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squandtufonds,làjedisnon.
这是曾写在陈阙的笔记本上的一句话,在小闻还没惨遭断崖式分手时,陈阙的一切都对他毫不设防地铺陈展开,就像一枚闭壳肌松弛张开至极致的珠母贝,闻知意随时可以将手掌伸入贝壳内侧颤抖脆弱的柔软薄膜,至于他是单纯闲得无聊还是想取走薄膜中的珍珠都无关紧要。
陈阙用来随手记录灵感的笔记本自然也任闻知意随便翻阅。
他清楚地记得,在陈阙提分手的前几天,他困惑地在对方的笔记本上看到这句话。
那是五月中旬一个凉爽舒适的下午,他一边替陈阙贴上防止信息素逸散的腺体保护贴,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对方的笔记本,而当看到这句话时,闻知意思考了片刻便缠着陈阙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
刚洗完澡的英俊alpha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黑发,轻飘飘地看了眼小闻指向的法语,沉默着没有回答,转而凝视着闻知意的面容,用眼神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闻知意愤愤不平地嘀咕了两句但也没有强求,而是打定主意自己去查。
身高腿长的alpha长臂一伸便将闻知意捞进怀里,明显比后者宽大一些的手掌强硬握住闻知意的手,然后放在自己后颈腺体的位置,摆明了要分散小闻的注意力。
对于alpha的这个小巧组织,闻知意一向抱着十分好奇的心情,他轻柔地抚摸着那枚位于皮下的直径约2—3cm的椭圆腺体,在察觉到它逐渐变得肿胀滚烫后对alpha这个神奇的性别大为感叹。
一下就变得好大。
成功被陈阙分散注意力的闻知意最终还是忘记去查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和陈阙分手后过了很久很久,闻知意在同门师妹组会汇报共享屏幕时看到了对方的电脑壁纸,中法对照的两行字,这次倒是不用他再去问别人。
dèsquemoijetefuis,toitudisoui,
我远走高飞,你无权反对,
maisquandtufonds,làjedisnon.
然你若想退,我偏不给。
于是在这一天,断断续续失眠了几个月的闻知意平静地在心里放下陈阙,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想起过关于这个前任的任何事情。
时隔几年,当前任不由分说、不留余地企图再次钻入闻知意的生活时,他无比应景地想起了这句话。
他几乎惊叹于对方的厚颜无耻,但又因对方足够低下的姿态而一时难以恶语相向。
闻知意叹了一口气,索性直接关掉办公软件,一门心思地和前任掰扯起来。
闻知意:“两年前你提分手的时候,我甚至没有资格知道原因,现在你说‘你是我的’,并且希望‘我是你的’,全世界都没有这种事情,陈阙。你不能在做出自己都无法面对的事情后,还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头像是今晚刚给壮壮拍下的肥美背影,一只圆了咕咚的小猫趴在猫碗前悠闲进食,察觉到有人靠近后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继续害怕地进食。
陈阙:“有的,有希望的,知知。我马上就回来了,等我回来见面和你说好不好?让我回来好不好?”
他发来一张登机牌的照片,纽约直飞京市,13个小时左右的航程。
全程表现得无害又卑微的陈阙,已经坐上直达京市的飞机,他将板上钉钉的事实直白地铺在闻知意面前,然后可怜又卑微地乞求对方让自己回来。
陈阙:“等知知睡醒一觉,我就回来了,知知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全都告诉我。”
他的头像是一片深沉无垠的夜海,海面之上唯有一轮孤月,海面之下则可以隐约窥见成群透明的水母微微发着荧光,陈阙用了这个头像好多年,他曾经告诉闻知意这张照片里有很多很多个月亮。
闻知意有一瞬间为他发来的登机牌而感到毛骨悚然。
那个在暗夜微光中始终注视着他的苍白alpha,仍旧一如既往密不透风地包裹而来,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潮湿长发,无论他是否愿意都会被裹挟其中。
闻知意疲惫地闭眼,让自己短暂陷入黑暗。
他再度睁开眼,冷漠平静、轻描淡写地告诉陈阙:
“没有希望的,陈阙。我已经结婚了,你应该认识我的丈夫。”
陈阙出身文娱世家,作为常年混迹于京市圈子里的一员,他不可能不认识卫煜之。
对面沉默了一瞬。
下一刻又是连绵不断疯狂发来的语音条。
“知知又想骗我。”陈阙的声音冷冽而温柔,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柔缓慢、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最近要离婚了对不对?你应该谁也不告诉的,可是你告诉了其他人,那么我就一定会知道。”
他继续以那种冰凉又柔软的语调说:“没关系的,知知,就算你不想离婚,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让卫煜之知道,那等他不在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陈阙短促地发出一声柔软细腻又透着沙哑硬质感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我贴上腺体保护贴就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信息素,卫煜之闻不到的。”
闻知意:?
他感到荒谬至极,第无数次意识到陈阙绝对疯了,否则当年的高岭之花怎么会说出想做小三的话?
