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他凭什么让我跟小三似的陪他搞地下情!”


    情绪上头的温茉茉没能控制住音量,让“小三”和“地下情”两个加黑加粗的关键词回荡在咖啡馆里,惹得为数不多的路人齐刷刷猛甩头,眼睛里充满了对八卦的渴望。


    坐在温茉茉对面的黎舒恰到好处地抬了抬茶杯。


    优雅,永不过时。


    很快,温茉茉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刺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又楚楚可怜地恳求起了对面慢悠悠喝茶的黎舒。


    “学长,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温茉茉口中的“混蛋”指的是她交往一年的男友裴毅寒。


    两人的恋爱经历就和言情小说类似,童年时的裴毅寒是个无人爱的小可怜,被家人送到温家照顾了一个月,期间温茉茉的出现抚慰了他受伤的小心灵。多年后温家家破人亡,裴毅寒继承家业,与孤苦伶仃的温茉茉重逢,自此成就了小作精女主和霸总男主的虐恋情深。


    通常而言,面对身边人诡计多端的感情问题,黎舒既不劝分也不劝和。


    无数前辈用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插手这类事件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他谨记“天呐!”、“ta怎么这样?”、“我支持你!”三句万能口诀,放下助人情节,嘲笑他人命运。


    唯独这次是例外。


    “分。”


    黎舒放下茶杯,三十六度的嘴里猝不及防地吐出一个冰冷的文字,连带着温茉茉身边那个头颅粉碎、脑浆四溢的鬼影都定在了原地,用镶嵌在碎骨和血肉里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他。


    鬼影是温茉茉的老父亲,三年前从五十层高的办公楼顶跳下来并用脑袋着陆,基本碎成了一滩烂肉,依稀可见人形。


    就在几分钟前,它还在黎舒的耳畔不断低语,试图蛊惑黎舒去满足温茉茉一切不合理的需求。


    幸好在紧要关头,黎舒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被裴毅寒整死的十八种姿势,狠掐自己大腿,才勉强定住心神。


    然后他迅速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在服务员满脸狐疑地猜测自己是不是遭遇新型诈骗的死亡凝视中,借用了员工休息室里的观音像,才总算让这位死不瞑目的老父亲噤声。


    要知道裴毅寒是裴氏集团的总裁,身价百亿,而他黎舒只是一个没背景没人脉的十八线小演员而已,温茉茉让他做临时男友撑场子,就跟劝他尝试坐云霄飞车不系安全带一样,他就算从半空中掉下来摔死了,都是死无对证。


    而温茉茉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算是一种“谋杀”,不过,黎舒自认为宽容大度,并不会责怪于她。


    一来,温茉茉也不知道死去数年的老父亲还守在她的身边对周遭人作祟。


    二来,恋爱脑不是病,但如果将其比喻为病症,以黎舒对温茉茉的观察来看,她顶多算轻症,都还能听懂旁人的拒绝呢!天晓得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发现。


    瞧瞧那些恋爱脑绝症患者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旁人的目光为助兴品,以自我为宇宙中心去展开一场盛世play,才是真的要吓死无辜的随机路人。


    温茉茉能够在类小说主角的生活里保持现在的模样,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异,黎舒不忍心再对她奢求太多。


    劝和是调解员的工作职责,劝分则是炮灰学长的穷图匕现,从温茉茉打电话主动约他出来见面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儿就不能善了了。


    温茉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解释道:“学长,你会错意了,我只是想让你当我的临时男友气一气裴毅寒,不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这个男人确实有些手段。”黎舒面色凝重,“不仅撺掇得你为爱做他们之间的三,还能让你厚颜无耻地劝我做你们之间的三。”


    四个人的故事说来绕口,但温茉茉居然秒懂。


    她被噎了噎,底气不足地说:“……裴毅寒说他和乔家只是商业联姻,等到他从乔家取得了想要的东西后,他就会想办法解除订婚的。”


    闻言,黎舒的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兴味:“真的吗?我不信。”


    温茉茉瞪大眼:“你为什么不信?”


