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喻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跟着江洵舟一起回去。
到了别墅门口,喻佑刚下车, 负责日常做饭的刘阿姨跑着来开了门,脸上笑开了花:“小喻回来啦?”
喻佑雀跃道:“刘姨,我回来啦!我现在不用控制体重,可以放开了吃!”
“那就好。”刘姨也高兴,忙不迭让开路, “江总今天说你回来, 特意让我把菜色做丰盛些, 还让我给你切了菠萝, 我这就给你端到客厅去。”
别墅里,厨房的方向传来咕咚咕咚的声响,空气里飘浮着丝丝缕缕的食物香气。
喻佑推着行李箱一踏进去,就忍不住深深地吸口气, 而后直奔客厅。
水晶玻璃碗摆在茶几上,切成小块的金色菠萝块冰镇过,凉丝丝的,飘着酸酸甜甜的香气,让人禁不住口舌生津。
喻佑坐沙发上抱起菠萝碗,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江洵舟发现喻佑特别喜欢拍照, 这里拍那里也拍, 走过来, 问:“菠萝也要拍吗?”
“那当然啦。”
喻佑微微仰头,清透的眼眸映着光,手里的银叉戳着菠萝块,在半空中得意地晃晃:“上次你给我说啦, 阿姨看我喜欢吃菠萝,特意给我切了一碗——对我来说,这是有人在意我的证明,所以我要拍照记住。”
这是他前世带过来的习惯。
剧组工作人员随手送给他的一颗橘子,粉丝交给他的鼓励手写信,路边遇到的对他翻肚皮的小猫……
这些掉落的善意和爱,他喜欢用拍照定格留存,时不时翻出来看看。
生活里遇见的人来来去去,只有短暂的交集,当初说着一辈子支持他的粉丝会变心爬墙,用同样的甜言蜜语表白另一个爱豆,对他翻肚皮的小猫喵一声钻进灌木丛里,再也不会遇见。
但那份在意和爱,在过去的一瞬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喻佑只要看到照片,就会想起当时的心境。
被惦记、被在意,是这个世界第一幸福的事,就像是亮闪闪的宝石碎片。
他收集着这些碎片,珍藏在自己的宝箱里,也为这些宝石碎片而活。
江洵舟问:“对你好一点,你就这么记着,要是对你不好了,不会很伤心吗?”
“肯定会难过。”喻佑很自然地道,“但没关系,我会努力忘记的。”
他前世被当作朋友的人抢过角色诽谤过黑料,后面生活里就再也没有朋友这个角色了。
“就只是这样?”江洵舟拧了眉宇,“你就不生气,不想报复回去?”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有用。”喻佑解释道,“与其撕破脸,不如就这么分开,还能留住以前要好时的记忆。”
江洵舟的唇角抿成直线,眸色黑沉沉的,似是很不满。
“你不开心?”喻佑犹豫问,“为什么?”
江洵舟道:“你是不是没有学过怎么生气?”
喻佑愣了下。
仔细回想起来,又好像确实这样。
出生时就通过血液鉴定性别,他和许许多多的孩子一同被Omega管理保护协会抚养长大,穿的是社会捐赠的均码衣物,玩的是大家共同的玩具,自己能拥有的东西很少,集中管理的制度下,情绪是奢侈品。
安静、乖巧,是规训下的最佳答案,抢玩具发生争吵时,没有监管者会询问原因和判定过错,只会把涉及的人都关进禁闭室冷静。
冲突发生时,避让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道理。
等到再大一点,同为Omega的老师教导的课程是插花、烹饪和怎样更好地讨好未来的伴侣Alpha,好在后期平权运动的爆发让Omega管理协会被新生力量接管,课程出现了更多的选择。
他去上了表演课,进圈后一点点被人看见,收获了许多喜欢和爱,但一旦遇到矛盾时,习惯性遵从的还是小时候学会的道理。
喻佑迷茫起来。
难道生气是必要学会的情绪吗?
江洵舟忽然俯了身,宽大的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强势圈住了喻佑的手腕,身体倾斜靠近。
喻佑瞪圆了眼眸,眼睁睁地注视着江洵舟的英俊面容接近放大,直至咫尺之距,而后男人低下了头,一口咬走了他银叉上的菠萝块。
江洵舟的薄唇沾上一点汁液,显出几分殷红,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瞳眸晕开几分恶劣的笑意。
“你的菠萝没有了。”
就这愣神的一瞬间,喻佑的手上一轻,是连叉子带整碗菠萝都被江洵舟直接拿走了。
喻佑终于反应过来,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下子急了:“你怎么又和我争?这是阿姨特意留给我的,你上次不是答应了都让给我吗?”
“是答应了,但我反悔了。”江洵舟的语气懒散,“你要是想吃就自己来抢。”
他直起身,将手上的菠萝碗也端高。
喻佑下意识伸手去够,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服,另一只手伸长抬高,但身高差一截,踮着脚也够不到。
还差点摔在江洵舟的身上,被江洵舟忍着笑伸了手臂扶在腰后。
喻佑抢不过他,眼尾通红,又气又急:“江洵舟,你幼不幼稚!”
连名带姓喊出来,自己都心惊了瞬,慌张去看江洵舟脸上的反应。
“这不是知道怎么生气吗?”
江洵舟却勾了唇,将菠萝碗塞到喻佑的手上。
喻佑的两只手捧着玻璃碗,神情懵懵的,眼眸里蕴着茫然:“你就为了看我会不会生气?”
“是啊。”江洵舟点头,“不过没什么威慑力,得再练练,不然还是容易在外面被人欺负。我欺负可以,让别人欺负不行。”
喻佑呆滞。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Alpha吗?
江洵舟怎么做到比Alpha还Alpha主义的?
江洵舟掐了下喻佑的脸,语气含笑:“我还有工作,回书房一趟,要吃饭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喻佑在心中默念无数次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能翻脸不能翻脸,深吸口气,夹着声音甜甜喊:“好的哦老公。”
江洵舟低眸注视着他,忽的又道:“要是实在学不会生气也没关系,要是遇到什么事了,就像江明妍那样来找我。”
总归他护得住。
喻佑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老公,我还没有遇见除你以外欺负我的人。”
江洵舟淡定点头:“那就好。”
他上了楼,留喻佑一个人坐沙发上抱着玻璃碗忿忿不平。
什么人啊这是!
上个剧组杀青以后,导演给他推荐了一个好友手里的本子,喻佑看了以后想接。
那个导演出了名的风格独特,不喜欢资本干涉,起初那边还不太乐意见喻佑,喻佑跑了两三次才拿到试镜的机会,甚至和其他演员一起试镜了整整两轮,才终于被首肯敲定。
但剧本的题材特殊,前期的准备期长,开拍时间到下下个月去,喻佑也不看别的本子,也不要石三林帮他接综艺,自个儿研究剧本。
江洵舟怕他天天在家里会闷着,去公司也带着他,喻佑想着能顺便固定合约cp的人设,每天乐颠颠地跟着一起上下班,进了江洵舟的办公室就自觉往后面的休息室里钻。
星天娱乐上上下下都知道喻佑正受宠着,是江总连上班都要随身带着的溺爱程度。
江洵舟也发现了有个公开伴侣的好处,在外参加商业聚餐时,堂而皇之就能用“家里还有人等着”的理由提前离席。
以前遇到父母那一辈的行业大佬,面上拒酒还得客客气气地编个合理的理由。
现在变得简单许多,直接用“小男朋友不喜欢自己喝酒,会生气锁门不让回家”给挡了回去,被调侃惧内也半点不介意,甚至不动声色地固化这一概念。
他中途还带喻佑又回家吃了几次饭,被媒体“意外”拍到,加上苏秋苓上次在喻佑微博底下的互动评论,一些风声愈演愈烈。
江老爷子终于沉不住气,打了电话给江洵舟,侧敲旁击询问要是确定了,怎么不带回来给他看看?
“小鱼宝宝他年纪还小,心思也都在拍戏上,说不上什么确定不确定的。”
江洵舟靠坐在办公椅上,深邃的眉眼低压,瘦削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黑曜石盘面的手表和一条鸢尾花钻石手链,折射的碎光交相辉映。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声音不疾不徐,透出温柔的情愫。
“我妈的性子您也知道,听到我谈恋爱就等不及要见人,我就带他回去了几次,哪想到媒被体拍到了一次,还报道得这么夸张,连什么改口茶都敢编,像亲眼看到的一样。”
“当然没有,就是简简单单吃顿饭。”
“嗯,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他回去探望您。您最近在度假村那边休养得怎么样?”
江洵舟又贴心地询问了几句江老爷子的身体,这才挂了通话后,揉了揉眉心。
他起了身,往休息室走去,打开门。
里面光线昏暗,床上隆起一个小包,空气里飘浮着岩兰草的凛冽气息和浓郁到近乎甜腻的鸢尾花香气。
喻佑这两天又开始特别喜欢岩兰草的香水,不止在自己睡的客卧里喷,这边办公室的休息室也要喷。
有时候两人在同一张床午睡,江洵舟被怀里的少年蹭醒,就发现喻佑像只小猫似的,湿润的鼻尖贴着他的脖子细细密密地嗅闻。
现在只剩最后一瓶岩兰草香水,也快被喻佑给霍霍完了,基本见底,江洵舟只好托国外的合作伙伴帮自己再买几瓶同款的香水。
他走近床边,驾轻就熟地把人从被子里给掏出来:“小鱼宝宝,醒醒,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
少年含糊地唔一声,抬起一张潮红的脸,脸上渗了点汗,几缕濡湿的发丝贴在额角。
“脸怎么这么红?”
江洵舟皱起眉宇,眸底闪过担忧,拿微凉的手背探了探喻佑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喻佑的眼眸迷蒙,泛着水光,眼尾洇着一片艳丽的薄红。
少年喘息急促,自顾自爬坐到了江洵舟的腿上,一边往他的怀里钻,一边将整张脸压上男人的颈侧,鼻尖轻动到处嗅闻。
这一个月的时候跟着江洵舟到处吃吃喝喝,喻佑终于回到了之前的体重,细窄的腰间也长了点肉,摸起来不再是硌手的程度,屁股也软乎乎的,此刻在江洵舟的腿上蹭来蹭去,差点压到不该压的地方上。
江洵舟伸了一只手扶在喻佑的腰后,避免他乱动掉下去,问:“怎么不说话,很难受吗?”
“你的信息素呢?”
喻佑的指尖泛着粉,蜷缩着抓皱了江洵舟的衬衫衣料,仰起了脸,细细喘息着,声音染上委屈的呜咽:“为什么我闻不到了?”
江洵舟在喻佑这儿已经明确信息素等于香水这个概念,好声好气地哄:“那瓶香水只剩最后一点,你自己拿着了。我托朋友去买新的了,但是他们城市没有货,在帮我去其他城市找同款,现在还没有回音,可能过几天就能买到送回国了。”
喻佑的脑子如浆糊般混乱,终于迟缓地想起了自己把仅剩的那瓶香水放在了哪儿,赶紧支起了身体,去拿了放在枕头下的香水瓶,放在江洵舟的手上。
透明的香水瓶贴着银白的标签,里面只剩薄薄的一层。
江洵舟心领神会,按动泵头,把最后一点香水喷在了自己的颈侧。
人体颈侧的体温偏高,脉搏跳动,血液循环速度快。香水喷上去,就有清新寒冽的岩兰草香如雾气般裹挟着荷尔蒙的气息扩散开来。
喻佑急不可耐地拱了上去,手臂圈抱着江洵舟的后背,挺翘的鼻尖压近了他的颈侧肌肤,迫切地来回蹭动,喉咙里还发出破碎的轻吟。
少年撞来的力度太大,把江洵舟直接按倒在了床上,恨不得嵌进他怀里似的一直挤蹭,还拉着江洵舟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身上。
“你抱抱我呀……”
喻佑声音轻软地撒着娇。
江洵舟的耳尖浮起绯色,喉结滚动一下,伸出手环住了喻佑的腰侧,又低声教训:“好了,这还在公司,我等会儿还有几个见面,别闹得太过。”
喻佑一口咬在江洵舟的下巴上,忿忿指责:“你对我好凶!”
这就凶了?
江洵舟一阵愕然,又忍不住想笑。
昨天喻佑被他抢走了碗里的两块排骨还不敢生气,只会自己闷着,今天转了性,敢对着他颐指气使地发脾气了?
江洵舟的眸底蕴着很浅的笑意,声音放得更轻缓:“好好,那我把下午那几个会见都推了,陪着你。不过先让我去拿一个体温计,你现在的体温偏高,可能发烧了。”
喻佑闻着江洵舟身上的气息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一点理智,慢慢放开了手,轻喘着道:“我没发烧,是、是刚睡了起来体温比较高,我没事,你先去工作吧。”
结合这两天的焦躁,喻佑算了算时间,心下划过不妙。
一个没注意,怎么又快到下一次情热期的时间了?而且气势汹汹的,有比上次更剧烈的趋势。
江洵舟确认问:“真没事?不用我陪你?”
“不用。”
喻佑摇摇头,道:“我自己在这里休息就行。”
他想自己坐起来,一个腿软,差点又跌回在了江洵舟的身上。
江洵舟有些担心,但喻佑执意说自己没事,只好应下:“那等会儿要是还是觉得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喻佑嗯了声,等江洵舟离开后,撑着身体去了休息室自带的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出来,又和石三林发了消息,说自己最近几天要集中闭关研究剧本的事。
情热期的前两天症状比较轻,可以自己熬过去。
他打算明天开始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跟着江洵舟来公司,也不见任何人,等到了那三天的集中爆发时间,再找个理由和江洵舟提这事。
喻佑有点发愁。
不知道再装一次被下药了,能不能行得通。
江洵舟下午见了两个重要客户,又回了休息室,不顾喻佑的反对,把人抱在怀里强行量了体温,发现确实有点低烧。
喻佑坚持自己没有事,江洵舟索性带着人提前回去,让刘姨找点退烧药给喻佑。
回家以后,喻佑却也不肯吃药,连刘姨劝也没用,自个儿躲回了客卧里,把门反锁,说要睡觉。
知道喻佑发了低烧,刘姨特意做了清淡的晚饭,这回终于把喻佑从房间里哄出来了。
等刘姨下班一走,江洵舟就把喻佑拉进自己的怀里,打算故技重施,再量一次体温。
喻佑坐他腿上挣扎得厉害:“我没事!你、你别碰我……”
气得江洵舟恼了,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生病了还闹?”
下手没注意力度,疼得少年眼泪汪汪的,咬着唇望着他。
江洵舟心软了,放轻了声音哄:“宝宝,要是烧没退下去,吃药才能好,乖一点好不好?”
喻佑见反抗不过,整个人都蔫巴了,恹恹地蜷在江洵舟的怀里,不再说话。
果不其然,体温计显示还是低烧。
喻佑被江洵舟监督着吃下了退烧药,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实话:“只要这两天你离我远一点,我就没事的……”
大概因为上次发情期两人有过肌肤之亲的接触,一旦知道了那是什么滋味,那份渴望就变成了更具体的欲求,他现在一靠近江洵舟就浑身发热发软,连情热期的前期都开始觉得焦躁难熬。
江洵舟只当他是想逃避,冷酷拒绝:“不行,明天起来要是烧还没退,我就叫家庭医生过来。”
喻佑绝望地闭上眼,喉间溢出一声可怜的泣音。
江洵舟去了书房,用电脑继续处理工作,打算晚一点再去客卧看喻佑的情况。
晚上九点,线上会议正在进行,下属报告工作时,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江洵舟下意识抬起头,就见着喻佑穿着睡衣,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眸光迷离地望着他。
时间已经是深秋,还未到开暖气的时候,夜里的温度透着凉意,地板冰冷寒彻。
“怎么发烧了还不穿鞋?”
江洵舟蹙起眉,打了手势让会议暂停,而后匆匆起身。
他走过去几步,把喻佑打横抱了起来,立刻感觉到了不对:“你的体温是不是又升高了?”
喻佑不接话,手臂圈住江洵舟的肩背,急切地凑到了他的颈侧,想要寻找熟悉的气味,鼻尖动了两下,而后猛地呆住。
他仰起脸,望着江洵舟,毫无征兆的,扁着嘴忽然哭了。
江洵舟傻住了。
少年哭起来无声无息的,眼圈通红,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出来,直直往下掉,接连砸在了江洵舟的心口上。
“老公,你的信息素呢?”
喻佑的声线发颤,拖着质问的哭腔,伤心得看起来快要晕厥过去:“为什么又没有了?”
江洵舟在晚饭后洗了个澡,为了晚上的线上会议重新换了一身正装,浴室里新换的香橼琥珀沐浴露直接盖过了身上残留的岩兰草气息,衣服上原本沾染的气息也尽数消失不见。
“我、我……”
江洵舟手足无措,慌了神,赶紧哄:“我现在就去喷香水——”
话刚说完,才想起最后一点岩兰草香水在今天下午已经被喷完了,不由头痛不已。
但怀里的喻佑哭得停不下泪,江洵舟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少了个香水会成这样。
但来不及深思缘由,他抱了喻佑回床上塞进暖和的被子里,又打电话给万助理,让派人去附近的商场里买岩兰草香水送过来。
晚上九点多,许多商场已经接近快关门的时间,不止助理部门,连保镖团队都兵荒马乱地出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瓶紫色瓶的岩兰草香水。
这瓶香水已经被别人提前预定,加了三倍的价钱才买过来。
但江洵舟把香水喷在自己的手腕上,喻佑只凑过来闻了一下,刚停住的眼泪顷刻间又涌了出来,吧嗒吧嗒掉得更厉害了。
“不一样,这不是你的信息素……”
品牌不一样,虽然主调都是岩兰草,但是作为调和的其他气味是不同的。
江洵舟用手掌笨拙地擦着喻佑脸上的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焦头烂额,恨不得给人跪下:“非得要那个牌子的香水?是不是我今晚逼你吃退烧药,你生气了,故意跟我作对?……”
他一对上喻佑哭得通红的眼眸,又没了辙,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叹气。
好在终于想起来,自己收到品牌方送的香水以后还送了一瓶给苏秋苓,急忙拨了电话给自己的母亲。
晚上十点多,苏秋苓敷着面膜正准备等会儿睡觉了,接到江洵舟的电话,还觉得纳闷:“洵舟怎么这个点找我?”
旁边的江君然也感到诧异:“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你快接。”
通话一接通,江洵舟来不及解释原因,开门见山,直奔中心:“妈,当初我送你的那瓶岩兰草香水你还留着吗?用了吗?”
苏秋苓经营着香水品牌,化妆间里的香水多得数不清,纳闷道:“还留着呢,没用,怎么了?”
“太好了。”
江洵舟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我现在就派人过来拿。”
“现在?”
苏秋苓更觉得莫名其妙:“这瓶香水怎么了?这么着急,今晚就要拿,你要是需要用,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不行吗?”
江洵舟无奈苦笑,扯松了自己的领带:“急,真的特别急,一刻都等不了。”
第22章 荒唐 没有拒绝,那就是需要了
喻佑哭累了, 蜷在主卧的床上,浓密的长睫沾湿成一缕一缕的,疲惫地垂落下来, 投落一层淡淡的阴翳,潮红的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
主卧里还残留着一丝岩兰草的淡淡香气,加上江洵舟很快就能拿到香水的保证,勉强哄住了人。
江洵舟用热毛巾给他擦了脸,又重新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把身上的香橼琥珀气味都冲洗干净。
出来的时候, 那瓶岩兰草香水终于到了。
江洵舟头发滴着水, 来不及擦干, 裹着黑色浴袍就急匆匆地去开门,拿到熟悉的香水瓶,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又嘱咐万助理给今晚来回奔波的人分别包一个四位数红包,这才带着香水回了房间。
主卧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灯, 淡白的灯光似一层薄薄的轻纱落在喻佑线条漂亮的侧脸上,添上柔和静谧的色彩。
江洵舟往手腕上喷了点香水,递在喻佑的脸边。
阖眼沉睡的少年长睫一颤,抬了下巴,模糊呓语着,将发烫的脸颊轻轻贴上了江洵舟的手腕。
仿若终于识别到了正确的气味, 少年紧蹙的眉尖也终于舒展开来, 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江洵舟的手腕, 透着依赖。
“满意了?”江洵舟低声问。
喻佑自始至终都没有醒来,呼吸绵长而安稳。
只江洵舟刚把手移开,喻佑的喉咙就溢出不安的呜咽,黑睫轻颤着, 一副要醒过来的模样,吓得他赶紧又把手腕递回去,少年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他又气又想笑,喊了句:“……小祖宗。”
江洵舟也懒得折腾了,直接上了床,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背探了探喻佑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好像降下来了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退烧药有用。
江洵舟的生物钟一向准点,和闹铃同步醒来,按掉手机上的闹钟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掌去探怀里人的额头。
少年半点不见醒,睡得很熟,脸颊热乎乎的,江洵舟确定是正常体温后,没忍住,又往他脸上捏了把。
江洵舟松开人起了床,换上正装,新换了块腕表,习惯性戴上鸢尾手链,下楼吩咐刘姨不用叫醒喻佑,独自出了门。
上车的时候,坐在副驾的万助理还疑惑:“喻先生今天不去公司吗?”
江洵舟道:“他昨天发了低烧,今天留家里继续休息。”
万助理随口道:“我记得喻先生前两个月在剧组里也发烧晕倒过。”
江洵舟微微拧了眉宇,来不及深思,手机跳出新的消息打断了思路。
是那位他拜托帮买香水的国外合作伙伴。
【江总,您要的那瓶香水已经停产绝版了,我在其他城市帮您买到了最后两瓶。】
停产绝版?最后两瓶?
江洵舟捏了捏鼻梁,又开始头疼。
照某个小祖宗挥霍的用法,要不了多久两瓶就用完了,又闹他怎么办?
江洵舟特意发消息问那个品牌怎么停产了,对面解释当地的小众品牌销量本就不高,加上经营不善的缘故,公司在上个月就破产倒闭了。
【那两瓶香水已经托人转送回来了,大概三四天就能到。】
江洵舟道过谢,叹口气,给苏秋苓打电话。
苏秋苓昨晚接到了江洵舟拨来的通话,早上又接到,不由升起几分疑惑。
两个儿子都不是黏家里人的类型,有各自的事业,平时非必要不联系,像这样连续两天和家里通话的情况少之又少。
苏秋苓接了通话,温和问:“洵舟,怎么了?”
江洵舟咳一声,有点尴尬,直接开口:“妈,您能不能帮我收购一个香水品牌?”
苏秋苓愣了下,想起昨晚的事,试探性问:“哪个牌子?昨晚你要回去的那瓶岩兰草香水?”
“嗯。”
江洵舟的语气含着无奈:“小鱼宝宝他只喜欢这款,我换了其他牌子的香水,他就和我生气。”
苏秋苓惊诧:“小鱼看起来脾气这么好,还会和你生气?”
