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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第一章


    锡城特种生物研究所院里,常年空荡荡的停车位被涂着警察局标识的轿车塞满,基层的公车都多少有些年头了,这就显得早些时候入场的那辆高而宽的崭新的黑色越野在对比之下愈发吸引人的眼球。


    跟警车一起来的,还有两辆开道的警用摩托,停在研究所门口那两颗高大的棕榈树下。


    七月中旬的锡城大中午,周边的蝉鸣堪称聒噪。


    不过,进了玻璃门,研究所的一楼却诡异得寂静。


    骆珩在一楼角落的落地窗边坐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碰上这群真枪实弹的人进来。


    领头那个给安保出示过证件,所以,看门大爷虽然对他们的到来感到诧异,但还是暂时把他们放了进来。


    场面看上去挺庄重,应该是出了大事。


    但骆珩刚刚结束为期198天的任务,一眼没阖就回了锡城,匆匆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现在最不想参与的就是大事。


    如果不是填登记册那个小警察在问问题时说了柏之萤的名字,骆珩不会露面。


    他从几颗围着咖啡角的盆栽后起身,虽然穿着常服,但刚绕出去,还是有人立刻认出了他。


    可能是去总部开过会。


    一时间,敬礼的动作整齐划一。


    不过骆珩没给他们喊“长官好”的机会。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整个研究所的一楼便重归平静。


    有些太静了,像是空气都不再流动,越靠近骆珩的地方,越是地上掉根头发丝都能听见一样的静。


    骆珩露面之前,有两个警察已经上楼了。


    骆珩回到刚才坐的地方,让离他最近的那个警察跟他说明情况。


    应该是骆珩让他感到非常紧张,所以最开始讲得磕磕绊绊,但骆珩一直没打断他,后来就渐渐地好一些。


    锡城的一把手、监察局局长章衔京失踪了。


    失踪前,最后一次被摄像头捕捉到是在离家一个两百米的路口,行车记录仪显示,他确实回了家。


    当天,同他一起在家的,只有他的配偶柏之萤。


    这边差不多讲清楚了,那边柏之萤也结束了问话,走在刚才跟他谈话的那两个警察前面下了楼。


    走出电梯,柏之萤也被这场面惊了一瞬,眉头微皱,是没想到楼下还有这么多人。


    手里都还有枪。


    柏之萤的心情显而易见得更差。


    其实他的脸部轮廓和五官都是一种偏向冷感的调性,但由于瞳孔的过深的颜色与白得发亮的皮肤做出对比,显得眼睛亮得偏向童真,还有微微下垂的眼角,也会容易让眼神显得无辜,不做表情时,都很难看出他是否不满。


    柏之萤抿了抿唇,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发怒。


    那个女警官态度挺好的,所以他停下脚步,转身问刚才就一直对他凶巴巴的男警察:“不是昨天才有人才去过家里,为什么今天又来我工作的地方?”


    男警察道:“刚才说过了,有几个问题需要您补充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柏之萤道,“而且你们问的问题都是重复的,都来过几次了,你们互相都不交流的吗?”


    男警察尽量诚恳地对他笑了一下:“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柏之萤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们自己找不到章衔京,就拿我开刀?我一个研究员,能有什么本事把他藏得干干净净,有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功夫,三个章衔京都找着了。”


    男警察还是说:“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柏之萤正要说他自己也有工作,这些人不能一声招呼就不打地强行开他实验室的门,他今天的实验还没做完呢,就从身后来了两个人,戳了戳那个板着脸的警察,凑过去低声说了几个字。


    这个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柏之萤跟着他们的目光一起往左边看,看见一个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天天都见缝插针给他打电话的人。


    没等柏之萤再说话,骆珩已经朝他走过来。


    站得离他那么近,才停下脚步,低头在他耳朵跟前哄孩子似的解释:“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想等你做完实验,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来。”


    柏之萤的好脾气快用完了,先没理他,回头问已经克制不住要对骆珩敬礼的警察:“你们还不走吗。”


    一群人终于是走了。


    柏之萤守着门,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刚才问他没营养问题的警察经过时,柏之萤还对他说了句:“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最后剩下门神一样杵在他身边的骆珩。


    “实验还接着做吗?”


