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门

    “阿瑜在东宫一切都好,太子妃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姑母放心。”


    怕钟夫人不相信,又补充:“阿瑜在东宫住的东侧院是除了前院和正院最好的院子,今日的回门礼也是太子妃备下的。”


    听了侄女一席话,钟夫人半信半疑。


    她的阿瑜生性仁善,最是体贴,为了让她安心,报喜不报忧也是常有的。


    钟夫人心中熨帖,不忘叮嘱:“太子妃对你好,你也要留个心眼。”


    “院子里的人恩威并施,手里的银钱发下去,养些能用的人,若是发现心不在你这,就找个由头打发了,一切都得你自己过的舒心才行。”


    乔初瑜像从前一样靠在钟夫人的肩头,听着姑母的温柔嗓音,满足极了。


    时不时再回一句:“阿瑜记下来了。”


    温馨的时候没持续多久,钟夫人突然停下,偏头看向她,郑重其事。


    “太子对你如何?”


    乔初瑜实话实说:“殿下对阿瑜很好,全然不像外面传的冷酷无情,反而还很是温柔。”


    钟夫人问的不是这个,见侄女没领会,只好直说:“姑母的意思是,你和殿下那事上还和谐吗?”


    阿瑜出嫁那日,兄长在宴席上一个劲喝闷酒,不问不知道,一问钟夫人被吓的不轻。


    兄长居然在大婚前又去找了太子,还说了那些不知所谓的胡话,后面因他闹出了许多谣言,他还一直瞒着她和阿瑜。


    钟夫人又气又怕。


    气自家兄长干出的蠢事,更怕太子牵连到侄女身上。


    故钟夫人现在紧张的看着乔初瑜。


    这话太直白了,乔初瑜脸上一红,磕磕绊绊的道:“阿瑜……和殿下还未圆房。”


    声音越说越小,钟夫人手摸心口,眼前一黑。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太子可曾对你说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乔初瑜摇头,她和殿下笼统也没待几天,有不对劲她也分辨不出来。


    看着钟夫人这个反应,生出疑惑:“姑母,可是有什么事?”


    钟夫人简言意骇的说了。


    乔初瑜听了,和钟夫人的反应一模一样,气的脸涨红。


    猛地站起来:“父亲怎么这么糊涂!”


    圆房本就是私事,父亲怎么能拿个什么劳什子大师的给的册子去给太子。


    还说什么阴阳调和,按照上面的那些字做。


    这把太子置于何地?


    别说太子,就是给她,她也是生气的。


    乔初瑜只觉忽然间天翻地覆,可以晕死过去了。


    钟夫人把侄女拉了坐下:“你父亲姑母已经狠狠的骂过了,事情发生了,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姑母最担心的殿下心里有芥蒂。”


    乔初瑜噎住,换作谁心里难免都会不舒服。


    “太子是君,我们是臣,总不能直接去问太子,只能现在揣测一二。”


    钟夫人询问:“你们大婚那日是为何没圆房?”


    乔初瑜仔细回忆,她也担心这事成为她和太子之间的疙瘩。


    “那日时辰不早了,殿下搂着我就睡了。”


    钟夫人脸色一沉,哪有男人对那事不热衷的,自家侄女长的花容月貌,大婚夜不圆房,钟夫人实在想不出有旁的理由。


    心中已然默认是太子心中定是介怀的。


    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那之后两天呢,又是何缘由?”


    乔初瑜:“第二日是阿瑜想要殿下的字帖,殿下抄了一晚,昨日是因为……”


    讲起昨日,乔初瑜还是有些尴尬的。


    后两日解释完,好像没有想的那么糟糕。


    钟夫人面色稍缓,就侄女的描述,太子对侄女还是不错的。


    还是有救的。


    想着这几日的相处,乔初瑜定了定心神,安慰钟夫人:“姑母,殿下清风朗月,想必不会把父亲一时失言放在心上,您先别着急。”


    “这几日是有事耽搁了,万一今晚回去就……”


    乔初瑜蓦然止住,旁若无人的把圆房挂在嘴边,她还做不到。


    钟夫人点点头,也希望如乔初瑜所说。


    “那就再等等,过一段日子再说。”


    若是还不成,她再想办法。


    乔初瑜羞赧的点头。


    今日是侄女回门,本该开开心心的,现在倒是让她跟着一起担心,钟夫人在心里又骂了几句那不靠谱的兄长。


    怜爱的看着侄女,扬起笑和乔初瑜讲起旁的。


    --


    前厅中。


    乔宏做错了事,才被妹妹警告过,不敢随意再开口。


    太子问,他就答,绝不多说一句。


    钟肃也知道了缘由,轻叹一口气,解围:“殿下,前几日我得了一副棋谱,棋艺精湛许多,趁现在有时间,切磋一二?”


    齐祀:“可。”


    乔宏命下人去安排,钟肃又不是真要下棋,拦住:“舅舅,侯府我熟,我带着殿下找一处亭子就可。”


    齐祀也应声,乔宏就没勉强。


    二人离去,钟肃带着齐祀直径去了后院。


    随便上了个亭子,钟肃围着齐祀打转。


    那眼神像是看到皇宫御兽园中新进贡的鹦鹉。


    齐祀:“做什么?”


    钟肃不理他,自己一个劲打转。


    末了,笑个不停。


    齐祀看他笑的直不起腰的样子:“发什么疯?”


