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低血糖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佟远东埋下头,轻声问道。


    “怎么样?严堂,你有没有好一点?”


    听着熟悉的声音,严堂感到一阵心安。


    “水蜜桃。”


    “什么?”佟远东被这句没由头的话弄得没反应过来。


    “水蜜桃味的水果糖。”严堂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呼吸洒在佟远东的颈窝处。


    也是水蜜桃味的。


    佟远东的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不动,唯有心脏激烈又强劲的在胸腔里来回撞击。


    “熟悉吗?”佟远东缓了好久,才问出一句。


    “嗯?”


    严堂拉长的尾音,像一把钩子,勾着佟远东的心悬在半空中。佟远东轻微偏着头,如同情人呢喃般,在严堂的耳边低语,眼里浸满了温柔的水波。


    “我车上有一罐,是你上次放的?”


    “你不是要和苏珊过圣诞吗?”


    “你是在吃醋吗?”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打在严堂耳旁,痒痒的。


    “刚才,是你拉我上去跳舞的吧?”严堂有气无力的说着话,像一颗被劲风压倒着的野草。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佟远东嘴角一勾,开始逗弄起严堂。


    “怎么?你抢我的玫瑰,弄伤我的手,转头还把玫瑰给别的女人。拉你跳一次舞你还亏着了?”


    严堂的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他缓慢又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佟远东左手温厚的手掌正扶着他的右肩膀,手腕处系着那张面具,虎口的地方还有一道新鲜的口子。


    这样的姿势,让严堂感到一阵心慌。


    “你的手,没事吧?玫瑰好像扎到你了。”


    “我看你抢了玫瑰就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要再晚点问,伤口估计都要愈合了。”


    佟远东继续不着调的说话,只是这次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佟远东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呼吸发在耳廓上,像是一根羽毛,很轻很柔,挠的耳朵痒痒的。


    细绳下吊着的面具,在佟远东的手腕下孤独的旋转摆动。


    可在严堂眼里,却有重重叠影相依相交,暧昧的飘摇舞动。


    “我跳得好吗?”他眼神呆滞的望着摇晃的重影,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佟远东垂下头,身后抵着有些冰凉的海蓝瓷砖,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淡化了平日的倨傲。他看着严堂细软的头发,目光缱绻而温意。


    “你跳的不错,可惜要赶上我,还得再练十年。怎么样,回别墅我可以免费教你。”


    果真还跟以前一样恶劣,严堂心里笑骂着。


    还有精力开玩笑,看来是气消了。


    严堂头晕得不得不再次闭上了双眼,慢慢的调整跳得过快的心率。


    他尝试直起身,缓慢的向前倾着身子,从佟远东怀里起来。


    佟远东小心翼翼的扶起他的腰,劲儿都不敢使大,仿佛严堂就是件易碎的瓷器。


    离开了佟远东的怀抱,背后的暖炉不再,他微微的瑟缩一下身子,手脚依旧一片冰凉。


    他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件西服外套裹在了他的身上,紧紧的贴着严堂的后背与胸膛,带着佟远东残存的体温,传递到左心房的位置。


    严堂伸出去手,想握住佟远东挡在胸口前的手腕,却在触碰前的那一刻,收回了手,紧紧的抓住了那颗靠近心脏的那枚纽扣。


    一条长长廊道连通娱乐区与洗漱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是灯红酒绿的放纵与欢愉,一边是激情过后的喘息与释放。


    而他们就停在长廊的中间,带着距离依偎着,可谁也没有继续拉开距离的想法。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严哥,你怎么样?”


    罗念声从旁边慌忙的跑出来,身后跟着里昂和杰克。看到严堂闭着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正想指着对方的鼻子说着什么,没想到居然碰上“熟人”了,这下罗念声嘴都气歪了。


    “你是那个高安的工程师,你抱着我们严哥想干嘛?”


    说着就上手,准备把严堂从佟远东身上拉回来。


    佟远东腾出一只手,钳制住罗念声的手腕,眉眼里没了先前的柔意,全是居高临下的盛气。


    “他现在低血糖,别在这儿大呼小叫。”他皱着眉,连声音都仿佛滋着火星。


    罗念声一听楞在了原地,有些无措的回头望着里昂。


    里昂走上前,安抚的拍一下罗念声的肩,然后和杰克一起上前走到严堂的两侧。


    “这位先生,我们是严先生的朋友,非常感谢您的帮忙,请把严先生交给我们吧。”里昂十分友好大方的跟佟远东交流。


    是那个带严堂进这间酒吧的那个白人男子。


    佟远东眯了眯眼睛,他知道他应该把严堂交给他们,可是……


    可是他有点不想松开。


    里昂见佟远东有些犹豫,他没有继续跟佟远东说什么,而是转头对着严堂轻声的问道。


    “严先生,我是里昂,刚刚有位先生告知我们,你好像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先扶你去休息间坐会好吗?”


