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榛在保安的压制下顽强地抬起头,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声泪俱下,听得人心碎。
等到alpha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宋榛嘴里的呼喊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不知道是情绪太激动还是怎么,宋榛的脸涨红一片,保安见状连忙松开了手,宋榛坐在地上咳了好久才终于止住了咳嗽声。
“......你没事吧?”保安被宋榛这副模样吓到了。
宋榛伸手把自己刚才混乱中掉在地上的背包捡起来,抱在怀里,然后站起来。
他低着头闷闷地说:“我没事。”
宋榛不太习惯正眼看人,和谁说话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刘海遮住一点眉眼,依然可以看到他那双眼睛红的吓人,里面蓄满了泪水。
宋榛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讨人嫌,他抱着自己的背包,低着头一个人落寞地走了。
他咬紧嘴唇想要止住泪意,他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直往下掉。泪水掉落在沾满灰尘的背包上,洇湿了一小片布料。
宋榛离开了傅氏集团,他站在门口,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丈夫对他这么冷漠?
这一个月以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的丈夫好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宋榛不知道答案。但是他觉得他得和宋恒好好谈谈。
不管怎么样,他需要一个解释。
宋榛擦了擦脸,决定先在a市找个地方住下。
傅氏集团附近的酒店他看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一看就不是他能住得起的。
宋榛没有很多钱。
他沿着明生路一直走,越走越远,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他看到一家宾馆写着特价房五十一晚,是他一路看下来最便宜的,他走了进去。
前台正在打游戏,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宋榛一眼,宋榛嗫嚅道:“我想要五十一晚的那个房间。”
前台说:“id卡。”
宋榛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兜,他神色一变,原本该在兜里的id卡不见了。
宋榛把背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先是一套换洗衣物,然后是一些洗漱用品,还有一袋面包,宋榛把整个背包都细细找了一遍,还是不见id卡的踪迹。
前台也有些不耐烦了:“到底住不住啊,不住别在这儿挡道。”
宋榛慌慌张张地把东西就装回了包里,一边装还一边说:“不,不好意思!”
宋榛离开宾馆的时候还听到前台轻“啧”了一声,似乎是不满宋榛浪费了他的时间。
没有id卡宋榛哪儿也住不了,他沿着来的道路往回走,一路搜寻,回忆着自己可能遗落在什么地方。
宋榛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落在傅氏集团。
原本宋榛是不报希望的,这个点人家早都下班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又走了回去。
等到宋榛走回傅氏集团,见到整个大楼都还是灯火通明,不由愣了愣。
他甫一进去,一个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是白天那个保安。
“你是来找这个的吧。”保安把一张卡片放在宋榛眼前晃了晃,“我就猜你会回来找。”
宋榛定睛一看,赫然就是自己的id卡。
“谢谢。”宋榛很郑重地鞠了一下躬。
说完就打算走了,结果保安叫住了他:“唉,这大晚上的你快找个地方住下吧。看你这样就是外地来的。你顺着明生路一直走,到分岔路口右拐再一直走,走到月同巷,那儿有家青年旅社,价格便宜也挺干净的,大晚上别在街上乱晃了。”
宋榛抬起头和保安对视一眼,鼻子忍不住一酸,心里委屈的时候,陌生人随口一句关心话语都让人忍不住湿了眼眶。他小声又说了一句:
“谢谢。”
宋榛白天哭多了,眼睛这会儿还肿着,这样怯生生看谁的时候,有点像一只懵懂的小动物,看着怪可怜的。
“行了行了,快走吧。”保安叹了口气,心想这beta就是爱做梦了一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嗯。”宋榛点头,就照着保安说的,找到了月同巷和巷子里的青年旅馆。
一晚是60块,但是环境看起来比刚才那个宾馆好多了,还可以洗澡。
宋榛洗了澡就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今天太累了,这一觉睡的很沉。他梦到了宋恒。
“哥哥,我好饿啊,我想吃你做的饭。”
“哥哥,你穿白色真好看。”
“哥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
......
“恒恒!”
