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缀着橙肉的蛋糕,时灯映着担忧的漂亮眉眼沐浴午后阳光,犹如神庙里对凡人悲悯的天真善良小天使,让谢雅蓁愈发喜欢心爱得不得了,放下手里的蛋糕,坐过去,轻轻搂了搂少年纤薄的肩,“时时,你别太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父子俩能够处理好,来,吃蛋糕。”
考虑到时灯本来就身体不好,嫁来不过几天,应该是并未见过秦琦,为了不让时灯为此担心,谢雅蓁决定暂时瞒下他的身份,只敷衍说是别的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其实早已通过系统知晓秦琦身份的时灯心里却有些怪怪的,咬了口芳香怡人的橙子蛋糕,同时在心中问:【系统,你确定我们这次任务也真的全部完成了吗?可我明明没有穿上主角受的衣服啊?】
系统郁闷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我本来都做好你只能完成一部分任务,拿个及格分的准备了,可刚刚总系统发来的证明的的确确判断你的所有任务都已圆满完成……】
这次时灯的小任务是凸显反派妈妈的控制欲,以及和主角受穿一样的衣服,好当他的对照组,并且推动他与秦家决裂。
原本时灯和系统是计划按原剧情,被秦家父母嫌弃后,孤身上楼换衣服,然后穿上主角受的衣服,与正好上门大胆示爱的秦琦形成对比,然后就等秦琦与秦家彻底决裂。
一人一统开始时觉得这个计划相当完美。
可问题是,明明先前好不容易和原剧情一样,时灯送了被反派父母鄙夷嫌弃的礼物,他们的反应也大差不差地与原定剧情一致,可不知怎么地,忽然计划就莫名出了乱子。
最先开始是反派的妈妈一定要陪同时灯上楼换衣服,实在找不到机会能偷去主角受房间换他的衣服,然后一人一统就剑走偏锋,决定争取先完成一部分任务,不拿零蛋,时灯就这么稀里糊涂穿上了反派妈妈做的小裙子。
其实当时时灯以为这个任务就只能完成到这种程度了,所以才放松下来睡了过去,哪想到反派秦泽沉会忽然杀到,把他从梦里给生生亲醒,而且好像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被主角受打断了,可时灯依稀记得,秦泽沉当时好像说的是以后别再他不在的时候穿裙子。
这可把时灯搞糊涂了,如果他没听错,秦泽沉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只要他在,自己也是可以穿裙子的?
可他为什么要再穿裙子?
这一次穿裙子是为了所谓任务,下一次要再穿,又是能因为什么?
好奇怪。
或许,是他听错了?
毕竟当时秦琦的声音尖锐如地狱厉鬼,可是差点把他给吓了一跳,要不是秦泽沉说,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原剧情里描写坚毅美丽的主角受嘴里能发出的声音。
如果这么解释,一切也能说得通了!
可问题是,这次小任务里有一个目标是“穿和主角受一样的衣服”,时灯根本就没有去完成,但总系统最终又为什么会判定他任务已完成呢?
时灯心中想着事,以至于嘴里甜蜜的橙子蛋糕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这时,谢雅蓁的声音飘进他耳朵:“时时,你穿着泽沉他们的校服可真好看。”
时灯愣了一下,“他们?”
谢雅蓁神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泽沉和小琦都是念的同一所高中,校服也是一样的,只是尺码有些不相同。”
听谢雅蓁这么一说,时灯脑子一下连通了,【系统,是不是这个原因!】
系统不解其意,时灯便解释道:【因为我穿了反派的高中校服,这身校服主角受同样穿过,而总系统给出的目标中的是‘我穿和主角受一样的任务’,刚好歪打正着罢了!】
系统恍然,【原来如此!原来我们是这样拿下的任务,但不管怎么样,宿主,我们又一个满分!】
【嗯!】见系统开心,时灯也忍不住心情愉悦,吃糕点的动作也轻快起来。
看着眼前少年捧着蛋糕,乖乖地一口一口吃着雪白的奶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把松果全塞嘴里的小松鼠,可爱极了。
可一想到时灯先前被亲戚照顾时受了苦,谢雅蓁就更心疼了,这么可爱乖巧的时时,如果是她照顾,她是无论如何都都舍不得对他不好的。
她拿张纸巾,一点点擦去时灯不小心蹭嘴角的奶油,“我家时时好像小松鼠呢。”
因为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时灯一时间吃得有些忘我,当谢雅蓁来给他擦脸时,下意识抬起脸,蹭了蹭她的手指,嘟囔说:“小松鼠?”
