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她洗澡不是，不洗澡也不是。兀自纠结半晌后，温虞起身，把卧室锁了，随后进内置浴室。
林彦青睡客房去吧！
一场战斗澡后，温虞擦干身子，也没穿浴袍，大喇喇走出卧室，却没想到某个本该被锁在门外的女人正穿着浴袍坐在床上，单手擦头发，长腿支着，上面还放着mac。
神色认真，似乎是在看什么文件。
温虞出来后，林彦青只是微微侧脸，眼神没动，还盯着电脑屏幕，说：“你先吹头发。”
温虞：“……”
她炸了。
“你怎么进来的？！”
林彦青总算抬眼看向人，眉梢一挑：“我有卧室钥匙。”
温虞：“……”
对哦，钥匙不止一把，剩下的钥匙都被收在了林彦青的书房。
温虞深呼吸一口气，掏出吹风机吹头发，不再聊这个话题。
吹完头发，她朝外走，林彦青看了温虞一眼。
十分钟后，人还没回来。
林彦青收起电脑。
一楼客房，温虞正躺床上玩手机，忽然身后一陷，一只手摸进了浴袍。
温虞：“！”
冰凉的发丝落在她的脖颈上，林彦青的声音幽幽传来：“躲我？”
林彦青咬住了温虞的耳朵：“不乖。”
温热的触感过电一样从耳尖传到尾椎骨，温虞手一松，手机砸在枕头上。
她太过于熟悉林彦青的碰触，以致想抗拒的手下意识环上了女人的脖颈，林彦青的湿发落在她的面上，同款洗发水，一样的香调，却是一冷一热，熏得温虞脑子离家出走。
过于直白的开场让温虞没有余力质问林彦青有没有睡过别的人，只能在暂歇时贴着她的唇问：“你干净吗？”
“澡也洗了，手也洗了，”林彦青轻笑，“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滚，”温虞还想问，但情/欲太浓，时机不对，问出口必然会闹崩，于是只能深呼吸，撒娇似的，说，“…快点。”
林彦青闷笑：“你真自私。”
嘴上不停，其他也没闲着，温虞死了又活了，再缓过神，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按住，而林彦青坐在自己身上。
温虞眯着眼。
她看着女人在自己身上摇晃，湿发一绺一绺贴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洗发未擦干的水还是汗水，总是都香得很，糜/乱得很。
一夜到天明。
温虞在睡过去前，心想，原来客房只是起到一个干湿分离的作用。
-
隔天，温虞起床下楼，林彦青已经赶一早的高级牛马专列高铁走了，餐桌上只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饭在保温箱，记得热一下再吃。
温虞腰酸腿软，不爽嘟囔：“这女人不累吗？”
她把纸条揣兜里，汲着拖鞋去开保温箱，慢悠悠地热早饭。
吃早饭时，温虞把自己的情感逻辑和性逻辑理顺了。
——她又不是小三，和自己老婆睡觉为什么要膈应，该膈应的是林彦青和三儿，林彦青伺候她，让她爽，天经地义。
况且林彦青可是天菜，这等姿色，她不吃亏。
但该离的婚还是得离。
吃完饭，温虞窝在沙发里，和之前联系的律师聊了聊离婚的事。律师说离婚官司里对一方出轨的定义并不明晰，很多材料并不能作为证据，但其他的可操作空间很大，看温虞的需求。
温虞没什么太大需求，就算最后法律上不判定林彦青出轨，她拿不到大头补偿，但在两家人眼里，林彦青对不起她温虞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这样就够了。
温虞被宠着长大，不会吃亏，后面的事交给家里人处理就好。
律师不知道温虞的盘算，只是说后面会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发给温虞，给她过目，并附言：证据越多，对您越有利。
意思就是得搞点猛料，比如捉奸在床，财产转移证明什么的。
温虞看着这行字，沉思半晌，随后定了去京南最近班次的高铁票。
万一林彦青去京南会和三儿碰面呢，她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还真会有什么意外惊喜。
-
温虞刚踏上京南的土地就后悔了。
站在偌大的高铁站里，她面前有着各种不同的出口，往外走是出租，外内走是地铁，再远点是公交站点，四通八达，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但是温虞不知道林彦青在哪儿。
百大活动在一家酒店，但是温虞知道林彦青肯定不会住那儿，酒店里都是安排好的博主，太吵，还容易入镜，麻烦。
