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工和李因上次座谈会见过面，还有过深入交流，对他相当欣赏。
寒暄过后，李因简单介绍这次过来的团队成员，最后点到韩阔：“这是我们coo，韩阔，也是源界的联合创始人，我的合伙人。”
“赵工好，久仰大名。”韩阔圆滑随和，这种场面游刃有余，很快就打开话匣，和赵工聊起来。
虞知意站在赵工斜后方，低头在工作群里发消息，通知一声人接到了。
将将三月初，乍暖还寒，公司大楼的暖气依然开得很足，虞知意在办公楼内只穿了一条灰色铅笔裙搭淡蓝色衬衫，长发束成低马尾垂在脑后，颇有几分职场丽人的精练。
她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工作场合务必专业，在不断的心理暗示下，她好似忘记两人所有或愉快或尴尬的交集。
除了刚照面时应有的招呼和寒暄，她没有再多看李因一眼，连余光也不曾放在他身上。
自然也没发现李因的视线几次不经意间在她身上扫过。
“后生可畏，源界的团队相当年轻化。”赵工感慨一句，邀请道：“走吧，我们楼上聊，今天于董也在，特意空出时间说要来学习一下。”
虞知意昨天刚听了内部会议，知道公司这次是准备和源界合作打造一个更开放更全面的数据平台，面向全世界，助力于公司海外市场的进一步拓展。
今天只是初次会议，于董却专门提前结束出差飞回来，足以见得他对这次合作的看重。
会议开始，源界先对自家公司和业务做简单介绍。
于董在，领导班子基本都来齐了，源界也相当给面子，韩阔亲自上阵。
虞知意边听边做会议记录，她搜李因时查到过韩阔的资料，知道他没有技术背景，但这人能在一家强技术公司稳坐二把手，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介绍起来深入浅出，言语诙谐但内容丰富，会议氛围把握得恰到好处。
源界有备而来，短短时间已经拿出初步方案。在韩阔结束基础介绍后，由技术人员进行简单路演，李因做最后总结。
“这是目前最先进的技术路径，通过构建混合架构的数据基座，实现多模态工业数据融合。在此基础上，不仅能建立实时动态建模系统，更重要的是......”
李因工作时的风格也是一如既往的简练直接，他的音色清冷有质感，发言时有种波澜不惊的沉稳，莫名令人信服。
虞知意听着听着，敲击键盘做会议记录的手莫名慢下来，她还是忍不住抬头向李因的位置看了一眼。
很巧，褪去黑色大衣，他内里穿着的也是灰色系。
一身考究的灰色西装，坐下时扣子解开，显出内搭的黑色衬衫。这一身不如座谈会那天经典的黑白配色严整，但更显矜贵。
低调却有气场。
头发依然打理得利落规整，和上次一样带着半框眼镜，更显严谨斯文。
不过一眼，就连边边角角的细节都印在虞知意脑中。
她一边调整会议记录，一边在脑海中发散思维：我记得几次在云翎见面他都没带眼镜，难不成没带框镜带得隐形？为什么游泳要专门换隐形，不麻烦吗？为什么今天又带框镜，难不成框镜和西装是固定搭配?他到底近视吗？
在虞知意又一次打错字打成眼镜后，她闭眼深呼吸，强制清除所有杂念，把不该想的男人驱逐出脑海，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李因的总结简单明了，于董听得连连点头。
“不错，不愧是年轻团队，干劲十足，效率太高了，初步方案已经让我们相当惊喜。”
于董说着，接收到秘书提醒的眼神，他看眼时间，说：“也聊得有一会儿了，这样吧，来个中场休息，大家放松放松，我去回个工作电话。”
说着，他起身，又拍拍赵工：“老赵，人家准备充分，一会儿该看看咱们的了。”
今天参会的还有技术、业务和科技支持部门的同事，赵工扫一眼，笑道：“行，有想法的一会儿都踊跃发言。”
于董离场处理紧急工作，源界量子威名在外，不少领导都很感兴趣，中场休息也不忘交流。
虞知意正好也有工作电话要回，张莹今天也在负责会议接待，她和张莹说一声，出了会议室转弯到长廊，一直走到楼梯间才回电话。
“辛总，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最新的通知我已经转给您......对对对，需要的材料和之前比有点变化，您这边先按通知准备......”
“严主任，抱歉，刚在会上。是这样的，今年有新要求......对，新的通知我已经转您，麻烦您再按要求补充一下......”
