩燕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绽开笑容。“你们随便坐。”
闻言,江初芋连忙把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包拿开。
“谢谢。”顾泽洺放下餐盘,在她旁边落座。
餐桌瞬间变得拘束起来。
江初芋低头,用筷子戳着盘里的西红柿炒蛋。
食堂里人声鼎沸,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音和室友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哎,初芋,你和黎森怎么样了?”林芸突然凑过来,似笑非笑。“最近几天怎么不见人影?”
江初芋的筷子顿了一下。
秦盛雅生日那天,黎森给她发了条消息道歉,之后就一直在忙,说等到两家人聚餐的时候,再和她好好谈一谈。
她因答应了顾泽洺,近来也不敢给黎森发消息。
胡思乱想着,腿突然碰到什么温暖的东西。
江初芋浑身一僵,意识到那是顾泽洺的膝盖,想缩回脚,却发现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轻轻贴了过来。
他的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牛仔裤布料传来。
江初芋的脸也跟着发烫。
林芸狐疑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有情况?”
“他最近比较忙。”江初芋答得面不改色,倏地感觉顾泽洺的膝盖轻轻蹭了蹭她的腿。
她偷偷瞪他一眼。
顾泽洺眼帘压着,波澜不惊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我还以为你们有进展了呢。”林芸露出惋惜的表情,皮笑肉不笑,“之前那么热情,突然间没行动了,挺奇怪的……”
“毕业季,忙点正常。”江初芋不想继续谈黎森,转移话题,“下午还有课,我们快点吃吧。”
话落,顾泽洺的腿总算停止对她的制裁。
心乱如麻地解决完一餐,和室友们走出食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掏出来一看,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来老馆,样本书库。】
江初芋咬了咬唇,把手机塞回口袋,随便找个借口和室友们分道扬镳。
图书样本存留间是A大为保障藏书完整性所设立的,平时采用闭架管理模式,原则上不对外开放,仅限职工或持证读者在馆内查阅。
江初芋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样本书库平时人不多,这个时间点更是空荡荡的,书架之间的走道安静得像与世隔绝。
“学长?”
江初芋轻喊了声,转过一个书架,突然被一双手拉进了两排书架间的阴影里。
顾泽洺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乌木沉香。
“你刚叫我什么?”他俯首在她耳边,呼吸温热。
江初芋感觉腿有些发软,小声嘟囔:“学长……”
顾泽洺眉梢轻扬,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初芋抬头,陈述:“男女朋友。”
顾泽洺轻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江初芋搞不懂他为何执着于称呼,试探道:“顾泽洺?”
“再叫。”
“顾泽洺。”
“继续。”
“顾泽洺。”
拇指按住她的唇,顾泽洺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先和我接吻,或者先告诉我中午发生了什么。”
江初芋觉得他好没道理。
郁闷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睛,有商有量:“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顾泽洺言简意赅:“有。”
她喜形于色:“什么?”
顾泽洺单手扣住她的脑袋,将人往书架上一压。周围的空气瞬间嚣张跋扈。
江初芋的后背紧贴着硬质书脊,硌得生疼,但此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别……”她的抗拒被截断在唇齿之间。
顾泽洺的手掌垫在她脑后。
吻来得突然又强势。
江初芋的手抵在他胸前,隐约摸到到T恤下紧实的肌肉。
她试图偏头躲避,却被他另一只手固定住下巴。
舌尖撬开她牙关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很急促。
湿热的舌在她口腔中四处搜刮,掠夺她所剩无几的氧气。
江初芋膝盖发软,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江初芋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呢,没想到她爸和他哥那么落魄。”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太落魄,她才格外不待见他们。”
是孟湘和魏雪的声音。
江初芋猛地睁大眼睛,身体瞬间僵硬,推拒的力道随之加大。
察觉到她的紧张,顾泽洺扣住她的腰,整个人压了上来,宽阔的肩膀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别动。”他在她唇边低语,呼吸灼热。
脚步声更近了,几乎就在转角处。
江初芋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她看到顾泽洺眼中闪过一丝她无法读懂的情绪。
下一秒,他的唇撤离,转而埋首在她颈间。
长指拨开她散落的长发,滚烫的吻落在她敏感的颈侧。
“啊——”魏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抬手捂住嘴巴。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顾泽洺在亲人,但她看不见他怀里的人是谁。
魏雪震惊得偏头去看孟湘。
只见她一张脸血色全无。
含住颈侧细腻的肌肤重重一吮,顾泽洺终于抬起头,但身体仍然挡在江初芋前面,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抹去一丝水光。
“有事?”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刚才的旖旎不过是幻觉。
孟湘的嘴唇颤抖着:“没……”——
作者有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引用自《增广贤文》,
第28章 坏透 我可以抱抱你吗?