宋榛从睡梦中惊醒。
他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
宋榛洗漱完之后又跑到傅氏集团大楼了,结果在傅氏集团大楼门口等了一整天也没能等到傅聿珩。
宋榛不死心地在傅氏集团楼下又等了三天,依旧一无所获。
公司里已经有不少的人在议论宋榛了。
第四天保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过来和宋榛说:“傅总不是天天都会来公司的,你要真的和傅总认识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宋榛有些沮丧地说:“他换号码了,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电话是多少。”
保安叹了口气说:“等着,我帮你问问。”
保安很快回来了,展示了一下手机上的号码:“傅总的联系方式不对外公开,只找到了林特助的电话,一般要见傅总都要先联系林特助。”
“谢谢你,保安大哥。”宋榛很真挚地道谢,然后拨通了林特助的号码,电话响了大概五声之后对面传来一道十分清冽的声音:
“喂。”
“你好,我找傅聿珩。”
“请问您是?我需要和傅总汇报一下。”
“我是宋榛。”
“好的,请您稍等。”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林特助再次开口,应该是和傅聿珩汇报完了,林特助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宋先生,傅总现在很忙,没空和您见面。傅总还让我转告您,”林特助的语气变得有些尴尬,“让您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宋榛捏紧手机,红着眼眶说:“麻烦转告他,我等到他来为止。”然后就挂了电话。
保安看宋榛的表情就知道,傅聿珩这是不愿意见他。保安劝他:“其实傅总不常来公司的,他很忙,经常出差。你快回去吧。”
宋榛固执地说:“没事,我等到他来。”
“唉,你这人真是......”保安叹了口气,“这天儿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吧。”
宋榛对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保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走了。
保安走后不久,天空果然开始飘起小雨,冰凉的雨滴打在宋榛有些苍白的脸上,他最近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雨势渐大,宋榛站在雨幕里,雨滴打在身上有些生疼。他浑身都被雨打湿,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也有些可怜,像是一条可悲的丧家之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朝宋榛驶来,车后座的窗户缓缓上升,宋榛似有所感看过去,和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视线。
不是傅聿珩又是谁。
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模样很清秀,来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宋榛面前:“宋先生,傅总让您上车。”
听声音,这应该就是林特助了。
“好。”宋榛点头。
宋榛上了车后座,林特助从副驾驶回头递给他一条干燥的毛巾:“擦擦吧。”
宋榛接过毛巾礼貌地说:“谢谢。”
傅聿珩看了林特助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做这样多余的事情,林特助悻悻地回头在副驾驶正襟危坐。
宋榛拿着毛巾开始擦头发,他擦了好几分钟之后,傅聿珩声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侧过脸看着宋榛。
宋榛从前就觉得他的丈夫是很有攻击力的长相,只是过去alpha面对他目光总是很柔和,笑容灿烂,所以经常让宋榛忽视了alpha五官的冲击力。
但是现在,面前的alpha眼神冰冷的可怕,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住让宋榛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沉木香在鼻尖萦绕。
alpha下意识释放着信息素,宋榛虽然是个beta,但是过去他被alpha无数次标记过,这让他能感知到alpha信息素里隐隐的怒意。
“钱?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要钱吗?”宋榛鼻子一酸,眼睛就变得湿漉漉的,他直直地盯着alpha,这一个多月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脑上涌,“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突然消失了,我找了你好久。”
傅聿珩冷漠地说:“你没必要找我。”
“可是你,和我,”宋榛指了指傅聿珩,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已经结婚了。”
“和你结婚的是那个傻子不是我。”傅聿珩目光阴沉下来,似乎是对过去半年的自己深恶痛绝,“一个假身份而已,你就当他死了吧。”
眼泪终究是没忍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宋榛看着alpha的脸,这张脸在过去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和他朝夕相对,他亲吻过无数次的唇瓣现在吐露着这些泾渭分明的冰冷话语和想要分道扬镳的冷漠字句。
宋榛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晶莹饱满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傅聿珩的每一个字都化作细针插在宋榛的心脏上,宋榛疼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苦苦寻了一个月的人,最后给他的交代是——你就当他死了吧。
“为什么?”宋榛不明白,他忍不住询问,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宋榛的眼泪越流越多,他哭得太伤心了,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悲恸欲绝,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个月以来,每到深夜他就会被梦魇侵扰,他害怕宋恒出什么意外,他害怕再也见不到宋恒,他更害怕宋恒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不要他了。
最害怕的事情骤然发生,几乎要将宋榛击溃。
傅聿珩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漠地观望着宋榛的狼狈和痛苦,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他好像在无声地告诉宋榛,你尽管哭,哭够了你就可以滚了。
宋榛红着一双眼看着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哽咽道:
“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