温虞没有隔空找人的能力，也不能直接问人，只能郁闷地蹲在高铁站口的空地上，一度想要找私家侦探去查林彦青的开房记录。
温虞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各大软件兜兜转转，最后打开了微博。
林彦青有个微博账号，平时不怎么营业，温虞也懒得看，这次想找人，便来看看这上面有没有线索。
今年林彦青只发了几条微博，除却官方自动发的生日祝福，大部分都是转发的宣传微博，只有一条是原创的，发布时间在两小时前。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live图，拍的是一个路标。
路标上写的是大部分城市都会有的一条路——中山东路。
湛蓝的指示牌掩在明暗的梧桐树影中，光影流转，热烈的金色阳光涌动，浓烈的盛夏燥意突然就从平面的像素点中倾泻而出，温虞看得微微发愣。
这个路牌很眼熟。
她和林彦青毕业于北城一中，一中以劳逸结合、课外活动丰富而出名，主打就是一个学风自由，所以她们时不时就会有个活动，模拟联合国、夏令营等活动比比皆是。
在一次小吵后的暑假，温虞闲得没事报了个夏令营，该夏令营和京南大学附中联合举办，所以她们在京南呆了半个月。
林彦青也报名了，夏令营期间，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流，也就最后拍合照的时候，老师让林彦青站在了温虞旁边。
她们踩在了夏令营的尾巴上有了第一次对视。
彼时的温虞当着老师的面，懒得计较站位的事，难得安分地和林彦青站在一起。
合照拍完，老师让她们自由活动半小时，不能跑远。
一群高中生活力旺盛，到处拍照，梧桐树下的蝉鸣悠远，间或笑语晃荡其间，温虞被拉着踩过掉落的梧桐叶，又站在树影下，被朋友们拉着合影。
“陈妤安！来这儿！”
“来了！”
陈妤安就是温虞旁边的姑娘，她一边应和，一边拽着温虞小跑过去。
温虞按了按胸口，勉强跟上。
喊陈妤安的是学委，学委笑着指了指一个路标，说：“你站这儿，我给你拍一张。”
陈妤安笑眯了眼：“好啊。”
温虞站在一旁，安静地像个瓷娃娃，嘴唇有些苍白。
林彦青就是在这时走到了她身后，女生高挑纤瘦，在燥热的暑气中挟着一身冷淡，递过来一杯凉水。
在温虞看过来时，她说：“蜂蜜水。”
温虞皱眉。
林彦青补充：“阿姨让我给你的。”
温虞亲妈确实会让林彦青照顾一下自己那不省心的闺女，温虞也习惯了。
她接过杯子，一句话也没说。
陈妤安拍好照片，笑嘻嘻地拉过温虞：“咱俩来一张。”
温虞站好，被陈妤安拉着手比了心，脸上也带了点笑。
陈妤安：“来来来，我给温温单独拍一张。”
温虞被陈妤安按在指示牌下面，后者拿出手机，各种找角度，立志要拍出绝美构图。
学委乐了：“人家温温这张脸，随便拍都不丑。”
陈妤安充耳不闻，一边惊叹温虞的脸蛋一边咔咔拍，最后挑出了最满意的一张拿给温虞看。
温虞拎着水杯，下巴磕在陈妤安肩上，有气无力地看过去。
蓝底白字的指示牌下站着一个穿着深紫校服的高中生，浅笑着看向镜头，一绺发丝被微风撩起，整个人难得恬静。
“果然只要温温文静下来，就一股子女神范儿。”陈妤安感叹。
温虞掐了一把她的腰。
陈妤安笑闹着跑开，把照片发给了温虞。
那张照片里的路标和林彦青微博发的那条一模一样。
温虞思绪收敛，点开相册。
毕业后换了几次手机，重要的照片都备份了下来，她点开命名为“一中”的文件夹，翻到了那张照片。
这是温虞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张照片。
她这才注意到，那缕飘起的发丝后，有个被虚化的人影。
那人穿着深紫色校服，长发披散在肩上，看不清脸，但是温虞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几年前的林彦青。
那时林彦青入镜了吗？温虞不记得了。
林彦青为什么要拍这个指示牌？难不成那次夏令营还是她的难忘回忆？
温虞紧了紧手机，打车去了中山东路。
中山东路在市区，当初崭新的路牌也蒙上了锈块，“rd”字母都锈成了“pd”，白色杆体上绕满了爬山虎。
温虞站在路牌下，被灼目的阳光晃了下眼，一时兴起的火苗也灭了不少。
稀里糊涂找到了路牌，但是还是不知道林彦青在哪儿。
好烦。
附近有个酒店，温虞拉着张脸拖着行李箱进去，定了间房。
进了房间，温虞瘫在床上，瘫了没一会儿，饿意卷上来。刚好是饭点，顶层的自助餐厅营业，温虞摸上手机就上了电梯。
餐厅里没什么人，温虞后面坐着两个女生，应该是来旅游的，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