从样本书库撤离, 魏雪忍不住狠狠吐槽,“他就这么把人护在怀里,多一眼都不给看?到底有多宝贝啊!”
两人忘记带借书卡, 听工作人员说顾泽洺在样本书库, 本打算过来找他借一张,谁料竟意外撞见他和别人暧昧。
愣是她们见多识广, 也被惊到了。
原来,被众人捧上神坛的顾泽洺,也是可以这样爱人的。像一位战士那般,无视一切规则,什么骄傲, 尊严, 形象似乎都没有怀里的人重要。
她们从他冷沉的目光里, 看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魏雪偏头看孟湘。
她眼圈通红, 眉眼低垂,悲伤已经快溢出来了。
所以顾泽洺从不主动, 并不是在恪守什么该死的骄傲,而是不爱。
他不爱她,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因为见过顾泽洺爱别人的样子,才惊觉从前他对她是如此的冷漠。
*
江初芋躲在顾泽洺怀里,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刚松了口气, 头顶募地传来顾泽洺的声音,语气淡定得令人发指。
“你的心跳好快。”
江初芋愣了下,手忙脚乱地从他身前弹开,指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人真是, 坏透了呀!”
顾泽洺学她的语气:“哪坏了呀?”
“从头到尾,从左到右。”
顾泽洺淡笑了声,不置可否,转身整理书架。
过了会,他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突然问:“我那么坏,你怎么会喜欢我的?”
江初芋偷偷打量他一眼,轻扯唇角:“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呗。”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身材也不错。”
“见色起意啊?”
“话别说得太难听,我那叫追求美。”
顾泽洺点头,神色淡淡的,分不出喜怒。
他从车筐里抱了一沓书,走向更里面的书架。
江初芋看不见他,只听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说说吧,中午怎么回事?”
江初芋靠在书架一侧,沉默了好一会,才闷闷地开口:“不知道你听别人说过没,其实我原来不姓江。”
时隔多年,再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她冷静坦然了许多。
“中午那两个人是我的养父和哥哥。”
“我刚出生的时候,医院抱错孩子,我跟养父母在小镇生活了十几年。”
“后来,江姗女士,也就是我的亲妈,她在资助乡镇希望小学时,发现我和她小时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两个就去做了亲子鉴定。”
“DNA相似度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回到江家后,养父母家的人发现我有钱了,便三番两次来骚扰我,让我给他们打钱……”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跟他说别人的故事,不带一丝情绪,中间省去了从小到大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和打压,只简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顾泽洺安静的听着。
等她说完,他放下书本,走过来。
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俯身,额头抵着她的。
江初芋抬头,遂不及防撞进他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睛里。
他无声和她对视着,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听见两人的心跳,一声又一声的鼓动着,那么的清晰。
顾泽洺看了她好久,终于轻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是“要”,而是“可以”。
他在等她接纳自己。
江初芋被他盯着,额头一片滚烫,鼻间全是他好闻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眨了眨眼,瓮声瓮气的嗯了声。
顾泽洺揽过她的腰,掌心扣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按。
并不算温柔的一个动作。
江初芋却不觉得疼。
双手自然地抱住他的身体。
很满的一个拥抱。
顾泽洺的胸膛果然是温热的啊。
江初芋闭上眼睛,沉溺在属于她的片刻宁静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就在这时,兜里的闹钟响起。
江初芋如梦初醒,一把推开顾泽洺。
“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她不看他的眼睛,脚步很快。
门开了又关。
顾泽洺垂下手,背靠着书架。
偌大的书库变得空旷而安静。
*
江初芋没想到,孟湘和魏雪的大嘴巴那么漏风。
不出两日,顾泽洺谈恋爱的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在学校论坛发帖重金悬赏他女朋友的身份,开价高达五万元。
若不是碍于其他原因,她都想自爆了。
江初芋为自己痛失五万块而惋惜不已。
而室友们这两日也因为顾泽洺的恋情瓜抓心挠肺,好奇心就像奶油芝士蛋糕,四处爆浆。
“我靠!顾泽洺居然有女朋友了!”彩燕从床上弹起来,手机屏幕几乎怼到江初芋脸前,“看到没?是不是超劲爆!”
江初芋干笑两声,附和:“确实劲爆。”
“啊啊啊我快疯了,到底是谁拿下了顾泽洺,怎么还不出来认领?我快憋死了,来个人偷偷告诉我行不行?!”彩燕抓狂地挠了挠头。
林芸心里头很不是滋味,闷闷不乐的猜测:“会不会是孟湘姐啊?听说她喜欢顾泽洺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
“不可能,要是孟湘,魏雪早就到处嚷嚷了,怎么可能瞒得住!”彩眼反驳林芸,又有些纳闷。“我真搞不懂,顾泽洺堂堂一个大帅哥,怎么谈个恋爱也跟搞地下情似的,怕别人跟他抢女友啊?”