“真的,我也是没其他办法,不然昨晚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把香水从您那儿要回来。没想到我朋友给我说,那款香水品牌在当地倒闭了,在走清算的流程。”
江洵舟低声下气:“妈,我这边对香水研发质检这方面一窍不通,谈收购这事只能来麻烦您了。”
苏秋苓笑起来:“放心吧,小事。”
“谢谢妈。”
江洵舟解决完,心定几分,去了公司处理工作。
忙了一上午,却不见喻佑给自己发消息,甚至打电话也没人接。
问刘姨,刘姨说她离开的时候没见到人,煮了南瓜小米粥温在了厨房。
江洵舟放心不下,在中午的时间回去了一趟。
别墅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放着的蓝莓奶酪三明治覆着保鲜膜,不见动过的痕迹。
江洵舟皱起眉,直接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主卧里依旧没拉开窗帘,光线昏暗,空气里的岩兰草和鸢尾香气暧昧纠缠,浓郁得似有实质。
灯光啪的一声打开,映出房间里的景象。
江洵舟的瞳眸骤然一缩。
宽大的床上散落着一大堆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像一座堆起来的小山。
少年就窝在这堆衣服小山里,长手长脚地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脸颊浮现绯红的霞色,微曲的双腿紧闭着,正焦躁不安地蹭动,鼻尖还哼着难耐的呜咽。
江洵舟快步走近,将人揽抱进自己的怀里,手背刚贴上喻佑的额头,就察觉出了异样的高温,担心问:“怎么又烧起来了,还拿这么多衣服堆在床上。今早上吃过药了吗?”
他担心喻佑还会反复发烧,特意把退烧药和水杯都留在了床头上。
喻佑缓慢睁开水雾雾的眼眸,迷离的视线定格在江洵舟的脸上,唇瓣吐出轻而哑的两个字:“……老公?”
江洵舟拿起床头边上喻佑的手机,发现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怪不得收到他的消息也没回复,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房间里发烧了多久。
大概烧糊涂了反而觉得冷,还拿了他这么多衣服堆在床上。
江洵舟的眸底闪过自责,放轻了声音哄:“是不是很难受?要是吃了药没用,还是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他拿了自己的手机,想通知家庭医生过来,怀里的少年却忽然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来抢。
江洵舟没有防备,手腕一抖,还未拨出的手机哐的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喻佑急急忙忙道:“不用找医生,我吃过药了的,我没事。”
“但你现在还没退烧。”江洵舟安抚,“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
“可是医生看了也好不了的。”喻佑的手指揪着江洵舟的领口,轻轻喘息着,“还不如你给我一个临时标记,我就没这么难受了……”
又是临时标记。
江洵舟哑然。
喻佑拉着江洵舟的手按在自己的颈侧,尾音拖着哭腔,求:“就是这里,你快咬一口呀。”
江洵舟的手指被引导着按压在少年的颈侧,雪白柔软的肌肤泛着异常的高热。
按住的那一小块地方呈现着旖旎至极的粉色,似枝头熟透了的夏日浆果,散发着浓郁的清甜香气。
粗糙的指腹擦过时,那一小片薄薄的肌肤在轻微地颤抖,敏感得仿若新生的稚嫩花苞。
只稍微用了点力气揉了下,怀里的少年就抓着他的衣服,单薄的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空气里的鸢尾花香愈发甜腻浓重,带着引诱的气息让人头昏脑胀。
江洵舟感觉自己的体温仿佛也在升高,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有些晕眩,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的最后一点理智,哑声地劝:“宝宝,你是生病了,我咬一口没用,需要让医生来。”
气得喻佑爬坐起来,红着眼圈,忿忿一口咬在江洵舟的颈侧上。
咬得又狠,留下一圈深红牙印,疼得江洵舟轻嘶一声。
“我不要医生!你到底给不给我标记?”喻佑扁着嘴,委屈控诉,“你要是不行,我就去找别人!”
谁不行?
江洵舟的眼眸一秒变得危险,手臂也搂紧了喻佑的后腰,问:“你还想找谁?”
“谁都行,就是不要你。”
喻佑使劲推他,长睫沾着泪光:“你一点都不好,连个临时标记也不给我,我要去找其他岩兰草香的Alpha……”
江洵舟听不懂后半句,但已经被气笑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就因为他不肯给那个破临时标记,就打算投身进别人的怀里?
别人也会这么像他这样哄着让着,什么都给,要一瓶香水,就舍得下脸去找家里人帮忙收购?
江洵舟气得牙痒痒,直接一巴掌抽在怀里人的屁股上,而后推了少年压在凌乱不堪的衣服间,低头咬了上去。
喻佑仰面陷进了层层叠叠的柔软布料里,神思晕眩,白皙如玉的颈侧被狠狠咬住。
尖锐的疼意刺入肌肤。
喻佑的大脑霎时一片空茫,眼前仿佛有道道白光接连闪过,纤细的手指攥紧了江洵舟后背的衣物,抓扯出道道褶皱。
少年漂亮的面容晕开绮艳霞色,唇间哼出轻轻的喘息。
江洵舟抬起脸来,看到这一幕,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神经猛地断了。
怎么这么……勾人?
喻佑阖眼缓了好一会儿,感觉那股热潮因为临时标记的安抚终于短暂地平息了几分,感激地睁开眼,望向江洵舟:“谢谢……老公。”
又眼眸湿漉漉的,小声地祈求问:“你最近如果有空的话,能够陪我几天吗?”
江洵舟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陪你几天,是什么意思?”
喻佑抿了下唇,眸光闪动,有几分难以启齿地开口:“就是,当初和你约签订时,我提的那个条件。”
江洵舟的喉结缓慢滚动了下,眸底浸着一片侵略性的晦暗。
他还以为,喻佑一直没提,是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可以。”
江洵舟的眸底仿佛有一簇炽热的火光在燃动,声线沙哑:“既然我答应了合约的条件,就不会反悔。”
两人身形紧密相贴,喻佑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异样,惊愕抬头,赶紧补充:“等一下,我说的不是今天——”
有临时标记在,他还可以自己忍过这两天……
但江洵舟扣住了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强势地直接吻了上来。
闯入的灼热舌尖堵住了所有的未尽之言,纠缠着湿软的舌,舔舐吞吮,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翻搅出黏腻的啧啧水声。
刚平复下来的欲求轻而易举地被再次点燃,血液再次变得躁动,如岩浆般沸腾。
喻佑被吻得意乱情迷,呼吸急促,下意识伸了手臂,藤蔓似的缠抱住江洵舟的宽阔肩膀,主动迎合了上去。
房间顶端的灯光炽亮如昼,明晃晃地直射进少年的眼眸,刺激出一点破碎的泪光。
江洵舟察觉到了,伸了手按下床边的灯座,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头顶的灯光关闭,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日光,主卧里视野昏暗,只余这一小片朦胧的灯光照亮彼此的身形。
湿黏密集的水声带着几分凶狠,江洵舟的眸底浸着欲色,掐着他的下颌,声线低哑地问:“要是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又打算找其他人?”
喻佑的呼吸有些乱,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怒意,凭借着本能,讨好地送上自己的吻:“不会的,只有你,只有你可以……”
江洵舟的薄唇勾起一点弧度,终于被哄得展开眉宇,低声道:“喊老公。”
喻佑乖乖的,眼眸闪动着依恋的光:“老公。”
被遗忘的手机掉落在地毯上,响了好几回铃声。
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终于被汗湿的手掌捞了起来,接通了一次。
短暂的通话挂断,办公室里,小助理茫然地望向万助理:“万助,江总说今晚的晚宴让副总替他去,还说把最近两天的行程都推了,工作上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打电话给他。”
“是吗?”
万助理推推银边眼镜,沉稳点头:“应该是喻先生病了,江总在家陪两天的原因,问题不大。”
万助理是助理部门的一把手,更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他说的话堪称金玉良言,无人质疑。
小助理崇拜点头:“嗯嗯!”
紧接着就被啪啪打了脸,江洵舟消失了第一天,而后是第二天、第三天……
万助理望着堆叠在办公桌上的工作文件,一脸麻木,有一种时光重演的恍神感。
不是。
又来?
苏秋苓帮也诧异地拨了通话过来:“洵舟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电话打不通呢?你给他说一声,他要的那款香水品牌已经在走收购的流程了。”
万助理战战兢兢道:“好的,我一定帮您转达。江总他……一般凌晨的时间能联系上。”
苏秋苓语气震撼:“啊?”
凌晨一点。
卧室里的窗帘整整三天都没有拉开过,空气浮动着靡艳的放纵气息。
少年闭眼沉睡,露出的雪白肩头印着桃花瓣般的吻痕,脸颊呈现着健康的红润,睡颜乖巧又安静。
江洵舟揉了揉眉心,下了床,迈步前往书房。
黑色的真丝睡袍系得松松垮垮,颈侧、胸口前散乱着淡红的抓痕,足以可见这几天的混乱。
凌晨处理工作是江洵舟的无奈之举。
喻佑缠得太厉害,只有快到凌晨的时候才会困倦睡去,他也只有这时候才能够勉强脱身,去书房用电脑线上处理一些工作。
江洵舟坐在书桌后,打开电脑,简要浏览了一些报告,处理完相应的事项,才又回了卧室。
刚回到床上,喻佑就自发自觉地滚进了他的怀里,迷迷糊糊仰起脸,问:“老公,你去哪儿了?”
江洵舟伸手抱住他,低声回:“去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
又捏了下喻佑的脸颊,叹气道:“明天有个新项目要上线,我得回去盯着,不能再这样闹了。”
这三天的放纵已经足够胡闹了。
也该到此为止了。
江洵舟冷酷无情地想。
喻佑呆呆问:“老公,你不要我了吗?”
他的眸底迅速蓄积着泪光,鼻尖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我、我很乖的,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少年噼噼啪啪掉眼泪,咬着唇,看起来太可怜太委屈,充满了被抛弃落下的无措。
“怎么又哭了?”
江洵舟被他哭得心都软了,彻底没了辙,赶紧哄:“没说不要你,我就是抽两个小时,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
喻佑的眼圈红得像只兔子,泪水汪汪,手指拽着他的衣角,像怕人跑了似的,不安地反复确定:“只是两个小时吗?你还会陪着我的,对吗?”
“对。”
江洵舟轻声叹气,摸了一下喻佑的脑袋,道:“不走,陪你。”
喻佑终于笑了起来,手指扯着江洵舟的衣角轻轻地晃,小声地求:“老公,那明天你去书房工作之前,能不能不要把那个弄出去?”
江洵舟一怔:“那个?”
喻佑有点急,不明白自己的伴侣Alpha怎么那么笨,只好解释得更清楚:“就是那个啊,留在里面才能提高受孕率,堵的时间越长越好……”
但江洵舟在睡前总是抱着他去浴室,清理得干净细致,一点也不留。
江洵舟的喉结滚动一下,耳根发烫,低声道:“小鱼宝宝,我们都是男性,就算留在里面……也不会有的。”
“可以的!怎么可能不会有呢?”
喻佑急急打断,拉着江洵舟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是说,老公不想和我有宝宝吗?”
江洵舟哑然失笑,倒也真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算可以,那也不是现在,我们小鱼还是个宝宝呢,等你再长大一点吧,现在有你一个就够了。”
喻佑怔了两秒,眉眼一弯,拱进了江洵舟的怀里,又撒娇索吻:“老公,亲亲。”
江洵舟低下头,亲了下喻佑的唇角。
力度很轻,像一片羽毛划过。
江洵舟低声地哄:“睡觉吧,乖宝宝。”
喻佑闭上了眼,安心地将脸颊贴上他的胸膛。
以前学生时代的时候,江洵舟也听过同学之间的闲聊,说什么久别重逢的热恋期小情侣,一待酒店就是好几天,门都不出。
当初听的时候还嗤之以鼻,觉得怎么可能有这么黏糊的情侣,甚至觉得是男方夸大其词,为了隐晦地表明自己那方面有多厉害,把时间说得能有多长就有多长。
直到喻佑缠了他整整一周。
整个别墅都没有外人打扰,只有外卖盒送到门口,提供清淡的饮食。
到处都是两个人缠绵过的痕迹,特别是书房,有时候江洵舟不得不过去处理一些工作,喻佑坐在他的怀里根本离不开他。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得坐在一起,江洵舟亲手喂食,哄着喝一点粥。
时间的界限仿佛也变得模糊,根本分不清过去了几天,仿佛无休无止的桃粉色绮丽梦境。
有时候江洵舟还在睡梦中,喻佑就钻进了他的怀里,仰脸索吻,开始了新的一天。
江洵舟又要满足喻佑,又得在时间的缝隙里抓紧处理工作,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
那些小情侣在酒店里也是这样高强度运动吗?
他一个有规律健身习惯的人应付得都有些吃力。
完全看不出来,原来大家在这方面……都这么行?靠的是先天的硬件,还是后天的努力?
耽搁的时间太长,有些必须要出面的活动拖到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万助理只好去找了江洵舟他哥江清言帮忙处理。
江清言得知江洵舟整整一周都没露面,陷入了沉默,但也答应下来,帮忙出席了活动。
活动结束下台,接到了江洵舟拨来的通话。
对面的声线喑哑,透着疲倦:“哥,那边项目启动的典礼你帮我去了?”
江清言淡淡嗯了声:“已经结束了。”
江洵舟叹气:“行,谢谢。”
“谢字倒是不用,演讲稿你的助理都发给我了,我只是来露个面。”
江清言的语气一转,忍不住带上几分匪夷所思:“不过整整一周,是不是有点荒唐了?万助理找上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江洵舟尴尬又窘迫:“哥,我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
“行,复杂,理解。”
江清言点头,又贴心地询问:“所以上次我和你提的红袋鼠精胶囊,你还需要吗?”
对面沉默良久,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江清言心中了然。
没有拒绝,那就是需要了。
第23章 补汤 你这也付出的太多了
江清言特意抽出空, 亲自送过去。
是喻佑跑去开的门,少年的眼眸清透明亮,脸颊白里透红, 像被爱意浇灌的娇艳玫瑰,透着蓬勃的生机感。
他热情地打招呼:“清言哥,好久不见!”
江清言客气回应:“小喻,好久不见。”
喻佑一边让路,一边好奇问:“清言哥拿的什么?”
江清言进了门, 手里提着两个礼盒, 包装简约, 印着复杂的英文, 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合作方送来的样品。”
江清言好心地给自己的弟弟留了最后一点脸面,转而又问:“江洵舟呢?”
喻佑乖乖道:“他和万助理在书房里谈工作,清言哥,你要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吗?今天刘姨炖了海参鸽蛋汤。”
“……不用了, 我中午还有其他约。”江清言委婉拒绝,“让他自己好好补补吧。”
喻佑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个补汤,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缠得有点过分,耳根发热,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最后两天的时候,情热期的集中期已经过去, 只需要伴侣Alpha在同一空间的安抚陪伴。
他自己也知道不该继续, 但是实在眷恋江洵舟的怀抱, 舍不得分开一分一秒。
而且只用拉着江洵舟的衣角,可怜巴巴望着他,江洵舟的态度就会软化下来,低声地哄:“我不走。”
书房里, 江洵舟在和万助理说工作上的事,门被敲响两下,探出少年毛绒绒的脑袋。
少年语气甜甜:“老公,清言哥来了。”
万助理识趣道:“江总,那我就先走了。”
江洵舟嗯一声,淡淡颔首:“我明天回公司,再具体谈这件事。”
喻佑像只勤快的小蜜蜂,噔噔噔又送万助理下楼,脚步轻快。
江清言进了书房,将两个礼盒放在江洵舟面前的书桌上。
江洵舟镇定问:“这是什么?”
江清言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挑眉:“你说是什么?男人的充电桩,能量的加油站,补给的生产线,让伴侣幸福的秘诀。”
江洵舟脸上差点没挂住:“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没说过我需要这个。”
又咳一声,装模作样,一副勉为其难的神色,道:“不过哥你既然这么辛苦地提过来了,那我就勉强收下吧,也不能浪费你的一番心意。”
江清言嗤笑了声,也没揭穿他,只意味深长道:“我前段时间还怀疑你俩是不是真的,现在是彻底相信了。如果是假的,整整一个周,你这也付出的太多了。”
江洵舟的耳根透红,正色强调:“哥,你想哪儿去了?是小鱼宝宝生病了,需要人陪着。”
江清言想想也是。
哪有可能真的持续一周?
就算年轻,这样三番四次来上一回,再好的精力也扛不住。
江清言道:“那就好。”
见把人糊弄过去了,江洵舟松口气,心里却也有几分疑虑。
这一周里,中间有几天喻佑表现出让人费解的、缺乏安全感的状态。
他不过是去书房的时间长了点,喻佑哪怕在睡梦中也会不安地惊醒过来,赤着脚下床慌慌张张地来找他,以为自己被丢下了。
异常的不止这一点。
少年的体温会时不时地发热,越是低烧状态,就撒娇痴缠得越热情,抱着他夹得腿都抖了,还不知疲倦地索要更多。
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阿尔法伴侣,什么情热期易感期,什么终生标记,仿佛天方夜谭。
还咬着他的耳朵,呼着热气,小声地让他轻轻的,说现在如果不想要两人的宝宝,就不能弄进生殖腔。
到了最后两天,喻佑的状态明显转为清醒。
少年望着他的眼眸怯怯的,藏着惴惴不安,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让人止不住的心软,他也只好装作没发现前几天的异常。
江洵舟按下心底的疑虑,神情自若地又和江清言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而后亲自下楼送人。
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刘姨戴着厚厚的手套,笑眯眯地将珐琅锅炖煮的海参鸽蛋汤从厨房端上了餐桌,里面加了黑乎乎的肉苁蓉,熬出来的汤色发黑,闻起来不太美妙。
喻佑拉着江洵舟坐下,先给自己盛了一碗。
他捧着碗喝了口,沉思两秒,怕刘姨听见会伤心,凑在了江洵舟的耳边以气声说悄悄话:“老公,这汤不是很好喝。”
江洵舟面无表情地拿走了他的碗:“你就别喝了。”
要是喻佑补过头了,出力受罪的还是他。
“哦……”
喻佑表现得格外乖巧,半句话不敢多说,就怕江洵舟蓦然想起来问前几天是怎么回事。
好在江洵舟次日开始回公司处理积压的工作,忙起来根本没空理会他。
他主动睡回客卧,用了看剧本作为借口刻意躲着,提心吊胆了几天,见江洵舟天天早出晚归地忙工作,半点追问的意思都没有,像是已经忘了,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太合格了。
喻佑忍不住心生感慨。
虽然江洵舟蔫儿坏嘴毒刻薄,冷眼看人的时候像在看垃圾,还是个大Alpha主义,但是器大活好时间长,服务意识也强,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抱起来,是个相当合格的情热期搭子。
喻佑心里默默给上回质疑江洵舟的事道了个歉。
江总我错了,你真的很行,非常行。
下次还找你,不找别人。
这次情热期过得相当充实满足,喻佑的信息素也不像上次那样起伏波动,状态奇佳,迅速地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正好下个本的剧组传来消息,需要演员提前过去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封闭训练,喻佑给江洵舟说了一声,带上石三林,快快乐乐地打包行李进组。
训练一开始,有哪些演员参演的事就彻底瞒不住了,引起网上的轩然大波。
导演上部戏刚拿了国际大奖,万众瞩目,合作的是业内的金牌编剧,名字响亮,原著的剧本兼具畅销和文学性,叫好也叫座,这个项目堪称强强结合。
所以当初剧组宣布将原著改编成电影,开始选人的时候,营销号就乐此不疲地溜了一个又一个的知名演员,粉丝们也为撕好饼打得激烈,时不时吵上热搜。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主角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身上,没有任何已播出的作品,最出名的是和星天娱乐总裁的恋爱绯闻热搜。
强烈的质疑声蜂拥而至,如海潮般铺天盖地涌来,淹没了喻佑最近一条营业微博的评论区。
就连导演的评论区也沦陷了,全都在指责他以前的清高言论都是假的,什么不选流量不接受资本的任何安排,最后还是向铜臭味屈服了。
蒋祖文也在热搜上看到了消息,还特地给江洵舟发消息。
【兄弟厉害啊,安导出了名的脾气怪,不接受投资方塞人,你居然能用钱打动他。】
【透个数,你能把喻佑塞进安导的剧组里,一共砸了多少?】
江洵舟只淡淡回了一句。
【我没帮他砸钱。】
星天娱乐是有投资这部剧组,但只是资方之一,甚至不是最大的那个。
这部剧组本就是个香饽饽,根本不愁招商引资,不说安导本身逆反的个性脾气,单纯就投资的比例来说,星天娱乐根本没有随意塞人的话语权。
只可惜就算把事实摆出来,网友们也坚定地认为背后有什么灰色交易,半点不信所谓的澄清声明。
蒋祖文:【?】
蒋祖文:【什么意思?】
蒋祖文:【你不会告诉我,安导这部戏是小喻靠自己试戏进去的吧?】
江洵舟的唇角掀起一丝弧度。
【是。】
蒋祖文:【我靠!!真假??】
外面吵得纷纷扰扰闹翻了天,根本没影响到喻佑这儿。
他把社交媒体的账号又还给了助理经营打理,自己在封闭的剧组训练营里高强度地练习,还要和剧组里的其他演员坐在一起进行剧本围读。
喻佑偶尔注意到石三林在抱着手机点屏幕,表情愤恨,咬牙切齿像看见了仇人,两只手啪啪打字按得快出残影。
但问石三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石三林又一秒藏起手机,果断摇头:“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有些工作人员会时不时投来怜爱的目光,突然走过来给他鼓气。
“小鱼宝宝,加油呀!”
“你千万不要听网上那些评论!导演选你是有道理的!”