    钟肃自己笑够了,喝了口茶缓缓。


    不料这茶是乔初瑜喜欢的花茶,喝的钟肃直皱眉,直接把这锅按在了府中唯一喝花茶的乔初瑜身上:“阿瑜这也太嗜甜了,好好的茶一股甜味。”


    钟肃腹诽完,看向齐祀,嘴边噙着一抹坏笑:“这是我印象里,你第一次穿青色的衣裳。”


    “碰巧的是,阿瑜也穿了青色衣裳。”


    看钟肃揶揄的眼神,齐祀就知道他想歪了,解释:“衣裳是钱来选的。”


    齐祀不急不缓给自己也到了一杯茶,抬眸看钟肃:“以后不能叫阿瑜。”


    钟肃一愣,成功被带偏:“为何?”


    齐祀:“宫规。”


    钟肃没话说了。


    半晌后道:“舅舅大婚前去东宫是他昏了头,关心则乱。”


    齐祀:“孤没放心上。”


    得了准话,钟肃也没继续问下去,看着眼前的花茶,实在喝不下去,挥手找来下人把茶换了。


    “殿下——”


    齐祀抬眼,乔初瑜走了过来。


    齐祀起身:“和夫人聊好了?”


    乔初瑜轻轻福了福身子行礼,道:“姑母说今日要亲自下厨,现下已经去了膳房,阿瑜就来找殿下。”


    齐祀惊讶:“钟夫人会庖厨?”


    乔初瑜点点头,得意的道:“姑母喜欢下厨,年少时就学了。”


    “每逢阿瑜生辰,姑母就会做上满满一桌的饭菜,今日殿下有口福,姑母做的可不比东宫的差。”


    说着就下意识的去拉齐祀的胳膊。


    齐祀眉眼温和:“那孤今日沾了阿瑜的光,可要好好尝尝。”


    乔初瑜顿时把刚刚钟夫人讲的话忘了个精光。


    钟肃看着自家表妹旁若无人的就和太子撒娇,连自己这个表哥是看都没看到,无语黑脸。


    重重清咳一声:“侧妃娘娘,您表哥这么大个人坐在这您就没见?”


    乔初瑜顺着声音往后看,齐祀微微侧身。


    看自家表妹这样子,就知道是真没看见,钟肃更无语了,阴阳怪气:“您眼里只有太子殿下,没看见表哥也是正常。”


    乔初瑜被打趣的双颊微红,手也放了下来,嗔怪:“表哥,你乱说什么呢。”


    齐祀看了眼被乔初瑜揪皱的衣袖,再转向钟肃。


    钟肃乐了,就这亲昵的样子还看不出来有猫腻就是他瞎了。


    “哟,太子殿下一看我就沉着个脸。”


    “还是表妹厉害,短短几句话,就得了表哥十几年都没得的好脸色。”


    乔初瑜闹了个大脸红,眼见齐祀要开口,钟肃抢在前面道:“新婚燕尔,您二位慢慢聊,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随即一个翻身,跳下了亭子。


    乔初瑜被臊的不敢抬眼,欲盖弥彰的和齐祀也拉开了距离。


    齐祀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莫名的烦躁。


    他知道,他的状态很不对。


    “侧妃,坐。”


    两人静静的坐了会,乔初瑜才敢看眼前人。


    见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的喝茶,别扭的感觉涌上心头。


    真是没用,乔初瑜,你看看人家。


    乔初瑜突然抬手,给自己也到了杯茶,刚喝一口,整张脸就揪在了一起。


    这茶也太甜了。


    面前人刚刚好像喝了几杯,乔初瑜好奇:“殿下觉得这茶怎么样?”


    齐祀看了眼乔初瑜,咽下口中难喝,道:“尚可。”


    乔初瑜不能理解,只以为他嗜甜。


    难得回家,把时间浪费在亭子里喝茶实在不值,乔初瑜想了想后道:“殿下,要不阿瑜带你在府中逛逛?”


    齐祀:“走吧。”


    这里和乔初瑜的院子离的近,出了亭子,没走两步就到。


    乔初瑜迟疑:“殿下……要去阿瑜的院子看看吗?”


    齐祀盯着两人之间规矩的距离,眯眼。


    乔初瑜顺着他视线看去,地上什么都没有,这在看什么。


    齐祀:“是要好好看看的。”


    乔初瑜脸上重新扬起笑意,二人迈进院子。


    外院很大,花草错落分布,有开有谢,乔初瑜兴致勃勃的和齐祀介绍。


    花草很多,要废好些时间才能讲完。


    齐祀边听边颔首,格外的有耐心。


    半个时辰过去,乔初瑜不好意思的笑。


    “父亲常年在边关,阿瑜小时调皮好动,但身子骨弱,姑母为了稳住我,就想了个法子,买了许多花草,阿瑜每日起来,就给小花小草浇水,也别有一番乐趣。”


    “后面养着养着就成习惯了。”


    齐祀听到此处,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从眼中划过。


    习惯不好改,也不用改。


    东侧院的花草他来补上就是。


    把外院介绍完,两人移步内院。


    内院的布置就相对简单了,大部分东西都放入嫁妆中带去了东宫,只剩下一些摆件。


    没讲上几句,钟肃挂着张臭脸来了:“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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