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找不到方向。
他们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结城也在默默观察四周环境，很快被一只蹲在路边舔毛的黑色流浪猫吸引了注意力。
不知看了多久，她感觉她的脚仿佛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控制着，牵着忧伤的中原中也向它走去。
可当她离猫只有一步之遥时，黑猫放下爪子扭身跑开了。
结城撅嘴，她想摸。
看到它在不远处再次停下，她拽着中原中也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坠入迷惘深渊的中原中也被她强行拉回现实，被迫跟着她一起追猫。
黑猫跑得不算快，看到和他们距离远了后还会停在原地等一会。中原中也莫名产生了它在逗他们玩的想法。
饿了一天的肚子咕咕直叫，结城终于走不动了，蹲在地上不肯再走。
天色逐渐变暗，月亮的光辉清晰起来，中原中也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黑猫竟然把他们带到了河边。
黑猫试探着走远了一段后回头发现他们依旧站在原地，又走了回来，和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慢条斯理地低头品尝起鲜嫩的青草。
河流就在不远处，这里的青草远比其他地方茂盛。
结城看了一会黑猫牌吃播开始咽口水，看着就快要凑到她嘴边的青草也学着它的样子弯腰啃了一口。
只是她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都扑进草地里，连牵着她一只手的中原中也都被她带倒了。
泥土湿润，又有茂密的草丛垫在身前，二人倒是没感觉到疼。
结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坐在地上伸手揪了一把草塞进嘴里，还不忘给中原中也抓一把。
忽然被塞了一嘴草的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嚼嚼，清新又夹杂着苦涩的汁液充满整个口腔，味道十分新奇，藏在叶片间的泥土又给嘴里的草增添了特别的口感。
只是这团草似乎越嚼越难嚼，嚼到最后快要在他嘴里缠成一个球。
可是结城和那只猫都把草咽下去了，中原中也跟着用力地将草球吞进肚子。
他的肚子并不满足这么一点食物，依旧在大声向他表示抗议。
中原中叶学着结城的样子坐到地上，两人一猫对着吃草。
一只三花猫从他们身边走过，人性化地歪头看看相对而坐的人和猫，又摇头晃脑地离开。
大概是感觉有些不适，黑猫轻盈地跑下河堤喝水。
结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小小的黑色身影一抽一抽的，连忙跑下去查看它的情况，中原中也也跟了上去。
黑猫发出干呕声，任谁都能看出它现在又多难受。
结城蹲在它身边伸手轻抚它的后背，直接就被那柔软的触感迷住，一把一把摸个不停，直到黑猫吐出一团球状物。
看到落在地上的圆球，中原中也瞪大双眼，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刚才也吃下去一个圆球，应该也要吐出来吧？
“中也？”结城歪头看他，不懂他这是怎么了。
成功将毛球吐出去的黑猫扭扭身子从她手中钻出去，不肯再被她摸。
结城收回手站起身，反正她摸到了。
而且她现在有更关心的事，“你怎么了？”
中原中也指着地上的毛球，“它吐出来了。”
结城没明白他的意思，满脸疑惑，“所以呢？”。
“我们也吃了，也要吐出来才行。”中原中也语气严肃。
要这样么？结城不理解，但是既然中原中也这么说了，那好吧。
两个小朋友按照黑猫的动作顺序动了起来：喝几口河水后蹲在旁边“抽动”。
因为动作不熟练，他们只能边晃身体边缩脖子，努力还原和它刚才的样子。
黑猫被他俩一伸一缩的动作吓了一跳，躲在远处观察这两个奇怪的人类幼崽。
抽了好一会，结城感觉有些疲惫，“中也，你想吐么？”
中原中也诚实地摇摇头。
“那我们还要继续么？”
他也不知道。
中原中也停下动作，“我还想吃。”刚才咀嚼耗费的时间更多，根本就没吃几口，肚子里还是空空的。
二人一拍即合，随便找了片草地直接开饭。
天空稀稀落落的向地面砸雨滴，没一会就发展成了瓢泼大雨。
黑猫展现出自己久经沙场的运动能力，飞速跑到桥洞下躲雨，结城和中原中也下意识追了上去。
凉凉的雨水直接将白天的热意摁进地底，气温明显下降，湿漉漉的二人一猫一起躲在桥洞下瑟瑟发抖。
结城眼尖的在河滩边发现了好几根枯木，捡起来堆成小山，心念一动便将其点燃。
她还记得火焰给她带来的温暖。
结城和中原中也围绕火堆坐下，在她捡木棍时跑走的黑猫看她没有危险动作也慢慢凑了过来，趴在旁边烤火。
哗啦啦的雨声是极好的催眠曲，结城越听越困，眼皮越来越沉。
眼见着结城就要倒向火堆，中原中也伸手拉了她一把，结果反而被女孩缠上，将他当成抱枕。
中原中也调整姿势后就放任自流了。
结城是被冻醒的。
木头大概是顺着河流飘过来的，数量本就不多，两个小时就被烧光了，火堆的位置除了少量灰烬什么都不剩。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天也是黑漆漆的，桥洞里只有草、石头还有泥土。
结城有些为难。