喻佑大概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哭笑不得,只能礼貌道谢,在石三林面前继续装不知道。
训练营的日程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基本没什么空闲时间。
上次接的校园剧男三,戏份拍起来简单轻松,喻佑无聊之下还能时不时给江洵舟发个消息,这次只有晚上回到酒店房间里,才有空拿起手机。
但没想到江洵舟开始给他发消息了。
除去简短报备行程,还会发一些照片。
办公室落地窗外的橘金色落日、纸醉金迷的名流酒宴一角、高尔夫球场上打赌赢来的新球杆……
不讲究构图,不在意光线和角度,随意至极,就像是想起来就潦草拍了张。
有次在角落里还不小心拍到了自己的手指。
喻佑特意圈了那张,兴致勃勃地回:【老公,看看手。】
江洵舟真的拍了手的照片发回来。
【要看这个?】
蓝宝石腕表精致华贵,鸢尾手链闪光,属于成熟男性的宽大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就这么懒懒散散地搭在桌面上,却仿佛有一种极致的性张力突破屏幕迎面而来。
喻佑看了又看,红着耳根,悄悄地点了一个保存。
该说不说,江洵舟的硬件设施确实不错。
缠绵厮混的那段时间,江洵舟曾经一手处理电脑上的紧急工作,一手帮着坐在怀里的他。
颀长的手指覆着粗糙的薄茧,骨节坚硬,棱骨的异物感强,蹭过时会泛起一阵阵细密的酥麻电流。
不知是工作分心的原因,还是单纯的坏心眼,动得格外缓慢,叫他只能抱住江洵舟的颈侧,委委屈屈地呜咽着主动迎合,然后被搞得一塌糊涂。
江洵舟还要一本正经地教训他:“小鱼宝宝,你弄得我裤子上都是水。”
甚至逼他道歉。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喻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脸红耳热,但也只敢自己生闷气,不敢表露出分毫。
他假装要照片的重点在别的地方:【老公你有多少块手表呀,我好像没看过你带重样的。】
江洵舟:【没数过。】
江洵舟:【都在衣帽间里,你要是感兴趣,回来后自己看。】
喻佑撇嘴。
万恶的资本家。
面上却积极地响应:【好哦好哦。】
两人就这么在晚上简单聊个三五句,喻佑有时候太累了,懒得打字,会直接拨视频过去。
少年趴在枕头上,手臂撑着下巴,眉眼弯弯似新月,问:“老公,你有没有想我呀?”
江洵舟坐在书房的背景里,从电脑屏幕前瞥来一眼,居高临下地轻嗤:“挺会想。”
喻佑想也不想就接:“是呀是呀,我想老公了。”
还想念家里超软的大床,想念别墅安静的环境,想念刘姨炖汤的手艺……
少年的神色愈发憧憬,澄澈的眼眸似落满了星星,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这句话终于惹得镜头后的某人有了微不可察的波动,面容缓和几分,低眸望了过来,仿若不经意地随口一提:“要我过来给你探班吗?”
喻佑摇头:“导演第一天就说过了,他第一讨厌粉丝探班应援,第二讨厌代拍路透。”
江洵舟因地制宜地变换身份:“我不是粉丝,我是金主资方。”
喻佑笑起来:“那也不行,明妍姐知道我进了安导的组,给我说了好多他的八卦——安导脾气特别不好,容易一点就着,第三讨厌的就是资方来片场指手画脚,干扰拍摄进度。”
江洵舟啧一声:“跟个雷区似的,踩哪儿哪儿炸。”
喻佑笑得肩头都在抖,他本来就是趴在床上和江洵舟视频,睡衣领口宽敞,细腻的肌肤似柔白的月光,粉色一闪而过。
“坐起来。”江洵舟忽然道,“别躺着。”
喻佑一边腹诽着某人连个视频也这么多规矩,一边翻了身,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床上,夹着嗓子撒娇问:“这样呢老公?”
江洵舟的唇角弧度浅浅上扬了下,嗯一声,又道:“老爷子的八十生辰在年底,打算办一场大型的生日宴。”
喻佑算了算时间,年底正好是他这边电影剧组拍摄结束的时候,问:“我也去吗?”
江洵舟点头:“这是带你回去见老爷子最合理的机会。不过不用紧张,就当拜访一个普通长辈。这段时间我们也不用媒体炒作,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过犹不及,最好以低调为主。”
喻佑比了个ok的手势:“我懂啦。”
他忙了一整天,已经到了往日睡觉的时间点,困意上涌,抬手打了哈欠,眼尾洇开一点湿红,水光微微闪烁。
“时间不早了,睡吧。”江洵舟道。
喻佑应了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见江洵舟这个点依旧坐在电脑后,没有要动的意思,懵懵问:“你不睡吗?还要继续工作?”
江洵舟轻描淡写:“在帮我哥处理一些集团里的事情,最近比较忙。”
喻佑也听说过几句江和集团内部权斗愈发白热化的事,露出恍然的表情,贴心道:“那我不拉着你说话了,你早点忙完早点休息呀。”
他伸了手,正准备挂断视频,江洵舟却忽地道:“不用挂视频。”
喻佑疑惑歪头:“啊?”
江洵舟知道喻佑开着夜灯也能睡着,低声道:“你把手机放在床头,不用和我说话,自己睡觉就行。”
喻佑懂了。
就像剧组里的年轻小姑娘喜欢玩的那个游戏,角色站在屏幕里,充当什么学习工作陪伴搭子的作用,就不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没想到江洵舟这么大个人了,工作也需要陪伴系统。
“好的哦。”
喻佑乖顺地应下,关了主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壁灯,把手机立在床头调整好位置,正正好对准枕头。
他躺回去,侧身缩在蓬松的被子里,发丝柔软垂落,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雪白透粉的纤细手指轻轻搭在平整的床单上。
在昏黄朦胧的色调下,这光景仿佛一幅上世纪的浪漫主义复古油画。
“老公,这样可以吗?”喻佑眨巴眼睛问。
“可以。”江洵舟的眸底闪过笑意,放轻了声音,“睡吧,宝宝。”
喻佑的润红唇角翘了翘,阖上了长睫,安然睡去。
他在早上是被敲门的石三林给惊醒的。
喻佑的睡眠质量太好,堪称雷打不动的地步,每天早上都得石三林过来敲门提醒。
他睡意朦胧地坐起来,对外应了一声,爬坐起来,先拿起了手机。
昨晚连上的视频通话已经挂断,聊天记录显示一共打了有四个多小时。
喻佑咋舌。
在他睡着以后,江洵舟又继续工作了四个小时?
当总裁也不容易,好辛苦。
封闭训练期结束,剧组转而开始了正式的拍摄。
喻佑作为主演是戏份最重的那个,忙得脚不沾地,收到江洵舟的消息也回不了几句。
时间紧,拍摄的任务重,白天夜里轮轴转,少年经常靠在片场的椅子上裹着外套就累睡着了,然后又被石三林给推醒,接着去准备拍下一场。
有两个保镖装作助理的身份跟着进组,会默默地拍摄喻佑日常照片,定期传回汇报给江洵舟。
照片背景里的拍摄片场灯光明亮刺眼,人影晃动,呼喊奔走,一看就知现场的嘈杂吵闹。
少年歪头靠在看起来不大舒适的躺椅上,漂亮的眉眼间蕴着隐约的疲惫,眼睑下覆着一层浅浅的阴翳,透着股可怜劲儿。
下巴尖了圈,前段时间在家养出的那一点脸颊软肉,很快被累得消减下去。
“我看明妍和小喻拍的那部剧开始放预告了?拍完这才几个月,就剪辑完准备播出了?这也太快了吧!”
蒋祖文翘着二郎腿坐椅子上,抱着奶茶杯滋滋地吸珍珠。
江洵舟的视线从照片上收回,放下手机,语气平淡:“这部剧本来就短,后期制作很快,也就送审遇到了点麻烦。”
“预告里小喻那十几秒的镜头一出,再加上明妍还转发微博帮忙狂吹,网上质疑小喻演技的声音就小了不少。”
蒋祖文忍不住好奇打探:“你是不是就为了这事,安排人最快速度把剧送审的?”
江洵舟掀起眼皮:“这是星天娱乐监制的剧,能越早播出,就能越早招商回本。”
“哇哦,原来我们江大总裁是为了挣钱,一点私心都没有——”
蒋祖文放下奶茶杯,呱唧呱唧夸张鼓掌。
江洵舟眉心一跳:“你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是啊,闲着无聊,顺路过来。”蒋祖文坦诚道,“主要为了看你最近有多忙。”
江洵舟懒得搭理他,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两人认识十来年,蒋祖文也知道他的性格,根本不在意。
他吸着奶茶抖着脚,啧啧称奇:“就那十几秒的预告剪辑,连我妹都在反复刷,天天都在搜什么时候能看到剧,手机壁纸都换成小喻的照片了。你到底是在哪儿找到这块璞玉的?他不是科班出身吧,演技纯靠天赋?”
在白纸黑字的文件上签名的钢笔尖猛地一顿,拖出一长道墨痕。
江洵舟抬起头,道:“他在公司里上过表演课。”
蒋祖文嚯一声:“你们公司的表演课这么厉害?”
江洵舟道:“请的确实是行业内资深的表演老师。”
蒋祖文和他聊了会儿,嘱咐江洵舟帮他妹从喻佑那儿要几张签名照,潇潇洒洒地走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余江洵舟一个人。
江洵舟眉骨低压,神情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哒、哒、哒——
而后在某个节点,响声忽的停下,满室归于一片寂静。
他闭了闭眼,通知助理部,让万助理进来一趟。
“江总,您找我是有什么安排吗?”
万助理推推银边眼镜,在桌后毕恭毕敬地询问。
“我记得公司里的表演课有规定,结课给的是文字版评级报告,会上传到学员的资料里存档,但是上课的过程会进行录像留存,对吧?”
江洵舟平静问。
万助理点头:“是这样的,江总,我们一直严格执行这项规定。”
“好。”
江洵舟眉眼深邃,视线锐利如刃:“我要喻佑进公司以来,所有的课程录像。”
第24章 暴露 仔仔细细,全都说给我听。……
电影组的拍摄周期是一个半月, 安排得紧锣密鼓,安导四十来岁,整日拉着个脸, 说话风格特别严厉,批评起人来毫不留情,但不消耗演员,会在整条结束后把演员叫过来,掰碎了讲问题。
刚开始接触时, 喻佑还有点忐忑, 后来很快就适应了安导的节奏。
深夜十点, 寻常的一次拍摄结束, 安导举着小喇叭叫喻佑过来,指着监视器给他讲刚才的问题,神色比往常都温和。
平时冷冰冰的人骤然给了好颜色,看起来特别吓人。
喻佑神色惶恐, 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听完问题,重新走了一条,达到了安导的要求。
“今天表现得不错。”
安导顶着那张三天三夜没睡好觉的丧系脸,皮笑肉不笑地对喻佑道:“你早点收工,回去休息吧,今晚别在现场观摩了。”
喻佑饰演的角色有成年版和幼孩版两个阶段, 幼孩版由一个小朋友饰演, 为了能够照应细节, 喻佑平时会留在片场观察琢磨小朋友怎么饰演这个角色。
听完导演这么体贴的话,喻佑的头皮发麻,整个人更加忐忑了:“安导,是我今天的状态不对, 需要回去调整吗?有问题您直接说。”
坐在旁边的副导也诧异:“小喻不是状态挺好的?你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看把孩子吓的。”
安导一秒收了笑,拉下了脸:“谁阴阳怪气了!都说了没什么问题,赶紧回去,别在这儿杵着了!”
石三林也乐颠颠跑过来,给穿着单薄衣服的喻佑裹上厚实的外套:“小喻,我们回去吧!”
导演摆手赶人,喻佑只好点头,去换回自己的衣服,戴上口罩,跟着石三林坐车离开了片场。
石三林送了喻佑回酒店房间门口,神神秘秘地叮嘱:“导演特意给我说了,你明天没有通告,好好休息一天。”
啊?他吗?
喻佑突然被放假,完全想不到原因,脑袋旁冒出个大大的问号,神色茫然地点了点头。
滴的一声房卡刷响,房门往里推开,明亮的灯光从内部倾泻而出。
看清里面的光景,喻佑的眼眸微微放大,脸上露出一点讶异。
米白色调的宽敞套房里,男人侧对着他而站,身形高大挺拔,冷峻眉眼似覆着薄霜,深灰色的毛衣包裹着宽肩窄腰的上半身,两腿线条利落。
昂贵的羊毛大衣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在挑剔地打量着环境,听到动静抬眼望来,看清喻佑,眸底掠过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回来了?”
是有一个月没见的江洵舟。
喻佑愣了两秒,将门关上,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摘了口罩,走近几步,一双眼眸亮得像星星,脸颊泛着薄红,下意识吸了吸鼻尖:“怎么没提前给我说呀?”
“在附近工作,顺路过来看看你。”江洵舟问,“感冒了?”
喻佑嗯一声:“现在在拍夏天的戏份,前天有场戏需要落水,不小心就感冒了。”
他走到旁边的桌子旁,声音带着一点模糊的鼻音:“老公你等下哦,我先吃个药。”
喻佑调了一杯感冒冲剂,捧着杯子一气儿喝完,被苦得五官都皱巴成一团。
江洵舟笑了下,给他递去一杯清水:“今天拍戏辛苦吗?”
喻佑吨吨喝完一整杯清水,感觉自己终于缓了过来,叹口气:“还好。”
他转而看向江洵舟,神色浮现几分苦恼:“但不知道为什么,导演今天对我的态度特别好,我都害怕是剧组准备把我退货,导演于心不忍,最后一天给我一点好脸色。”
江洵舟被他逗乐:“不至于,你都拍了一半了,剧组不可能这时候换主演,沉没成本不划算。”
喻佑想想是这个道理,安心地笑起来:“也是哦。”
江洵舟转了话题:“对了,你那部当男三的校园剧确定播出时间了。”
“真的吗?”喻佑急急问,“什么时候?”
“现在还没放出消息,但是和星天娱乐这边确定了是下个季度播。”江洵舟道,“招商的情况不错,内部评的S+级。”
S+级,代表着网播平台会倾斜资源,首页主推。
喻佑真心道:“太好了,明妍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江洵舟哼笑了声:“没给她说。就她那大喇叭,要是知道了恨不得走大街上见一个路人就说一次,藏不住一点。现在宣传方案还没确定下来,等需要她配合宣传的时候,她会知道的。”
“明妍姐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她,肯定会跳着脚骂你。”
喻佑憋着笑,忽然又想到:“我们剧组的酒店管的很严,不准外人进来,所以导演那边知道肯定你来了,还让我明天休息一整天?”
江洵舟道:“导演知道了明天是一个重要日子,所以给了你一天假。”
喻佑茫然:“重要的日子?”
门铃突然按响。
喻佑过去开了门,是万助理出现在门外。
万助理笑眯眯的,手上提着一个缎带包扎的蛋糕方盒,礼貌打招呼:“喻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
喻佑拍了一天的戏,脑袋都转不过来了,看到蛋糕,下意识问:“今天是江总的生日?”
万助理迟疑问:“今天零点,不是喻先生你的生日吗?”
喻佑的脸上笑意骤然僵硬一秒,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滞。
……他的生日?
喻佑猛地明白过来——是原主的生日。
他站在原地,生出几分不知所措,尴尬地解释:“是吗?一直忙着拍戏,没注意时间,都没想起来明天是我的生日。”
江洵舟走到喻佑的身后,伸了手,对万助理温声道:“辛苦了,蛋糕给我吧。”
万助理把生日蛋糕递给江洵舟,又笑着对喻佑道:“还没到零点,不过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喻佑有点不安,小声地道:“……谢谢。”
明天不是他的生日。
上一世,他的生日不在冬天,是在夏天。
房间门关上,江洵舟一手提着蛋糕,一手轻轻拉住喻佑的手腕,带着他往里走。
喻佑问:“你是为了我的生日,特意过来的吗?”
江洵舟点头:“我问过圈内其他和安导合作过的朋友,安导会给过生日的演员一天的休假。”
金主粉想探班,不行。
但作为男朋友想过来帮忙庆生,可以。
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江洵舟拉着喻佑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可以赶上零点。”
喻佑局促地笑了笑,细长的手指不安地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生日是给原主过的,不是给他这个冒牌货过的。
蛋糕盒被拆开,里面是一个海蓝色的四寸蛋糕,用奶油做出了层层叠叠的雪白浪花,在这片浪花之中,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鱼插件。
江洵舟低眸注视着他,道:“小鱼宝宝,生日快乐。”
喻佑磕磕巴巴地回:“谢谢。”
“怎么这么紧张?”江洵舟微微笑着,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喻佑的脸,“要是不想过生日,不过就行。”
喻佑垂落长睫,避开江洵舟的视线,掩饰般道:“我不是不喜欢过生日,是……太突然了,没作好准备。”
他自己调整好,又仰起了脸,真心实意道:“有人帮忙庆祝生日,代表被在意、被惦记着,是件值得开心的事,谢谢你。”
虽然这个生日不属于他,但江洵舟帮忙庆祝生日的这份心意是给他的——哪怕是因为合约关系。
江洵舟的眸色轻微波动了下,接着道:“快零点了,来许愿吧。”
喻佑点头:“好啊,老公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江洵舟嗯了声。
房间的灯光关闭,陷入一片黑暗,蛋糕上的彩色蜡烛掐着零点被点燃,成为唯一的光源。
细小的火焰跳跃闪动,晕出一小圈朦胧的橘光,落进了喻佑的眼眸。
喻佑阖上眼睫,双手合十,在心里悄悄给原主道了个歉。
江洵舟帮他拍了照片,将手机递还给他。
喻佑久违地登录了自己的账号,没去看99+的私信,将拍下的蛋糕照、自己和蛋糕的合照,以及江洵舟帮他拍的许愿照发在了微博上,文案配了一个小蛋糕的表情。
刚发出去,就蹦出十来条评论。
【小鱼宝宝,生日快乐呀!蛋糕好漂亮!】
【自拍!久违的自拍!太可爱了,我要亲死这个脸嘟嘟的小鱼宝宝![亲亲][亲亲]】
评论里还出现了江明妍活跃的身影:【小鱼宝宝生日快乐!!回来一起聚一聚~】
喻佑掀起唇角,乖乖回复江明妍一句好,又回了前排的几个粉丝送上的生日祝福,而后从微博下线。
江洵舟打开房间的灯,帮他切了蛋糕,递了一块过来:“刚许的什么心愿?”
喻佑愣愣地接过蛋糕纸盘:“不是说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他没想到江洵舟会问,刚刚闭眼睛的时候根本就没许愿。
江洵舟干脆利落道:“不会。因为只要我能办到,我就会帮你实现。”
喻佑没忍住说出心里话:“江总,你这话好霸总哦。”
江洵舟笑了笑:“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的心愿……”
喻佑想了想:“近一点的话,那就希望我的感冒能够快快好起来,不要影响到拍摄吧。”
江洵舟眉宇微挑,问:“远一点的呢?”
“远一点的愿望,那就……”
喻佑弯了眼眸,眸色闪光,声音很轻:“希望有很多人很多人喜欢我。”
这是他上一世生日时,每一次都会许下的愿望。
——他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江洵舟的神色变得柔和了几分,揉了下喻佑的脑袋,道:“会的。公司内部已经提前看过那部校园剧,你在里面表现得很好,播出以后,会有很多人很多人喜欢你的。”
喻佑的眼眸带着憧憬的亮闪闪光芒:“真的吗?”
江洵舟点头:“真的,我保证。”
两个人吃完蛋糕,江洵舟嘱咐他感冒了要记得早点休息,裹上羊毛大衣,离开了房间。
喻佑关门送别以后,独自站在房间里,整个人丈二摸不着头脑,无比迷茫。
江洵舟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他送个蛋糕问一句心愿?
他刚给蛋糕拍照的时候还特意问过江洵舟,要不要拍一张合照,发在动态里还可以顺带炒炒两人的cp,哪想到被江洵舟给拒绝了。
喻佑本以为江洵舟就是为了这事特意过来给他庆生的,被拒绝以后,不由一头雾水。
难道真是顺路过来的?
江洵舟这么闲?
喻佑还收到了江明妍好奇打探的消息。
【小鱼小鱼,我哥给你送了什么生日礼物啊?虽然我哥嘴毒到舔自己一口能死,但出手特别大方,上次我过生日他送了我一艘游艇。】
【这可是他第一次谈恋爱,给你送的礼物应该也特别贵重吧?】
喻佑老老实实地回:【江总送了我一个蛋糕。】
对面回复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江明妍:【就一个蛋糕,没其他的了?
江明妍:【不应该啊!我哥这人谈个恋爱不至于这么抠门吧?!】
江明妍:【什么人啊这是,我这就帮你去骂他!】
喻佑挠挠脸颊,倒不怎么在意礼物的事。
毕竟今天也不是他真的生日。
要是真收到了,反而会更觉得心虚羞愧。
喻佑:【没关系的呀,有蛋糕我就很开心了,你别骂他。】
他劝了好半天,才让屏幕另一边的江明妍没帮他生气了,放下手机,开开心心地入睡。
短暂的一天休息时间,喻佑特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到处逛了逛,还买了一些伴手礼。
到了第二天,把生日蛋糕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又一头扎进了剧组密集的拍摄任务中。
一个半月的拍摄周期终于结束。
整个剧组如释重负,气氛轻松,一向板着脸的导演也放松了神色,安排了杀青宴。
杀青宴的宾客名额对外开放,除去演员和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金主资方、各路媒体也会受邀请前来,是一个隐形的前期宣传活动。
喻佑特意给江洵舟发了消息:【你会来杀青宴吗?】
江洵舟:【我在外地,会过来,但是可能会晚一点到。】
江洵舟:【明天应该很多人给你敬酒,你能挡就挡,别傻傻的,别人找过来你就喝。】
电影剧组前期基本无宣传,这次是喻佑作为主演的第一次亮相,是媒体关注的重点。
再加上那部校园剧只有两条预告,还没有正式播出,外界对于喻佑依旧存在着声音不小的质疑,视线和话题都会聚焦在他的身上。
喻佑:【我才不傻。】
喻佑:【石哥也提醒过我要注意,他明天也会帮我挡酒的。】
喻佑:【放心好了,没事的!】
但到了杀青宴,喻佑没想到当天的情形不是自己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能应付过来的。
就算石三林在旁边帮他挡着,也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借着祝贺的名头涌过来,脸上堆着笑,殷勤又热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现在的喻佑人微言轻,被围得有左支右绌,应付得狼狈,被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红酒。
红酒酒精度数不高,入口顺滑甘醇,果香浓郁,看起来不醉人,实则一杯杯下肚,很快让人头晕目眩起来。
江洵舟匆忙赶到的时候,喻佑正被资方的一位老总堵住敬酒,旁边的石三林则被另外几个人围着,脱不了身。
少年穿着合身的白西装,身形纤瘦,腰细腿长,漂亮得像个小王子,连耳根到脸颊都泛着一片绮丽的霞色。
他抿着润红的唇,神色有几分为难,被对方的话语架着,推脱不过,只好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
江洵舟大步赶过去,直接拿走了喻佑手中的酒杯,神色微冷:“抱歉,我家小鱼喝得够多了,作为赔罪,我来和您喝这杯。”
“哎呀,这不是江总吗——”
对面的老总之前也听说过喻佑和江洵舟的传闻,但最近两人都没有动静,以为早就分开了,这才动了点别的心思。
现在明白过来,打了个哈哈,根本不敢喝江洵舟敬的酒,随便找个理由赶紧走了。
“怎么样?还好吗?”