一直默默吃瓜的施晴也加入讨论,“顾学长哪都好,就是心思都有点重,别人很难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彩燕一双眼滴溜溜的转,见江初芋沉默不语,笑嘻嘻道:“初芋,看到顾泽洺跟别人谈恋爱,你伤心欲绝到说不出话啦?反应平淡成这样,有猫腻哦!”
“求你别刺激我了,没看见我已经心痛得快窒息了吗?。”
江初芋说着,默默把被子拉过头顶,假装睡觉,手悄悄摸过手机,摁亮屏幕,给顾泽洺发了条消息。
【都怪你,这下好多人都知道了。】
顾泽洺很快回复:【虽然有人发现我在谈恋爱,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放心,我会把你藏好的。】
江初芋脸颊一热,隔了老半天,提议:【要不,我们这两天避个嫌?】
【一共就七天,你打算敷衍我到结束?】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专心准备今晚的约会,别想太多,法语课见。】
江初芋盯着最后那行字,微微叹了口气。
法语课是他们少数能正大光明见面的场合。
但鉴于顾泽洺仍处在风口浪尖,她很担心两人的关系会被人看破。
晚上七点,江初芋和彩燕一起走进教室时,顾泽洺已经坐在最后一排,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却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飘,他低头看书,浑然不在意。
江初芋走向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离他大概两米的距离,不算远,也不过分近。
顾泽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手机嗡动一声。
江初芋瞥了眼。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坐过来。】
江初芋犹豫了几秒,准备回复,彩燕突然凑到她跟前,声音透着一股兴奋劲,“诶,不如我们亲自去问问顾泽洺他女朋友是谁?”
江初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飞快收起手机,义正言辞:“打探别人的隐私,影响不太好吧?”
彩燕轻啧一声,鄙视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了?”
江初芋嚅嗫:“我一向如此。”
彩燕简直被她怂到无语。
上课铃响,阶梯教室渐渐坐满了人。
“今天讲法国诗歌。”教授推了推眼镜,“有没有同学自愿朗读这一段?”
教室里鸦雀无声。
江初芋低头假装记笔记,耳边却听见教授说:“顾泽洺,你来吧,听说你口语很好。”
周围明显响起一阵骚动。
江初芋抬头,正对上顾泽洺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从容地站起来,修长的手指翻开课本,开始朗读。
纯正的法语在教室里回荡,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冷冽的质感,让人无法控制的沉浸其中。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这一点毋庸置疑。
江初芋认真听着,直至末尾,顾泽洺用法语插入一段原诗中没有的话:
在夜里擦燃三根火柴
第一根让我看见你的脸庞
第二根让我看见你的眼睛
第三根让我看见你的嘴唇
这周身的漆黑让我记起一切
当我拥你入怀
朗读结束。
江初芋的心重重一跳。
全班哗然。
“他刚才是不是多念了一段?”有人疑惑。
“好像是……雅克·普雷维尔的情诗?”另一个学生小声说。
教授咳嗽一声,意味深长的说:“看来顾泽洺同学对诗歌有自己的理解。”
他扫视一圈,笑问:“有人听懂他额外加的那几句吗?”
几个学生举起手。
教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好的诗句是能引起共鸣的,想必顾泽洺同学心中的那个她应该也听到了。”
话落,全班再次掀起一阵热潮。
同学们纷纷八卦地交头接耳,目光在教室里四处搜寻可疑对象。
江初芋耳根发烫,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她一直想听顾泽洺用法语给他念情诗,而他竟然在众目癸癸中满足了她的愿望。
她又喜又惊,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无助的捧着本法语书,假装好学。
接下来的时间她如坐针毡,总感觉茫茫人海中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熬到下课铃响起,江初芋以最快速度收拾书包准备逃离现场。
这时,手机震动一声,屏幕亮起。
【教学楼后门等你。】——
作者有话说:
在夜里擦燃三根火柴
第一根让我看见你的脸庞
第二根让我看见你的眼睛
第三根让我看见你的嘴唇
这周身的漆黑让我记起一切
当我拥你入怀
——以上引用自雅克·普雷维尔《夜的巴黎》
第29章 “舒服吗?”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
江初芋随便找个借口和彩燕分别, 然后慢吞吞地往后门挪去。
教学楼后门的灯光总是比其他地方暗一些。
顾泽洺靠在墙边,修长的身影半隐在阴影中。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连男朋友都怕?”