    “不做了。”出无菌室之前,柏之萤就把试剂全都倒了,等着被他打针的小白鼠也都放回了无菌舱,今天的时间全都白费,柏之萤的心情罕见得不太好,“你也走。”


    骆珩道:“我专门来找你的,跟你一起走。”


    他比柏之萤高了整整一颗头,即便跟柏之萤讲话时习惯性地微微倾身靠近,可柏之萤要看他,还是只能抬头:“我不高兴。”


    骆珩道:“摊上这么大的事,是该不高兴,一起回家,最近还有谁惹过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柏之萤想了会儿,点了点头。


    “我要先上去洗个澡换衣服。”


    再下来时,柏之萤身上那件白大褂脱了,换上了白色的纯棉短袖和浅蓝色的牛仔裤。


    踩一双板鞋,打扮跟个学生没区别。


    只是他那么好看的学生哪里都少见。


    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红嘴唇抿着。


    是真生气了,骆珩想,怎么哄一下。


    满停车场的警车走光了,靠近研究所院门口的车位上那辆车一眼就能看见。


    骆珩把车钥匙塞进柏之萤手里:“去看看,喜不喜欢?”


    柏之萤坐上主驾,调座位的动作有些生疏,骆珩告诉他一些基本功能的按键位置,就让他发动试试。


    上路倒还平稳,遇到第一个红灯,柏之萤两只手还是握在方向盘上,眼睛认真看着红灯的秒数,第一次开口:“不是跟你说章衔京给我买了么。”


    “他买是他买。”骆珩语气淡淡的,“他怎么了,死了?”


    柏之萤没说话。


    骆珩又问:“这些人天天来烦你?”


    “没有。”柏之萤说,“之前都是章衔京局里的人,今天是第一次有警察来。”


    “多久了?”


    “78天。局里的人十天前确定有异常。”


    78天。


    骆珩看了柏之萤一眼:“记这么清楚?”


    “是啊。”柏之萤说,“他本来天天回家,对局里的人来说,确定失踪的日期很容易。”


    他直接死外边不行吗还要先回家。


    骆珩又要开口,被柏之萤制止:“你别跟我说话了,要绿灯了。”


    骆珩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坐在柏之萤的副驾驶。


    柏之萤采纳了骆珩的建议,把车开到天玺城的地库,他停车的速度比较慢,但也稳,四四方方地把车倒进了停车位。


    骆珩夸他:“这车的车身很宽,谁来开都不太好停。”


    柏之萤的眼角弯了弯:“两边的后视镜我都会看。”


    他刚拿驾照两个多月,正是喜欢别人认可他车技的时候。


    骆珩又说:“最近都自己开车上下班?”


    柏之萤跟着他上电梯,看着他眨了眨眼说:“对啊,章衔京不能送我了。”


    骆珩忽略了后半句,又夸他:“真厉害。”


    说话间,六楼到了。


    柏之萤按指纹进门,环视一圈,问骆珩:“你来过?”


    飞机落地锡城,骆珩在去研究所之前干了两件事,收拾自己,收拾家里。


    这是柏之萤小时候跟家里人一起住过的地方,骆珩知道以后,买下来送给他,从那时候开始,柏之萤有时会愿意来这里待一会儿。


    平台上买的菜和一些水果零食还有日用品也都送到了,被骆珩分两趟拎进厨房,日用品则分配到各个房间。


    柏之萤洗完手,已经面朝下趴在了主卧的床上。


    主卧向阳,这个时间日照正令人发晕,但他专挑光线最多的地方趴,整个后脑勺的黑发都被晒得滚烫。


    他的短袖有点蹭上去,露出后腰上很小的一块皮肤,在阳光下愈发白得亮眼。


    肩胛骨在柔软的衣料下凸显出轮廓,薄薄的一片,像蝴蝶轻轻落在骆珩的床上。


    骆珩蹲在床边,把他衣服拉好,看他脸上果然已经没了不高兴的表情。


    “谁惹过你?刚才说要告诉我。”


    柏之萤把脸埋进自己掌心,几根手指头细又长,指甲盖莹润泛着粉白,骆珩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催他:“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柏之萤有仇当场就报了,此时无状可告,大中午的,不做实验,就催生出点困意,“先别做饭了,睡会吧,睡醒再吃。”


    骆珩还不知道他?