江洵舟的手掌揽住喻佑的肩背,是亲昵但不越界的地步,微微偏头,低声询问。
自江洵舟出现,喻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生出几分安心感。
一放松,被压抑的微醺醉意反而在顷刻间涌了上来,视线模糊,浑身发软,几乎有点站不住,只能靠在江洵舟的胸膛前。
喻佑的眼尾洇红,很小声地道:“我想回去了。”
他前世酒量还行,在社交场合应酬时基本够用,到了这儿,保险起见,已经把别人的敬酒能推就推了,但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
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江洵舟放轻了声音哄:“我们现在就走。”
他让石三林给导演说一声,然后直接带着喻佑离开。
他要带人离开,没人敢拦,顺顺利利地带喻佑出了宴会,坐上回剧组酒店的车。
后座上,喻佑整个人都坐不住,眼眸迷离,直往下滑,只能靠在江洵舟的身上借力。
江洵舟皱起眉宇,摸了下他的脸,问:“很难受?”
喻佑的眼前越发晕眩,睫羽垂落下来,似单薄脆弱的蝶翼投下一层阴翳,从鼻尖里唔一声:“难受……”
少年将轻微发烫的脸颊贴上江洵舟微凉的掌心,动作间透着不自知的依赖,舒服得眯起月牙眼,喉咙溢出一两声含糊的哼声。
江洵舟担心问:“酒店房间里有醒酒药吗?”
他问了两遍,喻佑才终于听清,迟疑地摇摇头:“好像没有。”
江洵舟应了声,只叮嘱司机开快些。
到了酒店门口,江洵舟半扶半抱带着喻佑回了房间,又托万助理去最近的药店买解酒药。
再回去的时候,喻佑坐在沙发上,一脸正色,胡乱地扯着自己的领带。
大概因为觉得领带束缚得不舒服,所以想自己动手解开,但醉得晕乎乎的,反而越扯越乱,像猫咪和毛线团较劲。
“别动,我来给你解。”
江洵舟无奈地说了句,将喻佑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给他解领带。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绕过皱巴巴的真丝领带,动作不疾不徐,看起来赏心悦目。
喻佑坐在他的腿上,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江洵舟的动作,而后抬起脸,认认真真道:“老公,你的手真好看。”
少年的尾音浸着醉意,像在软乎乎地撒娇。
这是真的醉糊涂了?
江洵舟只觉得好笑,解开了他的领带扔在一边,又捏了捏喻佑透着绯红的脸颊,喊了声:“喻佑。”
喻佑唔一声,轻轻歪头:“怎么啦?”
江洵舟的心尖被软软地戳了下,神色也变得温柔,低声问:“喻佑是你的名字吗?”
喻佑的大脑一片混沌,只余最初的本能,清透的猫儿瞳水光潋滟,失着焦点,神色看起来懵懵的:“是我的名字呀。”
江洵舟道:“那阿尔法和欧米伽是什么?”
床笫之间,喻佑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搂着他,哼哼唧唧提过好几次这些名词。
他后来私下找人查过,却一无所获。
“老公你好笨哦。”
喻佑笑起来,指指江洵舟:“你,阿尔法。”
又指指自己:“我,欧米伽。”
接着顿了瞬,似是想起了什么,苦恼地蹙起眉心,赶紧摇头:“不对不对,这里没有Alpha,老公你是普通的人类,也没有信息素,只能用香水伪装一下气味……”
他又扑进江洵舟的怀里,安慰似的道:“没关系,老公你别伤心,作为普通人,你已经还算行啦。”
“我只是,还算行?”
江洵舟重复了一遍,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那在你眼里,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行?”
房间门被笃笃敲响,传来万助理的声音。
“江总,解酒药我放在门口了。”
江洵舟应了声,却一动不动,没有出去拿。
男人的眼眸晦暗,浮动着危险的情绪。
他宽大的手掌扶住怀里少年的细窄腰身,开口:“宝宝,再多告诉我一点,好不好?”
喻佑天真地问:“你想知道什么呀?”
江洵舟的薄唇勾起一点弧度,眸底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声音轻而哑:“比如,情热期是什么,生殖腔又是什么——你所谓行的标准,又是什么?”
他的手指抚过喻佑的脸颊,带着蛊惑般的诱哄:“仔仔细细,全都说给我听。”
第25章 资料 交给我就好
喻佑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对着镜面带着点愧疚地碎碎念。
“抱歉哦, 用了你拍了这么久的戏攒下来的薪酬和名气。”
“但是你们Omega管理保护协会的设置也太不合理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给小朋友们关禁闭,没有做评估的专业心理咨询师, 也没有定期邀请优秀的行业代表人回来做演讲,给小朋友们介绍外面的世界有多广,比我那个世界的政府福利机构养得差多了!……”
“不过太好了,我没有什么那个奇奇怪怪的情热期,也可以不受信息素的影响, 上次才能见义勇为帮忙阻止了一个发情的Alpha……”
卫生间外有人敲门:“喻老师, 该你去上台接受采访啦!”
“他”打开了门, 走了出去, 跟着工作人员前往台前。
无数的闪光灯中,有记者高高举起话筒采访:“在您作为影帝的捐赠和带动下,Omega管理保护机构最近建立了心理咨询部门……”
响起的铃声骤然打断所有。
喻佑猛地惊坐起来,浑身是汗, 看清熟悉的酒店套房装潢,懵了几秒,又去接床头柜上响铃的手机。
通话那边传来石三林的关切声音:“小喻,你醒了吗?”
喻佑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迟钝地唔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 脑袋也传来一阵阵宿醉后的疼意。
一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猛地一惊。
“醒了就好。”石三林道,“小喻你起来收拾收拾,我们准备下午退房回去了。”
喻佑头痛欲裂,懵懵应下, 头重脚轻地起了床,进浴室冲了个澡,又出来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石三林过来了。
喻佑去给他开了门。
石三林拎着一袋打包盒:“小喻饿没?我给你带了小米粥。”
“谢谢石哥。”
喻佑后知后觉到了饿意,接了过来,蓬松柔软的发丝衬得那张脸格外乖巧。
他坐在桌前拆着包装袋,不忘疑惑地问石三林:“石哥,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呀?”
石三林热心解释:“你忘了?江总带你回来的。”
喻佑动作顿住:“江总?”
他脸上茫然,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记忆停留在杀青宴上江洵舟向自己走来的那一幕。
然后呢?
喻佑怎么都想不起来,脑袋隐隐发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是啊,江总把你带回来的,还等你喝了解酒药才走的,不过好像有急事,给我说了一声后就连夜走了。”
石三林又感慨:“还得是江总啊!本来那些媒体看你这一个多月和江总没什么互动,以为你俩分开了,想在杀青宴上拍点东西,把你和安导的关系做一通文章,暗示潜规则的,但江总带着你一走,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出来的通稿全写的好话。”
“哦……”
喻佑呆呆懵懵地点头。
他总觉得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努力回想,只有一些碎片片段隐隐闪过,什么都抓不住。
喻佑喝完小米粥,将行李收拾好,跟着石三林上了车,这才有机会给江洵舟发消息。
【老公,昨天你带我回来的吗?】
隔了会儿,江洵舟才回复:【昨晚的事都忘了?】
喻佑警惕:【昨晚什么事?】
江洵舟:【你觉得是什么事?】
喻佑从来没喝醉过,但也听说有人喝醉以后会暴露本性,看江洵舟的态度这么模糊不清,不由更加忐忑。
【我昨晚是不是骂你了?】
江洵舟:【继续猜。】
喻佑眼前一黑。
不只骂他?还做了什么别的?
喻佑:【老公我真的不记得了呀ovo】
喻佑:【喝醉酒的人都没有理智,老公你会理解我的,对吧[祈求]】
喻佑:【我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你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可怜][可怜]】
江洵舟:【晚了。】
江洵舟:【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完了。
喻佑绝望闭眼。
他早就听江明妍和蒋祖文说过江洵舟特记仇,昨晚肯定是过不去了。
不过两人还有合约的关系在,江洵舟暂时应该不会对他下手……吧?
他惴惴不安地回去以后,发现江洵舟不在家,去了其他城市忙工作。
刘姨热情接待了他,大概因为江洵舟特意提过,每天都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
喻佑在家里一边休息,一边挑下一个剧本,收到剧组打来的尾款后,还匿名给原主的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
中途江洵舟回来过一次。
喻佑晚上想喝水,下楼正好看到江洵舟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扯领带。
江洵舟几缕凌乱的发丝垂落在额前,深邃的眉眼间显出几分疲惫,抬眼看到他,薄唇勾了下,哑声说了句:“宝宝,过来。”
喻佑乐颠颠地凑过去,殷勤道:“老公你回来啦。”
江洵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喻佑穿着睡衣,跌坐在江洵舟的腿上,嗅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淡淡红酒味。
他下意识想站起来,又反应过来,伸手圈抱在江洵舟的颈侧,迟疑问:“你喝醉了吗?”
“喝了点,但没到喝醉的程度。”
江洵舟低眸注视着他,没错过喻佑刚才的反应:“不喜欢酒味?”
喻佑点点头。
Omega对气味一向敏感,嗅觉更加灵敏。
“知道了,下次我回来先去洗澡。”
江洵舟的手掌丈量了下喻佑的腰身,语气极缓,透着几分满意:“嗯,长了点肉。”
喻佑的脸颊温度烧灼:“刘姨做的菜很好吃。”
又巴巴地问:“老公,新的岩兰草香水什么时候可以有啊?”
江洵舟道:“那家香水品牌受原材料的限制,生产线只能放在国外。不过新一批香水,和同系列的精油、香薰已经在走清关回国的流程了。”
喻佑的眼眸亮起来:“那太好啦。”
算来算去,他的下次情热期就在这半个月,正愁着江洵舟给他的岩兰草香水又要用完了。
喻佑雀跃问:“那伯母收购了这家香水品牌,是不是打算在国内铺货售卖?以后可以随时随地买到?”
这样的话,他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去专柜购买个十瓶八瓶……
“不。”
江洵舟望着他,漆黑的眸底有晦暗的光芒闪过,唇角掀起一点恶劣的弧度:“这款岩兰草相关的产品不对外售卖,整个世界,只有我可以用。”
喻佑呆住:“啊?”
江洵舟伸手戳了下喻佑的脸颊,声音含着散漫的愉悦:“只能找我,懂了吗?”
因为喝过酒的缘故,隔着衣衫,喻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江洵舟身上传递而来的滚烫热量,带着侵略性的危险感,不知怎的,有点紧张不安。
他忍不住动了动,自己也不知道在解释什么:“你在这儿,我、我也没有想找别人啊……”
柔软饱满的唇瓣轻微张合,晕开一抹殷红的色泽,泛着水光,漂亮得似丝绒质地的玫瑰花瓣。
江洵舟的眸底仿若有炽热的焰光跳动,盯了两秒,又微微抬眼,直勾勾地望进喻佑的眼里,哑声问:“这个月底跟着我回去见老爷子,准备好了吗?”
又不是真的,还要做什么其他准备吗?
喻佑有些犹豫,但也点了头:“我会配合好你的。”
江洵舟轻嗯一声:“去睡觉吧。”
喻佑三步一回头地走开,见江洵舟坐在沙发上没动,只缓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是很难受。
想了想,又倒了杯热水,折回去塞进了江洵舟的手里,道:“老公,注意休息哦。”
江洵舟忽然问:“你最近睡的客卧?”
喻佑点头:“是啊是啊。”
还没到情热期,他喜欢一个人在属于自己的空间待着。
江洵舟不明意义地哼笑了声:“嗯,挺好。”
喻佑感觉江洵舟看上去阴阳怪气的,想不通原因,捧着自己的水杯,一句话也不敢多问,怂怂地溜回了房间。
江老爷子的寿宴办在一个僻静的度假温泉山庄,宾客众多,可以提前一周过去游玩。
江洵舟带着喻佑回了父母那儿,打算一起坐私人飞机过去。
到的时候,苏秋苓和江君然正愁着礼物的事,原本准备的一尊玉佛在运输中被磕碰出了裂缝,送不出去了。
正好江明妍也在,打算蹭飞机一起过去,在客厅里拉着喻佑开开心心的说新剧定了播出档期的事。
江洵舟一个人上了楼,就听到父母在书房里讨论改送什么别的礼物比较合适。
“不然把家里那两支一百八十年的野生参,几盒梅花鹿茸全蜡片还有什么天然虫草给老爷子送过去吧,正好老爷子喜欢喝酒,这些顶级药材拿去泡酒,滋补养生。”
江君然沉思着点点头:“再名贵的摆件老爷子也不缺,不如送点珍稀的药材过去,我记得储藏间还有几瓶朋友送的野生鹿鞭酒,年份特别好……”
江洵舟敲了两下门。
苏秋苓转头看见他,笑起来:“洵舟来啦?”
江洵舟应了声,走进书房,不动声色地提议:“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要是补得太猛,反而过犹不及,还是送点其他的吧。”
“也是这个道理。”
苏秋苓又和江君然讨论:“那不然就送松鹤延年和百花祝寿的那两幅真迹?”
祝贺的礼物终于敲定下来。
“老爷子不适合这么大补,但是我适合。”
江洵舟神色自然地提:“爸、妈,等从老爷子那儿回来,你们把那些野生参、鹿茸片、鹿鞭酒都送我这儿吧。爸,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在海外有一个私人渔场,每年都会送新鲜的海鲜过来,以后什么生蚝海参、加州蚌,能不能也送一份到我这儿?”
苏秋苓和江君然如遭雷击,一脸震撼。
苏秋苓语气颤颤巍巍问:“不是,洵舟,你这个岁数就……要开始补了?”
江洵舟叹口气:“……不补,不行。”
那晚过后,他很快就做出了调整,现在的心态无比坦然。
江君然的眼神露出同病相怜的同情,咳一声,道:“男人年纪上来了,免不了……不过你这也确实太早了点。我这儿还有几盒品质好的海马干,等回来以后,你也一起带回去吧,拿去煲汤效果也不错。”
江洵舟点头:“谢谢爸。”
他们下了楼,江明妍正拉着喻佑叽叽喳喳地说话,喻佑的脸很小,唇红齿白,并着双膝坐在沙发上,笑得乖乖的,透着干净的少年气息。
见苏秋苓和江君然下来了,喻佑礼貌地打了招呼,又去站在江洵舟的身边,轻轻勾住他的手:“老公。”
苏秋苓忍不住和江君然咬耳朵:“小鱼多好一孩子啊,洵舟那方面都这样了,也还愿意和我们洵舟继续在一起,这肯定是真喜欢。”
江君然也郑重点头。
喻佑也感觉到了苏秋苓和江君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小声问江洵舟:“你在楼上和伯母伯父说什么了?”
江洵舟的眸底闪过笑意,道:“就说,这辈子非你不可。”
哦!
喻佑瞬间明了。
原来又是为了股权的事在做铺垫,江总真的太敬业了,走哪儿都不忘人设。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明星,伯父伯母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思肯定很复杂。
作为演员的竞争心态猛地燃了起来,喻佑握了拳,暗地发誓。
老板都这样了,他也要更努力才行!
江清言还未到,他们一行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等人一边闲聊。
喻佑表现得无比殷勤。
一会儿把水杯递过去,语气甜甜:“老公渴不渴?你喝点水呀。”
一会儿亲手剥了颗青葡萄,送到江洵舟的嘴边:“老公这颗葡萄好甜哦,你尝尝。”
江洵舟倒也给面子,接了水,也低头吃了喻佑送过来的葡萄,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哼笑着:“谢谢小鱼宝宝。”
江明妍就坐他们的对面,小情侣的互动在她的眼皮底下一览无余。
整个人崩溃了,开始给江清言狂打电话:“清言哥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有小情侣虐单身狗!!你再不来我不活了!!”
江清言在催促中终于赶到了,江明妍一脸救赎,喻佑也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人终于来齐了,可以走了。
他嗓子夹得快冒烟,快被自己演得腻歪死了,江洵舟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淡然接受。
甚至举一反三,掰了皇帝柑,哄着张嘴,喂给他吃,还拿纸巾擦去他唇边沾上的汁水,温柔贴心成这样,看得在场的其他人都一愣一愣的。
一行人前往私人飞机的机场,分了两车,江清言、江洵舟和喻佑坐一车。
江清言随口问江洵舟:“上次送给你的胶囊感觉怎么样?还需要吗?”
他本是抱着打趣的态度,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好面子,就算需要,也不可能亲口承认。
但没想到江洵舟直截了当一口答应下来:“好啊,那就提前谢谢哥了。”
江清言惊恐地望向他,怀疑自己的弟弟被夺舍了。
江洵舟淡定地反过来劝他:“哥,男人一过二十五就容易开始走下坡路,这都是正常的必经历程,我劝你也提早开始补吧,不要讳疾忌医。”
喻佑探出脑袋:“什么呀?什么呀?”
江洵舟的耳根有点红,把喻佑的脑袋按回去,敷衍道:“没什么,在和我哥说平时工作劳累,压力大,最好多补一补。”
江清言懂了,憋着笑。
这是在他们面前演都不演,在小男朋友面前,还要自己的最后一点点脸面呢?
一群人到了机场,搭乘私人飞机到了江老爷子平时疗养,也是这次办寿宴的地点——私人温泉山庄。
到了已经是晚上,他们各自带着行李前往独门独栋的小别墅入住。
江明妍扒着门还不肯走:“小鱼宝宝!我明天来找你出去玩!”
江洵舟抱着手臂:“江明妍,你有没有一点礼貌?这么大个人了,还得要人陪你玩?”
喻佑这次有任务在身,只能抱歉地对江明妍笑笑:“明妍姐,不好意思哦,我想跟老公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
江明妍只好摇头叹气地走了:“好好一只鱼,怎么偏偏就看上了我哥呢?……”
关门以后,喻佑转而看向江洵舟,试探性问:“老公,我们在这边,晚上是不是要睡在一起呀?”
江洵舟点头:“每天会有工作人员来打扫卫生,如果不睡在一起,很容易就被老爷子他们发现了。”
“好的哦。”
喻佑没什么意见,只犹豫了下,站近两步,凑到了江洵舟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似一阵轻风扑洒,惹得江洵舟心神晃动了下。
喻佑小小声道:“来的路上,伯母有点奇怪,拉着我说什么苦了我的话。”
江洵舟神色自若:“大概是因为我平时工作忙,不能经常回家,我妈担心我会冷落你。”
喻佑恍然大悟:“这样啊。”
时间已晚,两人分别去洗漱,躺在了主卧的床上。
这里的床板偏硬,喻佑不太适应,自发自觉地往江洵舟的怀里滚,调整成一个契合的姿势。
江洵舟伸出手,揽抱在喻佑的腰间。
喻佑仰起脸,鼻尖贴上江洵舟的颈间,依赖又眷恋地蹭了蹭。
温热的皮肤缓慢地散发着冷冽好闻的岩兰草气息,舒缓着疲惫的神经,感到一阵阵安心。
喻佑的眼眸变得微微迷离,喉间控制不住地溢出一点含糊的呼噜声,又被额头上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给打断,掀起长睫,疑惑问:“嗯?”
江洵舟收回手,道:“没事,看你有没有发热。”
喻佑哦一声,没多想,又小声道:“对了老公,这里不愧是温泉山庄,气温好舒服,像春天。”
江洵舟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向老爷子要几处房产,然后每年冬天我们都在这儿过。”
每年?
喻佑怔了下。
他们的合约不是只有两年吗?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说辞放在老爷子面前就成了两人关系的有力证明,再夸张也不为过。
“好呀好呀。”喻佑的眼眸亮晶晶的,“这里很适合过冬。”
江洵舟伸出手,轻轻捏了下喻佑软乎乎的脸颊,低声道:“老爷子知道我们今天到,让我们明天去找他,悄悄的,不给任何一个人说。”
寿宴定在一周后,喻佑原本以为可以放松玩个几天再去见老爷子,哪想到明天就要碰面,不由有点紧张:“啊,这是不是属于私下会面?是和股权的事有关吗?”
“是。”
江洵舟道:“不用紧张,交给我就好。”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是一贯的平稳。
喻佑紧绷的肩头缓慢放松下来,轻嗯了声。
到了早上,两个人坐上江老爷子派来的车,前往山庄深处的一处住宅。
管家领着他们俩去了花园,老爷子头发花白,带着一顶宽大的帽子,穿着灰扑扑的园丁服,正在剪几簇花枝。
“来了?”
老爷子注意到他们,直起了身,声如洪钟,将花剪递给旁边的管家,看起来精神矍铄,身形也硬朗。
江洵舟恭恭敬敬喊了声爷爷,喻佑也在旁边乖巧地喊了声。
“这就是小喻吧?今天终于见着了。”
江老爷子神色和蔼,打量着喻佑,又问:“不过我看资料上,小喻进大学读的是心理咨询专业,怎么想着去拍戏了?”
喻佑心一紧,还未来得及说话,江洵舟已经在旁泰然自若地开口:“小鱼宝宝和我说过这事——他当初经济窘迫,找不到好的兼职,听经纪人说当演员可以挣钱,就去试了试。”
江老爷子笑眯眯道:“是个知恩懂恩的好孩子,挣到钱了就知道回报,我可是听说他把两次拍戏拿到的薪酬,一大半都捐回给了养大自己的福利院。”
喻佑全然不明白江老爷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事,背后都唰的出了层冷汗,只讷讷地应了声。
江洵舟微微偏脸,望向喻佑的眼神带着柔和的宠溺:“是吗?他都没和我说这事。”
江老爷子的话锋一转:“上个月明妍回来看我,可是和我狠狠地夸了一通小喻,说他明明不是科班出身,看起来却像受过专业训练,踩点走位什么都知道,对镜头敏感,入戏也快,简直像天生的演员。”
他望着江洵舟的眼神带着深意:“我听得好奇,特地托人去查了小喻以前的资料,不过你说奇怪不奇怪,他读过的学校封存的档案里,什么做过的卷子扫描件,什么成绩单什么活动录像,全都不见了。”
江洵舟平静道:“既然是以前的档案,不小心遗失了也很正常。”
喻佑大脑如撞钟,嗡嗡作响,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不敢说。
“好了,我们就别跟罚站似的站这儿了。”江老爷子慢慢往前走,“走吧,进屋说话。”
江洵舟应了声,见喻佑的眸底隐隐有几分无措,捏了捏他的手,放缓了语气,低声道:“怕什么?我说过,交给我就好。”
他笑了下,道:“无论任何事。”
第26章 要求 不乖也没关系
房子内部的家具以红木为主, 装潢风格恢弘大气,层高很高,面积宽阔, 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喻佑跟着江洵舟在沙发上坐下,管家端了药盒过来,提醒江老爷子吃药。
江洵舟默不作声站起来,接过管家手里监测血压仪器的绑带,挽起老爷子的衣袖, 动作熟练地帮他在手臂上绑好。
老爷子的手臂似皱皮枯木般细瘦羸弱, 光泽黯淡, 生着一些黑斑。
机器运作发出动静, 很快显示测量完成,江洵舟瞄了眼仪器表上的数据,薄唇下压:“血压偏高,您最近有在按时吃药吗?”
