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芑的眼神里像有一捧亟待燃烧的火,火星明明暗暗,模糊不清,又似花宁自作多情,纯属他多想。
课外活动时间,占用一小节自习,要排练的同学去排练室,不止花宁演了女主,好多女生也反串剧中的男性角色,交给文艺委员组织,班主任任他们自己决定。
李星云死皮赖脸为自己争取来一个角色,他要演宋南芑的仇人,但他被宋南芑杀死了。
一路上,他咻咻地假装手里拿着一把剑,挑衅地刺宋南芑,宋南芑把花宁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李星云戳到花宁肚子,花宁踩到宋南芑脚。
女生们笑着打趣宋南芑,“这个罗密欧一点也不爱他的朱丽叶!”
“所以他最后死得很惨。”
“哈哈哈哈哈哈,”李星云爆笑,花宁本来恼怒,听到这话也笑,“宋南芑,”他跟他咬耳朵,“你再欺负我,我就不最后和你一起死了。”
朱丽叶的结局,看到罗密欧死后,自杀殉情。
宋南芑捏住他的脖子,“我欺负你?我有没有欺负你?”他们走在最前列,宋南芑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放在花宁衣服口袋里。
花宁:“^-^。”
排练室里,安排好角色大家分组念台词,花宁和宋南芑站在巨大的鱼缸前,头挨头看里面的鱼,他们一人背一句台词,假装和里面的鱼一起念对白,鱼被放大的脸吸引过来,宋南芑伸出指尖。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花)
花宁也伸出左手,他和他的手,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一种花,要是换了一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宋)
罗密欧与朱丽叶家族世仇,可他们偏偏一见钟情相爱至深,对朱丽叶来说,她爱上了自己的仇人,难以置信,又欣喜接受。
宋南芑忽然指着里面那条活跃的黑锦鲤,“它肯定是鱼群里的罗密欧。”
花宁手往旁边一摆,指向那条红色的,“她最漂亮,估计是朱丽叶。”小拇指不经意地搭在宋南芑的手背上。
咚咚,咚咚。
宋南芑收回手,花宁落寞,宋南芑又刹那间转头,他们离得太近,花宁极尽克制住没有把头往后移。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两人脸贴在鱼缸一侧,互相直视着对方。
宋南芑眼神下撇,花宁被这张脸吸引得头晕目眩。
‘有吻戏,’花宁忽然想到宋南芑说的话,他也看向他的嘴唇,宋南芑的唇形超级漂亮,颜色还特别诱人,鼻梁高高的,想摸……嘴巴亲上去,不知道什么感觉……
咚咚,咚咚。
他以为目光很自然,可温度太灼热,两人距离太近,哪怕再收着呼吸,还是能感觉到咫尺之间的空气。
“宋南芑,”花宁情不自禁伸手,指尖将要碰上他的嘴唇。
“嗯?”宋南芑刚要伸手,抓住他,突然从鱼缸后面过来一个人,刹那间打断了他们的氛围。宋南芑直起身体,手插着裤兜,“怎么了?”他问找他的一个女生。
花宁还站在鱼缸后面,背对着他们,他捏着拳慢慢缓着心跳,脸色好红,闭着眼心痒难耐。
宋南芑到底,有没有可能喜欢他?
“你喜欢的人是谁?”女生问,她漂亮动人,楚楚可怜,正是那天真心话大冒险问宋南芑的人。
她来找宋南芑,鼓足了勇气。
“我听她们说,你以前喜欢的是十一班的班花,你跟她要过照片,”她不在意有没有人偷听,说的话还算好听,实际上打听来的消息,宋南芑要过那个女生的私房照。
“你不要喜欢她了好吗?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急切劝道,“我可以帮你补习,我学习成绩也很好,你知道的,班主任和你妈妈都希望你考好,我,我还可以给你发照片,不过不是那么大尺度的,”她越说越难以启齿,放低自己的底线,就是没有说‘我喜欢你’。
宋南芑的表情充满厉色,女生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哭了。
背后的花宁,听到这里跟傻了一般,宋南芑……做过什么?
女生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她喜欢宋南芑三年,以前和班里同学们一起嘴上开玩笑,‘谁不喜欢宋南芑的脸啊’,可是高三这一年,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宋南芑这个人,可是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跟女生多接触了。
“我喜欢谁,”宋南芑先冷嘲一声,“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大可不必给我发照片。”
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似乎还想多对女生说几句,可听到鱼缸后面,花宁忽然动作,跑了。宋南芑皱着眉,看向女生,“别哭了,别喜欢我。”
想都没想追了上去。
花宁在躲宋南芑,反正他和李星云也有对手戏,缠着李星云两人一起背台词,宋南芑上前,花宁说:“我去上个厕所,待会儿再来,”他是看着李星云说的,离开时,特意避开宋南芑的眼睛。
宋南芑站在原地,李星云压根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样,拉着宋南芑又开始叨叨叨。
“他呢?”花宁回来时,看着李星云身边宋南芑已不在。
“不知道啊,”李星云转头四处看了看,刚还在这里呢,又商量台词的事。
“李星云,”花宁踌躇试探他,“宋南芑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他特意强调女生,李星云想了想,“没有吧,不过他喜欢大胸美女,”也是把花宁当好朋友,才跟他说这样的属于宋南芑的秘密,毕竟以前宋南芑房间里贴的照片,他看过不是一次两次。
他没跟花宁说,仔细一想,好像宋南芑这一年是老实了不少。
花宁心里酸得要死,眼睛也胀胀的,感觉要哭,但他忍住了,转过去低着头。
“干嘛问这个?”
