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订酒店？这车压根就不是他自己开的，人司机师傅就住附近民宿，正等在车里呢。
真是犯了蠢了，宋时琛左胳膊骨裂，怎么可能是自己开车，一人过来？！
舒心火气直往上窜，他竟也不解释，只说：“我最近忙，过不来，千万不能让其他人插了队。”
舒心：“……滚吧！”
宋时琛笑着：“这就滚了。”
上了车，他又打开窗，“明年见，笑笑。”
过两天就是元旦，他年底忙，她也是。
舒心懒得搭理，转身就走。
快中午，晓涵拖着行李箱到了，进来就问：“听说昨天来了个很臭美又特别贴心的大帅哥？”
前台跟她分享瓜，但没说两人昨晚住一起。
“人呢？”她激情吃瓜，“帅哥住哪儿？今天来吗？”
前台不肯给她拍照，她好奇得要命。
舒心呵呵一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想起今早醒来，一睁眼，天亮了，是最近难得的整觉，至于怎么睡着的，她不记得了。当时她在看手机等他忙完，后来，就不知道了。
醒来时，手机在床头柜，原本放在床尾的羽绒服也被叠好放在榻榻米，还有盖好的杯盖……
舒心一点没印象。
她穿上羽绒服下楼，最后几级楼梯探出身，在沙发看到宋时琛。他缩在沙发，身上只盖了件大衣。等慢慢挪到沙发，她看清他，他朝右侧躺，呼吸平稳。
不开口的时候，的确好看。
“走了。”舒心打断晓涵吃瓜。
很巧，也不巧，两人刚好错过。
晓涵一脸失望：“啊，怎么这样啊！那他之后还来吗？”她更想问是不是那天视频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声音这么好听，确实配得上前台八卦的“大帅哥”。
舒心掀起眼皮：“放了你三天假了，还不干活？”
晓涵跟闺蜜约好了圣诞三日游，这假她批了，也幸好批了。这么八卦，昨天还好不在。
“马上马上。”晓涵赶紧从双肩包拿出笔记本电脑，认真投入工作。
中午，舒心又是点的昨晚的外卖，但这次是老板亲自送，他手里端了个汤盅。
她没点汤，笑问：“友情赠送？”
老板笑呵呵：“一位姓宋的先生给你点的。”
舒心一愣，晓涵却是眼睛放光，“哪个宋先生？”
“这就得问你们舒老板了。”老板打开汤盅，香气扑鼻，不是那两道招牌汤。
晓涵：“好香啊，药膳汤吧？”
老板夸她识货：“当归、黄芪，红枣……”
舒心刚才就闻到了，姓宋，只有宋时琛，他什么时候跟老板联系上了？
老板给她盛出一碗：“尝尝，味道对哇？”
舒心对上老板期待的目光，低头尝一口，和那天在病房的差不多，“他给的配方？”
“嗯啊，有人愿意让我偷师啊。”老板其实挺好奇两人关系的，但不是他该问的，他不问，只说，“一大早他就给我打电话，给了我几个方子，说是补气养生，一个礼拜换着给你做两次。”
他还说，食材也都是对方提供的，他只照着方子加料看火候。
晓涵边喝边竖着耳朵：“味道一绝。”
“是吧，爱喝？”老板这么问其实另有打算。
“爱喝，适合女孩子。”
于是，老板摩拳擦掌问舒心：“要不跟那位宋先生提一提，我能不能对外挂菜单上？”
“我问问。”一个方子而已，他没那么小气。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好的好的，今天这顿算我的。我先忙，回头有消息了你跟我说。”
晓涵偷笑，等老板走了准备吃瓜，转头就瞧见舒心捧着手机打字。
挠心挠肺啊。
舒心直接拍了碗里的汤问：【老板对你的方子感兴趣。】
宋时琛秒回：【味道如何？】
舒心：【可以。】
又补了句：【老板手艺好。】
宋时琛回了个表情：【给他了就是他的。】
这是不反对的意思。
舒心回了“谢谢”的表情，这是替老板道谢，她又将这事微信告诉老板，老板请她转达谢意，也说会按照对方指定的时间给她煲汤，之后她来吃饭全免。
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舒心继续当中间人传话，没打两个字，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许久，依旧是这个状态，她索性等他一次性打完。