“吃着呢, 每天吃的药比饭还多,顿顿不落。”
老爷子慢悠悠地感慨:“你小时候身体不好,送到我这儿调养,那时候每天早上,你也是这么帮我量血压,催着我吃药。”
管家跟在老爷子身边许多年, 相当于是看着江洵舟长大的, 笑着道:“洵舟小少爷打小就和老爷子特别合得来, 那时候我们都不敢催您吃药,也就洵舟小少爷有胆子管您。”
老爷子把一大把药片和胶囊都吃了,又让管家给喻佑准备一壶百香果柠檬茶,乐道:“这边的山里盛产百香果, 明妍每回来我这儿都点名要喝这个,大概你们小孩都喜欢这种又酸又甜的果汁饮料。”
喻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确实喜欢这种酸甜口。
江洵舟毫不留情地揭短:“说得像您不偷喝一样,每次都用小孩子喜欢的名义让人去准备,还不准他们告诉家庭医生。”
江老爷子瞪他:“什么叫偷喝?我那是尝尝味儿,不明白那酸不酸甜不甜的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江洵舟轻呵一声,半点不留情:“那您等会儿千万别喝,血压血糖跟着年龄一起,没一个往下降的。”
“不喝就不喝。”老爷子更不高兴了,“你回来一趟不知道说点好话,在这儿管东管西的。”
爷孙俩一来一回呛了好几句,管家端着一壶百香果柠檬汁来了客厅。
百香果柠檬茶用的还是小青柠,色泽如金色琥珀,切成片的青绿小柠檬沉沉浮浮,在空气中飘出酸酸甜甜的清新气息,让人禁不住口舌生津。
老爷子看了好几眼,又重重咳嗽一声。
管家正在给喻佑倒百香果柠檬茶,闻言动作一顿,江洵舟在旁边冷哼一声:“别管他。”
老爷子问喻佑:“洵舟管你管得厉害吗?”
喻佑捧着杯子,眼眸明澄似水,老老实实地答:“管得也厉害,他要检查我一天三顿吃了什么。”
但住在屋檐下,又有刘姨按照江洵舟的吩咐每天顿顿不落地做好吃的,喻佑吃人嘴软,每天都乖乖地发了照片过去,给江洵舟检查。
老爷子嚯一声:“他以前住我这儿的时候,人小鬼大,也管我吃什么,还把我偷藏的零食都拿走了。”
喻佑道:“我和他打视频的时候,他还要管我不能躺,只能坐起来。”
老爷子敲拳:“我下棋就下了半小时,他就让我别坐着,要起来走走。”
喻佑激动:“我穿衣服他也管!动不动就让我把衣服扣好!”
老爷子连连点头:“我有一次不小心忘了加衣服,吹凉风感冒了,他训了我有半小时。”
喻佑委委屈屈接话:“说我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特别双标,每次衬衫的扣子都扣得特别低,但偏偏要管我怎么穿!”
老爷子的神色一下子就意味深长起来:“哎呀……”
江洵舟的耳根微微浮红,低声教训喻佑:“话怎么这么多?喝你的百香果汁。”
他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不能说了!
但喻佑不敢抗议,乖巧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百香果汁,脑袋上翘起的几缕发丝一动一动的。
老爷子说江洵舟:“你看你上欺老下欺小,就没有一点愧疚?”
江洵舟掀起眼皮:“愧疚?那是什么?”
老爷子也不生气,笑了两声,又招管家端来一个木盘:“今天是第一回见小喻,我准备了简单的见面礼。”
木盘上的立式物件盖着一块防尘布,看不出下面到底是什么。
喻佑生出不知所措,下意识看了眼江洵舟。
江洵舟微微仰起下巴,语气懒散:“打开看看,不喜欢的话就找老爷子换一个。”
老爷子失笑:“你这孩子……”
喻佑打开了上面盖着的薄薄绒布,猫儿瞳震惊得溜溜圆,小声哇一声。
是用红蜜蜡青翡翠雕作柿子叶片,珊瑚充当曲折枝干,金丝银线加以点缀的柿子盆栽造景,最下面嵌着宝石的掐丝珐琅花盆造型别致,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
在蜜蜡柿子树的旁边,还放着一份文件。
喻佑扫到了上面有股权转让几个字,禁不住有些头晕目眩,紧张得手心也渗出了汗。
真的……给了?
“洵舟说你喜欢演戏,正好柿子树的寓意是大红大火,我想着送给你正合适。”
老爷子温和道:“洵舟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他愿意带你来见我,那就说明是板上钉钉、这辈子都不会改的事,那这份协议也可以给出来了。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是半截身子进棺材的人,没想到真的等到洵舟带人回来见我这天,我为他开心,也为你们开心,这份协议就当是我祝福你们的礼物。”
喻佑的指尖猛地蜷缩起来,眼圈发红,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直视老爷子关切的眼神,几乎是狼狈地低下头去。
江洵舟轻轻握住喻佑的手指,宽大温热,却带着坚定的力度。
老爷子的话锋又一转,笑着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份协议是有条件的,要在你们订婚后才能生效,如果两年后没有走到结婚那一步,这份协议也会被收回,要是想好了,我现在就通知律师过来做见证。”
喻佑忽然懂了江洵舟为什么签订合约时也说的是两年期限。
原来是早就预判到了老爷子会提出来的要求。
“我明白。”江洵舟望着老爷子,郑重道,“您放心,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正好,橘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驱逐着冬日的寒意。
喻佑被江洵舟牵着手走出来,恍恍惚惚的,感觉刚才发生的像梦境一般,直到坐上车,才慢慢缓过神来。
“我、我刚开始还以为老爷子不满意我。”喻佑磕磕巴巴道,“说什么查我资料的话……”
江洵舟神色如常:“我们公开恋情的时候,你的资料应该就有人送到老爷子那儿去了。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确定我会不会带你回去,所以看到的只是最基础的资料。”
喻佑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洵舟道:“但这次我提前说了会带你回去见他,是要确定下来的意思,老爷子才会派人去调查更详细的资料,想打探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喻佑绞着手指:“那、那……”
“对我来说,以前的资料代表着过去,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重要。”
江洵舟轻描淡写:“但我不清楚会不会有什么过去的内容让老爷子对你感到不满意,保险起见,直接让人提前处理掉了。”
喻佑晕乎乎的:“原来是这样。”
他依旧有些忐忑,想问什么,但看江洵舟神色如常,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江洵舟只当喻佑还在想着股份的事,宽慰地揉捏了下少年的指尖:“股份转让这事涉及整个江和集团的局面变动,瞒不住,老爷子大概会在寿宴当天正式宣布这事,在这之前,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放轻松了玩。”
喻佑乖乖点头:“好哦。”
他迟疑了下,很小声地道:“不过……老爷子很关心你,让我感觉骗他很不好,要是老爷子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伤心。”
江洵舟道:“那如果老爷子一直不知道真相,那就算不上被骗,也不会伤心了。”
喻佑悟了:“是哦!那我们一定要藏好。”
“既然这事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有时间来讨论别的问题了。”
江洵舟似笑非笑地望着喻佑:“平时看不出来,原来小鱼宝宝对我管你这件事这么不满?”
“没有呀。”
喻佑眨眨眼,一双清透的眼睛充满了无辜:“那是顺着老爷子在说话,不是我的心里话,我当然喜欢老公管我啦。”
“是吗?”江洵舟点头,“那你具体说说怎么个喜欢法?”
喻佑吭哧半天,给不出一个说法,心一横,直接坐在了江洵舟的腿上。
凑过去,叭的一声亲在江洵舟的唇角:“就是这样的喜欢!”
江洵舟问:“还有呢?”
喻佑傻眼。
这都不能敷衍过去?
江洵舟闷闷笑起来,掐了下喻佑的脸颊,低声道:“……笨死了。”
喻佑抗议:“我不笨!”
“好,不笨。”江洵舟敷衍一句,“是傻得可爱。”
又拍拍喻佑的屁股:“宝宝,下去,到地方了。”
喻佑不肯下去:“你还没说清楚我不笨呢,我听得出来,你刚刚就是在应付我。”
司机已经下车,恭敬地打开了后车门。
江洵舟懒得和喻佑争,一只手护住他的头,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就这么用抱着人的姿势下了车,往别墅走去。
喻佑下意识圈了手臂在江洵舟的颈间,紧紧贴上去,双腿也夹上他的腰间,像个小孩似的被抱着走,又反应过来,脸颊升温发热,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
江洵舟的手臂结实有力,稳得像钢钳一样锁着他,脚步不停,语气隐隐含着笑意:“刚才让你下来,自己不下来,现在晚了。”
“你又……”
喻佑有点恼,恶从胆边起,一口咬在江洵舟的下巴上。
江洵舟的脚步一顿,忽然停了下来。
喻佑得意洋洋地仰头:“怕了吧?我也是会反抗的!”
“嗯,怕了。”
江洵舟垂着眼眸望着他,眸底情绪促狭,道:“既然这么不愿意,那你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喻佑跳了下来,转过身,一抬眼,正正好看见苏秋苓和江君然并肩站在旁边的别墅二楼阳台上,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独门独栋小别墅都是挨着的,离得很近,两户甚至可以站在阳台上聊天说话。
喻佑呆住了。
这个距离下,两位家长不会看完了他们的互动全程吧?
苏秋苓挽着江君然的手臂,笑着打趣:“本来还想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做精油SPA,不过还是算了,给你们小情侣留一点私人空间吧,我们自己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喻佑不敢说话,拉着江洵舟逃也似的回了别墅,进去之后,脸颊一阵阵地发烫,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伯母在那儿啊?伯母肯定会对我有坏印象了。”
他这段时间可是很努力地塑造了甜心小男友的形象。
哪想到一个不注意,忘了做形象管理,当着人的面,恶狠狠地啃了人亲儿子的下巴一口。
“坏印象?”江洵舟诧异问,“为什么?”
喻佑懊恼又沮丧:“我刚刚一点不乖,还咬你……”
江洵舟笑了下,牵着喻佑的手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直接把少年拉进自己的怀里。
喻佑坐在江洵舟的腿上动了动,屁股压着硬邦邦的大腿肌肉,感觉有点咯。
他发现江洵舟真的很喜欢这个姿势。
“可以咬,不乖也没关系。”江洵舟干脆利落道,“再说了,和你谈恋爱的是我,我妈对你会不会有坏印象根本不重要。”
喻佑挠挠脸颊,疑惑问:“难道不是我们做到让伯父伯母支持我们,老爷子才能更加相信我们是真的吗?”
江洵舟道:“只要他们看出来我喜欢你,非你不可,就会相信我们是真的。”
他勾了薄唇,语气带着诱哄:“所以明白了吗?你对我的脾气越坏,就越像是恃宠而骄,他们就越相信我们的关系是真的。”
喻佑真心实意道:“听起来你好变态哦。”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江洵舟气笑了,又叹气:“……算了,慢慢来吧。”
喻佑思考两秒:“好像也不用慢慢来,老爷子已经把协议给了我们,还让律师做过公证了。”
这样算起来,他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江洵舟哼笑了声,转而问:“饿没有?我带你去吃饭。”
喻佑雀跃点头:“好啊,明妍姐给我说了,这边餐厅的烤肉特别好吃。”
江洵舟拧了眉:“天天就知道明妍姐,是我带你去吃,还是她带你去吃?”
喻佑不明所以,倒也认认真真地答:“你要是不带我去,就是明妍姐带我去。”
江洵舟用舌尖顶了下牙,面无表情,一巴掌又打在喻佑的屁股上。
“你又打我屁股,今天都打我两回了。”
喻佑的耳根发热,终于忍不住发出控诉。
江洵舟打他屁股的力度不重,也不带任何旖旎的意味,就像是单纯地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却让人禁不住感觉更加羞耻。
江洵舟问:“你屁股上的肉都是我养出来的,不能打?”
喻佑觉得江洵舟强词夺理:“那是刘姨做好吃的饭养出来的!”
江洵舟懒洋洋地接:“那也是我开的工资请的人,算下来,还是我养的。”
喻佑想起自己账户上捐出一大半的薪酬后剩的那一点钱,火焰又噌的消了下去。
他现在的保镖车辆助理,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江洵舟吩咐安排的。
“好吧。”
喻佑忍气吞声:“你打吧。”
江洵舟有些无奈地问:“我刚教的什么?你就不知道反击报复回来?”
喻佑茫然了一秒,然后想了起来。
要对江洵舟坏一点。
那既然这样……
喻佑犹犹豫豫地抬眼,看了眼江洵舟的神色。
江洵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深邃的眉眼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等着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喻佑的手指扶在江洵舟的肩膀上,指尖蜷缩,抓住了他的衣服面料,而后闭了闭眼,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身形倾斜靠近。
少年的呼吸紧张急促,带着湿润的气息扑洒在了江洵舟的颈侧肌肤上,掀起一阵阵细细密密的麻痒。
江洵舟晃神一瞬。
下一刻,喻佑一口咬在了他的颈侧,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
江洵舟的喉咙间溢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脑海里只闪过一个漫无边际的念头。
……原来他咬喻佑的时候,喻佑感受到的是这样的痛吗?
喻佑咬完就后悔了,带着点小心翼翼抬起脸,去看江洵舟脸上的反应。
江洵舟的颈侧印着一个鲜红的牙印,泛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光,正微微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他。
而后声线沙哑地开口:“咬完了?”
喻佑愣愣点头。
江洵舟啧一声:“咬得我脖子上都是口水,这就是你的报复方式?”
喻佑忍不住笑起来,扯了纸巾,帮江洵舟擦去脖子上他的口水:“你不是说过自己有洁癖吗?不觉得难受?”
江洵舟的眉宇轻轻一挑:“你的口水我不都吃过,有什么好难受的?”
喻佑的脸一下子红了。
“况且,我吃过的又不止你的口水。”江洵舟神色自然地接着道,“你坐我脸上的时候……”
喻佑终于扛不住了,脸颊滚烫,一把捂住江洵舟的唇:“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去吃饭!”
江洵舟掀起唇角弧度,终于放过了人。
现在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山庄餐厅里坐着不少人,不是家族里的亲友,就是身份尊贵的宾客,基本都认识江洵舟。
江洵舟穿着黑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一路走来,那一圈新鲜的牙印堪称耀武扬威地向所有人炫耀。
每一个过来打招呼的人都能够一眼看见,愣了下,而后变得神色暧昧古怪。
喻佑站在江洵舟的后面,羞耻得头都抬不起来,而后被扯出来,在江洵舟做了介绍后,硬着头皮和来人打招呼。
忍不住开始绝望。
不是,他为什么想不开,偏偏咬了一个这么显眼的地方啊?
江洵舟却很满意,甚至在窗边落座后,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对喻佑淡然道:“今天做的很好,刚遇见的每个人应该都对我们的关系有了深刻的印象。”
喻佑揉着自己发烫的脸,简直有苦说不出。
江洵舟叫来侍应生,点了餐厅招牌的石盘烤肉套餐。
石盘烤肉很快端了上来,牛小排淋着特制的酱汁,外焦里嫩,在滚烫的石盘上滋滋冒着油脂的香气。
旁边是当地特产的小土豆,个个玲珑可爱,被烤得表皮发皱裂开,露出糯糯的金色内里,再加以青绿的西兰花芦笋和鲜红小番茄做点缀,让人食欲大开。
喻佑一口下去,双眼发亮,埋头吃得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江洵舟见他喜欢,又叫侍应生上了新的一盘。
正吃饭间,有个人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乐呵呵道:“这不是洵舟吗?好巧。”
江洵舟抬起脸,眸底闪过微不可查的冷芒,面上客客气气喊了声二叔。
坐在对面的喻佑听到称呼,循着江洵舟的视线转头看去。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面容和江君然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更消瘦些,透着阴郁暗沉的气质。
“好长时间没见了,不过前阵子你的事在热搜上可热闹了,连我都知道。”
二叔调侃两句,又转而看向喻佑,上下打量的目光透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嘴上:“这就是那次热搜上的那位……”
喻佑放下手里的刀叉,看向江洵舟,面容一派纯然的天真:“老公,这是做共享无人机项目的那个二叔吗?我前段时间也在热搜上看见那个项目啦,感觉好厉害,还想着拍完戏也去租一个玩一玩,凑个热闹呢!没想到拍完出来,却没有看到推行,这是为什么呀?”
共享无人机项目前期宣传得轰轰烈烈,在年轻人里广受关注,但谈合作的时候为了多要几个利润点,敲定下来的是一个小众无人机牌子,结果设备故障频发,维修功能又跟不上,沉得悄无声息,不到三个月就灰溜溜就关闭运营了。
他听江明妍暗地里编排过,二叔这项目抢的是江明妍母亲团队的想法,但只抄了表面,根本就没规划好方案的具体内容,就着急忙慌抢着端上去了。
二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挂不住。
江洵舟自然也知道,忍着笑,哄着道:“宝宝要是想玩无人机,我回去给你买最新的机型。”
喻佑点头:“好呀好呀,谢谢老公。”
江洵舟又转过头,向二叔道歉:“小鱼宝宝他年纪小,说话没什么分寸,我替他给二叔赔个不是。”
二叔的脸上肌肉抽动一下,把气憋了回去,又转了话题,面露虚伪地关心:“洵舟和圈子里的人谈了恋爱就算了,年轻嘛,正是玩玩的时候,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往我们的家宴上带?谁不知道娱乐圈里的关系乱七八糟的,不是我们这种家族能接受的,你随便带这种人回来,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
喻佑恼怒之下,正要张口回击,又想起江洵舟在车上说过的话。
老爷子在寿宴上宣布集团股份的事之前,这段时间要尽量低调,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刚忍了下去,江洵舟却掀起了眼,眸底掠过寒意,而后转头看来,望向喻佑的神色温柔似水,轻轻伸了手,覆盖在少年的手背上。
“不劳二叔关心。”
江洵舟风轻云淡道:“老爷子已经见过小鱼宝宝,对他很满意,我们也已经敲定了订婚的事。”
第27章 相信 你会相信吗?
人一走, 喻佑就忍不住问江洵舟:“老公,我们订婚这事不是要保密的吗?”
“我二叔自己想不开,要往枪口上撞。”江洵舟冷嗤一声, “他们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提前说了,正好给他们找点不痛快,估计这段时间,我两个叔叔都要为股权的事担心得睡不好觉了。”
消息传播之快, 两个人刚吃完回别墅, 就接到了江明妍迫不及待拨来的通话:“哥!我怎么听外面都在传你和小鱼要订婚了, 真的假的?”
江洵舟道:“真的。”
“哇!”
江明妍震撼:“过年的时候舅母还在发愁你不去她安排的相亲, 担心你会孤独终老呢。怎么一转眼你就要和小鱼订婚了,进度这么快的吗?”
通话被江明妍恍恍惚惚挂断,紧接着苏秋苓打来电话嗔怪:“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和老爷子决定的事, 怎么不和我们先通个气?我们做父母的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你和小鱼要订婚的消息,这成什么样子?”
江洵舟道:“今天早上和老爷子聊天,话赶话的,就提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苏秋苓气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话赶话?这么重要的事你话赶话?!那就是连求婚这事儿也没有,也不怕委屈人家小鱼!”
喻佑赶紧凑过去帮忙说话:“伯母没事, 我不委屈的。”
苏秋苓听完更觉怜爱。
她本就觉得喻佑年纪小, 乖巧又懂事, 家里也没有背景,自家儿子更像仗势欺人占便宜的那个,现在居然混球到连求婚的仪式都省了,直接把人叼回家。
要是两人真坐下来和他们夫妻俩提订婚的事, 苏秋苓大概还会犹豫两人谈恋爱的时间短,这么快就订婚太仓促了些,现在满脑子怒火中烧:“江洵舟!订婚仪式给我大办特办,怎么隆重怎么来,我们家不能做这么欺负人的事!听见没!”
江洵舟的眸底闪过笑意:“好。”
通话挂断后,喻佑有点担心:“伯母好像很生气。”
江洵舟漫不经心,没放在心上:“我跳过他们直接和老爷子提这事儿,现在所有人也知道了,他们最后才知道,生气是正常的。”
又捏了下喻佑的脸,问:“想要什么样的订婚仪式?”
喻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于组建家庭的想象更是一片空白,神色出现迟疑。
两个人各取所需在一起,最后还是要分开的,最好要避免弄得人尽皆知。
喻佑道:“简单一点的吧?”
“那不行。”江洵舟断然拒绝,“你也听到我妈刚才说的话了,订婚仪式要是办得简单,她估计以为我又欺负你,得找我算账。”
喻佑犹犹豫豫:“那……”
“既然没什么想法,那就交给我。”江洵舟神情自然,揉着喻佑的指尖玩,“订婚仪式那天,你人到了就行。”
喻佑对订婚仪式本也没什么期待,非常明确自己工具人的定义,点点头:“好哦。”
江洵舟嗯了声:“要不要换浴袍,我带你去泡温泉玩。”
喻佑的眼眸亮起来,猛猛点头:“好呀好呀。”
温泉别墅区的进门处就贴心地准备了浴袍换衣间和单独的冲澡间。
喻佑先去冲了个热水澡,脸颊热乎乎的,裹上单薄的浴袍,正脚步轻快地往外走,颈侧的薄薄肌肤突然跳动了下,刺入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电流,猛地传遍全身。
喻佑站不稳,跌扑到了地上,扭到的脚踝传来若隐若无的疼意,却有一股热流从尾椎骨攀沿蹿起,浑身的血液都似岩浆般烧灼,连指尖都透着热。
浓郁的鸢尾香气悄无声息地弥漫。
空气仿佛变得挤压难耐,每一寸肌肤都酥麻泛痒,燃烧着需要被抚慰的渴望。
接连不断的情潮翻涌而来,冲击着周身,少年蜷缩成一团,泛着粉的指尖揪紧了衣襟,紧咬的唇角溢出一点可怜的痛苦哼声。
“宝宝?”
外面的江洵舟听到了动静,喊了两声发现没有回应,按下门把,直接闯了进去,瞳孔猛地扩大。
少年狼狈地蜷缩在大理石地面上,浴袍散乱,露着一点雪白的肩头,衣摆整个掀了上去,浑身的肌肤都透出旖旎的薄粉,挺翘的雪峰间泛着湿漉漉的透明水光,散发着甜腻勾人的香气。
江洵舟的喉结一滚,忽然察觉到了不对,视线定格在他不正常弯折的脚踝上,神色骤然紧张起来:“扭到脚了?”