好在她和中原中也穿着的衣服保暖能力还算过得去，忍一晚应该也勉强。
突然想起什么，结城眼珠一转。她偷偷凑近黑猫，趁其不备将它捞到怀里。
果然是热乎乎的，结城对此相当满意。
被突然抓住的猫毛都炸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想要逃跑却被紧紧搂在怀里。
以为自己就要命不久矣的猫发现这人似乎只是单纯地想抱着它而已。
结城把猫放到自己和中原中也中间，安心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黑猫睁着灯泡一样的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没一会儿也跟着睡去。
外面还在下雨，它也没地方去。
*
结城和中原中也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活动范围也被自己限制在桥洞周围。
他们的菜单几乎只有草。
之前黑猫也从河里抓鱼试图投喂他们过，但他俩咬了一口就吐了，那些吱吱叫的老鼠他俩更是咬都不肯咬一口。
单一的食物来源让他们变得消瘦。
况且草里含有大量人体无法吸收的纤维素，能提供的热量本就相当有限。
日子一天天过去，结城和中原中也的精力越来越不济。
之前他们还能走去稍微远一点的垃圾堆翻翻东西，现在已经坚持不了走那么远了。
桥上传来嬉闹声，似乎有不少人向他们这走来。
中原中也让结城先躲在桥洞里，他出去看看。
来人是四五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为首的人手里捏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边咬那个东西边回头和身边人笑闹。
那人看到身上套着不合身的破烂军装的中原中也有些诧异。
这里他们之前经常来，是他们喝酒、聚会的秘密基地。
“你是谁？”少年冲他扬扬下巴。
中原中也的眼睛都快被粘到那个白色方块上了，“中原中也。”
犹豫片刻，他还是问了出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少年难以置信地举起手中的面包，“你说这个？”
中原中也点点头，他看到少年咬进嘴里的部分只嚼了几口就吞下去了。
“面包。”少年想不通他怎么会连这都不认识，迟疑了一会还是将面包递到了他的面前“你要么？”
中原中也从他手中接过面包，比黑猫还要柔软的手感让他下意识捏了几下。
跟在领头少年身后的少年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是吃什么活到现在的，看着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会连面包都没见过。
中原中也毫不在意他们盯着自己的视线，将面包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松软的口感和甜香的味道瞬间征服了他。
等了一会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拿着面包跑回桥洞。
少年们对他奇怪的举动有些好奇，默默跟了上去。
只见中原中也已经把刚得来的面包送进另一个女孩的手里。
这应该是他妹妹吧？少年们暗自猜测。
结城吃进嘴里的瞬间眼睛都亮了，但她只咬了一口就又将面包送到他嘴边：“一起吃。”
他们向来都是这样的，有饭一起吃。
二人很快便将这块不过巴掌大小的面包分食干净。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结城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来人身上，他们似乎是中原中也带来的，“中也？”
回过神来的中也疑惑出声：“恩？”
顺着她的视线，中原中也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一群人。
中原中也下意识将结城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跟过来的少年们。
结城从他肩膀处探出脑袋，看到他们手中还有好几包方块后心中蠢蠢欲动。
还想吃。
女孩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好懂，白濑也升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他从袋子里掏出两包面包扔到中原中也面前，“你们……要不要跟我走？”
中原中也和结城对视一眼。
结城摸上白濑扔过来的面包，“跟你走以后都可以吃这个么？”
“不能。”面包是很珍贵的食物，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能吃饱都不容易，怎么可能顿顿都有面包。
结城雀跃的心情低落下来，“好吧。偶尔一顿也是可以的。”
白濑：？谁答应过她什么么？不过看在他们这么可怜的份上。
“你叫什么名字？”
“结城。”她回道。
白濑下意识以为他们是亲兄妹，点点头，“哦，中原结城。”
结城歪歪头，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对，中原结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