    不见面的时间,柏之萤没同意过骆珩的视讯请求,隔这么久才见,骆珩看他哪里都变瘦了。


    “别想着午饭糊弄过去就不用吃了,柏之萤,你……”


    “你怎么不叫我阿萤了?”


    柏之萤对他用这种语气叫自己全名很反感,觉得自己像被凶了:“而且我有说我要把午饭糊弄过去吗,我中午已经在研究所食堂吃过好不好,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你凭什么冤枉我。”


    骆珩解释道:“我没凶你,冤枉你是我不好,但你好好告诉我,既然有按时吃饭,为什么还瘦了这么多?”


    柏之萤的手被骆珩抓走,他长得没有骆珩高,肩膀没有骆珩宽,大腿没有骆珩粗,力气也没有骆珩大,挣了几下没挣出来,转而把脸埋进被单,声音模糊不清:“那当然是因为生病了。”


    骆珩的眉头皱起来。


    柏之萤不愿意频繁与他见面,不见面时,最好电话也别打,消息也别发。


    骆珩自己无所谓,但柏之萤不愿离婚,他不能叫太多人觉得柏之萤在生活作风方面真有问题,所以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掌握柏之萤所有的事情。


    竟然是今天回来才知道,蠢货章衔京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害得柏之萤要遭受那些骚扰。


    是被气病了?


    骆珩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有心马上带柏之萤去医院,柏之萤的手机响了,备注是“婆婆”。


    柏之萤接了电话,叫了声妈妈。


    官凌霄在那边开心地笑,不过很快就问他:“阿萤啊,妈怎么听说,骆珩去研究所把你带走了?他不是在南加,什么调回锡城,特情科专为衔京的事请他来的?”


    柏之萤坐得很端正,回答了一个自己能回答的问题:“是被骆珩给带走了。”


    “局里的人跟我沟通过,衔京近段时间没有任务安排,而且确实是回家后就没再露面,阿萤,妈前段时间没把这个当成回事,你们两个闹归闹,他局里的下属着急没事,可现在特情科都有动静了,你不知道,骆珩那个人很不好惹的,更别说你胆子那么小,你叫衔京回来好不好?他又怎么招你了?”


    刚才还说没受气的人道:“他招我的多了,他特别讨厌。”


    官凌霄哄他:“这样,你跟他要什么,妈帮你说行不行?”


    柏之萤想了会儿,最后还是说自己也不知道章衔京在哪里。


    官凌霄没办法,没再逼他,认为跟特情科联系效率更高,转而问了他几句身体:“听说你昨天又去了趟医院,再查出什么毛病没有?”


    柏之萤垂着眼睛:“是有点小毛病。”


    “怎么了?”


    “……医生叫我多吃点饭。”


    官凌霄笑了:“想也知道是这样。”


    他老怀疑自己生病,去了好多次医院都不相信医生,最后在实验室自己给自己做腹腔镜,被章衔京知道以后大发雷霆。


    有十几年了,官凌霄没见过章衔京真那么动气。何况是对柏之萤。


    “总之你不许再对自己乱来,上次被他吼把你吓成那样也该知道怕了,自己的身体不是这么玩的,记住了吧?”


    柏之萤把自己的嘴唇咬来咬去,牙齿磕下去的时候弄得发白,松开时又迅速充血,变得更红,官凌霄又问了他两遍,他才老大不愿意地“嗯”了声。


    挂了电话,柏之萤对上骆珩的眼神,半晌,很警惕地问:“难道你也要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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