“唔……”
喻佑抬起一张绯红的脸,失焦的眼眸勉强认出了来人是谁,伸出纤长的手臂,委屈又娇气地求:“老公,要抱……”
江洵舟将他揽抱进自己的怀里,掌心摸到一片黏腻,又低了头,用额头轻轻贴在喻佑的额头上,感觉到了异样的热。
“好热……”
喻佑喃喃着,只觉得江洵舟的脸上温度刚刚好,将自己发烫的柔软脸颊贴上去,鼻尖胡乱地蹭着,呜呜咽咽的,要哭不哭的模样:“好难受,脚也好疼……”
江洵舟赶紧哄:“我去拿医药箱,带你回房间给你包扎,等会儿就不疼了。”
这次的情热期来得毫无征兆,又气势汹汹,烧得喻佑全无理智。
就上楼这短短路程,他蜷在江洵舟的怀里也不安分,手臂攀着男人的肩背,一会儿仰起脸,用柔软的唇来回地蹭他的下巴,一会儿又低下头,像小猫似的,用湿润的鼻尖到处闻闻嗅嗅,声音拖着软软哭腔:“要……”
江洵舟被他催得焦头烂额,抱紧人加快了脚步,一边低声安抚,一边回了卧室。
卧室里提前布置了岩兰草的香薰,充盈着清冽好闻的香气。
江洵舟把喻佑刚放在床上,帮他看脚踝。
他以前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喜欢玩极限运动,对扭伤这类处理经验颇丰,判断出没有伤到骨头,松了一口气,给少年上了药又做了包扎。
喻佑又凑近过来,急切不安地张手要抱抱,片刻都离不得人,委屈得快哭出来:“老公,你抱抱我呀,你不想要我吗?……”
“宝宝。”
江洵舟一只手撑着床面,半跪在床边,一只手掐住喻佑的下巴,眸光晦暗,声线带着莫名的哑:“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喻佑急急道:“认得出来呀,你身上有岩兰草信息素,是我的伴侣Alpha,是我的亲亲老公。”
江洵舟的指腹擦过喻佑艳红的唇珠,哄着问:“那老公的名字是什么?”
喻佑茫然了瞬,但也乖乖地答:“是……江洵舟。”
“乖宝宝。”
江洵舟的声音染上几分愉悦的笑意,低下头,亲了下喻佑的唇角:“自己把浴袍掀起来,坐在老公的脸上。”
时间仿若变得温柔又漫长,舔吮的暧昧声音裹挟着含糊的细碎呜咽回响。
江洵舟终于抬起了脸,英挺的面容上,眉梢眼角都挂着淋漓的春水,薄唇红得不正常。
他的嗓音低哑,语气轻缓,手掌摸了摸喻佑的脸:“这次怎么哭这么厉害?”
喻佑怔怔然地望着他,浓黑的长睫湿黏成一缕的一缕的,眼尾洇红,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张口:“温泉……”
他隐约记得,两个人本来是要去泡温泉的。
“就为这事?温泉在这儿,又不会长出腿跑掉。”江洵舟的手掌擦去喻佑脸上的泪,耐心道,“什么时候再去也不迟,别哭了。”
喻佑的大脑像浆糊一样混沌,费了好大劲儿才明白过来江洵舟在说什么,慢慢笑起来,嗯了声。
江洵舟问:“要接吻吗?”
喻佑点头:“要。”
他睁着一双干净剔透的眼眸,唇色润红:“喜欢和老公亲亲。”
江洵舟的神色柔和几分,低了头,贴上喻佑的唇角,慢慢地含吮舔舐,像在品尝一颗果汁味的糖。
喻佑几乎沉溺在这温柔的吻中,长睫轻轻颤抖着,笨拙又青涩地回应着,直到压抑下去的情潮再度燃烧卷来,控制不住地变得热情,渴望得到更多。
江洵舟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最后啄吻了下喻佑的唇,带着安抚的意味。
喻佑委屈不安地哼声:“老公……”
“我知道。”江洵舟笑了下,放轻了声音哄,“交给我就好。”
整整四五天,两人没踏出过门,主卧的窗帘始终紧闭。
到了老爷子寿宴的前一天,江清言终于联系到了江洵舟。
江洵舟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哥,怎么了?”
江清言的语气复杂:“明天是老爷子的寿宴,你没忘吧?”
距离老爷子寿宴的时间越近,到达的宾客越多,不少是一个圈子里从小认识的朋友,再加上江洵舟要和一个小明星订婚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都想找江洵舟叙叙旧,却谁都打不通江洵舟的电话,更找不见人,问到了江清言那儿。
江清言还怕出什么事,亲自去了一趟敲门。
结果来开门的江洵舟裹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系带打着死结,一看就知道是匆忙间胡乱缠上的,更别提胸口上的凌乱吻痕和艳红的抓痕。
这谁还能不懂在忙什么?
江洵舟还尴尬解释:“小鱼宝宝他扭到脚了,这段时间都不能出门,我陪着他养伤。”
上回是生病,这回是扭伤。
行。
江清言一句话没说,只转头托澳洲的合作伙伴又买了几盒袋鼠精胶囊,又怕他们玩太过忘了正事,赶在前一天打来电话提醒。
“没忘。”
江洵舟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少年,道:“哥,要是明天有人问起来我这几天怎么没露面,你就说是我生病了,小鱼宝宝陪着我养病。”
“你现在才想借口,会不会有点晚了?”江清言忍不住道,“这几天不少人问到我这儿来,我说的是这段时间你和小喻在商量订婚的事,特别忙。”
江洵舟干脆利落地接:“还是哥想得周到。对,我这段时间就是因为准备订婚,所以忙得脱不了身。”
通话挂断,江洵舟把手机放在一边,喻佑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挤,呓语两声。
江洵舟摸了摸他的脸,确保低热状态已经过去,将人重新揽抱进自己的怀里,跟着一起睡去。
到了下午,喻佑晕晕乎乎地醒过来,懵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这几天以来索求无度的记忆,忙慌慌地去开床头灯,看清电子时钟上的时间后,松了口气。
“怎么了?”
江洵舟带着倦意的低哑声线响起,跟着坐了起来,宽阔的肩膀上抓痕纵横。
喻佑愣愣的:“我、我怕错过老爷子的寿宴……”
“没错过,寿宴在明天。”
江洵舟将喻佑拉进自己的怀里,神色自若:“宝宝,脚还疼吗?”
喻佑自己感受了下,磕磕巴巴道:“还、还好,不是很疼了。”
他有点紧张,怕江洵舟问自己这几天的异样,哪知江洵舟只问:“饿不饿?我让餐厅送吃的过来。”
“有点饿。”喻佑犹豫了下,等江洵舟打完订餐的电话,又鼓起勇气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洵舟低头看他:“奇怪什么?”
“就是,我们俩本来说好了去泡温泉的。”
喻佑吞吞吐吐:“但我拉着你,在这儿……”
“你把脚扭伤了,又不能出门,只能在床上静养。”江洵舟的薄唇微掀,“毕竟这儿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丧心病狂对我下手了,理解。”
喻佑呆住。
江洵舟的眉宇一挑,问:“怎么,难道不是因为馋我身子,抗拒不了我的身体带给你的诱惑?”
喻佑闭了闭眼,忍气吞声,屈辱地被迫承认:“是、是我,馋老公的身子,丧心病狂,抗拒不了诱惑……”
江洵舟再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掐了把喻佑脸颊上的软肉。
喻佑被掐得眼泪汪汪。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但又偏偏反驳不了,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委屈屈地接下这口大锅。
次日,到了寿宴举办的时间。
喻佑跟着江洵舟一起前往宴会,当着众人的面,江老爷子公开宣布了转让股权一事。
一片哗然中,喻佑眼睁睁地注意到二叔气得脸都黑了,站在旁边的似是江洵舟提过的小叔,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庆贺,对喻佑投来的目光却像蛇一样阴冷。
江洵舟也注意到了,站近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小叔投来的视线。
寿宴结束,江老爷子还特地把他们俩都叫了过去,嘱咐以后的生活要以和为贵,互相体谅,好好过日子。
最后意味深长地对江洵舟道:“年轻也不是放纵的理由,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度。平时管东管西道理这么多,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全忘了?”
江洵舟没想到老爷子也知道了这事,面露窘迫,咳一声:“您说得是。”
喻佑的头压得低低的,耳根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暗暗庆幸江洵舟还算给他留脸面,不至于当着长辈的面揭穿是他丧心病狂,馋江洵舟身子这件事。
回去以后,江洵舟又要忙集团股权的事,又要忙两人的订婚仪式,早出晚归,虽然同住同一屋檐下,但平时和喻佑见不了几面。
喻佑演的那部校园剧定了档,播出的日期敲定后,进入了宣传期。
男三角色相关剧情的争议多,人气也高,备受期待,加上喻佑和江洵舟订婚的消息也已经放了出去,一时之间成为媒体的焦点,喻佑也被拉进了播出日连麦直播的宣传方案里。
直播看剧那天,江明妍作为女主角也在其中,叽叽喳喳地颇为活泼,主动引导着话题。
宣传活动的主要目的在于卖男女主的cp,直播间里有六个人,热闹极了,喻佑在里面心安理得地在划水,只在江明妍cue他时,会乖乖地应一声。
直播间左下角偶尔也有讨论他的弹幕飘过。
【小鱼宝宝这么死亡的直播角度都扛得过,这张脸也太能打了啊啊啊啊啊】
【第一集有小鱼宝宝的出场吗?】
【本人特地拉到后面看了!有的有的!美美的超级安心!】
屏幕正好演到了喻佑的出场时刻。
暴雨天里,少年穿着白衬衫和长裤,由管家撑着伞送上豪车,气质干净矜贵,和旁边在泥水里绊摔滚过、满身脏污的男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时候的男三还是善良的小少爷,看到男主还下车帮他,哪想到自己随手一救,正好救到了真少爷呢……】
【小少爷前期有多骄傲,后期知道自己假身份了就有多狼狈】
【现在已经在贷款心疼了,但是想到小少爷后期做的那些事,又觉得他太可恶了啊啊啊】
直播间的话题自然而然也引到了喻佑的身上,喻佑回应了几句,又被飘过的弹幕吸引走了注意力。
【救命这个镜头小少爷真的是美颜暴击!!顶着这张脸,就算做了再多错事也让人忍不下心责怪!!】
【呜呜呜小少爷看起来香香的,如果有信息素,肯定是甜甜的草莓小蛋糕……】
喻佑的心跳猛地空了一拍,大脑嗡嗡一片空白,下意识喃喃重复:“……信息素?”
直播间里也有另外一个演员注意到了弹幕,疑惑地问:“信息素是什么?”
左下角的弹幕飞快地活跃起来,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
江明妍贴心解释:“一看你们就没有跟上最近的网速——是最近从国外传过来的很火的同人设定啦!超级带感,是一种叫ABO的世界观哦!”
喻佑的心跳如擂鼓如惊雷,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紧张得像是能从胸口里跳出来,手心渗出了汗,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词从江明妍那儿蹦出来,其他几个演员也不怎么上网冲浪,第一次听说,频频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
江明妍自信道:“放同人文里,我肯定是女A!”
弹幕里有粉丝主动问她想要什么味的信息素。
江明妍两眼发光,吸溜一声,热切道:“我最近在减重,经纪人这也不让我吃,那也不让我吃,你们要是给我写同人,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螺蛳粉味儿信息素?这样的话,我自己闻自己就可以解解馋了!”
直播间充满着欢声笑语,其他几个演员也配合着提问的弹幕,主动地提自己想要的信息素类型。
江明妍主动cue喻佑:“小鱼,你想要什么身份什么信息素呀?”
弹幕热情讨论。
【小鱼宝宝这还用问?肯定是O不用想了!】
【我们小鱼宝宝一看就是香香软软的小O!!麻麻不允许你拥有别的性别!!】
【信息素要水蜜桃!】
【要甜甜草莓小蛋糕!】
“我的信息素不是水蜜桃,也不是草莓小蛋糕。”
喻佑的眉眼弯弯,望着镜头,认认真真道:“是鸢尾花哦。”
【好哦!我闻到了,是鸢尾花味的小鱼宝宝!】
【走开走开,也让我闻一闻】
【鸢尾花香香的,我也很喜欢!】
为期一个小时的直播看剧宣传活动结束。
喻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里借江洵舟的电脑查资料,走过去的一路脚步透着急切。
他坐下来仔仔细细地搜索一番,发现真的像江明妍所说,是一个最近火起来的、从国外传进来的同人设定,源头已经找不到,但是广为传播,到处都在议论。
甚至还有不少人相信这是真的,兴致勃勃地跳出来说自己喜欢的人从来不喷香水,但身上却有特殊的香味,也许就是信息素的存在。
也有一些蹭热度的专家进行论证,信息素类似于荷尔蒙的存在,特定的人群之间能够互相闻到彼此的气味。
喻佑的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紧张无措。
难不成这里也有人像他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然后以一种同人创作的方式传了出去?
不然相关的名词、整个世界观怎么会这么完善?
在这片慌乱之中,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而后再也挥之不去。
喻佑咬了咬唇,低头给江洵舟发消息:【老公,你在忙吗?】
隔了一小会儿,收到了对面的回复。
江洵舟:【在办公室里工作,现在不忙,怎么了?】
喻佑的语气染上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有听说最近很火的ABO世界观同人设定吗?】
江洵舟:【听说过一点。】
喻佑更紧张了:【那你怎么看?】
江洵舟:【你想让我怎么看?】
喻佑:【就是,你会不会觉得特别不真实啊?】
江洵舟:【不会。】
江洵舟:【物理上本就有多重宇宙平行时空的说法,也许在某个时间空间里,确实有这样的世界存在着,只是我们无法证实而已。】
喻佑:【所以,你会相信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的心跳怦怦加快,眼眸映着光,透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急切,指尖紧紧蜷进了掌心里,希冀着一个答案。
时间的流速仿佛被按下了放慢键,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变得无比煎熬。
喻佑收到了江洵舟的回复。
只一个字。
【会。】
第28章 纵容 我绝对不会这么纵容他下去了……
江洵舟会相信他。
这个认知砸进大脑里, 砸得喻佑晕乎乎的,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整个人都变得雀跃。
喻佑:【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ovo】
江洵舟:【大概还有两个小时, 最近主要帮我哥忙集团那边的事。】
江洵舟:【怎么了?】
喻佑:【没事!老公工作加油,早点回来休息哦[亲亲]】
喻佑又收到石三林的消息,是剧组接了一个宣传综艺,男二行程有冲突,所以除去男女主, 也邀请了他。
是个老牌综艺, 每期的内容轻松, 主要是分队玩游戏。
喻佑大概了解后, 回复石三林可以接,看时间快到凌晨,准备回客卧休息。
走廊上的灯是感应式的,一盏盏接连点亮, 投落柔和的光线。
喻佑走了两步,脚步又一顿,脸颊隐隐发热,转而推门进了主卧,飞快钻到了江洵舟的床上。
床上浮动着属于岩兰草的气息,让人精神松缓, 喻佑嗅了两下, 用被子把自己拢得严严实实的, 岩兰草的凛冽香气也随之包裹而来。
相处这段时间,喻佑隐约看得出江洵舟好像不怎么在意他钻床这件事,态度随意得像看待小猫有时跑床上来窝着,有时回自己的小地盘舔毛。
要是问起来, 大不了就又用一次梦游的理由嘛。
喻佑心安理得地这么想着,阖上眼睫,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凌晨两点,沉稳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出现在主卧的门口。
躺在大床上的喻佑敞着手脚睡得正熟,甚至因为别墅里暖气开得足,在睡梦中觉得热,踢了被子,还给自己翻了个面儿。
江洵舟刚按下门把,推开的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了床上有人,开灯看清里面的情形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眸底划过笑意。
被子踢到了一边,乱糟糟的一团,底下的银灰色桑蚕丝床单也变得凌乱皱巴。
少年顶着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上,脸颊睡得红润,睡衣被掀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腰。
江洵舟只留了最侧边的一盏小灯,去浴室洗了个澡,裹着睡袍上了床。
他刚上去,某个熟睡中的少年像带着自动寻路的机制,鼻尖轻轻一动,开始自发自觉往他的怀里滚,扒拉上来,找到最契合的位置。
少年的身体睡得热乎乎的,呼吸绵长沉稳,隔着薄薄布料,一下一下吹拂在江洵舟的胸口前。
似羽毛最顶端的轻软细绒,扫动着心尖,掀起一片细密的痒。
江洵舟摸了摸喻佑的脸颊,确保他是正常体温,薄唇掀起一点弧度,揽抱住人,也跟着一起闭眼睡觉。
到了次日早上,窗外透进熹微的晨光,喻佑迷迷糊糊睁开眼,懵了片刻,才意识到不是在自己的床上。
“醒了?”
江洵舟正扣着黑色衬衫的扣子,宽肩窄腰,体型修长,挽至肘弯的袖口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
他似是随口一问:“昨晚又梦游了?”
喻佑感觉自己好像刚醒,脑子也不怎么灵光,竟下意识回答:“不是。”
江洵舟的动作微顿,低眸看来,带着点好笑问:“不是?”
喻佑一下子就清醒了,呆了两秒,脸颊有点红,道:“……想、想和你说几句话,就来床上等你了。”
江洵舟问:“想和我说什么?”
喻佑一时答不上来。
是昨晚聊完之后,觉得好久没有看见江洵舟了,想见一见他。
但真的见面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该说什么。
——江洵舟每天为集团的事那么忙,自己那些小事,好像也不适合拿来打扰他。
“就是……”喻佑局促道,“石哥帮我接了一个剧组宣传综艺,好像还挺好玩的。”
“我知道。”江洵舟道,“综艺和剧本送到你手上之前,都会在我这边过一遍。”
喻佑呆住:“啊?”
江洵舟怕他误会:“我没干预,选择权在你手上,我只是大概看一眼。”
喻佑慢慢地应:“哦……”
江洵舟看他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笑了下,低声哄着:“宝宝,帮我选条领带再继续睡。”
江洵舟有专门的造型师根据一周的行程提前配好衣服,领带、袖扣这类的饰品会额外准备几套以供雇主自由选择。
他拿了烟灰暗花纹和藏蓝窗格纹两条,喻佑左右看了看,指了烟灰色这条。
“谢谢宝宝。”
江洵舟一只手撑在床面上,微微俯身,神情无比自然,奖励似的,亲在了喻佑的唇角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
喻佑的脑袋却轰的一声炸开,眼尾的弧度也瞪圆了,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升温发烫。
他下意识往后躲,指尖也蜷缩起来,攥皱了底下的床单,慌张地问:“你、你为什么要亲我?”
江洵舟反问:“不行?”
“可以是可以,但是……”
喻佑的舌头打结,脑子里像毛线团一片混乱。
但是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场,没有观众在,私下相处也有必要亲亲吗?
他想不通。
江洵舟的视线掠过喻佑微红的耳尖,神情闪过一丝了然。
害羞了?
他给自己系上那条烟灰色的领带,又伸了手,捏了下少年的脸,声音带着愉悦:“我今天下午去外地出差半个月,不过回来以后就没什么事要忙,可以陪你了。”
又放柔了声线,哄了句:“乖乖等我回来,嗯?”
喻佑仿佛失去了反应能力,傻愣愣地点头。
等人一走,喻佑把自己砸回被子里藏起来,被亲过的唇角依旧在火辣辣地发热,仿佛那一份温热的触感似烙印般挥之不去,胸口里的心跳更是跳得紧张无措。
救命!
喻佑在心中哀嚎。
不对!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喻佑回了自己的客卧,火速联系上石三林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接的工作。
石三林一脸莫名,但也老老实实地给出了一系列可选择的通告。
最近那部校园剧在热播,喻佑的粉丝量一直在往上涨,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商务邀约。
托某个众所周知的缘故,喻佑根本没有工作的压力,挑选的权利都在自己的手上,要是不想接,没一个人可以逼他接,所以这段时间除了窝在家里看剧本和配合直播看剧的宣传活动,没怎么出过门。
石三林打来电话,关心问:“小喻,怎么突然想起来接商务了?”
喻佑诚恳道:“我突然觉得,还是自己挣钱更踏实。”
他现在的住处、饮食和出行基本都由江洵舟一手包办,就连衣服鞋袜饰品,每隔三个月都有奢侈品牌派人送最新款到家里挑选,根本不用愁。
导致他拿着剧组打工赚来的薪酬却没什么花销,之前也没有接商务挣快钱的念头。
但现在恍然醒悟。
这不行啊!要是这么被温水煮青蛙煮习惯了,以后和江洵舟分开了,他还怎么适应回归打工人的生活?
石三林大为赞赏:“好啊!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正好趁着最近的热度高,到处刷刷脸!”
喻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和刘姨说了一声后,拎着自己的小箱子跑了。
他的通告单送到江洵舟的手上时,江洵舟已经下了飞机落地在另一个城市,对着喻佑排满了的行程安排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万助理解释道:“我听石经纪说,喻先生想趁这段时间热度高,多接商务,涨一涨知名度。”
江洵舟的神色变得柔和:“是我要出差半个月,不能陪他,他才用工作麻痹自己。”
万助理震惊:“是、是这样吗?”
江洵舟点了点头。
毕竟他才刚开始回应少年含蓄的感情,就因为工作关系要离开一段时间,喻佑不能接受,选择用工作填满生活也是合理的事。
万助理秉承着绝对不能反驳上司的打工人原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一段时间,喻佑的广告商务、杂志拍摄和宣传综艺一个又一个地上,人气接连爆火,在校园剧演到男三下线的那一天,相关的话题霸占了整个热搜榜,广场上全是表白之词。
【我要亲死这个小鱼宝宝!!怎么可以会演得又坏又这么让人心疼!!哭湿了两包纸巾了我!!】
【听朋友推荐直接去追了剧,看到最新对小鱼宝宝转了粉,上网一搜,天塌了,怎么已经有男朋友,还准备要订婚了?】
【听麻麻的话,小鱼宝宝你要以事业为重多拍戏,听到没有!!】
还有不少粉丝气势汹汹地艾特江洵舟的账号公开说要决斗抢人。
江明妍还特意发消息来嘲笑他:“哥,你看见了吗?现在网上都是要和你抢小鱼宝宝的!”
江洵舟冷哼:“晚了。已经被我领回家了。”
江明妍感慨:“我以前还觉得哥你下手太快了,现在觉得还好哥你有先见之明,小鱼宝宝现在这么火,要是没有提前捡回家,蹦出来什么温柔体贴的追求者,这不就没你的事儿了吗?”
江洵舟的薄唇下压:“江明妍,你会不会说话?”
