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古代言情 > 下山 > 18、受困

18、受困

    林故渊乘胜逼至青年身前,反守为攻,刷刷连发三招,刀光寒如烂银,衿带当风,衣红胜血,长袖翻飞,一头发丝随势而动,甚是好看。


    谢阿丑叫一声好,喝道:“十招之内,取他性命!”


    史家少爷长在风雨山庄,下人与他切磋比武都让他三分,何曾吃过一点亏?因此恼羞成怒,一口银牙紧咬,一脚在前,一脚向后滑了一步,稳住下盘,两拳掰得咔咔直响。


    林故渊冷冷端详他:“你叫史齐?”


    史齐一愣:“与你何干?”


    林故渊道:“替你们史家清理门户!”


    史齐心头燃起熊熊怒火,顾不得伤口剧痛,暴喝一声,扬刀相向,攻势再起。


    林故渊边打边摸对方套路,他看穿了这类世家子家传谨严,实际搏斗的遭遇太少的弱点,找准空档,干脆藏刀于后,单凭拳脚功夫,左足点地,反身飞起一脚踢向对方太阳穴,他却忘了此刻穿的是双女子绣鞋,只见一道红影划过,绣鞋沿足尖径直朝青年的脸飞去,那青年只顾躲避林故渊的腿,啪的一声,右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鞋底。


    谢阿丑在一旁哈哈大笑:“臭鞋打狗,专打史家小狗!”


    这回连林故渊也绷不住,略勾了勾唇角,青年顿时暴跳如雷,手上乱了章法,顾不得什么招式套路,接连扬刀乱劈乱砍,攻势竟比方才还迅猛些,两人正缠斗不休,只见黑影一闪,谢阿丑忽如夜枭般冲进刀阵,趁青年全力迎战,从他背后举手一掌,猛击向他后心,顿时罡风四起,只听砰的一声骨裂之音,青年目眦尽裂,口中热血狂喷,抱着刀跌跌撞撞一连冲出数步,看样子竟是不中用了。


    林故渊怒道:“你怎么又使阴招!”


    谢阿丑满不在乎:“打赢就行,管他阴招阳招。”


    说罢拉着林故渊的手,足不沾地向着地宫玄门一路飞奔,他俩方才边打边往前推进,已经到了石阶跟前,当即运起轻功,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奔去。


    刚跳上石阶顶端,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非男非女的厉声尖啸:“大胆恶徒,以多欺少,伤我侄儿,老夫怎能饶你!”


    史可追奔至史齐身边,抄起他手中长刀,从后方运劲凌空掷出,那刀上蓄着雄厚内力,刀尖微颤,铮地一声破空而来,那刀却并不朝向他们,而是高高飞起,直击向玄门上方的一块青石砖,接着急转向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急忙躲避,只见穹顶阴影深处张开一张巨网,四角坠着铅块,哗啦啦从天而降,将两人一股脑儿罩在网中,史可追腾空而起,从半空拉住一截绳索,踏着四周立柱绕圈疾奔,猛地收拢绳头,巨网急速移动,林故渊两人被绊了个踉跄,回过神时那网已经掉了个儿,将他俩紧紧兜在里面。


    谢阿丑头顶盖着绳网,哈哈大笑:“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贵庄祖上是打鱼的么!”说罢抓住绳网用力一撕,突然眉头紧皱,脸上颜色骤变。


    林故渊双手一阵麻痒难当,低头一看,只见手心手背不知何时扎上了许多小刺,试着蜷曲手指,只觉指尖颤抖不听使唤,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还没等做出反应,心口也跟着一阵窒闷,全身软如棉花,膝盖也无法再承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网上有刺,刺上淬毒。”谢阿丑强撑着单膝跪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原来风雨山庄也用这下三滥的江湖伎俩。”


    “懂行,懂行。”史可追阴笑道,“擅闯我史家禁地,偷听他人谈话,不知是谁的手段更下三滥?”


    他向将手中绳结用力一抽,看向林故渊:“我便说呢,普通小贼哪逃得出我风雨山庄东院!看这武功路数,你是昆仑派的,是哪位座下高徒?玉玄子?玉虚子?”


    林故渊呸他一口:“魔教走狗也配提我师尊姓名!”


