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头指着林芜，“你他奶奶的敢打老子？！”
林芜转着手腕往前走了几步，虽然李旭此时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芜渐渐逼近，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走到宋韫之身边，林芜伸手把她拉到背后，然后看回李旭：“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李旭脑子都有些懵了，鬼使神差地接上了她的话。
林芜歪了歪头，声音带着拳头一起砸在他脸上，“乱开黄腔，棺材反光。”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脑子不清醒还是因为林芜气场太强，李旭那些围在边上的狐朋狗友们竟然半天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上前帮忙，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李旭被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按在地上打。
拳头像冰雹一样砸在身上，又快又狠，每一下都像是算准了似的，专门往最疼的地方打。
李旭被打得受不了了，又毫无反制之力，终于放下面子对着自己的朋友们求救：“王哥，彪子帮忙啊，这丫头疯了！”
他这么一喊，那些人才如梦初醒。
王哥之所以被叫“哥”就是因为在这些人里地位最重，听到李旭求救当然也是第一冲上去保护小弟。
可他没想到自己刚走到两个人边上，林芜就先一步直起身，一边用脚踩着李旭的脖子控制他的动作，一边朝着他的鼻梁重重来了一拳。
鼻梁这个地方说要紧不要紧，但只要被打一下一定会疼的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王哥捂着鼻子惨叫一声，把身后的小弟都吓了一跳。
他们本来就是些无业游民小混混，一天到晚就靠着拉帮结派和所谓的“气势”唬人，三天吃不了一顿饱饭，更别说有什么训练健身的机会了。
一个个都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见自己大哥都被别人打的乱叫了，自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的头，一时间这些人风卷残云一般的往门口涌，有几个还在临走前顺了几瓶酒。
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宋韫之、林芜、李旭和王哥四个人。
宋韫之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慌乱逃跑，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杂乱。
她拦不住，也没有打算拦。
毕竟树倒猢狲散，把这两个人教训服帖了其他人也不敢做什么。
况且人再多一点，林芜说不定就应付不过来了。
而就在此时，她看到一个佝偻着的男人穿过人群三步并两步地往这边跑。
房东？
宋韫之握着门把手，在他即将要到的前一秒当机立断关了门，把他挡在了门外。
房东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打，急急忙忙跑来，什么都没顾得上，没拿钥匙开不了门，没拿手机报不了警。
只能趴在门上听着房间里传出的惨叫抓心挠肝。
最后，还是住在同一层的邻居发现走廊里的声控灯闪得太厉害，出门查看才察觉了异常，帮房东报了警。
半小时后，林芜坐在警局的椅子上，右半边脸挂了彩，身边是紧握着手机一脸心疼的宋韫之，对面则是被打得像猪头的李旭和略微逊色的王哥，气压低得可怕。
没过一会儿，警察带了冰袋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愤怒的房东。
看到在椅子上端坐着的林芜，警察愣了一下，“怎么又是你？”
宋韫之微微睁大了眼，“又？”
林芜躲开宋韫之的目光，轻轻咳了一声接过冰袋贴在自己脸上，原本灼热的皮肤慢慢的降低了温度。
对面的李旭发出一声惨叫，帮他冰敷的房东赶忙拿开冰袋，看着痛苦的儿子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恨恨看向宋韫之，跟警察告状：“警察同志，就是这个死丫头，我好心好意租她房子，她竟然找人来打我儿子？太过分了，严惩，必须得严惩！”
他说得激愤，那眼神恨不得把宋韫之和林芜两个人千刀万剐才好。
李旭也跟着龇牙咧嘴地叫嚣起来，反观五大三粗的王哥却是在一边捂着脸，似乎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不好说话。
警察一拍桌子，“安静！事情的起因经过我都知道了，你们两边都有问题。”她看向李旭和王哥，“造谣诽谤，结伙闹事屡教不改，你们一帮人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啊，拘留没被拘留够是吧？还敢在这儿横？！觉得人家小姑娘好欺负是吧？一天天的几个大男人嘴里不是妈就是艹的，素质有没有？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东西？人家上个班，碍着你们了？笑笑笑，以为自己笑得很好听吗？”
面对警察的教育，李旭吞了吞口水，几乎要把头埋进桌子里了。
“现在踢到铁板了，觉得委屈了来报警？”
王哥扯了个笑替自己辩解：“这不是喝多了嘛……”
警察嗤笑一声：“喝多了？你以为这三个字是什么通行证吗？喝多了怎么不见你去抢银行啊，喝多了怎么不见你对着武警说三道四啊，一天天的只要犯个什么事就会说自己喝多了，耍酒疯还看人下菜碟啊，就知道逮着人家小姑娘欺负？清醒不清醒你自己心里知道！”