江初芋龟速走过去, 压低声音控诉:“谁让你胆肥,在课堂上读什么情诗。”
“就为这事?”顾泽洺抬起头, 看着她那张生气的苦瓜脸,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情绪难辨。
江初芋煞有介事:“众目癸癸,公然调戏女朋友,还不够严重吗?帅哥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顾泽洺突然笑了。
他伸手拉过江初芋的手腕,轻轻一拽就把她拉进了阴影更深处。
江初芋踉跄一下, 差点撞进他怀里, 连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只是把你写在日记里的事情做了一遍而已。”他低头在她耳边,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能别提日记么?”江初芋嘟囔, “你当初偷看我的日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是不小心看到的。”顾泽洺纠正她,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你睡觉不老实,把它碰掉在地上,我捡起来时正好翻开了。”
“那你也不该……”
“不该实现你的愿望?”顾泽洺挑眉, “我以为男朋友的职责之一,就是满足女朋友的一切期待。”
江初芋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那本日记写满了她对他的病态渴求和疯言疯语,她认为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可是现在,曾经遥不可及的顾泽洺就站在面前, 握着她的手,说着“男朋友就该满足女朋友的一切期待”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本日记俨然已成为她爱他的罪证,难以销毁。
顾泽洺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手指滑入她的指缝,轻轻扣住。“走吧,一直站在这里,真要被发现了。”
初夏的晚风带着微凉,顾泽洺牵着她的手,避开人群,走进小路。
两侧种着成排的梧桐树,叶子在他们头顶沙沙作响。
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偶尔顾泽洺会用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手背。
江初芋跟做贼一样,几次想缩回手,都被他握得更紧。
“周五我有一场射箭比赛,你会来看吗?”顾泽洺突然问。
江初芋苦恼,“我去的话,会不会太明显了?”
“明显什么?”
“明显我……是去看你的。”她小声说,“以前我从来不去体育馆那边。”
顾泽洺轻笑一声,“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去看我的。”
江初芋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可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如此。”顾泽洺捏了捏她的手,“干脆承认你就是去看我的。”
“别得寸进尺!”
“开玩笑。”顾泽洺抓住江初芋作势要打他的手,“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躲躲藏藏的。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江初芋沉默了一会儿。
她当然也不喜欢这样,但一想到要面对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和无穷无尽的问题,她就感到一阵窒息。
而且,她向江姗保证过,会处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我们说好的保密,无论是现在还是分手以后,永远别让人发现。”她理智的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顾泽洺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小路,脚下的沙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像漂浮的灯笼,朦胧虚幻。
小路尽头是一片人工湖,夜晚的湖面像一面镜子,倒映着零星的灯光。
顾泽洺拉着她在湖边的长椅坐下。
这里远离主路,四下无人,只有偶尔的虫鸣和风吹过荷叶的声音。
两人安静地坐了片刻,江初芋想到一个问题。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顾泽洺仰头看着夜空,思考了一会儿,说:“忘了。”
“噢,不想说就算了!”
直觉他在忽悠自己,江初芋站起身,走到湖边,只留给他一个生气的背影。
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湖面。
她在岸边蹲下,指尖划过微凉的湖水,搅起一圈圈涟漪。
顾泽洺垂眸睨她。
江初芋背对着长椅,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
“玩够了吗?”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缓慢。
江初芋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搅动水面。
长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泽洺站起身。
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夜晚空气微凉。
他清冽的气息逐渐靠近,然后彻底将她包围。
“可能是第一眼,”顾泽洺忽然开口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她所熟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冷调,“可能是你被爱的时候,或者被人亲吻的时候,也可能是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
江初芋耳根发烫。
她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在水里画着圈。
“哪怕是现在,背绷得笔直,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他紧盯着她,声音又低了几分,“耳朵红得藏不住的样子,也很喜欢。"
“你!”江初芋猛地转头,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月光下,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深邃得让她呼吸一滞。
他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终于肯看我了?”
江初芋慌乱地别开眼,心跳快得不像话,不甘心的捧起一捧湖水,向后一扬。
水花泼在顾泽洺的脸和胸前,白衬衫立刻湿了一片。
江初愣住了。
她没想到真的会泼中。
以顾泽洺的身手,明明可以轻易躲开。
“你怎么不躲啊?!”江初芋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慌忙从包里翻出纸巾。
顾泽洺垂眸看她。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流过凸起的喉结。
他的睫毛也沾了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过来。”他说。
江初芋捏着纸巾,犹豫地走近一步。
顾泽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她失去平衡跌坐在他腿上。
“你犯规!”江初芋惊呼一声,立刻被他捂住嘴巴。
“嘘,叫得太大声,会被人听到的。”
江初芋闭紧嘴巴,不敢动了。
过了几秒,她问:“你不难受吗?”