宋时琛发过来的是一长段话，是他今天的行程，他说晚上还有应酬，是跟程寄洲一起。
舒心：……
谁问这个了？
他又发来一堆，解释自己年底忙，开不完的会：【再这样下去，第十不保。】
舒心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忙？也没见他这两天少发消息了。
她把自己打的两个字删除，回了六个点过去，反而忘了问他为什么给她准备汤汤水水。
*
跨年那天，舒心打车回苏州外婆家。
那天原本没什么计划，她让晓涵回北京跟家里人一起跨年，也放了其他人假，自己留在民宿。下午三点多，外婆打来电话，叮嘱她跨年夜好好吃饭，然后，给她看外公准备下厨的大餐，还有她忙活了一下午的汤团和煎饺。
她跟外婆一周一次电话，今天跨年额外一个，这周是两个。从前是她跟外婆说日常，今天都是外婆在说。
突然不想一个人跨年。
舒心计算时间打了车，跟外婆说好回来跨年，直奔苏州。
到家不到六点，外公外婆都等她吃饭，三个人一道跨年。
“等会儿是要回家，还是住这儿？”外婆给她夹菜，总觉得她太瘦。
外公也看过来，二女儿什么脾气他知道，“没事，你房间外婆每周都打扫，被褥也是刚晒过的。”他从不勉强外孙女。
“就住这儿了，想你们了。”小黄狗油墩子在舒心脚边转来转去，她给它喂了根骨头。
外婆笑开：“那敢情好，外婆也最想你。”
舒心靠在外婆肩头，垂眸看啃骨头的狗子，“嗯，不走了。”
回苏州的路上，她看到姐姐舒与幸发了朋友圈，他们一家三口应该是在外面的餐厅吃饭，晚上大概也有了安排，她就算回家了也碰不上。
没必要。
外公给她盛汤：“这回多住两天？你大姨他们明天都来家里。”
明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除了嫁去北京的小女儿，儿女们都会回家。
舒心接过汤，普通排骨汤，但外公厨艺好，是她小时候的味道，“来不及，明天一早就得回杭州，最近太忙了。”她说自己的安排。
外婆心疼地搂住她：“元旦也不休息？”
“民宿不是快开业了么，事情超多的，等我忙完了，我再回来多住一阵，好不好？”
外公纠结的是：“明天你爸妈也来，要跟他们说你今晚回来的事？”说了怕二女儿小心眼。
舒心一顿：“无所谓。”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瞒着，“也不是正儿八经过年，我这是想你们了才回的。”
外婆点点头，去厨房拿煮好的汤团。外公便和外孙女闲聊，听她说最近的日常。打电话的时候，他也爱听，总让妻子开免提，这会儿外孙女回来了，他依旧不厌其烦想多知道些。
外婆端了汤团出来，手工汤团软糯，肉馅又鲜又敦实，油墩子闻味馋得蹲坐着直吐舌头。
“想吃？”舒心舀了一勺汤，汤里有肉味。
油墩子凑过来，她又将勺子塞嘴里，“不给！”
油墩子嗷呜一声，委委屈屈趴到外公脚边。
外婆笑着拍她胳膊：“我们家油墩子真可怜。”
外公就另拿了没有调味的肉去安抚油墩子，小狗子欢快吃完，又不记仇地去缠着舒心。
舒心得意地摸着狗脑袋，继续诱惑它。
外婆拿她没辙，又觉得她这样正好，开开心心，没病没灾。
到八点，外公外婆熬不住，给舒心削了个果盘就去休息。
舒心带着果盘上楼回房，她的房间在二楼，朝南，房间不大，一张床、一组沙发、一张书桌、一个书柜和衣柜。她坐在书桌前，这是儿时她做作业的地方。桌上只摆了个小台灯，外婆真的给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窗外有人放烟花，“砰”一声，照亮夜空。
她支着下巴看了会儿，手机对着窗外拍一张，发到发小群。
群里今晚热闹，表妹打头，薅几个哥哥羊毛。
见她出现，辛桐：【背着我去外婆家！】
舒心炫耀：【对啊，外婆的汤团贼好吃！】
其他人起哄打包。
舒心：【不给～】
她去翻记录抢红包，红包默认了是给群里的妹妹们，发了准数，她去抢了后，又跟着凑热闹要红包。
宋时琛忽然闪现，他艾特她，给她发了十个指定红包。
群里表情包刷屏，眼花缭乱。
舒心：“……”
