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你这届收了个好苗子。”
“是啊，我们的学生根本不是尼科尔的对手。”
“你果然教导有方。”
听着其他教师酸溜溜的羡慕，霍尔摆手道：“尼科尔收服的凶冥巨蜥是他家族提供的，我没什么功劳。”
炼金教师无聊地拨弄机械手指：“有了凶冥巨蜥，尼科尔去参加毕业试炼都没什么问题。这届新生决斗，我们的学生都变成陪衬了。”
似乎在印证这句话，决斗台上的凶冥巨蜥轻松咬断了剑术新生的铁剑。
剑术教师优娜耸肩：“别这么说，重在参与。”
“呃……”尤金尴尬地推了推黄铜镜框。
众教师的目光飘到他身上，气氛逐渐微妙。
霍尔眉间蹙起深深的纹路：“尤金，你的课程今年也没有新生代表？”
“有！”尤金在决斗台周围找了一圈，忽又变得不确定，“也可能没有。”
“你连天赋觉醒仪式都不去参加，怎么收新生。”
“就算我去了，也没有学生愿意上我的课程啊！”尤金浑身小幅度颤抖，“我不想学生们用看‘废物’的眼神看我……”
霍尔长叹一声。
他站起来，朝学生们大声道：“到此结束吧。所有课程的新生代表都进行完决斗……”
霍尔是诺里斯王国屈指可数的魔导师，威望极高。
他一开口，决斗台上下静悄悄的，生怕不小心打扰他发言。
有个学生除外——“老师，还有一个。”
“我是常识课的代表。”
在人族普遍185cm的身高中，江函180cm的个头不太显眼，他单臂高举，向教师席展示自己的位置。
尤金惊喜地蹦了起来：“江函！”
江函对他笑了笑：“老师，我迟到了，抱歉。”
学生们纷纷认出江函这个觉醒仪式的“名人”，他们自觉给江函让出一条通往决斗台的路。
刚才和江函聊了半天的学生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和见了鬼似的：
“真，真的有常识课代表！？”
江函颔首回应：“嗯，是我。”
“你冷静点，别去！”学生拉住他，“那可是凶冥巨蜥！亚龙！你要去送死吗？”
江函反应剧烈地抽出手臂：“不要碰，我还没洗手。”
“……？”
学生保持着拉人的姿势，愣在原地。
没洗手？
这是重点吗！？
江函谨慎地收着手，没有让被龙宝舔过的手，挨上两侧的学生。
他不介意龙宝的口水，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对吧？
“嘶……嘶……”凶冥巨蜥鼻孔翕动，眼珠转到台下的某个方向。
“都看到了吗，他就是我们常识课的新生！”尤金指着江函，挨个对教师们介绍，“他叫江函！嘎哈——”
“有印象，就是他把魔法阵觉醒炸了。”
“居然选了常识课程吗……”
“他天赋只是个游戏，确定要向尼科尔发起决斗？”
教师们仔细审视着那个站上决斗台的新生。
头发是罕见的黑色，五官线条偏柔和，看上去很好相处，神情却如燃动的炬火。
见识过无数强者的教师们，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江函是个软柿子还是隐藏的高手。
“尤金，你学生不拿武器，空手就上决斗台？”
“他就是来走过场的。”尤金拽了拽霍尔的魔法袍，“霍尔，你可千万保护好我学生，我只有这一个好好听课的学生！”
霍尔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学生注意，我再强调一遍——
新生决斗点到为止，认清实力差距后可直接认输。”
他的视线刻意在江函身上停留了几秒，才宣布道：“决斗开始！”
觉醒御兽能力的天才新生vs觉醒废物能力的常识课新生
这场决斗最没有悬念，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最精彩的。
台下学生兴致勃勃：
“我猜常识课那个能坚持十秒。”
“怎么可能，最多三秒！”
“为什么……”
决斗台上，尼科尔双拳紧握，阴沉的双目锁定江函，用气音重复：“为什么？”
江函看到尼科尔嘴巴在动：“你在和我说话？”
“为什么，每一次的风头都被你抢了过去？”
尼科尔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觉醒仪式也是，今天的决斗也是，明明我才是天赋最好、实力最强的，凭什么老师和同学们更关注你！？”
这是个青春期的崽。
江函默默得出结论，眼神平和得宛如浸入月光的玉石。
被那双眼睛注视，尼科尔瞬间感觉自己像个闹脾气的小屁孩，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我现在就向大家证明，谁才是更值得关注的新生！凶冥巨蜥，给我上！”
“……呼。”
回应尼科尔的，是一声颇为虚弱的喘气。
“？”尼科尔低头，“别偷懒，快去啊！”
凶冥巨蜥不知何时躲到了他身后，平时比盾牌还坚硬的鳞片炸开，身体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弹射出去。
“你怎么了？”尼科尔指向江函，“对手在那边，看到没有？”
这头总是用阴冷眼神睨人的魔兽，看到江函的一刹那，瞳孔缩成两条细缝，尾巴尖一点点卷起来，凝固成一个惊悚的弯钩。
不仅尼科尔，观战的学生们也都看出，凶冥巨蜥的状态不对劲。
“它好像在……恐惧？”