虞知意依次通知需要报送材料的几位领导，打完电话，她转身，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往楼梯间外走。
楼梯间的应急灯被脚步声唤醒，光亮的空间却突然投下阴影。
留意到有人迎面过来，虞知意眉头微皱，脚步顿住，打字的却手不停。
“小虞......”来人出声。
闻言，虞知意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她手速飞快回完消息，放下手机，抬头平静道：“吴老师，是会议继续吗？我现在马上过去......”
她说着巧妙侧身，想要绕过堵路的人走出楼梯间。
吴迪，公司科技支持部的工程师，今天也在会上。
三十而立的男人带着眼镜，却掩盖不住眼神里的一丝精明，一米八的身高，体型偏壮，看出虞知意的意图，他不过微微跨步，就挡住出口。
来者不善，虞知意却表情不变，只道：“看来是工作上的问题，您说。”
吴迪笑笑，盯着眼前面色镇定的女人，轻声说：“小虞，上次我的提议，你再考虑一下......”
“我认为我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
虞知意声音很冷:“我严格遵守公司各项规章制度，恪守基本的职业道德，和你除了同事关系，并无也不准备有其他任何关系。”
闻言，吴迪似是有些激动，语气很急：“你是担心其他同事知道吗？我可以......”
他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同时，沉冷的男声响起。
“mystanceremainsconsistent—theexistingprogramsanddatamodelsarenolongerworthmodifying......”
是李因，他在打电话。
男人的脚步不急不缓，却极有存在感。
他路过楼梯间，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站定。
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恰好能让声音互通，李因标准的美音在楼梯间听得清清楚楚，把吴迪未说出口的话堵得严严实实。
挡在楼梯间出口的男人面上有一丝惊慌，他侧头看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未开口。
虞知意也没想到在这种无比尴尬的时刻还能撞到李因。
她做个深呼吸，面上带出一丝不耐，强压着怒火说：“请让开。”
吴迪也意识到外面正在打电话的是源界的老大，大领导都十分重视的贵客，他面色一沉，喉头滚了滚，脚上却不动。
虞知意见状也不再等，转身就要下楼，准备换条路走。
吴迪始料未及，目光下意识黏在虞知意勾人的曲线上，不自觉伸手去拉她。
虞知意猛地甩开刚碰到她衣袖的手，转身站定，毫不避讳地盯着吴迪。
半晌，意味不明道：“吴老师，还没看今早刚发的通知吧？公司楼梯间的所有监控都已维修完成，还做了升级，检测到有人抽烟就会发出警告。按消防部门要求，我们会严抓在楼梯间违规吸烟的情况，您是要做第一个典型吗？”
前段时间楼梯间的监控陆续在做维修升级，公司不少老烟民钻空子，懒得去吸烟室就直接在楼梯间吞云吐雾，保洁都反应楼梯间的烟头数量激增。
现在监控升级完成，虞知意说要严抓，也不并不是随口拈来。
她看看吴迪手里拿的烟盒和打火机，估计他本是过来抽烟的。
他再敢动她一下，就算这个烟他没点，虞知意也要当他点了，非把今天的监控找出来让大家都看看。
吴迪听着她冷淡无波的话，下意识把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塞进裤子口袋，他对上虞知意的眼神，心头突然一跳。
这张脸分明纯得要命，此刻，却像被冰霜覆盖，莫名让人心生忌惮。
他嘴唇动了几动，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吴迪灰溜溜地率先离开，走时还偷瞄一眼走廊尽头的男人，确定他仍在面向窗外打电话，才轻声又迅速地离开。
楼梯间重回寂静，虞知意垂眸靠在栏杆上，良久，缓缓松一口气。
再抬眸，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高大身影。
李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楼梯间，他拧眉看着卸力靠在栏杆上的虞知意，能感受到她还未消散的紧绷和疲惫。
今天第一次，两人的目光对上，互相看着对方。
空气凝滞片刻，虞知意并不知道在这种情境下应该说些什么，她错开视线，低头解锁手机。
楼梯间空间有限，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李因并未刻意去看，但虞知意点亮的手机页面在稍暗的楼梯间就像海面上的灯塔，指引视线。
是录音界面，虞知意点下保存，熟练地将音频重命名为【3月6日下午-15层楼梯间-源界量子会议间歇】。
“他经常这样骚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