又傲慢地纠正:“而且你想多了,就算有什么追求者,小鱼宝宝的眼里也只有我,看不见别人。”
江明妍被酸得哎呦哎呦两声:“行了行了,知道小鱼宝宝是你家的了。”
江洵舟想到这段时间出差就能回去见到人,眸底闪过温柔笑意:“嗯,我家的。”
隔了有半个月,江洵舟空闲下来,回去以后等了两天,喻佑的工作行程却变得更加繁忙。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喻佑发消息的频率大幅度下降,就连回消息,也要慢吞吞地拖延好几个小时。
江洵舟刚开始以为喻佑是工作太忙,耐心等了两天,去问了作为贴身助理的两个保镖,终于确定下来这件事。
——喻佑忙,但也没那么忙,所以确确实实是在躲着他。
江洵舟给他打了个电话,道:“我妈找大师算好了订婚的日子,说最近的在三月后,开春了,天气也暖和,适合草坪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喻佑一如既往的乖巧:“我都可以呀,老公你决定就好。”
江洵舟轻呵一声,听得牙痒痒,几乎能想象出少年说这话时的表情。
要是人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咬一口喻佑的脸颊肉。
“行。”
江洵舟干脆利落地应下。
喻佑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江洵舟继续说话,犹犹豫豫地问:“老公,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他在综艺录制现场的休息间里,也心知肚明自己最近在故意躲着人,有点忐忑地扣着手。
对面顿了一瞬:“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喻佑顾左右而言其他:“没有呀,老公你最近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江洵舟提醒:“我已经出差结束,回来了。”
喻佑其实知道——毕竟江洵舟会固定给他说自己的行程,但面上装傻充愣一副才想起的样子:“是哦!那老公你在家好好休息。”
江洵舟气笑了,咬着牙哼了句:“……好。”
他还不信,喻佑能一直躲着他。
果不其然,两个月的时间一到,床上就自动冒出了一个人。
大半夜的,少年热着脸颊,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声音甜甜,撒娇喊着老公,身上散发着甜丝丝的鸢尾香气,使劲勾着人。
江洵舟被撩得满身火气,又记着这段时间喻佑躲他的事,咬了他的脸颊一口,这才开了灯,把人抱坐在自己的身上。
喻佑的半边脸颊顶着个牙印,看起来懵懵的,还有点委屈:“老公,你为什么要咬我?”
“你说呢?”
江洵舟见他一副无辜的样子,又有点牙痒痒,低声教训:“亲你一口,你就躲成这样?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喻佑道:“当老公呀。”
江洵舟半点不信这个状态下喻佑的鬼话,算是看明白了。
——情热期快到了,就往他身边凑,情热期一过,就把他当工具似的随手一扔,拍拍屁股,一点也不留恋,直接转身离开。
喻佑浑身发热,呜呜咽咽地往江洵舟的怀里拱,不明白自己都主动成这样了,他的Alpha怎么还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给我做标记呀?”
少年扬起巴掌大的一张脸,眼圈微微泛红,打转的泪水要掉不掉,咬着唇,声音拖着一点破碎的哭腔。
他轻轻勾住江洵舟的手指,委委屈屈地问:“老公,你不喜欢我吗?不想……占有我吗?”
少年微微偏过脸,以乖顺讨好的态度,露出自己一截白皙纤长的天鹅颈。
有一片薄薄的细腻肌肤正泛着绮丽的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江洵舟闭了闭眼,呼吸骤然变重,最后一丝理智也宣告崩断,舌尖顶了下牙,宽大的手掌按在喻佑的后颈上,低头咬了上去。
“唔……”
喻佑仰起纤细的颈,喉间溢出满足的呜咽,手指攥紧了江洵舟的衣襟,整个人都在发抖。
结束以后,少年还不忘轻喘着,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眸,乖乖道谢:“谢谢……老公给我的标记。”
江洵舟的修长手指揉上喻佑润红的唇,力度微重。
他抬起晦暗的眼眸,声线沙哑,诱哄开口:“这次如果想要更多,宝宝就自己来,明白吗?”
喻佑的眼眸露出一点茫然,问:“……自己来?”
江洵舟的薄唇微微掀起弧度:“这是给小鱼宝宝躲我这么久的惩罚。”
喻佑起初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后面亲自领略到了惩罚的含义。
累到极点,根本坐不住,摇摇晃晃。
偏生江洵舟根本不帮忙,只虚虚地扶着避免他掉下去,英俊的眉眼低垂,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
还戏谑地问:“这就说不行了?”
喻佑刚开始还试图自己努力,后面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一口咬在江洵舟的下巴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睫都湿透了:“太坏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Alpha!我不要自己来了!……”
哭得江洵舟没了辙,用手掌替他擦去脸上的泪:“好、好,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坏。”
喻佑这才笑起来,又伸了手臂抱上去,仰起脸索吻:“老公,亲亲。”
江洵舟叹口气,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他的唇,带着温柔又缱绻的意味。
颠倒的日夜模糊了理智和欲.望的边界,除去睡觉的时间,亲吻和缠绵的水声错落不停。
过去了四五天,喻佑身上异常的的低热终于退去,闭着双目,蜷在江洵舟的怀里,神色间透着依赖。
江洵舟的手掌摸了摸喻佑的脑袋,确定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他的指腹擦过喻佑哭红了的眼尾,低声叹了一句:“小祖宗,我快被你玩死了。”
喻佑无知无觉,睡得安稳,还下意识拿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江洵舟的掌心。
江洵舟便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认命地披上睡袍起了身,转去书房处理积压的工作。
半途接到了来自蒋祖文的电话。
蒋祖文前段时间被家里的姐姐押去处理国外的业务,忙得不可开交,这几天才落地回国。
“江洵舟,我这回国了你都不出来见我,是不是太不够兄弟了?”
蒋祖文大嗓门嚷嚷。
江洵舟听得头疼,看了眼时间。
晚上十点。
照喻佑的习惯,大概会一觉睡到明早上。
江洵舟问:“在哪儿见?”
“就我朋友开的那个酒吧,我把地址发你,你来过的。”蒋祖文道,“你现在是把喻佑领回家,没人催了,我现在被我爸妈天天催着去相亲,可烦死了,快来陪我喝一杯。”
江洵舟淡淡嗯了声:“二十分钟到。”
蒋祖文的朋友开的是家私人会员制的酒吧,环境清净,没什么人,隐私性很强。
江洵舟进了酒吧。
蒋祖文让酒保送了威士忌上来,见江洵舟来了,拉着人就开始诉苦,说自己这段时间见了多少个人,被逼着进行了多少次的约会,碎碎念个不停。
江洵舟穿着西服,在旁边沉默着,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
蒋祖文终于发现了不对:“不是,兄弟?你怎么看起来喝得比我还凶?别整喝醉了啊你!”
“没醉。”
江洵舟将空掉的酒杯放在吧台上,玻璃的底磕碰出清脆的响声,眸底翻涌着一片晦涩难懂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缓慢,情绪压抑隐忍:“……我就是,想不明白。”
蒋祖文瞪大双眼:“还能有我们江大总裁想不明白的事?”
“明明是他喜欢我,先来接近我的,可为什么又要躲着我?”
江洵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手掌撑着额头,神色费解:“情热期不选择别人,偏偏选择我,不就说明喜欢我,只有我可以吗?”
蒋祖文迷茫:“啊?情热期?这什么?”
江洵舟的语气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算账意味: “我以为他喜欢我,所以费尽心力接近我,和我亲近,没想到他看着乖玩得花,只想玩不想负责,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蒋祖文一脸震撼,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不会是你放家里哄着捧着的那位……小祖宗吧?”
“还必须得伺候他舒坦,他说什么开始就得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说停我就不能停。我还在书房进行线上会议,他推开门就坐上来了,又要亲又要抱,什么工作都没他重要。”
江洵舟闭了闭眼,憋闷得厉害,扯开领口的一颗扣子,喉结重重滚动一下:“是,工作确实没他重要,但我说过就离开十分钟,结果十分钟也不行,我哄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好。”
蒋祖文目瞪口呆。
“缠人,我也认了,把他服服帖帖地伺候好。”
江洵舟的眉宇间锁着戾气: “结果倒好,我终于想通了,接受了,亲了他一下,他就开始躲我,离我远远的——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到底当什么了?不图钱不图感情,就图跟我上床!和把我当xx棒有什么区别!”
蒋祖文肃然起敬:“小明星把你当xx棒啊?这也太有胆了吧!”
“我绝对不会这么纵容他下去了,就算是xx棒也是有情绪的!”
江洵舟把酒杯里最后一点威士忌一饮而尽,借着酒意狠下心,冷声道:“这次等他清醒过来,我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摆清自己的定位!——玩了就想跑,哪有这样的道理!”
特殊设置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人齐刷刷低头看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鱼宝宝】的备注。
蒋祖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兴致勃勃地指挥:“江总上啊!让小明星认识清楚自己身份的机会到了!……”
“小鱼宝宝,怎么醒了?”
江洵舟急匆匆接起电话,神色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关心,问:“身体难受吗?”
喻佑很轻地嗯一声,声音恹恹的,委屈又难过,透着一点哭腔:“老公,你去哪里了?我在家里到处找,都没找到你,你怎么不陪着我呀?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不要你?”
江洵舟什么酒意全醒了,被喻佑的哭腔弄得懊悔不已,哄着道:“我临时有点事出来了,现在就回家陪你。”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匆匆忙忙道:“你等我十分钟啊,宝宝,老公马上就回来。你在床上等我,别乱跑,听见没?”
江洵舟步伐匆忙地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酒吧中。
“是谁说要给小明星一点脸色看看的?是谁要让小明星认清自己的定位的?”
蒋祖文看完整个过程,叹为观止,啪叽啪叽鼓掌:“这不是上赶着当xx棒,还当得挺开心的?”
第29章 奇怪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江洵舟在回去的路上还收到了蒋祖文的嘲讽消息。
【你养的那小明星是什么身份来着, 我突然忘了,你给我说说?】
江洵舟: 【总裁夫人的身份。有问题?】
江洵舟: 【别一口一个小明星。你另外摇个人陪你喝酒,下次我们有空再聚。】
他转了个四位数的红包过去, 蒋祖文不客气地收了:【改口费是吧?我懂。】
但依旧不忘贴脸:【友情提醒某人,你们好像还是合约的关系。】
江洵舟反问:【什么合约?】
蒋祖文大为佩服。
行,不愧是做总裁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说不认就不认。
车辆停到别墅门口, 江洵舟匆匆下了车, 他随身带着香水, 记着喻佑不喜欢酒味, 进门前特意按了几泵。
刚打开门,就有个身影扑过来,裹挟着馥郁的鸢尾花香气直直撞进江洵舟的怀里。
江洵舟伸了手臂,稳稳接住了人, 好声好气地哄:“宝宝,我回来了。”
喻佑揪着江洵舟的衣领,警惕地到处嗅嗅,闻到了不属于岩兰草的气息,嘴一扁,仰起脸, 眼圈瞬间通红:“你在外面有别的Omega了?”
“怎么可能?”江洵舟赶紧道, “我去见的蒋祖文, 就你认识的那个,我坐下来和他拢共没说几句话,接到你的电话就回来了。”
“我都闻到了,就是有……”
喻佑却根本不听, 委屈得像天塌了,泪珠似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滚落,还要从江洵舟的怀里挣扎出来。
江洵舟怎么都哄不好,索性捧着喻佑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刚还又哭又闹的少年立刻热情地回应起来,揽抱着江洵舟的颈侧,急切地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老公……我的……”
含糊不清的委屈声音从交缠的唇舌间溢出。
听得江洵舟心都软了,指腹擦着喻佑脸上的泪,低声回应:“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喻佑哭累了,蜷在江洵舟的怀里,眼皮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睡吧。”
江洵舟哄了句,抱着人上楼,脚步很稳。
喻佑贴靠着他,只觉得一片安心,唇角翘起一点弧度,半阖上了哭湿的长睫。
江洵舟把人小心放回床上,塞进被子里,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冲去沾染的酒味,这才回了床上,将人重新抱在自己的怀里。
喻佑在睡梦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微动了动,手指轻轻攥住了江洵舟的睡袍领口,透着点不安。
就像是怕人又跑了。
江洵舟笑了下,将怀抱收紧了几分力度,闭上眼,一起入睡。
次日早上,熹微的晨光透过未彻底拉拢的窗帘,投落一束光线在少年的脸上。
喻佑缓慢转醒,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眸,看到的是江洵舟宽阔有力的肩膀。
江洵舟还在沉睡,几缕黑发散乱在深邃立体的眉眼前,温热的呼吸频率沉稳,不见醒来的趋势。
结实有力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腰间,形成一个揽抱的姿态,彰显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被子被两人的体温烘烤得热乎乎的。
喻佑浑身僵硬,这几天的零散记忆随着复苏的理智翻涌而来。
半夜爬床、一边喊着老公一边往江洵舟的怀里拱、坐在江洵舟的身上噼噼啪啪掉眼泪,以及昨晚对不存在的Omega胡乱吃醋……
在江洵舟的眼里,不会是觉得他在玩ABO世界观的角色扮演吧?
喻佑的脸上烧灼着热意,除去丢脸,印象更深的,是昨晚江洵舟抱着他一步一步上楼的记忆。
他困累得厉害,揪着江洵舟的领口呜咽呓语着自己也听不清的话。
江洵舟放轻了声音,耐心地来回哄他。
“没有不要你,我回来了。”
“不哭了宝宝。”
“这次是我的错,下次不会出去了,会一直陪着你的。”
“没有别的Omega,只有你。”
“我在这里。”
温柔的话语仿若还撞击着耳膜,撞得胸口里的心跳在此刻不知所措地加速。
喻佑迟疑地抬起眼睫,眸光闪动。
面容冷峻的男人闭着眼,鼻梁挺直,唇线偏薄,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哄人的那个。
但床上哄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他们一开始就是合约关系,江洵舟也不过是在履行答应好的条件罢了。
喻佑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撑起手臂,想从江洵舟的怀里爬出去,再悄无声息地从这儿离开。
只是刚爬出去两步,眼看就能下床离开了,喻佑刚松口气,腰间就被男人的修长手臂拉了回去,后背撞回江洵舟的胸膛。
头顶响起江洵舟懒洋洋的沙哑声线:“去哪儿?”
喻佑被吓了一跳,不敢回头看人,磕磕巴巴地回:“我、我想喝水。”
江洵舟嗯了声,半坐起来,手一伸,就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端了过来:“喝吧。”
喻佑跪坐在床上,只好接过水杯,一边小口喝水,润着嗓子,一边小心地掀起长睫,偷看江洵舟。
男人半靠在床头,眉眼间隐隐带着倦色,揉着自己的额角,透出一种慵懒颓靡的成熟感。
真丝的黑色睡袍也在睡觉的过程中蹭开了系带,衣襟毫不客气地向两边敞开,露出小麦色的胸膛和蓄有力量感的薄薄腹肌。
在他的胸膛之上,吻痕和猫抓似的尖利红痕交错凌乱,醒目得像勋章。
喻佑差点被水呛到,赶紧放下杯子,耳根发烫。
他这次有这么激烈?
又隐隐想起一点。
好像是因为江洵舟逼着他自己来,他又累又生气,就把人给挠成这样了。
“喝完了?”
江洵舟抬了眼,神色自然地问,拿走喻佑手里的杯子,也低头喝了小半杯。
——那是他喝过的。
喻佑想说话,又想起江洵舟早就吃过他的口水,共喝一杯水好像也不算什么,到嘴边的话又愣愣地咽了下去。
江洵舟的薄唇沾上水液,被微微浸润,又凑近过来,亲了亲喻佑的唇角,低声问:“还难受吗?”
“不、不难受了……”
那一点湿润落在唇上,仿佛落下一颗火星,猛地炸开。
喻佑浑浑噩噩的,大脑像生了锈,转不过来,机械性地应答。
江洵舟道:“宝宝,还有一个月就是我们的订婚宴了,这段时间就留在家作准备吧。”
喻佑点了下头。
江洵舟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表,道:“我去书房工作,想我的话就发消息,我回来陪你。”
喻佑呆呆答:“哦……”
江洵舟起身去了书房,留一个人喻佑坐在主卧的床上,一脸迷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喻佑没什么朋友,看来看去,只能给江明妍发消息求救:【明妍姐,我有个问题!!救救!!】
江明妍冲浪选手一秒出现:【小鱼宝宝我来啦!!怎么了!!】
喻佑忐忑不安:【你哥最近对我的态度特别好,有点害怕。】
江明妍一头雾水。
【你们都是要订婚的关系了,洵舟哥态度对你特别好不是很正常?我妈和一家无人机表演公司的老板关系好,前两天洵舟哥为了你们的订婚宴还特意过来一趟,想托我妈搭个线认识那家老板,说明他对订婚这事可上心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订无人机表演啦,我给我哥说彩色烟雾最近很火,特别出片,你肯定喜欢,我哥就立刻换了方案。】
喻佑倒吸一口冷气。
这更不对了啊!
股权协议在他们订婚后就会正式生效,相当于是板上钉钉的事,江洵舟根本没必要做这些多余的安排。
可这些话又不能对江明妍说出来。
喻佑只好把话都往肚子里咽。
喻佑:【可能是幸福来得太快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江明妍:【哈哈哈我也不敢相信洵舟哥嘴这么毒一个人居然在我们当中是最先订婚的那个!】
其实也不是很毒。
喻佑下意识想。
亲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一些禁忌的画面闪过脑海,伴随着男人微重的喘息,那双浸满欲色、直勾勾看来的漆黑眼眸。
【宝宝,舌头伸出来。】
低沉的声线仿佛在耳边再次回响,喻佑的脸颊砰一下红了,扔了手机,把自己滚烫的脸埋进了枕头里,感觉自己的头顶在冒烟。
怎么会这样!
喻佑缓了会儿,决定留在这边等最后两天结束,生理上不再需要江洵舟的陪伴,就立刻回客卧藏起来。
他心有余悸。
怪不得粉丝们都叫他多拍戏少玩男人。
玩男人确实太危险了。
情与欲的界限太模糊,仿若一团迷雾,一不小心就会跌落迷失,忘记自己。
他觉出几分饿意,发消息问了江洵舟,得到回答后,噔噔噔下了楼去拿门口的外卖餐食,送去了书房。
江洵舟自然而然地把喻佑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又开始拆外卖盒。
喻佑侧坐在江洵舟的怀里,在清醒状态下感觉有一点点羞耻,下意识动了动,但情热期的余韵还未完全过去,贪恋依赖着这份温暖,还是乖乖待住了。
书房的办公桌宽大,显示器亮着屏,上面是江洵舟还未来得及关上的页面,满屏英文。
喻佑本没在意,随意地扫了一眼,又咦了声。
他注意到了一些熟悉的词,好奇问:“这是什么?我怎么好像看见你们在聊Alpha和Omega?”
江洵舟的动作一顿,转而将电脑上的页面关闭:“这是国外比较常用的通讯软件,我一个合作伙伴也听说了这个同人设定,挺感兴趣的,就拉着我聊了几句。”
喻佑恍然大悟:“这样哦。”
江洵舟又道:“宝宝,专心吃饭。”
喻佑哦一声,收回目光,不再多想。
两人吃完饭,江洵舟还要继续处理工作,喻佑却犯了懒,不太想离开。
江洵舟看出来了,问:“要在我这儿玩平板吗?”
书房里摆放着柔软的沙发,搭着米白色的绒毯,还放了一个平板。
最重要的是,在沙发上玩平板的话,一抬头就能看见江洵舟。
喻佑矜持点头:“我可以在旁边陪你工作一会儿。”
江洵舟没揭穿是谁在陪谁,薄唇轻掀,笑了下,只摸了摸喻佑的脸颊。
手掌宽大温热,摸得喻佑有点脸红,忍不住出声抗议:“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江洵舟看了看正坐在他腿上,蛮不讲理揪着他睡衣领口的某人,眉宇轻挑,举双手投降,顺从地答:“好的宝宝,我的错。”
见江洵舟的认错态度良好,喻佑勉强满意,自己跳下来,去了沙发上拿江洵舟的平板玩。
他以前就玩过,记得密码,轻而易举就打开了——上面的壁纸甚至是那张他和应援奶茶杯的自拍合照,要是平板落到别人手里,说不定还以为这个平板是他的。
因为对一个主角是调酒师的剧本感兴趣,喻佑最近都在看调酒相关的内容,驾轻就熟地找了一个教学视频,静音播放。
江洵舟也调开了显示屏上的页面,继续工作。
安静的空间里,一时之间只有键盘声、江洵舟带着无线蓝牙耳机和下属远程对话的偶尔动静。
喻佑看着视频却禁不住走了神,无知无觉间,视线开始往书桌后面瞄去——
看江洵舟敲在键盘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手背上隆起的青筋。
看江洵舟注视着电脑屏幕时专注的思考神情,和下属对话时,眉眼间的那一份风轻云淡。
喻佑感觉自己的胸口微微发热,心跳的节奏有些乱。
奇怪。
他怔然地想。
江洵舟之前看起来有这么帅吗?
直到桌后的男人忽然投来视线。
喻佑如梦惊醒,低下头去,发现平板上的视频已经在从头播放第二遍了,急急忙忙地重新拉进度。
却有动静传来,是江洵舟起了身,向他走来。
喻佑懵懵地抬起脸:“你工作处理完了吗?”
“没有。”
江洵舟坐在沙发上,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干脆利落道:“但是想亲你了。”
喻佑的眼眸弧度瞪得就圆溜溜的,整个人都开始升温发烫,脸颊绯红,大脑像因为过度加载直接宕机了。
江洵舟说他他他他他他他他——
偏生面前的男人还望着他,彬彬有礼地发问:“小鱼宝宝,可以吗?”
喻佑磕磕绊绊道:“可、可以的吧?”
毕竟两个人接过这么多次吻,也不差这一回了……
江洵舟的眸底闪过笑意,手掌捧住喻佑的脸颊,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而后侧过角度,轻轻贴上喻佑的唇。
喻佑的神经末梢过电似的发麻,失去了反应能力,肩膀也绷紧了线条,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唇角。
柔软的温热带着缱绻的意味落了下来,蹭了蹭,传递着怜爱的情愫。
滚烫的舌尖而后撬开深红的唇缝,探了进来,而后逐渐深入。
喻佑浓密的长睫似蝶翼般脆弱颤动着,眼尾也洇开了薄红,终于承受不住般,猛地闭上了眼。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就更加清晰。
他能听到江洵舟有些急促的呼吸,自己的喘息更是涩情得过分,能感受到男人按在他脸颊上的粗粝指腹,两人气息交织,湿漉漉的唇舌暧昧缠绵,身体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互相传递着滚烫的体温……
只是接吻,却比情热期状态下带来的冲击感强一万倍。
这太奇怪了。
喻佑忍不住想。
“怎么又哭了?”
江洵舟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响起。
喻佑慢慢睁开了眼眸。
面前的男人退开一点距离,叹了口气,指腹按了按喻佑湿润的眼尾,哄着问:“哭得这么厉害,是亲得不舒服吗?”