谢雅蓁过去与秦琦关系紧张,虽然谢雅蓁已经把她能做的都做了,可秦琦还是不愿意亲近她,就连秦泽沉都能接受的被她偶尔牵一牵手,抱一抱,秦琦都做不到,甚至会在她想要亲近她时,立马躲开,开始谢雅蓁觉得他可能是因为父母去世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可次数多了,谢雅蓁内心还是很受伤。
可时灯从第一次见她,就丝毫不排斥她的牵手触摸,现在更是主动像小动物一样蹭她的手,谢雅蓁几乎不敢呼吸,生怕这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只敢压抑住激动的呼吸,小心说:“对啊,时时吃东西的时候和小松鼠一样呢,时时有喂过小松鼠吗?”
时灯想了想,摇头:“没有。”
他从有记忆起,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很穷很破,他每天能吃饱三餐,穿暖身上,就已经很高兴了,偶尔有些水果与零食都是在一些节日才有,去动物园,时灯在孤儿院都没怎么听说过,哪怕后来离开孤儿院,他也因为要为生计疲于奔波,几乎没什么时间休息,更别说去什么动物园去喂什么小松鼠了。
而他这话落在谢雅蓁眼中,则是时灯因为身体太过病弱,没法出门,与之相比的,则是自由在秦家娇生惯养,小时候就和他们一起全球到处游玩的秦琦,谢雅蓁愈发心疼了,抬手摸时灯的脸,“那妈妈以后带时时去喂小松鼠好不好?”
时灯眼睛一亮:“嗯!谢谢妈妈!”
秦琦以往收到秦家人的礼物,几乎不会说谢谢,因为他早已把这动作他理所应当,这愈发衬得时灯这一声让人心爱心疼得不得了。
谢雅蓁顷刻酸了眼眶,“时时不要谢谢妈妈,是妈妈应该感谢时时愿意做妈妈的孩子……”
看着伤心垂泪的谢雅蓁,时灯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里,他虽然乖巧,可也同样被忽视,大人们更愿意对那些讨巧的孩子有偏爱,以至于他偶尔受了委屈,也会想要躲进一个可以依赖的大人的怀抱。
时灯不自觉俯下身,靠进谢雅蓁温暖的怀抱。
世上不会有人不留恋这个好温暖好安全的怀抱的。
这是时灯靠近谢雅蓁怀中时,脑子里第一感觉。
他喃喃说:“妈妈,你别哭,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我愿意做妈妈一辈子的孩子……”
时灯的拥抱与话犹如一个起爆剂,瞬间点燃了谢雅蓁心中多年的酸楚,消解了她对自己的母亲的身份的自我怀疑,她抬手拥回去,抱着全心依赖着她的少年,默默泪如雨下。
她当然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是不能指望孩子要按她的期望去变成什么样子,可母亲同样也是一个人,是一个普通的人,她愿意无条件地爱她的孩子,但她内心的爱也并非无穷无尽,如若碰到一个一味吞噬爱而不知感恩的孩子,她也同样是会干涸,会枯竭,会死亡。
可现在,她再也不会了。
因为她现在有了一个她爱的,也同样爱着她,孺慕她的孩子了。
抱着少年的谢雅蓁的内心一点点充盈起来,眼泪也止住,她含着欢喜满足的浅笑,轻轻拥着时灯,一下一下地拍着校服下纤薄的肩背,嘴中声音如唱着一首摇篮曲般温柔:“时时,妈妈的乖宝,是妈妈走丢的宝贝……”
谢雅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这么抱了多久。
忽然,怀中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她怀中起身,看向花园一角,招起小手,眼睛闪着温暖碎金的光,欢喜地喊:“爸爸,泽沉哥哥,我和妈妈在这里!”
那一瞬,花园中的另外三个人皆是心神一震,脑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一刻能永恒……
“妈妈,我们去爸爸他们两个那里吧。”
时灯扭头对还愣愣抬头出神的谢雅蓁说,她这才猛地回过神,“诶、好。”
二人随后一起走出玻璃花房,来到正飘着秋叶的白色长廊下。
“一切都处理好了吗?”