    黎舒张口就来:“裴总家大业大,何必做这种小人勾当,没准是你添油加醋了呢?”


    “放屁!我才没有添油加醋!”温茉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我有视频为证!”


    黎舒目光闪烁,循循善诱:“给我看看,不然我不信。”


    “哼!看完后你要跟我道歉!”温茉茉傲娇地一仰头,从手机里找出一段监控录像。


    温茉茉不久前从裴毅寒豪宅搬到一间小公寓住,才搬了不到三天,裴毅寒就在下班后巴巴找到她坦白了自己对乔家的企图,只为了挽回她的心。


    但只怕裴毅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温茉茉会轻而易举地将他出卖了。


    “对不起,我的错。”看完视频后,黎舒真挚地道了歉,手指头动了动,一个不小心就将视频文件发送到自己的手机里。


    温茉茉宽容大度地摆摆手:“没事,学长,我原谅你了。”


    “那咱们言归正传。”黎舒战术后仰,姿态里透着讥讽和冷漠,“裴毅寒打算用美色从另一个美女富婆那儿换取资源来养你?”


    温茉茉:“……”


    温茉茉张了张嘴,很想说“不是”。


    但视频为证,黄天在上,裴毅寒的话就特么是这个意思。


    哑巴了吧?黎舒脸上笑眯眯,修长精致的手不咸不淡地拍了两下。


    “真是感天动地的仙人跳,狗男女为了吃口热乎的,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令人敬佩。”


    话糙理不糙,可这也太糙了。


    温茉茉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扇得劈啪作响,火辣辣的疼。


    “学长,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帮我吧,嗝~呜呜呜……嗝~”


    温茉茉真的哭了,她不希望自己的亲亲男友误入歧途!


    黎舒默默举起手机,点开录像,今日份快乐源泉get。


    平心而论,温茉茉是个精致的猫系美女,却也遭不住眼线液混着泪水在她白嫩嫩的脸上形成几条夸张的黑线,再搭配那唱大戏似的狗血台词……


    黎舒战术性喝水。


    喝水、喝水……咳咳咳。


    呛了一下。


    黎舒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嗓音说:“我不是说过了么?分。”


    温茉茉顶着哭花的脸,嗓音喑哑:“我不想分手!”


    “真是傻姑娘啊,小情侣之间分分合合是常态。”黎舒悠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他现在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别的,只有让他尝到失去你的痛苦以后,他才能明白那些汲汲营营不过一场空。你看,你才从他家搬出来三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跟你坦白了不是么?你现在跟他分手是为了助他重回正道,找回自我。”


    温茉茉开始沉思。


    沉思的时间有些久。


    等得黎舒有些不耐烦了,她才艰难地开了口:“黎学长,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这就对了。”黎舒重新露出一抹微笑,“你最近干脆去国外旅游一阵吧,裴毅寒的电话和短信你也一概不能回复。”


    温茉茉手指攥紧碎花裙的裙角,不太赞同地说:“可这、这不是冷暴力吗?”


    “都已经分手了,哪来的冷暴力?一时的心软才会害了他,让我看看你爱他的决心!”黎舒的语气暗含警告,让温茉茉感到肩上沉甸甸的。


    或许这就是爱的责任吧。


    在黎舒的注视下,温茉茉编辑了一条分手短信和分手语音。


    然后发送、拉黑、订机票,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后,温茉茉后背浸了一层冷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让恋爱脑主动提分手确实是会要了她半条命。


    黎舒达成“劝分男女主”的金色成就,心满意足地送温茉茉去了机场。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看着裴毅寒的。有我在,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谢谢你,黎学长。”温茉茉神情恹恹地说,“幸亏有你给我出主意,否则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裴毅寒越陷越深。”