喻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哭了,呆呆愣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在掉眼泪。
“我不知道……”
喻佑的神色怯怯的,清透的眼眸浸在闪动的水光中,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这么厉害,惶恐地重复喃喃:“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江洵舟用手掌给喻佑擦去脸上的泪,眸底情愫温柔似水,“不哭了宝宝。”
喻佑吸吸鼻尖,伸手抱住江洵舟,将脸埋在他的颈侧,紧紧地贴在一起,眷恋着这份温暖,咬住了唇,没再说话。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应该这样的。
情热期的最后两天结束,喻佑火速般回了自己的客卧,不敢直视江洵舟的脸。
好在因为订婚宴将近,需要忙的事也多了起来。
宴会规模盛大,安排在江家的庄园里举办,光是宾客名单就是一长串,所涉及的座次、食宿安排、伴手礼这些都没让喻佑操心,但光就挑选婚服、拍订婚照这些就足以让他晕头转向。
喻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人需要这么多婚服。
晨起party要有一套、室外的正式订婚流程要有一套、晚宴敬酒还要新的有一套。
但是苏秋苓安排得兴致勃勃,让人推了几排架子的定制款婚服来家里让他挑选,他也不好拂了苏秋苓的热情。
好不容易选出来了,又被安排了去拍好几套不同造型、不同场景的订婚照。
喻佑第一次对着镜头这么局促,在摄影师“再近一点!”“抱一抱!”“我们新人再亲密一点!”的指挥下,窘迫局促得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
反观江洵舟神色自若,无比自然地就将手臂揽在了他的腰背上,仿若根本没觉得分毫不对。
几套订婚照拍摄下来,把喻佑累得够呛,接着又是走婚礼的彩排。
连着排了两天,喻佑都恍惚了,向江洵舟反复确认:“我们是订婚,不是结婚对吧?订婚不应该简简单单一个小仪式就好了吗?”
江洵舟的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是订婚,但我爸妈担心仪式要是简单了,会让你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必须让我怎么隆重怎么安排。”
可办得这么隆重,就不担心他们最后怎么收场吗?
话到嘴边,喻佑却迟迟问不出口。
江洵舟以为喻佑是嫌累,特意解释:“我已经让司仪那边精简过流程了,晨起party是朋友们和我们在别墅这边玩一些活动,再一起出发去庄园。宾客们的午宴安排在庄园里,我们不用露面,在休息室作准备就行。只有下午的订婚仪式涉及到股权协议比较正式,需要在家族里的长辈面前公开露面,晚上的宴会我们走个过场就好。”
喻佑按捺下心里的不安,眉眼轻轻一弯,笑着点头:“好的哦。”
江洵舟的神色变得柔和,捏了捏喻佑的脸颊:“辛苦宝宝了。”
喻佑的手指轻动了下,又若无其事地道:“不辛苦,毕竟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嘛。”
江洵舟唇角的笑意僵硬一瞬,叫喻佑仓促地别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神。
“江总!喻先生!——”
远处有司仪拿着话筒请两人过去,确定一下刚刚修改的流程。
江洵舟没有多说,只简单笑笑,神色不变,握住喻佑的手:“我们过去吧。”
按照惯例,两位新人在订婚的前一晚不能见面。
喻佑住在别墅这边,江洵舟则回庄园,当天早上再来接他。
因为安排了晨起party的游戏,整个别墅都装饰上了热热闹闹的蓝白气球和蓝色玫瑰花海,星星灯一闪一闪的。
作为婚房的主卧则以红色为主色调,装点得喜庆,床头摆着一排红玫瑰,灯罩上贴着囍字,宽大的床面也换上了正红色的绸缎被套,撒着玫瑰花瓣,半空还飞舞着无数珍珠缀连的漂亮蝴蝶。
晚上分别前,江洵舟有些担心,握住喻佑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道:“宝宝,我明早醒了就过来接你。”
喻佑嗯嗯点头:“好呀好呀,那我让刘姨做早餐的时候给你留一份。”
江洵舟的眸底涌动着怜意,又低声问:“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
喻佑眨眨眼,一派天真:“不害怕呀,而且我不是一个人住,有石哥陪我呢。”
石三林从旁边冒出来,拍着胸脯,自信地打着包票:“江总你就放心吧,我就在客卧呢!小喻要是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到了!”
江洵舟噎了下,但想想他特意安排了保镖守着,别墅里的安保监控系统也是最新的尖端科技,倒也安下心来:“好,那就麻烦石哥照顾小鱼宝宝了。”
石三林简直受宠若惊,生出一种鸡犬升天的错觉:“江总你太客气了,我把小喻当自己家人看待,应该的、应该的。”
喻佑和江洵舟挥手作了别,又和石三林聊了几句,回了主卧准备早点休息。
毕竟明天的订婚仪式有许多事需要忙。
喻佑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进了主卧的被子里,双手交叠,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在玫瑰的香气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直到一阵又一阵颠簸的晃动感传来,逐渐唤醒意识。
喻佑懵懵地睁开眼眸,却发现眼前罩着黑布,只最底下有光亮透出来,视野狭窄到只有一条缝。
耳边是车辆发动机的嗡嗡轰鸣,手脚轻轻一动,就传来被紧捆的强烈束缚感,嘴上也贴着胶带,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前排响起几句陌生的交谈声。
“江总别墅这警卫系统也太灵敏了,前面这么小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触动警报了。”
“还好走得及时,不然再晚一分钟,碰到那些保镖就走不了了。”
其中一个人带上复杂语气:“我带了麻醉针剂,准备好了随时给后面这位来一针,没想到当时情况这么紧急混乱,这位还能睡得这么死,全程没醒……”
另一个人宽慰:“人质没醒这还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边毕竟是要股权,不是真的要人,说不定结束了,我们还得恭恭敬敬、完完好好地送回去——”
喻佑茫然两秒,缓慢地意识到一件事。
呀?
在订婚这天,他好像,作为人质被绑架了?
第30章 喜欢 你愿意接受吗
前面继续传来对话声。
“你确定他没带手机吧?”
“他就穿了套睡衣, 除了有条手链,就没别的东西了。”
喻佑轻动了动手腕,感觉到了那条鸢尾花手链的存在。
熟悉的冰凉质感带来一丝安全感, 喻佑的心神微微安定下来。
他拍过警匪片的电影,学过怎么挣脱绳索,屏着气装没醒,悄悄地给自己解绳索。
解到一半,车辆停了。
车门哐当拉开, 喻佑装着刚醒过来的样子, 发出含糊不清的惊惧声音。
来人的语气倒是很客气:“喻先生, 我们受人之托请你做个客, 辛苦配合我们一下,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喻佑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小幅度地点点头,被其中一个人抓着手臂带下了车。
他的嗅觉一向灵敏, 下车就觉出了细节。
周围是很干净清透的空气,湿度很高,带着春日的花香。
他被带着踉踉跄跄往前走,故意走得慢吞吞的,旁边的人不耐烦,催了好几次, 才终于进了房子里。
进去以后, 喻佑被两人按坐在了沙发上, 压着一点紧张,安静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有笃笃的拐杖声沉闷地点着地板,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耳膜靠近, 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最后在喻佑正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停下。
“给他解开眼罩。”
有人把绑着喻佑的黑布和胶带解开,只留下背在手后的绳索。
明亮的光线骤然刺入眼帘,喻佑不太适应,下意识闭了眼缓了会儿,才慢慢看清眼前的情形。
是在一处宽敞的客厅里,上次在温泉山庄见过的小叔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两侧站着人高马大的保镖。
小叔早年出过车祸,瘸了一条腿,长时间行走需要靠拐杖。
早就听到拐杖敲打地面声时,喻佑就猜出了是谁,此刻看到人也不惊讶,眨眨眼,问:“小叔,您原来是这么请客的呀。”
“胆子倒大。”小叔阴沉盯着人,“就不怕困在这儿再也出不去?”
喻佑实话实话:“您想要的是股权,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代表的是江洵舟的伴侣,您解决了一个我,江洵舟再找下一个,还是能拿到老爷子的股权,这不一样问题还在吗?”
他对自己的人质定位认识得很清晰。
“还算有点脑子。”小叔皮笑肉不笑,“不过你最好担心一下,万一在江洵舟的眼里你没有股权重要,听出我给的条件后就直接放弃,你见过我,自然也就没什么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他扬起下巴,对旁边的人示意:“给江洵舟打个电话。”
又盯向对面的喻佑,道:“知道该说什么吧?说自己害怕,让江洵舟赶紧来救你。”
喻佑哦一声。
通话很快接通,手机凑到了喻佑的耳边。
喻佑乖乖喊了声:“老公。”
对面的江洵舟声线紧绷到极点,透着不易察觉的慌张:“宝宝,你没事吧?害怕吗?”
“我没事呀,也不害怕。”喻佑听出来了,心下一软,“就还是担心我们的新捧花有没有做好,都说了要湖蓝色,不要海蓝色——”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小叔打了个手势,保镖心领神会,干净利落挂断了通话。
喻佑抗议:“我还没说完!”
小叔冷笑:“我是让你告诉江洵舟赶紧救你,不是让你俩在这儿调情的。”
左右通知的目的已经达到,小叔不欲停留,站起身:“好了,时间快到了,我该去参加两位新人的订婚午宴了。”
喻佑真诚问:“我就一直留在这儿吗?”
他可是订婚宴的主角呢。
小叔一句话没说,带着人离开了,但依旧有两位保镖一左一右留下来地盯他。
好没礼貌。
喻佑在心里嘟哝一句,他靠坐在沙发上,手腕已经活动,借着后背的遮挡悄悄把自己的项链取下,塞进了沙发缝里。
两个保镖向他走来,拎着喻佑的胳膊把人架起来往楼上走,关进了客卧里。
说话倒是很客气:“我们就在门外,喻先生要是想喝水,想吃东西,说一声就行。”
喻佑有点渴,肚子也在咕咕叫,但还是摇了摇头。
客卧的门被关上。
喻佑看了看周围,注意到了墙上装饰用的钟表,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十一点。
他和江洵舟没有安排参加订婚午宴,是因为住的别墅距离庄园太远,开完party赶去十二点的午宴太匆忙,不如直接收拾好,过去参加下午的典礼仪式。
喻佑意识到一件事。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地方距离庄园只有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
车辆的启动声从外面传来,喻佑蹦下沙发,从窗边看去,看到底下的庭院停了三辆车,其中一辆正徐徐离开。
客卧对面就是茶室空间,两个保镖在坐着喝茶。
其中一个人问:“我们不用在里面一直守着?”
另一个人不在意:“怕什么?这边的小区刚开发,根本没人入住,跟荒郊野外差不多,他还能跑了不成?资料里写了,他连驾照都没有,就是把车给他,他都不敢开走。这儿连网络信号都屏蔽了,我们在里面盯着人岂不是更无聊?”
又神神秘秘道:“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直在这里待着,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接应,要把里面这位送去渡口。”
对面的人愣愣:“要是江总答应了条件,我们不把里面这位送回去吗?”
“送回去,那怎么可能?就算江洵舟签了转让协议,我们也要把人送走,保证江洵舟人财两空。现在是防备着江洵舟签了协议之前,要听里面这位的声音,所以才把人当筹码关在这儿——”
同一时间,别墅里一片混乱。
石三林在睡梦中听到外面走廊有动静,出来一看,就被扎了一针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听说喻佑已经被带走六个小时了,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又要晕过去。
“江总,根据定位器最后一次报的位置,大概能划分出来这一片,但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定制的那款鸢尾花钻石项链埋了微型定位器,每隔半小时会自动联网报gps坐标,但最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了动静。
江洵舟坐在车后座,沉沉注视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地图被圈出来的一大片区域,问:“这附近有湖吗?”
蒋祖文在旁边一愣:“湖?”
江洵舟点了头:“他的应援色是海蓝色,我们的捧花被弄错成了湖蓝色的玫瑰,昨晚才拿到新的捧花——宝宝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捧花,还把颜色故意说错。”
底下的人很快搜索到了目标:“江总,这片新开发的小区里面有湖。”
江洵舟毫不犹豫道:“就去那儿。”
蒋祖文忧心不已:“这小区这么大,过去怎么找人?要是过了你小叔定下的时限……”
江洵舟淡淡道:“就算到了时限,我签了协议,我小叔也不会放人——他要的不只是股权,还要的是订婚仪式开天窗,让所有人看我们家的笑话,让我父母觉得抬不起脸。”
他闭了闭眼:“况且,就算再难找,我也不可能丢下宝宝不管。”
会害怕吗?会担心……自己为了股权不要他吗?
江洵舟光是想一想,心尖就忍不住揪起来,泛着疼,懊悔着为了那一点隐秘的自尊心,没有尽早告诉那个捧在心尖尖上的少年自己真正的心意。
合约不重要,股权不重要。
只有他重要。
车辆开到了那片新开发的小区,一大片湖水似蓝色的宝石,道路上草木葳蕤,繁花似锦,独栋别墅错落有致,静谧且美好。
整个保镖团队挨家挨户地踢门找人,小区的安保闻讯赶来,又被客客气气地架住到一边。
不多时,有消息传来:“江总,这栋别墅里有可疑的人!”
江洵舟赶了过去,就见着一个保镖地被他们的人押着,还辩解自己是受业主所托来这儿看一看装修进度。
万助理表情凝重,手上拿着一条眼熟的鸢尾花手链:“江总,这是喻先生的手链,我在沙发上看见的,但是整个别墅都没找到人。”
江洵舟的五指合拢手链,掌心被钻石的棱角硌得生疼,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眉宇间一片阴鸷的戾气。
“你们把他送去哪儿了?”
他握着那条鸢尾花手链,扼住那个人的衣领,宽大的手背因为过度用力绷起狰狞的青筋,连呼吸都透出痛苦的气息。
胸口里的心脏一跳一跳的,血液泵着尖锐的痛楚和恐惧流遍全身,浑身如坠冰窟,手脚浸着寒意,一阵阵发冷。
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的小鱼宝宝这么娇气,要是被送去了一个偏僻小国,语言不通,身上又没钱,被人欺负该怎么办?情热期来了,又该怎么度过?
光是想一想,他的手掌就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收紧了力度。
被揪着衣领的人痛苦到面色涨红,出气多吸气少,艰难挣扎着:“……他、他已经跑了!”
江洵舟的大脑空白一瞬,手上骤然松开。
旁边的万助理赶紧上前问:“跑了?喻先生往哪个方向跑了?”
被放开的保镖大口大口喘气:“他、他从二楼跳下去,开我们的车跑了!见鬼了,车钥匙明明在我们的手上,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车辆启动,还开走的!我的同伴去追他了,我留在这儿等接应的人……”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江洵舟拿起手机,看清是江清言拨来的通话,按捺住焦急烦躁的心绪,接了起来。
“哥,我这边在忙——”
“老公,你在哪儿呀?”
熟悉的少年嗓音带着雀跃打断了所有。
江洵舟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了下,声音也哑了:“……宝宝?”
“是我,我跑出来,回庄园这边啦!清言哥也在!”
喻佑又把手机递回给江清言。
江清言道:“洵舟,小喻现在在你的房间里,已经安全了。你先回来,订婚仪式要紧,那边的事我来帮你处理后续。”
两人又聊了几句,通话很快挂断,江清言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少年。
喻佑的头发凌乱,脸颊脏脏的,还穿着那身薄薄的真丝睡衣,被树枝挂蹭到了几道小伤口,两只脚没穿鞋袜,足心沾满了灰,整个人像只从管道钻出来的小灰猫,怎么看怎么狼狈。
他又渴又饿,给江洵舟报了平安后就捧着杯子吨吨吨喝水。
江清言让人送了餐食过来,喻佑在茶几前埋着头,大朵快颐。
苏秋苓根本不知道喻佑被绑架的事,还在和江君然在午宴上接待客人,听到消息后赶了过来,进门就看见喻佑这个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苏秋苓几步走过去,也不顾自己精致漂亮的裙子,将灰扑扑的喻佑搂进自己的怀里,摸摸脸,左看右看,心疼道:“没事吧?小鱼伤口疼不疼啊?”
喻佑从未和长辈这么亲近过,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安慰:“苏伯母,我没事,都是小伤口,不疼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洵舟也不和我们说!还好没出事!”苏秋苓又哭又笑,“这么远的路,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喻佑老老实实道:“他们把我关在二楼的房间里,阳台看上去也不是很高,旁边还有一棵树,我就扒着树枝跳下去了。庭院里有两辆车,他们大概没想过我会跑,有一辆车的副驾驶没关窗户,我就钻进去,把车开走了——”
苏秋苓听得胆战心惊:“车钥匙刚好在里面?”
喻佑摇摇头,雀跃解释:“没有车钥匙,但是车里的逃生工具箱很齐全,正好有我需要的扳手,只要撬开方向盘底下,里面的引线拉出来擦燃就能把车辆启动了。”
他吊过威亚拍过跳楼假摔的戏,知道怎么翻滚卸力,在泥土里蹭了一身但也平安无事地落地了,也拍过杀手逃亡的戏,知道怎么剪线偷车打燃发动机,顺顺利利就离开。
加上他留意了上一辆车离开的方向,打燃车辆之后很快就找对路出去了,到了繁华的主路就弃了车,招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庄园。
——庄园门口的管家一眼认出了他,被吓了一大跳,帮他付了车钱,不敢张罗,悄悄把他带到了江洵舟以前住的房间里,还通知了江清言。
江清言忽然问:“你会开车?”
喻佑卡了下,忽然想起原主没拿驾照不会开车,手掌扶住脑袋:“哎呀,我的头好像有点晕……”
苏秋苓赶紧催着:“清言,家庭医生呢?怎么还没到?洵舟又到哪儿去了?”
“我喊过家庭医生了。”江清言道:“洵舟也在过来的路上了。”
家庭医生团队很快闻讯到来,给喻佑做起了检查。
喻佑坐在沙发上,旁边围着管家、苏秋苓和帮他处理擦伤口的家庭医生等一众人。
江洵舟就是这时候到的。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从走廊上传来。
喻佑听到动静,若有所感,抬头望去,视线穿过人群,正正好撞进江洵舟焦急的眸底。
他第一次看到江洵舟这副样子。
大概因为知道消息后仓促出的门,江洵舟的衬衫中间扣错了一颗,两边袖口一个挽到一半,一个搭着,西裤更是皱巴巴的,平时一丝不苟往后梳拢的头发彻底乱了,显出几分凌乱。
喻佑下意识站起来,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眉眼弯弯,脸上扬起笑容:“老公,你回来啦!——”
下一刻,江洵舟一把抱住了他。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地锁着他,收紧着力度,重得像恨不得把他嵌进自己的骨子里。
“抱歉,宝宝。”
江洵舟的声音低且哑,急促的喘息里带着痛苦的情愫:“是不是很害怕?”
“不害怕呀。”
喻佑轻轻回抱住江洵舟的宽阔肩背,小小声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也会找到我的。只是我想早一点见到你,就自己跑出来了。”
他站在房间的阳台上,望着高度有点胆怯,但又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片小区可以说是上一世的他梦想的居住地。
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绿柳茵茵,鲜妍春花团团锦簇,在春日的金色阳光下美得不可胜收,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这里很好,可是这里没有江洵舟就毫无意义。
他想江洵舟了,很想很想。
江洵舟的呼吸依旧紊乱,碰触着喻佑的手掌轻轻颤抖,喊:“……宝宝。”
喻佑察觉到了,仰起脸:“我在这里,你看看我,我没事。”
江洵舟的手掌又去摸喻佑的脸,动作很轻,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喻佑微微偏头,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眼眸闪动着光亮。
苏秋苓担忧:“洵舟,你先让小鱼过来处理伤口,有什么话处理完再说也不迟。”
江洵舟如梦初醒,赶紧放开了人:“哪儿受伤了?”
“一些很小的擦伤。”喻佑赶紧道,“没关系的。”
喻佑又被按坐在沙发上,伸了手臂,继续让家庭医生处理那几道浅浅被树枝刮到的伤痕,双膝并拢坐得很乖,在关心的包围下又有一点局促。
江洵舟去了浴室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又回来半跪在地毯上,捧了喻佑赤裸的脚,一点点擦去上面沾染的泥灰。
宽大的手掌捧着脚踝,毛巾湿润温热,脏污的足心重新变得白皙。
江洵舟专注地给他擦着脚,旁边还有一圈人,加上苏秋苓也在,叫喻佑有几分难为情,低声道:“老公,我自己来吧。”
苏秋苓隐隐带笑,知道是因为自己留在这儿让喻佑不好意思了,道:“洵舟,你在这儿陪陪小鱼,好好休息。那边的事儿就交给你哥处理,我下去跟你爸一起去接待客人。”
江洵舟点头:“好。”
家庭医生很快处理完伤口,嘱咐短时间不要碰水,很快也带着人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江洵舟和喻佑两人。
江洵舟把人抱坐在自己的怀里,小心地避开喻佑受伤的地方,轻轻圈抱着他。
喻佑不安地动了动,小声道:“我还没换睡衣呢,身上好脏。”
“不脏。”江洵舟哑声道,视线一瞬不移地注视着他,眸底万般情绪涌动,“宝宝,让我抱一会儿。”
只有抱住的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喻佑确确实实回到了他的身边,悬浮的心尖终于落下。
“好吧。”
喻佑矜持地点头,表示同意。
他才不会承认,他坐在江洵舟的身上也不想下来。
江洵舟的手指按上了喻佑灰扑扑的脸,声线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出去了一圈,小白猫变成了小花猫。”
“你怎么还嘲笑我?”喻佑瞪圆眼,不满地捶了下江洵舟的胸口,“我这也是为了回来见你才变成花猫的!”
他又忍不住翘了唇角,带着股炫耀劲儿:“你知道我是怎么跑出来的吗?”
江洵舟便也顺着问:“怎么跑出来的?”
喻佑便将刚才的话术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极尽夸张渲染,主要强调自己有多聪明多勇敢,然后巴巴地望着江洵舟。
江洵舟闷闷笑着,哄着夸:“我们小鱼宝宝好厉害。”
喻佑被夸得尾巴翘得更高了,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那是!我以前拍的戏都是有用的——”
话一说完,自己就意识到了不对,慌慌忙忙地抬起眼,却见江洵舟神色不变,只眉眼低垂望着他笑。
漆黑的眸底盈动着温柔似水的宠溺情愫,视线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喻佑的耳根慢慢攀上一抹红,嚣张的语气也低了下去:“你、你怎么不说话?”
“想多看看你。”江洵舟道,“小鱼宝宝,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喻佑不明所以:“我知道呀。”
要不是因为订婚,他也不会在今天被绑走。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我比想象中的更不能失去你。我有一瞬间想过,如果没有找到你,你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办——这样的结果我想一想就想发疯,疯到可能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但是好在,你回到了我的身边。”
江洵舟微微笑着:“也许现在有些迟,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喻佑仿佛猜到了什么,手心都紧张得渗出了汗,胸口里的心跳也失去了控制,怦怦加快跳动起来,像一头胡乱蹦跳、却找不到出路的懵懂小鹿。
他呆呆问:“什么事啊?”
江洵舟深深地凝望着他,一字一句,郑重道:“宝宝,我喜欢你,无关合约的喜欢,想和你共度一生的喜欢。你愿意接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