谢雅蓁走过来,秦修枫牵起谢雅蓁的手,看到妻子微红的眼眶,他没有选择戳破,而是握了握妻子的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雅蓁,我会守护好我们现在这个家的。”
谢雅蓁差点又哭出来。
秦修枫擦了擦她的鼻子:“孩子们还都在呢。”
谢雅蓁含着泪与笑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二人,“孩子们,走,我们去餐厅。”
考虑到时灯海鲜过敏,餐桌上没有出现一道鱼虾蟹,但午餐依旧极其丰盛。
谢雅蓁特意安排时灯坐自己旁边,一直给他夹菜,时灯身前的碗里堆得都要比他的脸都要大了。
秦修枫笑着劝道:“好了,雅蓁,你再夹,时时都不好怎么吃了。”
谢雅蓁横了他一样:“我这不是想时时多吃点嘛!时时太瘦了,穿上泽沉的高中校服,真的就像才十六七岁,一点都不像二十二。”
时灯咽下食物,忙说:“爸爸,我会努力吃完,吃不完,可以留明天吃,不会浪费的。”
每一口食物都是珍贵的,这是时灯在孤儿院最开始就刻进心里的。
可谢雅蓁与秦修枫一听,却潜意识觉得时灯这是因为在父母去世后被亲戚照顾的那一年留下的旧疤,心中愈发心疼。
秦修枫刚想说,来到这里后,无论他想干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能满足,可以不必如此勤俭,健康与开心放在第一。
秦泽沉却开口:“你觉得吃饱了就可以,吃不完,就都给我。”
说着,还抬手轻轻抹去了时灯嘴角沾的一粒米。
时灯乖乖点了点头,“好。”
谢雅蓁与秦修枫马上对视了一眼。
时灯果然没吃完,剩下大半碗,最后都是秦泽沉吃完的。
吃完饭,秦泽沉与时灯决定过一会儿就走。
忽然,时灯注意到一面植物标本墙,形状颜色不一的植物铺满了整墙,时灯一时间看花了眼。
“感兴趣?”
秦修枫从身后走过来,温和地问。
时灯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里好像还活着的植物,兴奋地点了点头:“嗯!”
随后他又地指着标本右下角的落款,惊喜问:“这是爸爸你制作的标本吗?”
“我一直对这些植物很感兴趣,大学时还辅修了植物学。”
在没有确定要接手家族基业之前,秦修枫曾经立志要成为一个植物学家,可这个愿望一直到将集团交给儿子秦泽沉之后,才实现。
不少人知晓他爱好于此,然后投其所好,但都被秦修枫一眼识破。
可此刻,看着看着时灯两眼放光,满是崇拜的样子,秦修枫头一回难以克制地生出些许自豪之感,情不自禁问:“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时灯眼睛扑闪地点头:“好!谢谢爸爸!”
时灯的笑容太过纯真,不掺杂丝毫杂质,秦修枫的心被带着也高兴起来,马上面带笑意地乐意给他一一介绍起来,甚至还拿出自己最宝贝的样本,让时灯戴上白手套去触摸感受植物上的脉络。
秦泽沉本来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谢雅蓁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泽沉,你来一下,妈妈给时时准备了点东西,但是忘记放在楼上哪里了,你和我上楼去找一下。”
秦泽沉眼睛闪了一下,答了声“好”,随后随谢雅蓁上了楼。
秦泽沉再跟着谢雅蓁下楼时,就看到时灯在桌前一边认真听秦修枫给他交代标本的保存事宜,一边仔细做着笔记。
见到秦泽沉,时灯马上把笔记收好,高兴把一份植物标本小心抱在心口,小跑过来,“是要走了吗?”
望着眼前眼睛闪闪的时灯,秦泽沉要欲开口,谢雅蓁走过来,挡在二人之间,拉起时灯的手,小声说:“时时,要是泽沉欺负你,你马上打电话给妈妈,号码已经存到你手机里了,你记住了吗?”