    黎舒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很真挚,也很灿烂。


    “不必,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的。”


    茉茉,既然你知道我帮了你天大的忙,现在,也该轮到你帮我了。


    ……


    当天,乔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拿老娘的钱养别的女人,老娘还是那个冤大头小三,他狗爹的,裴毅寒这小子有种!”看过黎舒手头的视频后,乔凛化身一头狂暴的母狮子,一抬胳膊便横扫了整张桌面。


    商业联姻的本质是利益互换,合作共赢。


    对于裴毅寒这种想把自家吃干抹净的盘算,乔凛怒极反笑。


    乔氏是不输于裴氏的豪门,乔凛则是乔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她自认和裴毅寒条件合适,门当户对,哪怕是商业联姻也不会亏待对方,哪成想对方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虽说视频里的裴毅寒宣称自己只要从乔氏拿到一些东西就会撤,但谁晓得他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是不是企图把乔氏整个吃下?


    黎舒勾了勾唇角,声音里夹带着鲜明的恶意:“乔总,姓裴的这么践踏你的自尊,欺骗你的感情,你应该不会想要善了吧?”


    “老娘玩儿不死他!”乔凛上挑的丹凤眼如淬了毒的刀子般阴狠。


    尔后,她定了定神,再看向黎舒,冷淡地开了口。


    “说吧,你想要什么?”


    黎舒从容道:“希望乔总能投资我的公司。”


    乔凛:“你要多少?”


    “五百万就够了。”黎舒说出金额后,见乔凛没有追问的意思,反笑道,“乔总难道不问问我的公司是经营什么业务吗?”


    乔凛扬了扬红唇,摆摆手:“没必要,五百万只是小意思,亏了就当我做慈善,能赚最好。”


    对比和裴毅寒订婚后对方暗戳戳的小动作可能给乔氏集团造成的经济损失,五百万岂止是少,简直是小儿科,乔凛在国外读大学时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比这多。


    这也令她对黎舒的好感直线上升。


    跟懂得适度的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


    【尾号****卡4月15日16:21网上银行收入5000000.00元】


    “乔总大气。”黎舒看到银行的汇款信息后,愉悦地弯了弯眼睛,“能够问问乔总打算对裴毅寒做什么吗?”


    乔凛眉头一挑:“玩人者,人恒玩之,老娘当然是要找人淦他丫的!”


    黎舒微征,举起手,像是一个好学生在谨慎地询问做题思路:“具体是哪方面的?”


    乔凛露出了恶意满满的冷笑:“当然是你想的那方面!套麻袋揍他一顿,顶多让他受痛一时,而我要让他一辈子都笼罩在阴影里!”


    ——原来还有这种报复手段么?


    黎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乔凛以为他是怕了,暗自哂笑。


    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小男人,看着人高马大的,实则不禁吓。


    谁知,黎舒抬起头便问:“我去行不行?”


    “……嗯?”


    乔凛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怒急攻心突发恶疾,耳背了:“whatthefu*k?”


    黎舒微笑地重复了一遍:“我去,行不行?”


    乔凛仔细观察起黎舒那张秀雅温和的面容,灯光映在他那对黝黑的瞳仁上,宛若露水短暂停驻在一块清澈的墨玉上,不急不躁,不争不显,亲切又疏离地释放着自己的光芒……前提是忽略掉他眼底浮现的那一丝隐晦的狠色。


    这小子,也是个阴险毒辣的货。


    乔凛神色复杂:“我以为你是温茉茉的朋友,确切来说……我以为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想要铲除裴毅寒。”


    “怎么可能?当然不是。”黎舒啼笑皆非,他对温茉茉自始至终只有利用,只是一直以来都没能利用得上。


    当年温家也是海州市财力雄厚的豪门,黎舒得知同校的温茉茉就是温家的独生女后,在大二时才慢其他人一步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团,以学长的名义对大一新生的温茉茉多有照顾,期待能收获温家指头缝里漏出的一点资源,挣一个大好前程。