“刚有人跟宋南芑表白了。”
“谁啊?”李星云八卦。
花宁像嘴被拉链缝上了,再也打不开。
大家一起合练台词,走剧幕,宋南芑走到花宁身边,“我没有要跟她在一起,也没有要照片。”
花宁看着脚下的地板,默不作声,他们一起坐在椅子上,“花宁,”宋南芑不耐烦地喊了他一声,似乎想跟他解释什么,花宁装看不到,忽略了他的主动。
“我还有事啊,不跟你说了,”他笑着跳着走掉了。
宋南芑看着他的背影,嗤一声后,眼神越来越凶狠,他伸着一条长腿,百无聊赖。
轮到李星云和花宁的戏,他陪他去参加舞会见相亲对象,在罗密欧出现时,花宁(朱丽叶)应该被他迷住才对,可他忽然像迷了心窍,擅自改剧本,在看到宋南芑的脸后,故作站不稳,摔进李星云怀里。
李星云果然接住了他的戏,“哦,朱丽叶,听表兄的,宋南芑不是个好东西,”他抱着花宁,坐在地上,两人不知道演什么,逗得大家都笑起来,唯有宋南芑忽然停在原地。
花宁躲避他的视线,在李星云怀里辗转反侧,躁动难安。
花宁为自己感到悲哀,宋南芑都不喜欢男的,更不可能喜欢他,怎么会为这一出吃醋?他搞这一出,利用和李星云的亲密,仿佛跳梁小丑,演着他的独角戏。
李星云继续抱着他,“朱丽叶,跟表兄一起过好吗?这算乱|伦吗?哦,不算,哈哈哈哈哈,”李星云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人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走哪一幕。
花宁转头时,忽然看到宋南芑搬着一把椅子,坐在他们正前方,弯腰看着他们搞怪。
他笑得跟以往一样,可花宁浑身发冷,“继续啊,我看看你们要做什么,没有我,跟他结婚?”他指着李星云。
宋南芑坐的椅子,往后翘,他一下一下,用脚撑着地,点着椅子两条前腿,哒哒的,像敲在花宁心上的重斧。
花宁手忙脚乱,打算从李星云怀里爬出来,李星云不放手,沉浸在自导自演中更过分,他就是看花宁和宋南芑关系好,心里不平衡好久了,打算把花宁抢过来。
“滚吧,这出戏叫《提伯尔特与朱丽叶》,”他抚摸花宁的脸颊,“其实我已爱慕你很久,苦于家族阻拦……”
花宁猛地挣开他的手臂,他太用力,太心急,还心不在焉一直注视着宋南芑的表情,花宁崴到脚了。
“唔,”他痛地一下跌在原地。
“我去,你慢点啊,你着啥急啊,”李星云起来要扶他,宋南芑忽然离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关上了门。
“你哭什么?这么疼吗?”李星云震惊极了,恨不得赶紧把花宁脸上的泪擦干,花宁不让他碰自己,宋南芑明明什么都没说,花宁却像从他眼神里读懂很多。
‘不伦不类,小丑。’
‘李星云喜欢女生,和你有什么关系?做这一出戏,也是白搭。’
‘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既然你愿意冷战,那我就配合你好了。’
……
花宁越流泪,越倔强地面无表情,李星云急了,“什么情况啊,还能动吗?要不我去找宋南芑,他最会哄你了!”
“别去!”花宁使劲抓住李星云的手腕,最后一滴泪砸下去。
在宋南芑离开后,他哭得好不难过。
该到宋南芑和花宁了,这一幕互诉衷肠,一个对另一个说着爱意,花宁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假装他在阳台,宋南芑在下面。
花宁台词里全是委屈,倒没听出多少爱意和冲动,宋南芑演得再真,也改变不了他看花宁的眼神,无波无澜。
文艺委员敏感又着急,“你们怎么了?带点感情啊,待会儿还有吻戏呢。”
“也不让你们真亲,做做样子呢?到时候正式表演,你们临场发挥?”她还期待着什么。
宋南芑站上椅子,他抚摸上花宁的脸颊,将他下巴抬起来。
“不要看不要看!”李星云大心脏,什么都没感觉到,赶旁边人,“再看他们不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花宁抬眼叫他,睫毛一眨一眨的,湿润怯懦。
“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为故意想让宋南芑吃醋?为自己吃醋了难受了,就想从宋南芑那里讨回什么?可是这些跟宋南芑没关系,他不应该承受他的莫名其妙冷战。
许是为这个道歉吧。
“嗯,”宋南芑的表情冷漠,在听到他叫哥哥后,还是极轻地应了一声。
对不起后,花宁的眼泪扑簌扑簌掉,趁着别人看不清,宋南芑用拇指一点一点擦拭掉落下来的湿润。
宋南芑真的是直男吗?花宁感觉心里空了一个大洞。
宋南芑突兀的笑声引起了花宁的注意,他确定那不是他的错觉,没有听错。
宋南芑的指腹停住,忽然侧了一下头,猛地低下来,他吻上了他的指尖,唇峰擦过一点花宁的脸颊。
???
宋南芑扶住花宁胳膊,“崴到脚了?哥哥带你去看校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