“难受。”
顾泽洺亲了亲她的脖颈,深吸一口气。
“擦吧。”他松开手,向后靠在长椅上,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江初芋的手微微发抖,先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水珠,从额头到眉骨,再到高挺的鼻梁。
顾泽洺抬眸看她,任由她的指尖隔着纸巾触碰他的皮肤。
当擦到他微启的唇时,江初芋的动作陡然一顿。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手指,温热而潮湿。
江初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夜色沁凉,天上有皎洁清冷的月光。
他靠在长椅里,仰头注视着她。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唇和喉结都是湿的,有几分颓靡,几分脆弱。
都说男人的破碎感就是女人的兴奋剂。
江初芋深以为然。
她望着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被吸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还没擦干净,继续。”他低声催促她,嗓音沙哑得不行。
江初芋的手移到他衬衫领口。
纸巾很快浸透了,她干脆直接用手去抹那些水痕。
指尖碰到他锁骨的一瞬间,顾泽洺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他在勾引她。
他绝对在勾引她!
“你能不能……别呼吸?”江初芋小声开口,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话有多蛮不讲理。
顾泽洺忽然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她的掌心。“为什么?”
“因为你一呼吸我就……”江初芋有些把持不住,她捧着他的脸,眼睛直视着他。“顾泽洺。”
“嗯?”
“我想吻你。”
顾泽洺长睫翕动,眯着眼瞧她,脸颊在她的掌心里轻轻摩挲蹭弄。
操。
江初芋双眼通红,彻底炸了。
她感到一阵酥麻从掌心蔓延到全身。她想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矜持,可顾泽洺的目光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
江初芋着了魔般地低头凑过去。
当她的唇贴上他的那一刻,两人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顾泽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另一手摸到她的背部,长指勾住她的里衣扣子。
江初芋一惊,想推开他,反被他抱更紧。
顾泽洺一边和她接吻,一边仰头看着她,根本不让她逃。
“乖,再亲得重一点。”
“自己把舌头伸进来好不好?”
“你别说话了!”
江初芋觉得他简直是魔鬼。
她以前怎么会以为他很纯洁的?
他简直是欲望本身!
失神之际,腰间一痛。
江初芋回过神,喘息出声。
顾泽洺轻吮了下她的舌尖,终于放开她,然后故意仰起脸,让她看清他被情.欲浸染的眼睛和表情。
怪不得第一次接吻时,要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因为真的很色。
她现在只是看一眼都要发疯。
江初芋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快又被他扯下。
顾泽洺拉过她的手,用平静冷淡的声音,说着让人发狂的话。
“自己抱着我的头好吗?”
江初芋脑中最后一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他越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她就越想要玷污他,把他弄得更脏。
身体的卑劣因子蠢蠢欲动。
江初芋放弃思考,双手抱住他的头。
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湖面泛起微波。
天地广阔,所有的喧嚣和世俗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
江初芋的世界只剩下顾泽洺的气息,他的温度,和他越来越深入的吻。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她腿软得站不住,只能攀着他的肩膀。
顾泽洺帮她整理好衣服,拇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眼神暗沉。
“舒服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江初芋闷闷的嗯了一声。
顾泽洺轻轻拨弄她的头发,不经意的问:“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江初芋愣了下,把脸埋在他肩窝,摇了摇头。
他的衬衫还湿着,贴着她的脸颊,凉丝丝。
过了一会,等她的气息平复,顾泽洺看了眼时间,把她从长椅里拉起来。
“快到门禁时间了,我送你回宿舍。”
手牵手,走到主干路,顾泽洺放开她。
“你先走。”
江初芋犹豫了下,背着书包往前走了大概五米,他从后面跟上来。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像陌生人般,慢慢地走向紫箐园。
江初芋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她知道顾泽洺一直跟在后面,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但她不能回头。
回头就会心软,犹豫就会败北。
赶在门禁前回到女生宿舍楼,江初芋脚步一顿,转身瞥了眼后边。
顾泽洺站在之前那棵树下,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距离有点远,江初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依稀瞅见他的影子,黑漆漆的,整个人仿佛要沉入黑暗。
江初芋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
还有最后两天就结束了,再狠心一点,她就会有光明的未来。
江初芋咬着牙,小跑上楼。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
江初芋把书包放桌上,转身去卫生间,在门口和彩燕碰个正着。
“诶,你身上怎么有股淡淡的香气?”彩燕边拍爽肤水,边凑近她颈窝嗅了嗅。“还挺好闻的,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江初芋低头闻自己的袖口,疑惑:“你戏弄我呢?我自己怎么闻不出来?”