    奈何天不遂人愿,温茉茉入学不到一年,温家破产,温父承受不住打击跳了楼,温茉茉也因家庭变故休了学。


    黎舒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直没和温茉茉断了联系。


    直到今天,他险些被死鬼温父坑得栽个大跟头,才陡然意识到一件事:指望温茉茉能主动帮上自己,就跟指望公鸡下蛋一样离谱。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抛弃情面,把对方利用个彻底了。


    人和人的关系,本质不就是互相索取、互相利用么?


    乔凛这下也瞧出黎舒确实对温茉茉没那个意思,好奇道:“原来你喜欢男的?”


    黎舒诚实地回答:“说实话,不清楚,反正没喜欢过女的。”


    乔凛将黎舒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以自己交往过不下十任鲜肉的恋爱经验发出质疑:“有经验么你?”


    黎舒诚实地摇了摇头。


    乔凛脱口而出一声“握草”。


    扯了半天,还是个雏儿,就敢这么大放厥词?


    “我想在裴毅寒身上试试。”黎舒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反正我不亏。”


    “你确实不亏……”乔凛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可又何必呢?”


    要说黎舒色|欲熏心,乔凛是不信的。


    青年这样优异的外形条件,去街上挥挥手,就会冒出大片的追求者了,犯不着为了讨好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还将足以致死的把柄亲自递到她手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黎舒和裴毅寒……或者说是跟裴家有仇。


    “你有故事。”乔凛的视线锐利如箭,像是要刺穿黎舒的灵魂。


    黎舒微微颔首,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乔总在查我的时候,如果能帮我遮掩一下就好了。”


    顿时,乔凛像是被戳中笑穴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凌乱的办公室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好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想对裴毅寒做什么都无所谓!”


    半晌后,乔凛笑够了,主动伸出手,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磨砂质地的喑哑:“但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帮衬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黎舒听出了乔凛言语中未尽的威胁之意。


    但他仍是果断地握住乔凛的手,嘴角的弧度比往常加深几分:“乔总,合作愉快。”


    ……


    距离温茉茉提出分手,已经过去一周了。


    即使每天都能从秘书口中得知温茉茉更新的朋友圈内容,裴毅寒依旧情绪低落,感到生活骤然平静得如死水一般,生机凋亡,只剩下规整、刻板又冰冷的秩序,这些条条框框困住了他的灵魂,也堵住了他的出口。


    他依然在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晨练三十分钟,九点抵达公司,跟合作方洽谈事宜,和杂七杂八的亲戚勾心斗角,熬到下午五点回家,阅读,冥想,锻炼,然后准时在每晚十点关灯就寝,十点半入睡……日子循环往复。


    温茉茉总说他是个无趣的男人,他并不否认这一点,无趣和冷酷是他的保护色。


    裴氏集团是全国前三的连锁酒店品牌,近些年来内忧外患不断,作为裴氏集团的总裁,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受到限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位置,盼着他出错,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全公司的股价。


    他弱小的时候遭到数不清的欺凌与打压,等他强大起来后,又要和陌生的、相识的,甚至熟识的人们斗得头破血流,才慢慢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对权利的追求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无药可医,只有事业上的成就能够缓解他不安心灵的燥痛。


    这天半夜十一点,比平时晚入睡二十多分钟的裴毅寒才刚进入浅眠,便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来电显示【乔凛】,电话那头是嘈杂的音乐和喧哗的人声。


    “裴毅寒,我有点醉了,你现在来接我!我给你发定位!”


    裴毅寒不敢置信地紧皱眉头,沉声低喝:“乔凛,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不是中午十一点!你还记得明天下午就是我们的订婚宴了吗?”


    “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乔凛醉醺醺的吼叫声几乎要扎破裴毅寒的耳膜,“快过来行使你这个未婚夫的责任!!!”