闻知意打了个冷战,开始思考是不是空调温度打的太低,他摸向遥控器后确认自己打的是28c,虽然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
看来还是因为陈阙。
他下定决心将对方拉黑并且迅速付诸了实践,虽然他清楚这根本无济于事,陈阙绝对会以各种方式再度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但至少他可以暂且安生一个晚上。
一个十分难缠的前任足以令任何人头疼。
头疼的闻知意给哥哥发去信息确认对方今晚会留在公司加班后,长叹一口气叮嘱他要注意身体,结果得到开玩笑的轻松回复:鉴于加班要付员工双倍工资,大闻决定自己和几个朋友先顶上,实在顶不住了再说。
闻知意摇摇头,带着满脑子混乱的思绪洗漱完毕后便关灯睡觉。
他已决心不再为任何人失眠。
第二天早上闻知意是被脸颊上柔软潮湿的触感惊醒的。
他昨晚睡觉前秉持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将猫窝拖进了房间里,只开了自己房间的空调,随猫窝一起踏入小闻房间的金渐层蹲在枕头旁微微歪头看着睡眼惺忪的beta。
闻知意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仿佛逐渐解冻似的伸手慢慢摸向床头的手机,等到无论如何也没摸到手机时他才想起来,因为闻家父母在家庭群里转发的一篇文章,他从昨晚开始就不再将电子产品放在床头。
那篇文章提出了电子产品辐射与癌症之间可能存有某种潜在关系的看法。
闻知意对此十分怀疑,但为了戒掉睡前刷手机的习惯,他还是乖乖将手机放在了书桌上。
他顶着一头乱如鸟窝的头发慢慢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地看着歪头打量自己的肥咪。
闻知意的发质细直柔软,他有一段时间没有理发,所以头发潮湿时会乖顺地垂在眼前,看上去温柔又纯情。
所有混乱的记忆线开始收束,和肥咪对视的闻知意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给它擦过脚。
那很糟糕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小闻火急火燎地卸下枕套丢进洗衣机,完成了一手夹住猫一手换枕套的伟大壮举。
对着镜子刷完牙洗完脸后,闻知意想起今天中午还有一顿和前夫的散伙饭,为了以示郑重,他在闻知节的衣柜里扒拉出一条材质冰凉舒适的西裤,犹豫片刻后又在对方的衬衫与自己的印花t恤之间选择了前者。
除了裤腿稍微有点短以外简直堪称完美。
身为alpha的闻知节怎么好像和自己一个beta差不多高。
闻知意挑挑眉,他所认识的alpha们都很在意身高。
alpha如果有一米九,绝对会以各种方式让你知道。
包括陈阙。
国美赫赫有名的高岭之花当初对闻知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纠正身高。
时间很快就来到闻知意与卫煜之约好的时点,他出门之前嫌热便将袖口挽至手肘以上,露出白皙漂亮的小臂,倒是无意间中和了一点深蓝丝绸衬衫带来的成熟感。
实话实说,小闻替自己选择的衬衫并不适合他的风格,相对于他的年龄来说,颜色与材质都显得过于成熟,他也完全没有考虑配饰,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握着手机就出了公寓楼。
按时到达楼下已经坐在车里的卫煜之,看到的便是蔫了吧唧面无表情地提着垃圾袋往下走的闻知意。
闻知意出门前给自己喷了点闻知节的定型水,他的头发因此有点微微潮湿,额前略长的发丝乖顺地垂下一点落在舒展的长眉间,他又难得戴了副黑框眼镜,看上去纯情又无辜,偏偏表情平淡冷漠,手里还极其日常化地拎着一袋垃圾,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微妙的冷淡人夫感。
卫煜之的目光在闻知意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便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看平板。
闻知意上车后十分自觉地坐得离卫煜之远远的,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对方身旁拉到顶端的恶感值,沉默着转头去看窗外快速向后掠去的景色。
经过多年的探索,闻知意对自己的“超能力”总结出以下几点:
1.只有自己能看到这根进度条;
2.面对面时他才能看到进度条,隔着屏幕或者超出一定距离,进度条都会消失;
3.进度条的变动并非不可逆,而是会随着他的反应作出一定程度内的跌落。
曾经有一名alpha的恶感值在短时间内来回涨落,闻知意大感惊奇的同时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惜后来他很少再出现在小闻面前。
百无聊赖地看了会风景,闻知意低头开始刷手机,随着他手臂自然放松下垂的动作,手肘处挽起的衣袖开始不断下滑,他耐着性子卷了几次便不欲再理会。
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他嗅到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前调馥郁、中调柔和、后调却以辛辣粗粝收尾。
倾身俯首而来的英俊omega面无表情地强硬握住闻知意的手腕,自然无比地将后者已经垂至手腕的袖口细致缓慢地往上卷去,闻知意没看清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下意识挣脱了一下却发现袖子确实不会再往下滑落。
卫煜之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几乎将后颈送至闻知意鼻尖。
与alpha不同,omega的腺体是一枚直径约1.5-2cm的圆形组织,纤薄而平滑,当被腺体保护贴包裹住时,它几乎不会逸散出任何信息素,然而以他和闻知意此刻的距离,再严密的保护贴都无法完全阻隔信息素的味道。
但闻知意是beta,他什么也闻不到。
从卫煜之后颈发出的白兰地味信息素,对于他来说和空气没什么区别,当然,在他和陈阙热恋时,陈阙执着于留在他身上的槐花味信息素同样如此。
只有在alpha与omega情绪极度失控下爆发出的信息素,才能被beta感知到。
信息素与情绪深度挂钩,alpha与omega可以从信息素轻易判断出对方的情绪,完成标记的ao伴侣甚至可以用信息素进行心灵沟通,对于他们来说,彼此的情绪状态与生理状况如同玻璃般清晰可见。
这就是ao婚姻被这个社会视为模范典型的最主要原因。
闻知意完全没注意到卫煜之俯身而来的亲密距离,他为卫总竟然放下架子为自己挽袖口而诧异扬眉。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听到放低姿态拉近距离的卫煜之平静地说:
“我听说陈阙回国了。你提离婚,就是因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