“百大好像就在这儿附近，你说咱们过去会不会碰到博主？”
“说到这个，我怀疑我今早搭讪的一个大美女就是百大博主！”女生说，“我听见她打电话说了百大活动，包是的！”
女生摇头晃脑：“去百大吧附近看看吧，万一要是撞见了那个美女，我就说我们真是有缘，然后就能顺水推舟地要到联系方式！”
“诡计多端。”朋友啧啧。
女生哼了一声：“那是你没见到人，我一见着人就姬达狂响，你懂不懂长发气质美人的含金量。”
温虞慢条斯理地咬了口南瓜饼，心想，长发气质美人，她懂，她名义上的老婆就是这样的。
要是林彦青别那么烦人，温虞高低拜倒在这个女人的美色下。
“对了，她姓林，”女生捧脸，“当时听前台小姐姐叫她林小姐。”
温虞噎了一下。
“看你这傻样儿，”朋友嫌弃，“感情你搭讪，一没知道名字二没拿到联系方式呗。”
“你不懂，这叫不能操之过急。”女生反驳。
朋友：“你高兴就好。”
女生：“……”
那边安静下来，温虞喝水顺了顺，稍一沉思，看了下百大的酒店在哪儿。
她也学着那个女生，去碰碰运气。
-
活动现场离这里不远，就是有点绕，步行一公里就到了，不过温虞属于是那种能坐着就不站着的类型，一公里也要打个车代步，哪怕要多绕两里路。
刚下车，温虞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就垮了脸。
酒店门口支着活动招牌，还有签名墙，排队入场的人很多，应该是博主拖家带口，把拍摄商务等人全捎上了。
温虞从小到大就没排过什么队，她瞬间就打起了退堂鼓，转头就想走。
去个鬼的林彦青和小情人，累死个人，谁爱抓谁抓，她不伺候了。
这时一个博主团队从她身边路过，其中一个女生抱怨：“人好多啊。”
另一个女生说：“来都来了。”
温虞脚步一顿：“……”
好有魔力的四字箴言。
温大小姐站在原地思考人生，终于屈尊降贵高抬贵脚，朝着正门走去。
-
排了十分钟，温虞很想直接给林彦青去个电话，让她安排一张速通工作牌给她，但想到此行目的，忍了。
终于排到温虞，检查的工作人员例行询问：“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温虞：“……”
嘶，把这玩意给忘了。
工作人员见温虞没有动作，略带疑惑地看来：“请问是博主的随行人员吗？那得和博主一起进去，单独的话不行。”
温虞啧了声，脑子一转，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她说：“稍等，我叫人过来。”
温虞退到一边，拨出电话，对面传来清淡温和的女声：“小温总？”
“张助，你现在能来入口处接我一下吗？”温虞说，“别告诉你老板。”
张澄：“？”
五分钟后，张澄在入口处捡到了快被晒化的温虞，没有多嘴问温虞为什么来，以及为什么不告诉林彦青她来了，只是说：“小温总，跟我走这边。”
温虞半死不活地跟着张澄走了内部员工通道，后面那群排队的博主投来视线，隐约听见有人在讨论她是哪个博主，怎么还有专人来接。
内部通道直通酒店宴会后场，各人忙碌，没人注意到温虞。
张澄：“我带您去单独的房间休息。”
温虞点头，老实跟着走，她被晒得头晕，精神气掉了一大截，头都懒得抬。
两人拐过一个弯，迎面撞上一群步履匆匆的人。
领头人正在布置任务，随意抬眼一看，话音猛地顿住。
身后下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跟着领导的视线看向一个女人。
温虞察觉到视线，有些懵，抬头就对上林彦青探究的眼神。
温虞：“……”
哦豁，完蛋。
此时的张澄默默推了推眼镜。
小温总只是说不告诉林总，但是没说不能“凑巧”碰见林总。轻重缓急，张澄门儿清，当然是谁给自己发工资，谁优先级高。
林彦青上前一步，眼皮微垂，没有说话。
温虞刚要开口掩饰什么，注意力却被林彦青手上的发绳吸引——昨晚林彦青就是咬着这根发绳，单手把头发扎起。
这一细节打破了林彦青在外的清冷矜贵，割裂却又恰如其分，温虞体会到一种微妙的窥伺快感，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曾得见林彦青不可为人道的另一面。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温虞知道，横插在她们中间的小三肯定也见过林彦青那个样子。
好烦。
温虞的心思都挂在脸上，林彦青看她表情变幻莫测，有些好笑，看得手痒，于是她伸手捏了下温虞的耳朵。
林彦青：“魂呢？见人不会说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