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字帖

    皇宫,紫宸宫。


    齐祀一下朝就被庆云帝叫来,一夜没睡的齐祀脑袋胀痛,脸色也差了些。


    庆云帝看着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


    “孤给你赐的这桩婚事不错吧?”


    齐祀:“父皇没有旁的事吗?”


    庆云帝:“自然是有的。”


    齐祀脸色稍缓。


    庆云帝笑盈盈:“听说昨日你和侧妃在东宫散步散了许久?”


    齐祀瞬间脸色一沉:“儿臣告退。”


    利索转身,只给庆云帝留下一个背影。


    庆云帝:“……”


    回了前院的齐祀看见桌上一个晚上的成果,闭了闭发酸的眼睛,摁摁眉心:“给侧妃送去。”


    钱来接过:“殿下可要小憩一会?”


    一个晚上没睡,就是身子好也不能这样用。


    齐祀冷着脸:“不用,记得让曹太医去侧妃那。”


    殿下做了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钱来只好退下。


    东侧院。


    乔初瑜正在看昨日入库房整理出来的册子。


    太子和太子妃送来的都是极好的东西,其中太子妃送来的有一套头面,极为名贵。


    就是乔初瑜见惯了好东西,初见着头面时,也惊了下。


    无功不受禄,乔初瑜让珊瑚将头面装好,决定等会再去一趟正院,把头面还回去。


    正准备出发,钱来带着曹太医来了。


    经过昨天一晚,钱来是大为震撼,眼下看侧妃满心的佩服:“奴才/微臣给侧妃请安。”


    乔初瑜还想着昨晚的事,勉强笑了下:“免礼。”


    钱来介绍:“娘娘,这位就是曹太医。”


    乔初瑜颔首,曹太医之前她见过。


    曹太医调任东宫时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调理好侧妃的身子,他在侧妃年岁尚小之时就为侧妃诊断过,是从娘胎里带出的体弱,很是麻烦。


    不知这么多年过去,无数珍宝汤药喝下去,身体有没有好些。


    曹太医:“请娘娘抬手。”


    搭上脉,曹太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这脉上,显露出的病症比之前更严重了。


    乔初瑜早就习惯各位名医面露难色的反应了。


    若是有一日,诊完脉面露喜色,一定是她命数将至,回光返照了。


    “太医,怎么说?”


    钱来看起来比乔初瑜还紧张。


    曹太医收了帕子:“娘娘可否把平常喝的方子给微臣一观?”


    乔初瑜:“自然可以,珍珠,去拿。”


    曹太医看了方子,摸了摸刚畜起的胡子,沉思片刻道:“方子用的药材都是恰到好处,不必再改。”


    乔初瑜神色不变:“既不用改,就退下吧。”


    曹太医两句话还没说就被侧妃打发走,钱来将盒子递上:“娘娘,这是殿下吩咐奴才交给您的。”


    乔初瑜示意珊瑚接过。


    殿下是个锯嘴葫芦,做什么都不说,那做的再多,侧妃不知,还不是无用。


    故他这个身边人可得替殿下好好说道两句。


    钱来也不顾有旁人在场就道:“娘娘,您昨日说是想要殿下的临摹殿下的字,但殿下从前写都没保存下来。”


    “殿下思来想去,昨晚就回了前院,赶在今早早朝前,写了一份给您。”


    乔初瑜一怔,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乔初瑜示意珊瑚把盒子给她。


    打开一看,是一本手抄的佛经。


    是殿下的字。


    乔初瑜心里的不瞒须臾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想起心底的不满和埋怨,乔初瑜颇为自责。


    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愫在心底慢慢生出。


    乔初瑜:“殿下一晚上没睡,现在可还歇下了?”


    钱来垮了脸:“前朝事务繁多,殿下正在处理政务。”


    乔初瑜捏紧帕子:“那怎么行。”


    “是啊。”钱来附和。


    钱来眼珠一转,提议:“娘娘,奴才劝殿下不管用,要不娘娘亲自走一趟。”


    乔初瑜迟疑:“我去?”


    钱来重重点头。


    乔初瑜内心挣扎,扯着帕子在考虑。


    珍珠见状,也附和。


    这可是娘娘和殿下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珍珠望向珊瑚,珊瑚一思量,也开口。


    被三双眼睛注视着,乔初瑜轻声道:“钱公公,请带路。”


    --


    前院。


    曹太医一出东侧院,就来了前院禀报。


    “侧妃娘娘的身子是在娘胎里就没发育好,身子骨比旁人就弱些,但也不该如此之差,若是臣没诊断错,侧妃的身子在年龄尚小时用了猛药,大大的伤了根基。”


    齐祀:“可有治好的法子?”


    曹太医面露苦色:“侧妃娘娘正在服用的药已是极好的方子。”


    他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方子。


    听出曹太医的言下之意,齐祀脸色凝重,他没想到乔初瑜的身子差到了如此地步。


    “曹太医,你给孤一个准话,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侧妃……还有多少时间?”


    曹太医顿时一个激灵,见太子想偏了,忙解释:“殿下,侧妃身子羸弱,但这方子开的是极好,每日按时服用,暂无大碍。”


    若是让他开,也不一定想出这方子。


    曹太医话音落下,齐祀也松了口气。


    脸色恢复如常:“以后每日按时给侧妃请平安脉,侧妃的身子就交给你了,出了事,孤就找你。”


    曹太医身子一抖:“微臣定竭尽全力。”


    齐祀挥手让他退下。


    钱来走进,行礼:“殿下,侧妃来了。”


    前院就是太子妃也没来过几次,钱来做好让他请侧妃回去的准备,下一瞬,就听见殿下道:“请侧妃进来。”


    连问一下侧妃为何而来都没问,钱来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笑。


    他就说,殿下对侧妃不同。


    瞬间接上:“是,奴才这就去请。”


    转身快步走向院外。


    乔初瑜被请进了院内。


    “妾身给殿下请安。”


    听过曹太医的话,齐祀现下看见乔初瑜越发觉得孱弱,眼皮不由的重重的跳了跳。


    上前伸手将人扶起。


    乔初瑜瞥了一眼齐祀身后书册:“殿下的字帖阿瑜收到了。”


    齐祀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不轻不重,让乔初瑜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生硬的往下说:“阿瑜听钱公公说,殿下一晚上没睡?”