哼，不回了，也没领红包。
群里开始调侃宋时琛是舔狗，他没理会，直接视频弹给舒心。
她接起，他的脸撑满屏幕，“干嘛？”
宋时琛看着她：“想跟你一起跨年。”
窗外又是“砰”一声，接连几朵烟花腾空，五彩斑斓。
舒心故意：“什么？没听清。”
她看到宋时琛似乎笑了下，他那头好像格外安静，“你在家？”
群里热火朝天，他之前一直没出现，她还以为他在外头。
“嗯，刚回家。”他解释，“今天忙了一天，外边吃了饭，一回家被我妈拉着看跨年晚会。”
那怎么没有电视机的声音？
舒心刚想问，宋时琛自己解释：“不好看，去书房躲清闲。”
难怪这么安静。
“今年的跨年有我妈喜欢的歌手在，家里电视机都被她开着放跨年，还有我跟我爸的笔记本电脑，说是给他打call。”
舒心笑了，是关阿姨能干出来的事。
她也拿出pad，打开跨年直播，再登录微信。朋友圈有红点，她点开，刷新后最新是母亲的朋友圈。文案中规中矩，配图是她和舒与幸的贴脸合照。照片里，母女俩嘴角的弧度都是一个样。
舒心目光停留。
母亲长得像外公，而她更像外婆，与小姨同框时常被认成母女，跟母亲反倒找不出几个共同点。
所以，她们不亲。
她犹豫要不要点赞时，宋时琛隔着屏幕喊她：“笑笑。”
舒心回神，刷过朋友圈，没有点赞。
“嗯。”她继续刷圈，挨个点赞。
宋时琛将静音的笔记本电脑声音调大，主持人的声音穿过屏幕传来，跟她pad里的同步。
两人看同一场跨年晚会。
“快到我妈喜欢的歌手了。”宋时琛无奈说，“我给她拍个照。”证明他真的在看。
舒心被逗笑，也用手机拍了一张发过去，祝关阿姨新年快乐。
关月给她回了一个红包：【笑笑，新年快乐。】
舒心收了后道谢，pad屏幕对准手机镜头，她秀给宋时琛看。
宋时琛猛一凑近：“我怎么没有？”
他说他拍照过去，妈妈都没搭理他。
舒心嘲笑他，他说要下楼去要红包。镜头一转，书房门闯进屏幕，接着是下楼梯的脚步声。
宋时琛碎碎念：“我妈偏心眼儿。”
舒心pad和手机支桌上，托腮看着手机屏幕。从复古的水晶吊灯，到墙上的中世纪壁画，再到实木楼梯，她跟着镜头，像是同他走在一起。
以前她总觉得他吵，这会儿他絮絮叨叨，好像又不吵了。
很快到一楼，大概是他手机放裤兜，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有几道声音。
“妈，新年快乐。”
“走开。”
“笑笑有红包。”
“因为笑笑比你可爱。”
“我也不差。”
“你？呵。”
舒心乐不可支，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关阿姨此刻的表情，还有宋时琛那样。
很快，手机和pad同时震动，她看到他给她发起转账，备注“新年快乐”。
“5888”，金额不大不小，他说：“从我妈那儿坑来的，加上我的一起给你。”
舒心无语：“你也真好意思！”
宋时琛：“我凭实力要来的。”
她收了，他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他又回到了书房。手机放支架，跟他的笔记本电脑挨着，跨年晚会的歌声再次同步。
两人隔着屏幕一起看晚会，她从不敢想，他们会有这么和谐，甚至称得上温馨的时候。
倒计时时，苏州烟火绚烂，舒心镜头对准夜空，“宋时琛，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笑笑。”北京安静，他看苏州的烟火。
零点，舒心将早已编辑好的新年祝福同时发朋友圈和微博。
“称心如意”抢到沙发：【新年快乐。】
而后，私聊问舒心：【老规矩，新年愿望。】
熟悉起来，称心如意每年都会问。
舒心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那就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好。】
舒心回到微信，刚发的朋友圈都是赞，她看到宋时琛的头像在第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