“真没骗你。”彩燕用沾着化妆水的指尖点点她锁骨,“你身上真的有一股冷冽的乌木沉香,很淡,我以前好像在哪也闻到过……”
江初芋僵在原地。
和顾泽洺交往的短短几天,她以为什么都没变,可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还是沾染了他的气息。
怕室友察觉出什么,她连忙转移话题:“可能是洗衣粉的香气吧。”
彩燕狐疑地看着她。
江初芋被她瞅得心里发悚,又说:“哎呀,我要洗漱了,先占用一下卫生间。”
“好吧。”
彩燕退出卫生间,总算停止对江初芋的审视,可心里的疑云却没有因此消散。联想到江初芋最近几天总是找借口脱离宿舍小队,实在令人生疑。
彩燕决定找个时机,好好的盘问她。
第30章 顾泽洺超级变态 今晚我们有一整夜的时……
周五。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 江初芋低头瞥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下午三点,体育馆。猜猜我一共能射中几环。】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弓箭emoji。
江初芋的指尖悬停几秒,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迅速环顾四周, 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在对话框里敲了一行字。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发完觉得太过平淡, 又补了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回复几乎是立刻弹出来:【今天任你处置。】
江初芋能想象顾泽洺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如果按照MBTI里的性格倾向来分类,他大概是一个冷血的J人,骄傲,自洽,不内耗, 那双总是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作为他的女友, 他最后一天的情人, 江初芋很有自觉, 该给的情绪价值一点不少:【那猜错呢?】
这次等待的时间稍长,手机再次震动时, 江初芋低头查看。
【今晚你去我那里。】
江初芋感觉有一股热气从脖子窜到耳尖,她想了想,敲了个挺高的环数。
刚点击发送成功,彩燕突然凑过来, 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发什么呆呢?”彩燕问。
“没、没什么!”江初芋手忙脚乱地锁屏,心脏砰砰直跳。
彩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
“唉, 别提了。”江初芋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大作业有点问题,我再想怎么改。”
她说着,快速收拾好桌子。
“我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你们先去吃饭吧, 不用等我了。”
室友们交换了个眼神。
短短一周之内,这已经是江初芋第n次单独行动。
太频繁了,肯定有猫腻。
室友们怀疑她又谈了新男友,但没有立即拆穿她。
等室友们走远,
江初芋长舒一口气。
从书包里摸出精心准备的盒子。
里面是一副黑色腕带。
前天听顾泽洺说他有射箭比赛,她就想送他了。
下午两点多,体育馆人声鼎沸。
江初芋猫着腰溜进去,找了个靠后的位置。
场中央,顾泽洺正在做热身,黑色运动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抬手拉弓,肩背肌肉绷出漂亮的线条,引得观众席一阵惊呼。
江初芋看得出神。
两人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她仍旧会被顾泽洺那种认真而专注的样子所击中,然后疯狂心动。
相比于浪子回头,正经人沉溺欲海更能给她感官刺激。
所以当初,看到捡垃圾也干干净净如白鹤一样的顾泽洺,她就已经没救了啊。
心神荡漾间,手机又震动起来:【看到你了,来趟洗手间。】
江初芋看了眼选手的方向,收起手机,趁着观众陆续入场的混乱溜了出去。
走廊尽头,顾泽洺靠在墙边。
他们的比赛服是白加玄青的配色,基础款也能被他穿得利落好看。
江初芋的目光在他身上转啊转,露出遗憾的神情。
他怎么连穿比赛服也裹得严严实实的,都看不到腹肌。
“怎么不说话?”顾泽洺屈指轻弹她的额头。
江初芋耳根发烫,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副黑色腕带。
“给你的。”她低头去捉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握住。
“你手怎么这么凉?”他掌心有薄茧,温度格外灼人。
江初芋说:“凉才好,冬暖夏凉,还能帮你赛前降降温。”
还挺会胡说八道的。
顾泽洺没继续深究这事,伸出手腕,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帮我戴上。”
“哦。”
江初芋低头系腕带,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手背凸出的青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顾泽洺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
“手别抖,慢慢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
江初芋老老实实系紧腕带,动作很轻,像是怕勒疼他。
远处传来广播的试音声,比赛快开始了。
顾泽洺垂眼看着她的发顶,喉结动了动,伸手揽过她的身子往怀里按。
江初芋把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听了几秒,右手不安分的从赛服边缘滑进去,贴上他的腹肌。
“别乱动。”
顾泽洺抓住她的手,沉着黑眸看她,低头在她唇间轻啄。
江初芋呼吸渐乱,手忙脚乱地推开他:“我该回去了!”
顾泽洺没强求,只是低声说:“等我比完。”
江初芋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忽然笑了。
“好。”
回到座位,江初芋整个人还晕乎乎的,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
“江初芋?!”
她僵住,缓缓转头。
彩燕拉着另外两个室友走过来。
“你不是说去图书馆查资料吗?”彩燕眯起眼睛,一副你赶紧老实交代的表情。
江初芋暗道一声完蛋,大脑飞速运转:“我查完了,听说体育馆今天有射箭比赛,顺路过来凑个热闹。”
“哦~”彩燕拖长音调和室友们交换眼神,“你新谈的男朋友该不会是射箭队的帅哥吧?”