    史可追却不生气,转头望向谢阿丑,眼中寒气愈甚:“他是昆仑派的,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史可追走向玄宫立柱,不知动了什么机关,竟从地宫一侧暗门跑出一队黑衣家丁,这些家丁与先前搜查东院的那批大不相同,个个身形诡谲、来去如风,手缠黑布,一波将受伤的史均、史齐二人送出密室,另一波收拢渔网,将林故渊和谢阿丑两人分别捆成五花大绑。


    这些人只按吩咐做事,没有一人说话,彼此配合异常默契,极偶尔才互相打个手势,活像一群夜行鬼魅。林故渊暗自咋舌,看了一会,才明白这些人根本不会说话,他们清一色被割了舌头。


    他俩被捆扎结实,并排跪在史可追面前。


    史可追对林故渊全无兴趣,视线只在谢阿丑身上来回打量,逼问道:“你这掌法路数甚怪,我竟未曾见过,你是哪门哪派?天泣楼?七杀堡?”见他不答话,又问:“史不谏做事瞻前顾后,又只爱沽名钓誉,我一向不喜,你们逃便逃了,为何又藏身于此,坏我好事?”


    不管他怎么追问,谢阿丑都垂着头一言不发,神情甚是萎靡。


    林故渊暗自惊奇,用余光瞥着谢阿丑,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谁料越看越觉得奇怪,心说这人城府极深,瞎话层出不穷,自己跟他同道而行这些天,还是没摸清他的底细,倒是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他怕是谢阿丑另有隐情,心说罢了,罢了,这一路深受他恩惠,若不是有他,凭我这半点人事不通的性子,怕是出山门就被算计了无数回,管他来路去路,我只报我的恩德!


    于是干脆挺身而出,冷冷道:“不必猜了,这人是我昆仑山后厨烧火的,偷练了点杂七杂八的功夫,怪只怪你那两个侄儿不中用,若送到我们昆仑,也就是烧火的命。”


    他挣了挣身上绳索,发现牢不可破,昂首道:“此事因我一人而起,与我门派无关,与他也无关,你有什么话就问我。”


    史可追枯槁的脸浮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噢?你倒是有几分骨气,那你可知道,你们跑到我门禁地,又听了这些话,不论你们因何而来,都已绝不能活着出去了?”


    林故渊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自不屑在魔教走狗手中苟活。”


    史可追愠怒:“后生仔好生嘴硬,我再问你一遍,他是谁!”


    林故渊冲口而出:“是你爹爹。”


    谢阿丑仍是低头不语,两肩低垂,脸上有畏惧神色。


    史可追观望谢阿丑表情,发出一阵喑哑的赫赫干笑,尖声对林故渊道:“瞧见没,你这位朋友,不领你的情。”


    又突然收敛神色,“罢了罢了,怕又是些正教魔教厮杀不休的事,世人庸庸碌碌,一天到晚只为这些细枝末节劳苦奔忙,我最怕麻烦,又最烦跟我那位兄长交涉,留着你们也无甚用处。”


    说罢拍了两下手,一旁的黑衣护卫齐齐上前,史可追一挥袖子:“杀。”


    只听齐齐整整一阵金石之音,十多位护卫皆拔刀出鞘,向两人聚拢而来,林故渊凛然无畏,傲然挺直身躯,一动不动,谢阿丑却突然抬头,大声道:“慢!”


    史可追不为所动。


    谢阿丑道:“你不是想练歃血术吗?杀了我,你永远破不了第三重。”


    这句话重有千斤,史可追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林故渊望向谢阿丑,也跟着一愣,谢阿丑道:“你这怪老头,我只当你是非不分,不想脑筋也糊涂,你知道为何你苦苦修炼四年,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却依旧毫无进展,你来,我悄悄告诉你。”


    史可追附耳过去,谢阿丑作势要耳语,凑近他耳畔,中气十足吼道:“因为你手里的《歃血书》,是,假,的!”


    史可追被震得耳朵发疼,往后急退,恼怒道:“你这丑八怪,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你以为听你两句疯话,我就不杀你了么!”


    谢阿丑仿佛想到了极有趣的事,自顾自地大笑,哎呦哎呦的直流出眼泪,使劲摇头,道:“好笑好笑,实在好笑,明摆着的事实,你钻研武学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真不知道你是眼瞎,还是糊涂!”


    史可追咬牙切齿:“你倒是说,为何《歃血书》是假?”


    谢阿丑道:“说的对了,就不杀我们了吗?”


    史可追道:“自然还是要杀。”


    谢阿丑道:“那还说个屁,不说,不说了。”


    史可追看他胡搅蛮缠,知道是故意在绕圈子拖延时间,大约也说不出个青红皂白,可心里却存着一丝疑虑,谢阿丑越是不说,他心头越是发痒,顿时什么山庄谤誉、这两人生杀与否皆抛诸脑后,一心只想听听谢阿丑的见解,便道:“也可以不杀,但是山庄大门你们永远别想走出去了,若你真知道歃血术原委,我可以把你们囚禁在密室中,好吃好喝供养到死。”


    谢阿丑眼睛发光:“有酒没有?”


    史可追道:“天下美酒,尽在风雨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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