“不可能，它属于亚龙，凭威压能在魔兽森林横着走！”
“难道它不愿意听尼科尔的命令？”
“哈哈，尼科尔该不会要输给‘废物’天赋了吧！”
尼科尔急得狠狠跺脚：“给我去击败那个人族，现在，立刻！”
觉醒御兽天赋的人族，能与魔兽缔结契约，给魔兽下达命令。
但凶冥巨蜥的本能似乎在违抗这个指令，保持一种诡异的伏地姿势，一动不动。
江函向前走了一步：“我……”
还没说完，异况突生。
凶冥巨蜥长长抽了一口气，身体一翻，四爪朝天，时不时抽搐几下……
四周一片哗然。
霍尔念出魔法咒语，踏着风元素飞上决斗台，检查凶冥巨蜥的情况。
“别担心。”他安慰怔住的尼科尔，“这头魔兽只是晕了过去。”
台下，有刚来观战的学生震惊道：“谁把凶冥巨蜥给打晕了？”
全程观战的学生们也一头雾水：
“不知道啊，决斗还没开始，但好像已经结束了。”
“黑发那小子运气太好了吧，刚站上决斗台，对手的魔兽就出问题。”
“安静！安静——”
霍尔喝停嘈杂声，看向江函：“你刚才准备说什么？”
“我认输。”
“你……”
“你认输！？”尼科尔破了音的尖叫盖过了霍尔的音量。
尼科尔颤颤巍巍指着江函：“你，你在侮辱我。”
“我没有那种意思。”
江函分别对霍尔和教师席的尤金礼貌示意：“各位老师，我先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尼科尔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
“尼科尔？”霍尔语气担忧。
“老师，我……”尼科尔神情恍惚，“我刚才出现幻觉了。”
“幻觉？”
霍尔盯着尼科尔看了几秒，又移向他旁边的凶冥巨蜥，一人一兽狼狈的模样颇为相似。
觉醒御兽能力的人族，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能与契约的魔兽通感，比如魔兽产生剧烈情绪波动的时候。
霍尔微眯眼睛，若有所思：“看到了什么？”
“一双巨眸，特别特别大，比我见过的任何魔兽眼睛都要大。”
尼科尔越说，声线越是颤抖：“它威胁一般盯着我，就好像我再靠近的话，它炽焰颜色的瞳孔会喷发岩浆，将我燃成灰烬，嗬，嗬……”
霍尔手掌拍上尼科尔后背，等他惊惧的喘气稍微平息，追问道：“具体什么时候看到的？”
“江函朝我走来一步。”
尼科尔惊魂未散：“就那一瞬间，他手上的气息让我动弹不得，还出现了巨眸幻觉。”
手上的气息？
霍尔遥望江函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江函，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
龙岛
一头头巨龙飞行于群岛间，忙碌得像一群勤劳的蜜蜂。
如果让尤金看到这幅场面，他说不定震惊到眼珠子撞破镜片——
只见巨龙们纷纷从自己洞穴中抓出珍藏的“宝贝”，然后运往同一个洞穴。
那些“宝贝”品种不一，有水晶、钻石、光魔法晶核，也有玻璃珠、铜镜碎片等等，不论值不值钱，这些东西全都是闪闪发光的。
巨龙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它们热衷于搜寻发光的小玩意，收集到自己洞穴中，堆成一座“宝贝山”，然后趴在上面睡觉。
而现在，它们竟然主动拿出自己护得和眼珠子一样的宝贝，送给其他洞穴……
“嗷哇——哇——”
幼龙的哭嚎声响彻云霄。
一头龙冲进洞穴：“我带来了矮人族山脉的荧光石，在黑暗中也能发光，多利安一定会喜欢的！”
“快，快拿来！”
蛋壳旁边，负责照料幼龙的黑龙一脸憔悴：“希望这次能有效果——”
它爪子抓住荧光石，在蛋壳里哭个不停的幼龙上方晃了晃，深沉的龙吟硬生生被挤得夹了起来：
“多利安，别哭了，是漂亮的荧光石哦！”
龙宝泪眼朦胧，对着荧光石闻了闻。
“嗷哇哇——”它爆发出比之前更猛烈的哭声。
“不应该啊，怎么会有亮晶晶哄不好的幼崽？”黑龙无措地扔掉荧光石。
荧光石滚落到一堆稀有矿石里，从其中随便拿出一块，西幻大陆都会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但现在，它们只是“哄崽失败”的废弃物。
黑龙用最轻的力度摇晃蛋壳，就像摇摇篮那样：“可怜的多利安，是不是在想念你的父母？”
“a，an，函函……”龙宝用哭哑的音色，咬字不清地呼唤一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没过多久，龙宝哭声渐弱，抽泣着嗅闻周围。
像是出现了令它安心的味道，尾巴团住身体，抱着蛋壳啃了起来。
洞穴里其他巨龙连吐息都因震撼而凝滞。
令全体龙族头疼不已的养崽难题，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函函？有龙叫这个名字？”
“没有啊，但多利安只有喊‘函函’的时候，才能止住哭泣。”
“简直像是凭空冒出来一个生物帮忙带崽……”
“找，必须找出多利安依赖的‘函函’。”
黑龙坚定地望向远方：“不管是什么种族，不管藏在西幻大陆哪个角落，都得将ta请来龙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