    眼见乔凛直接挂断电话,并且发来了一个定位,裴毅寒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换好衣服,认命地开车去接人。


    乔凛发来的定位是市郊一栋专门出租供人举办派对的花园别墅。


    四十分钟后,裴毅寒拿着电子请柬推开别墅大门,立刻被屋内的灯红酒绿晃到了眼。


    来来往往的派对宾客穿着奇装异服,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你笑我闹,纵情声色。


    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位半路杀进来的新客人。


    他容貌冷峻,面部线条刚毅立体,五官如雕塑般英俊,锐利的剑眉下是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眸,折射出令人胆寒的目光,但是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西装革履,连头发丝都透着规整,简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


    裴毅寒停在原地,环视四周,面色愈发冷酷。


    “乔姐,你未婚夫来啦!”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乔凛这才从角落的沙发上起身。


    她今天穿着银色皮革短裙,佩戴一顶八角帽,犹如军火女王般众星捧月,也是现场唯一一个没有佩戴面具的人。


    “来了?愣着干嘛?喝酒啊!”乔凛走到裴毅寒身边,用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裴毅寒的肢体更加僵硬。


    乔凛这番强势掌控的姿态令他极为不适,对方光是站在他身边,他都要担心自己的脖子有没有被利齿抵住。


    “你是让我来接你的。”裴毅寒掰开乔凛的手,声音冷硬地说,“我要开车,不能喝酒。”


    乔凛讥诮地舔了舔唇角,仿佛看到案板上的肉块在叫嚣着不想乖乖被吃。


    “呵,来都来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这里有大把能开车的人,你就乖乖给老娘喝吧!”


    说着,乔凛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一堆人连拖带拽地将裴毅寒摁在了最近的沙发上。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裴毅寒震声怒喝,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他学习多年的防身术在人堆里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突然,他感到一只如玉雕般冰冷颀长的大手穿插在他的发丝间,用力一握,将他的脑袋往后拽去。


    嘴巴被掰开,冰凉的酒液灌入喉咙,在食管里留下一串火烧般的灼痛。


    “唔、唔……!”


    在不知道被灌了几杯酒后,裴毅寒挣扎的四肢渐渐脱力。


    酒精开始进入血液循环,融化了他的坚硬防备,也让他从苦涩、辣痛的酒水中寻到了一丝脱离现实的慰藉。


    理性的神经积累了大量的痛苦与压力,在神经麻痹以后,这些负面情绪便开始肢体化。


    “我这儿的酒很有劲道,还喝吗?”乔凛笑呵呵地将一个高脚杯递到裴毅寒眼前。


    裴毅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喘着粗气,凶狠地夺过乔凛手里的高脚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


    见状,乔凛扬声道:“好!不愧是裴总,够豪迈!大家鼓掌!”


    掌声如雷鸣般轰然响起。


    在眩晕与清醒的边界上,裴毅寒感到自己正被一只只手臂托举到山巅之上。


    他无需再为现实中莫测的繁琐压抑自己,他已经比肩造物主,将宇宙的秩序都纳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人群渐渐散去,他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宛若绽放在雨后原野的唯一一朵茉莉花。


    “你在哪、在哪……”


    裴毅寒挥舞着手臂,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那道若即若离的身影。


    “呵,你又戏弄我……”


    “我抓住你,你就是我的了……陪我!以后哪都别去!我不准你去!”


    裴毅寒掐住了那道遒劲有力的腰,双眼燃起一片血红,是酒精投入烈火的刹那所迸发的极致热烈。


    他将嘴唇印了上去,如同一头被囚困在陷阱中挣扎的野兽般胡乱啃咬起来,却没注意到眼前的人甚至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裴总可真主动,你今晚有福气了。”


    乔凛恶劣地勾了勾嘴角,和黎舒飞快地对视一眼后,点开了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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