    严堂的睫毛动了一下,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缓缓点头。


    里昂和杰克对视一眼,迅速将严堂从佟远东身上架起,裹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也从身上滑了下来。


    身上重量骤然消失,佟远东接住下滑的西服,手不自主的往前伸想要抓住什么,可惜什么都不能抓,也什么都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堂被人带着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长廊的尽头,胸口前残留的水蜜桃果糖气息也挥发得无影无踪。


    佟远东低垂着头,右手捂着胸口。


    他跑回来是干嘛的呢?


    想起来了,面具落在了洗漱台,他是回来拿面具的。


    现在面具找回来,心里却又空荡荡的,不知落在哪儿了。


    咚咚咚,又是那阵恼人的高跟鞋声音,佟远东有些烦躁的抬起头。


    果然是老围在严堂身边的那个丫头。


    罗念声折而复返,看到佟远东还在长廊这里,眼睛一下就亮了。


    “太好了,你还没走。”罗念声笑盈盈的说着。


    “还有什么事?”佟远东面色不愉,真想转头就走。


    “是这样的,严哥说有点冷,想继续借用你的外套。”


    “借我的外套?只有我的外套?”佟远东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罗念声。


    因为冷,所以还要拿走我的外套?


    难道不应该也请他一起去休息间,然后点上一些可口的美式甜品,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吃甜品,但勉为其难的陪着严堂吃一些,可不是不可以。


    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跟严堂一起去休息室,说不定待会严堂缓过来,还能围在一起唱着圣诞歌,许着愿望。


    而他却只能一个人又孤孤单单的回去,陪着孟泽航那个醉鬼,相顾无言的过圣诞。


    罗念声看着佟远东毫无表情的脸色,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排练了多少假设剧情。


    “佟先生,我听严哥你说,你姓佟,我没喊错吧。”


    “嗯。”佟远东的看了罗念声一眼。


    又是一句废话。


    严堂身边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


    难怪严堂就喜欢这种看起来不大聪明的人。


    “是这样的,佟先生,严哥还说,他刚才还不小心抓掉您西装上的纽扣。他想拿回去,帮您……”


    罗念声有些支支吾吾的说着,面色有些难为情。


    佟远东把西服展开一看,离胸口最近的那颗纽扣果然不见了。


    佟远东堵着一口气正想说话,罗念声立马抢先说道:“我们严哥说了,他一定会帮您把这枚纽扣补上去,然后亲自给您送回来。”


    “我那西服可是高定,他怎……”佟远东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她刚才说什么?严堂说会亲自把衣服送过来?那不就是严堂终于要来主动找他了?


    佟远东毫不犹豫的把衣服扔给罗念声,“那还不快点给人送过去,冻久了感冒怎么办?”


    “啊?”


    罗念声被佟远东风一样的变脸速度给惊着了,明明这个人前一秒还一副要发作的架势,后一秒就立马风轻云淡。


    真是个怪人!


    “还愣着干嘛?”佟远东催促着,“快把衣服给人送过去。”


    罗念声像个弹簧一样,连连点头,一边道歉一边后退。


    走出长廊,她就飞快的追上严堂他们,把衣服重新披在严堂身上。


    撇着嘴,不解的问道:“严哥,我们去休息间,换上自己的外套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再继续穿那个高安工程师的外套啊?”


    严堂现在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只是醉酒后,脚步还有些虚浮。


    “我们的衣服不是弄脏了吗?”。他说话总算是有了点力气。


    “只是弄脏了而已,又不是不能穿?”罗念声立马反驳过来。


    严堂温柔的笑了,灰褐色的瞳孔泛着柔柔波光。


    “因为我有洁癖。”


    罗念声:“……”


    洁癖为什么还要穿别人的衣服?但这次她选择了闭嘴。


    佟远东突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又从高处重新落回来。


    他步伐轻松的走出酒吧,直接坐上了他的副驾,然后打开手机,重新叫了一个代驾。


    一个人坐在车里确实有些无聊,他拉开了抽屉,透明的糖果罐又掉了出来,他打开盖子。


    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果然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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