    齐祀看着她,没出声。


    想看看她专门走一趟,是要说什么。


    齐祀面无表情的时候,太子的威势和压迫扑面而来,乔初瑜还没习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久久没等到回答,乔初瑜抬眼,正好撞进黑眸中。


    四目相对,乔初瑜避无可避开口:“殿下怎么不说话。”


    语气带着抱怨。


    真是娇气。


    齐祀缓缓一笑,认真的盯着她的眸子,答:“孤想看看我们阿瑜想说什么。”


    我们阿瑜,声音沙哑,透着一宿没睡的疲倦,在乔初瑜的心尖上过了一遍。


    再看向齐祀时,一眼就看见了眼下的乌青。


    乔初瑜心疼的拉住他的胳膊:“殿下,以后万不能再一晚上不睡了,这样身子吃不消。”


    面前女子眼中的目光灼热,担心快要溢了出来。


    “殿下,睡一会好不好?”


    声音像是带着钩子。


    不知为何,齐祀发觉,他好像很难拒绝她。


    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好。”


    声音落下,眼前人瞬间漾开笑。


    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让她开心一下,也无不可。


    乔初瑜半推半拉,催促:“那殿下快去休息。”


    齐祀:“孤午后再睡,现在还有些折子未批。”


    乔初瑜柳眉轻蹙,分辨这句话的真假,犹豫后慢慢道:“殿下答应了阿瑜,就要做到,午后一定要好好休息。”


    齐祀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人,起了逗弄的心思:“若是孤做不到怎么办?”


    乔初瑜满脸认真,思考一会后,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双手一搭,像个小霸王似的道:“那阿瑜就不走了,阿瑜就在这盯着殿下。”


    齐祀轻笑,微微颔首:“孤自制力差,劳烦侧妃就在前院盯着孤。”


    语气中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乔初瑜被他笑的不自在的起身。


    这是书房,太子处理公务的地方,她哪能真在这待着。


    况且,他若是自制力差,那她是什么?


    姑母嘴里的懒虫吗?


    刚想推辞,齐祀又叫:“钱来——”


    钱来在外面随时待命,听见声音走进。


    “字帖带了吗?”


    乔初瑜摇头。


    钱来走进,齐祀吩咐:“去东侧院把字帖拿来,再摆上笔墨。”


    齐祀对钱来说完转向乔初瑜:“离午膳还有些时候,你就在这抄佛经。”


    一锤定音,乔初瑜还没反应过来。


    钱来刚进来,就听见殿下的吩咐,前后一想就明白了,利索的应:“奴才这就去办,奴才告退。”


    乔初瑜连忙阻止:“殿下,妾身在书房不合规矩。”


    让她在这抄佛经,那一手丑字连藏都没办法藏。


    齐祀似笑非笑,让人看不透。


    “无碍。”


    乔初瑜:“……”


    字丑的又不是他。


    乔初瑜试图反抗,绞尽脑汁的找着理由:“殿下,阿瑜在这抄佛经,也没人给阿瑜磨墨啊。”


    “要不就算了吧?”


    齐祀看穿她的心思,挑眉:“孤给你磨墨,怎么样?”


    乔初瑜:“……”


    她不想说话了。


    干巴巴道:“不敢劳烦殿下。”


    一刻钟后。


    乔初瑜神情怏怏的坐在桌前,盯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心底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嘴快。


    目光转向旁边的人时,又有些许的喜悦从心底冒出。


    真是没用,乔初瑜懊恼的发泄似的捏了下帕子。


    齐祀把乔初瑜的小动作收归眼底,猜了个大概,失笑的拿起折子批阅。


    半个时辰后,齐祀起身,往乔初瑜这边走。


    乔初瑜刚步入佳境,齐祀步子又轻,她没注意到,直到人出现在眼前,才看见。


    乔初瑜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墨汁溅在纸上,糊成一团黑色。


    乔初瑜惋惜的看着快抄好一页的纸,抬眸幽幽道:“殿下,阿瑜好不容易抄了一张能入眼的。”


    齐祀:“孤赔你。”


    乔初瑜还当他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顺口接了:“怎么赔?”


    齐祀一本正经:“你写完留下最后一面,孤来写。”


    乔初瑜撇撇嘴,他们俩的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放在一起一眼就看出来了。


    “殿下,用午膳吧。”


    用完午膳,他睡下,她也要回去了。


    二人移步,只消一柱香的时间,又移步内室。


    这是乔初瑜第一次来前院的内室,余光好奇的端详。


    内室和书房布置的差不多,除了多了一张床,没什么差别,没有花里胡哨的摆件,整个屋子都清清冷冷的,没有人气。


    乔初瑜无趣的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人。


    再转头,钱来没进来。


    “殿下,阿瑜叫钱来进来给你更衣。”


    齐祀虚虚拦住:“不必,孤自己来。”


    眼前人开始脱衣服,乔初瑜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尴尬的眼神不知道往哪放。


    齐祀只剩里衣,见她不动,理解错了意思:“孤叫侍女进来给你更衣。”


    乔初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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