“啥?”江初芋慌了。
听彩燕的口气,莫非已经知道她和顾泽洺的关系?
江初芋缓了几秒,开玩笑道:“我哪来的射箭队帅哥男友?你们给我发还是国家给我发啊?真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把顾泽洺发给我?”
室友们一听,都觉得她白日做梦,贪得无厌。
“你还给挑上了?”彩燕掐了一把她的脸,“换做以前,我一定高举身份证支持你追顾泽洺,但是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咱们收收心,就当纯欣赏男色吧,插足别人的感情会天打雷劈的。”
江初芋小声咕哝:“没打算插足,今天有空顺路过来看他比赛而已。”
反正今天有很多人都是来看顾泽洺的,她这么说应该不会让人起疑。
果不其然,彩燕说:“那就好,看看不犯法,下次记得喊我们一起。”
江初芋连连点头:“下次一定。”
比赛即将开始,室友们找好位置落座。
江初芋如蒙大赦地擦擦汗,转身看向场中。
如果用一项体育运动来形容顾泽洺,江初芋觉得“射箭”确实与他最适配。
他既稳,又有一箭命中靶心的魄力,手臂的力量完全不输纯力量型的运动员。
毕竟,他用一只手也能轻松把她扛起来。
江初芋胡思乱想着,听见周围的观众开始议论纷纷。
“快看那边的选手!我的天,侧脸绝了!”
“是顾泽洺啊,A大的帅哥,去年京市大学生射箭比赛拿过奖牌的。"
“我靠,好牛的身材比例……穿运动服都这么欲,脱了还得了?”
“听说他有女朋友了,真羡慕那个女生,这种极品睡到就是赚到啊……”
闻言,江初芋小声嘟囔:“他的身体素质的确很好。”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周围突然安静,室友们齐刷刷地看向她。
彩燕:“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很好?”
林芸:“对哦,说得好像你睡过一样。”
“我、我看他的肌肉线条猜的,他自制力那么强,平时一定会经常锻炼啊!”江初芋急中生智,“你们看他的背肌,发力时特别明显。”
室友们将信将疑,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向顾泽洺。
赛场上,他像换了个人,眼神冷冽锐利。
弓弦震颤的瞬间,箭矢射出,正中靶心。
在他连续两次十环后,观众的欢呼一声赛过一声。
最后一箭定胜负。
全场寂静中,顾泽洺抬睫扫了眼观众席,目光精准锁定江初芋的位置。
江初芋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忘了眨眼。
顾泽洺收回视线,脖颈绷紧,拉弓,放箭,再次命中靶心。
“赢了!!!”观众们起立欢呼。
江初芋丧气,好像又猜错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像顾泽洺这样内核稳定的人,心理素质绝对是顶尖的,就算他们分手,他应该也能很快走出来,忘掉她,忘掉他们肮脏的关系。
想到这,江初芋也跟着冷静许多。反正又不是没睡过,去就去。
颁奖典礼结束后,开始散场。
江初芋的手机震动了声。
【到华联精品超市等我。】
她瞥了眼,跟室友们说她要去江乐凯那边,然后借机偷偷溜去约定地点。
顾泽洺说的购物中心在五道口附近。
她赶到时,他已经换回常服,正在低头看手机。
见她来了,顺手接过她的背包。
江初芋还沉浸在比赛的兴奋中:“你最后那箭太帅了!”
顾泽洺轻笑着推过购物车:“所以,今晚的约定?”
江初芋顿时结巴起来:“去、去你家吗?”
“嗯。”
江初芋嚅嗫:“被你家人看到不太好吧?”他们明天就要分手了,怎么还敢把她往家里带?
顾泽洺沉默了会,语气平淡:“我没有家人。”
江初芋一愣,心脏仿佛被重刺了一下,有些疼。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
顾泽洺推着购物车,转身往超市里走,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初芋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今晚想吃什么?”他语气轻松。
江初芋盯着他宽阔的背部,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一顿散伙饭他还要亲自下厨,实在太尽责了,显得她像个无所事事的女朋友。
江初芋矜持三秒,厚着脸皮报了一堆菜名。
顾泽洺听完,笑道:“你真的一点都没跟我客气。”
江初芋撇嘴:“是你自己问我的,我当然要相信男朋友的实力,你那么厉害,一定都能做出来的对吧?”
她的夸赞就是糖衣炮弹,信一句这辈子就完了。
顾泽洺瞥她一眼,没搭话,但拿的东西,又都是她想吃的。
江初芋喜滋滋地抓着他的胳膊,笑眯眯道,“还是学长最好了。”
顾泽洺挑了挑眉。“怎么还叫学长?”
“呃,一时改不过来。”江初芋嘿嘿一笑,打马虎眼忽悠过去。
整个采购过程,她的心情都特别愉快。
逛了二十多分钟,购物车渐渐被塞满,但江初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问顾泽洺:“学长,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吃的么?”