时灯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秦泽沉又不会欺负他,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妈妈,那我们就回去了。”
随后,秦修枫夫妻送他们上了车,一直目送车驶离到看不见,秦修枫从身后搂住谢雅蓁,小声说:“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谢雅蓁咬了下唇,“我倒也希望是我敏感了,毕竟时时和泽沉不过才认识几天,可方才吃饭的时候,你也都看到了,泽沉他……”
“好了,好了。”秦修枫把谢雅蓁的头轻轻扶到胸口,“你也把该说的话和泽沉说了,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时时会没事的。”
“但愿吧。”谢雅蓁叹了口气,可眼中是浓浓化不开的担忧。
–
回到家,时灯马上问秦泽沉,“我能把爸爸送的标本先放在我们床头一晚吗?爸爸说像是恒温恒湿箱这些东西,他明天会让人送过来。”
秦泽沉看着因为太过高兴而脸颊上扑上一片红晕的时灯,尤其是目光扫到那红润润的唇瓣,眼睛立即不自在地移开,“可以,但是先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好。”
时灯没有注意到秦泽沉略显异样的反应,兴冲冲上了楼,只留秦泽沉拽开些领带,宽阔背躯绷紧,里头像藏了一头躁动不安的野兽,扶着椅背,接连呼出好几口热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时灯把植物标本小心放在床头,然后去洗了澡,出来时,正好撞上拿上自己睡衣要走的秦泽沉。
“我已经洗完了,你可以进去了。”时灯单纯地以为秦泽沉是急着洗澡,所以才去别的房间的浴室。
秦泽沉抿了抿唇,“我去睡别的房间。”
时灯一呆,随后马上就有样学样抱起自己的枕头,来到他面前,仰头说:“走吧。”
秦泽沉欲言又止,可望着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的时灯,他暗暗呼了口气,把枕头又放回原位,“还是睡这里吧。”
时灯没多想,单纯以为秦泽沉刚刚是心血来潮想换别的房间睡,他在孤儿院是没有固定的床的,经常要调动,但时灯倒挺喜欢时不时换床位,因为这样,他就能看到晚上路灯照进房间的不同树影形状。
于是他也把自己的枕头放回原位,与秦泽沉的枕头贴着摆在一起。
见时灯头发和以往一样没吹干,秦泽沉自觉去拿了吹风机,给时灯吹干头发。
他吹头发的时候,时灯则一直在摆弄秦修枫送他的植物标本,目光一直十分认真,从秦泽沉的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一截精致清瘦的锁骨。
至于再往下……
秦泽沉马上移开些视线,并加快手上吹头发的动作,吹完头发,时灯钻进被子里,秦泽沉给他掖被子的时候,看到雪白的枕被中一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隔着被子,乖乖对自己说:“老公你快点洗,我等你一起睡。”
看着这样的时灯,秦泽沉喉结滚动了下,转头嗯了声,随后进了浴室。
已经躺下的时灯因为得了礼物有点儿兴奋,刚要伸手去拿床头的植物标本再看一会儿,可当他的手刚要触到时,忽然停在了空中。
秦泽沉一走入浴室,便直接打开冷水,迎头淋下,一边伸手往下探,握住,脑中不自觉映出时灯红润润的嘴唇,可马上耳畔就响起谢雅蓁的声音:
“泽沉,虽然你和时时已经结了婚,是合法的夫妻,可时时年龄还小,我觉得你们现在在一起还早了一些,所以……”
脑中画面再度变换,闪过洁白小裙子,雪白的腿,沐浴着阳光像在发光的蝴蝶骨。
手上速度加快,可耳畔声音仍旧在说:
“泽沉,你长大从来不需要我和你爸爸担心,在这一件事上,我们也相信你能和以前一样明辨事理,对吧?”
可马上,天真清纯的声音响起:“老公不管做什么,我都相信老公……”
手臂青筋猛地绷紧。
过了许久,秦泽沉才大口大口喘着气,松开手。
考虑到时灯精力不足,一沾床就能睡着,这个澡,秦泽沉洗得前所未有的久,走出去时,房间内也确实没有了声音。
熄了灯,秦泽沉这才走到床边,小心掀开被子,躺进了被子里。
不敢靠近自己已睡熟的小妻子,秦泽沉只能尽量减少姿势调整,并且克制自己的呼吸,可闻到一旁传来的橙子香,下面还是微微有了反应。
别再想了……
秦泽沉呼出一口气,在心中提醒自己,时时都已经睡了,你再这样,那可真成了禽兽了……
忽然,身旁没有征兆地一动,秦泽沉一转头,毫无预兆地接住具温软纤瘦的身子,愈发浓郁的橙子芳香也从怀中绽开。
他一恍惚,刚想问发生怎么了,一低头,却见一双水亮得要撞进他心坎的眼正看着他,秦泽沉眼神似要烧起来,刚想逃开,却听到时灯声音乖乖小小地问:
“老公,我们,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