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刚想走出门外，没想到耳畔边传来锁链滑动的声音，大门的地方降下铁栏杆，把她阻隔在里面。


    回头看了眼容器里的“海马”，莉莉娅还是觉得这里不能久留。


    她用力去推栅栏，不料在接触到的刹那，手掌传来刺痛——栅栏上面通了电。


    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自己一路上来，直至抵达这里，未免有些过于顺利了。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部分？


    就在莉莉娅精神惶恐不安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佩露薇利从狭隘的地道口冒出个头，爬了出来。


    “佩佩！”莉莉娅眼角凝起泪花，见到佩露薇利变得无比激动，箭步过去拥抱住佩露薇利的脖子。


    “你……？”佩露薇利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诧异不解。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莉莉娅松了口气，指着门口的铁栅栏，“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落下来了，还有其他出口吗？”


    佩露薇利靠近栏杆，企图用赤月之形去劈砍，然而面前的阻碍纹丝不动。


    看来要找别的路径了。


    “跟我来。”佩露薇利转身朝房间深处走去。


    她好像对这里特别熟悉，轻车熟路地拉下闸门，开起藏在下面的密道。


    “一个密室？”


    顺着依次陈列的阶梯往下后，被凿空的地方愈发开阔，四周砌满坚硬的砖石，悬挂着幽光。


    地面上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实验报告，写着很多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她们踩在上面，直到中间一个醒目的装置前。


    很显然，那里本来应该摆放一个东西，却被什么人取走了。


    莉莉娅望向佩露薇利。


    刚才佩露薇利离开了一会儿，难道就是来拿这个的？


    思忖片刻后，佩露薇利把口袋里的菱晶碎片放置上去，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果不出所料，这是个连锁的机关。


    “你可以出去了。”


    佩露薇利说道，她的目光仍然落在面前的装置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你呢？”莉莉娅感到担忧。


    “这个装置连接着[博士]的中枢控制系统，我会设法引爆它。”佩露薇利语气平静。“在此之前，你不要在这里碍事。”


    “如果这样的话，佩佩会受伤的吧？”


    “不用你管。”


    “我不要。”


    佩露薇利一把推开莉莉娅，语气不善的，“走开。”


    “[父亲]大人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固执吗？”莉莉娅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二十年后，我会听从你的指令。但现在嘛，你是赶不走我的。”


    此刻的佩露薇利在她眼里没有丝毫压迫感，也无法占据主导地位，她们更像是同龄人一般。


    莉莉娅从身后抱住佩露薇利的腰，尽管在佩露薇利受惊后，那把柄镰刀无限接近莉莉娅颈部的要害，她也不肯松手。


    莉莉娅承认，她私心作祟，有些得寸进尺了。


    “我不希望你受伤，在任何时候。让我陪你一起吧，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对吧？”


    故作轻快的语气，微颤的手指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你的想法如何，与我无关。”


    佩露薇利的态度冷冷淡淡，胸前别着的白花格外刺眼。


    莉莉娅的目光从她的银发上流连下来，心里评价了两个字：困兽。


    这一年，大概是佩露薇利亲手杀死克雷薇的那年吧。


    挚友克雷薇的离去看似无关紧要，但成为“王”的佩露薇利并不开心，反倒有些躁郁。


    她想杀了那个冠冕堂皇的伪善女人。


    [母亲]库嘉维娜似乎也觉察到她的杀心，就把一个高度危险的任务丢给她，并且当天就把衣着单薄的佩露薇利赶出了“家”的大门。


    “好孩子，替我带回[博士]的切片吧。只有你，才会令身为[母亲]的我感到放心。”


    那只保养的极好的手温柔地落在佩露薇利肩膀上，如同她的笑容一样亲切。


    佩露薇利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的双手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库嘉维娜希望佩露薇利死在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


    壁炉之家有很多孩子，自然也会有第二个“王”，还是个更听话更好控制的棋子。


    那枚流光溢彩的菱晶悬浮在装置上，折射出异常美丽的淡蓝色光泽。


    让人很轻易联想到[博士]多托雷的发色，人盯着看久了就容易神思恍惚。


    莉莉娅情不自禁伸出去触碰菱晶的手被佩露薇利拦截住，佩露薇利把手覆盖在莉莉娅眼睛上，挡住她的视野。


    声音响在耳边：“别看。”


    莉莉娅回过神，点了点头。


    佩露薇利的声带还没有发育完全，音色听起来像糯糯的正太，有一种空灵感。与主人高冷的神情有极大的反差。


    “[父亲]从小就是这么美丽。”莉莉娅暗自心想。“和别的小孩确实不大一样，正因如此，她才能成为壁炉之家的一家之主吧。”


    “这将是一场盛大的逃亡，以[博士]的狭隘，也许会满世界地追杀我们。”


    佩露薇利放下了手，重新将光明还给莉莉娅。


    “如果你决定好了，就牵我的手吧。”


    莉莉娅的唇角弯了弯，她当然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佩露薇利身边。


    她抬头看向佩露薇利伸出的手，那是一只被诅咒染黑的手，却透着血色的脉络。


    莉莉娅亲吻了佩露薇利的手背，笑容欢愉。


    已经不用多说了。


    佩露薇利掌心出现血色火焰，朝着那块菱晶伸过去，并且把莉莉娅揽进怀里，呈保护的姿态。


    “我数到三，闭上眼睛。”


    莉莉娅刚点头，就听佩露薇利道：“三。”


    莉莉娅：“……啊？”


    背负着诅咒气息的厄月血火与装置上的菱晶相触，瞬间产生激烈反应，二者消融，相生相克，二人虹膜被白光照亮，短暂的失去视力。


    莉莉娅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佩露薇利在带着自己上窜下跳的，像在躲避坠落物。


    她的心脏跳动很快，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只能本能地奔跑着。


    刚才的刹那爆发出来的轰鸣声令她的耳膜失聪，直到很久，她才能听到簌簌的风声。


    又下雪了。


    “……佩佩？”莉莉娅闭着眼睛，朝着空气伸出手，她碰到了温热的血液，手指一僵。


    佩露薇利全身都是血迹，刚才的那一波爆炸产生的伤害，都被她用身体挡住了。


    而她的手心里还攥着那枚破碎的菱晶。


    “任务……完成了……”


    莉莉娅伸手去扶她，却只抓住了那把赤月之形。佩露薇利松开武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