顾泽洺言简意赅:“有。”
“那我们多买一点。”江初芋话落,就看见顾泽洺停在一排货架前,从上面拿出一整盒的避孕套。
江初芋瞬间失声,整张脸涨得通红。
一整盒,故意吓她的吧……
隔了老半天,她才扯回一丝理智,和他讨价还价:“会不会太多了啊?”
顾泽洺面不改色:“不会,今晚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熟悉彼此。”
“可是……”她结结巴巴的。“你明天还要给我弟上法语课啊?”
顾泽洺垂眸看她,声音很淡定:“我跟江女士请过假了。”
江初芋:“……”
*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见色起意,眼馋顾泽洺的身子,但从没想过把他榨干。
而且之前那一次,她虽然喝醉了很多细节早已模糊,但有一点即使她化成灰也无法忘记。
顾泽洺长着一张清冷薄情脸,内里却仿佛有个黑洞一样,索求无度。
她偶尔会被他的身体凶得哭着求饶,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他继续索取。
他只会温柔的亲掉她的眼泪,一遍又一遍的诱哄她沦陷。
相比而言,顾泽洺的唇就温柔优雅多了,虽然看着颇为凉薄。
出租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
江初芋偷瞄顾泽洺手里的塑料袋,依稀能看见里面有个盒子包装印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文字。
她感觉自己快疯了。
因为她对他的爱始于情欲,所以结束时,他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她么?
江初芋不敢再细想?
一路无话,出租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前。
顾泽洺开门下车。
江初芋赖在车里不动。
顾泽洺盯着她片刻,薄唇动了动,语气异常温柔,“腿不舒服么,要不要我背你?”
江初芋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最后一天,她忍,忍,忍!
从一楼忍到十二楼。
顾泽洺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锁。
江初芋盯着他的手,好奇:“你一个人住?”
“嗯。”他答得轻描淡写,似乎不愿过多提及他的家庭。
门开了。
江初芋发现房间出奇的整洁。
灰色沙发没有一丝褶皱,玻璃茶几反射着窗外的落日余晖,玄关处的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
“进来吧。”顾泽洺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拖鞋递给她。
江初芋换上,尺寸刚好合适。
“你家真干净。”她由衷赞叹。
“每周会有阿姨来打扫。”顾泽洺把食材拎进厨房,声音从里面传来,“虽然没什么需要整理的。”
江初芋环顾四周。
没有家庭照片,没有四处乱扔的脏衣服,所有的家具都摆放得很规整,总之就是干净整洁,一点也没有独居男性的臭毛病,但也没有家的温馨,和他一样清清冷冷的。
“需要帮忙吗?”她走进厨房,看到顾泽洺已经系上蓝色围裙,正在切菜。
“帮忙洗一下洋葱。”他头也不抬地递给她一个篮子。
好吧,又是洗菜。
江初芋接过篮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
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很快又移开了手。
江初芋打开水龙头,低头洗菜,慢慢的就被辛辣的气味逼出眼泪。
“哭什么?”顾泽洺放下刀,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动作却格外温柔。
“被洋葱辣到眼睛了。”江初芋小声辩解。
他离得太近,她一呼吸就能闻到他的气息。
顾泽洺没有再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转身去煮面。
渐渐的,厨房里只剩烧水声和刀落在砧板上的响动。
过了会,顾泽洺说:“储藏室里有橄榄油,能帮我拿一下吗?走廊第二个房间。”
江初芋点点头,擦干净手走出厨房。
公寓的布局很简单,她走到一扇看着很像储藏室的房间前,用力转动门把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打不开么?”顾泽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似乎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我好像看错房间了。”江初芋转向对面那扇门。
这次门终于开了。
她抬眸,视线一转。
映入眼帘的不是储藏室,而是一间书房。准确的说,是一间关于她的收藏室。
墙上贴满了她的照片和画像。
展示柜里整齐排列的黏土人偶全都长着她的脸,穿着她不同时期的裙子。
被她吻过的白衬衫包裹着两人第一次做脏的裙子,像“情侣”一样,像他在拥抱她一样,一同挂在角落。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正中央那幅等身大小的油画。画中的她表情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笑颜明媚,眼睛却在哭。
若非长期观察一个人,不可能画得如此细致
江初芋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一本素描册掉落在地。
“找到了吗?”顾泽洺的声音陡然自身后响起。
江初芋猛地转身,看到他站在客厅中央,手里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意大利面。
逆光中,他漆黑的眼冷冰冰的盯着她。
“我……我走错房间了。”江初芋声音发抖,装作没事人一样退出房间。
顾泽洺慢慢走近,把盘子放到餐桌上,轻声问:“喜欢我的收藏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帮忙捉虫,上章我改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