李旭这一帮人是警局的常客，几次三番的闹事，警察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厉声道：“道歉！”
房东张了张嘴，“诶……”
“还有你老李。”警察看向他，声音稍稍缓和，“你儿子说得是真的吗？要是租房不按合同走，那我们可要建议她们走法律程序了。”
见矛头指向了自己，房东连忙改口：“是是是，这小子喝醉了酒瞎说话，一定会按合同走的，警察同志不用操心。”他起了个大势往李旭脖子上拍了一掌，落在身上却是轻飘飘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催促着，“快，小兔崽子还不给人家道歉？”
李旭向林芜和宋韫之，眼里的恨意还是没有散开，但因为在警局，只能拉下脸来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造谣，不该欺负人。”
等王哥也不情不愿道了歉后，警察才看向林芜。
“你的问题知道吗？”
林芜垂下眼，轻声道：“知道。”
警察看着林芜都有些想笑，“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遇到事就打架？上次一样这次也一样。”
也是缘分，上次在酒吧打孙大海的时候也是这位警察调解的，这些竟然还是她。
林芜有些不敢看她，把冰袋又往脸上贴紧了一些。
“帮人出头也不是这么出的。”警察叹了口气，动了动肩膀，“行了，我通知你导员了，一会儿来签完字就能走了。”
说完，她看向宋韫之，“你是她什么人？姐姐？”
宋韫之点头，“是。”
“回去买点药涂一涂，挺漂亮一个小姑娘留了疤怪可惜的。还有，你可一定得教育她以后遇见事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以为自己能讨到好，到头来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几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林芜的导员过来，警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才放她们回家。
走出派出所，宋韫之看向隔得老远的李旭父子俩，喊道：“我要退房，这件事不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不用付违约金。”
闹了这么一通，对方也没了和宋韫之争辩的力气。
房东点着头认栽：“行行行，回去给你退钱。”
确认他愿意退钱后，宋韫之小小的松了口气。
林芜看着她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宋韫之。”
“嗯？”她回头。
“你去哪儿？”林芜静静看着她，心中忐忑。
退了房就没有地方住了，那她要去哪儿？
宋韫之揽上她的胳膊，轻笑道：“还能去哪儿？跟你回去啊，伤成这样我不得帮你涂药？”
林芜心跳一滞，压下嘴角的笑意，很快道：“好。”
如过仔细听，她的声音里还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像激动到顶又像是庆幸。
……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以后了。
回来的路上宋韫之还顺路买了药膏、纱布和创口贴之类的东西。
一回来，她就把林芜按在沙发上，叮嘱她不要乱动后拿着买来的东西进了卫生间。
期间，林芜很听话的没有动作，乖乖坐在沙发上，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宋韫之离开的方向。
等宋韫之出来的时候正巧和她对上视线，看她端端正正坐着，像是幼儿园里等着领小糕点的小孩子一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芜感觉脸上又开始发烫了，直到宋韫之用沾了酒精的纱布在她脸上擦拭，这丝热意才慢慢消减。
跳舞容易磕磕碰碰，所以宋韫之十分擅长处理这些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轻到让有些扎人的纱布都变成了一团毛茸茸的棉花。
林芜鼻翼间是宋韫之身上的白茶味和酒精味在打架，打得她脑袋都有些发晕。
她突然转了转头想要看着宋韫之，可意外将伤口重重碰在了宋韫之的手上。
一瞬间，闷闷的疼痛顺着右脸传到神经各处，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宋韫之赶忙放下手，凑上前去看她的脸。
“疼了？”
林芜想说不疼，但刚刚的抽气声早就已经暴露了她。
宋韫之叹了口气，指尖在她的伤口边缘游走，有些痒痒的。
林芜长睫颤了颤，又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从宋韫之的方向传来。
愣了一下后，她才意识到是宋韫之正在往自己的伤口上吹气。
“我就说了嘛，让你不要动。”宋韫之的语气有些责怪的意思。
林芜之前总是觉得自己在宋韫之面前一定要做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这样才能成为值得她信赖的人，可现在她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好像在宋韫之面前服服软，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轻轻叫了一声：“疼。”
宋韫之微怔后很快笑了出来，“没想到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字呢，之前被打成年糕可都没见你叫一声，怎么今天觉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