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十几年前，国内就已经实现公共卫生间必需品全免费覆盖，质量自不必说。而一些消费高的场所为了突出自家服务的贴心，往往也乐意在必需品种类、花样上大做文章。
例如，隋意今天预约的餐厅，就是以定制卫生巾、棉条等闻名。
因为卫生间隔间里都有放置好的用品，所以走廊上的必需品柜更多是装饰作用，用以展现餐厅高雅审美与格调，往往没什么人取用。
这边清静少人，隋意就站在柜旁接听电话，却不想还有闻主播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顾客，偏要来瞧瞧里面的“展品”。
“借过一下。”
少了电流的质感，那道声音也还是很熟悉，像沾水的羽毛一样轻轻从他耳边蹭过。
隋意下意识就在脑海里描摹出它主人的形象，立刻回头去看，以致脖颈上紧绷的领口都扯得微微作痛。
女人身量高挑，穿着水洗蓝色的宽松短袖，搭白色短裤与绑带板鞋，没什么多余的饰品，眉眼沉韵而浓郁，给周身清清爽爽的少年气增添了几分繁复的难以言说的韵味。
隋意猝不及防下一时失神，全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于是微热的身躯靠近，她抬手去开柜门，臂上的肌理线条在动作间隐隐显现，连带着那张无可挑剔的侧颜一闪而过，又转身离开。
几秒钟的时间，明明她根本没有逸散香气，隋意只感觉喉咙里的窒息感骤然涌上，似曾相识的艳丽色彩同时伴随出现，模糊了眼前图景，叫他脚下生根般并拢双腿，寸步难移。
而胸膛里有什么在不断挣动——
“咚咚咚咚咚咚”
“咚”。
“小隋总，您觉得可以吗？”对面的人重复一遍，试探着给他倒了一杯茶，瓷器与桌面碰撞出轻响，“您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叫我们改。”
清脆的声音一出，隋意这才感觉心脏回落到原处，有了点儿实感。
他扶了下眼镜，面色冷淡。
身旁的总助适时把合同向前一推，指尖在某几处轻点，似乎是不经意擦过纸页。
“交货时间提前到12月。”隋意瞥过一眼，冷冷道。
“这……您也知道，不能为了速度舍弃质量啊，品控这方面我们公司一向把控很严的，要不然也搞不出新突破，得不了隋氏的青眼……”
隋意垂首点开置顶对话框，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头都没抬：“新苗项目不能耽搁，每一步都必须按原定的效率完成，否则这约也没必要签了。”
【risveglio：你吃午饭了吗？】
眼见对面有些尴尬，魏特助开口打圆场：“余总能做好质量保证，自然也能做好效率保证，不然这么大的项目出了差错，最后只能两败俱伤，说出去叫人家笑话。咱们是要双赢的，您说是不是？”
话里话外还是没打算让步。
【ww：［图片］】
【ww：朋友请客吃豪华餐厅呢】
对话框那边的人几乎是秒回。
照片里的餐品确实不止一人分量，她只露出小半光洁的下巴和熟悉的t恤，就让隋意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risveglio：是小男朋友吗？】
“唉，魏特助言之有理。”
余总原本也没想着能占多大的便宜，到底还是拿下此次合作、攀上隋氏的门路更重要。
她示意助理去重新修改打印合同，也有心缓和气氛，转而开口闲聊几句：“魏特助今年还没有三十岁吧？真是和隋总一样年轻有为。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在酒吧点男模呢，心思都不在事业上。”
“余总大器晚成，成就远超我太多，您也一直是我奋斗的榜样啊。”魏熙亲手泡了壶茶，言谈间应对得宜。
隋意攥紧没了回应的手机，目色沉沉，在核对好的新合同上签了字，懒得多说便告辞上车离开。
“隋总，现在送您回天璟吗？”
隋意摁灭手机屏幕，犹豫一瞬：“去栖迟。”
前排二人都有些讶异。
栖迟是曲家旗下的美容院，取“衡门之下，可以栖迟”之意，只服务于圈内高端客户，但工作狂男隋意从来都懒得去，任凭曲博士怎么邀约都无动于衷。
难道今天总裁转性了？
魏熙深知一个好的助理必须时刻懂得闭嘴，要少对上司的事产生好奇。
她没有多问，只是打开备忘录，与自家总裁认真核对好本周的行程，才道：“隋总，我从明天开始休一周的月经假，相关事宜我已经和秦助交接好了，您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嗯。”
黑色卡宴刚缓缓停稳，就被人敲了敲车窗。
侍应生应该是不敢如此行事的，隋意心中大概猜到了来人，直接打开了车门。
“阿意，惊不惊喜？”
曲忍冬昨天才落地回国，想着这些日子连轴转导致气色不佳，就打算过来做做脸。倒不想经理汇报说接到了魏特助的预约，他惊讶之余还是亲自来迎好友。
“没给你摆凯旋宴，这就急着来跟我讨了？”隋意舒展了眉目，跟随侍应小哥迈步入内，“放心，曲博士荣耀加身，我一介俗人可不敢怠慢了。”
曲忍冬自然也不跟他客气：“我等着呢，忙了这么久，正好能把他们叫上一块聚聚。诶，对了，不用叫岑小少爷，他肯定是来不了咯！”
svip间的美容师见惯了非富即贵的客人，向来知道耳朵什么时候可用什么时候不可用，再加上这又有自家“少爷”，更是任由交谈穿耳过，只默默给二位调配了面膜泥，轻柔敷上。
隋意忍着看手机的想法，闭上眼睛：“他向来不是最闲的那个吗？怎么，跑国外去了？”
说到这个，曲忍冬立刻来了兴致，他翻身坐起，挥挥手让人出去。
“沈衡生病了你知道吧？她那白月光从国外回来看她，恰巧撞上在家里照顾她的岑小少爷，以及从剧组杀青过来的姜乐乐……哦豁，三个男人一台戏，据说那场面吵得厉害啊……”
“等等。”
隋意觉得自己忽然就跟不上身边人的步伐，平时精明的脑袋被信息冲得混乱一团：“岑溪为什么去照顾她？不，沈衡还能缺医生、管家照顾吗，哪用得上他们几个非专业人士？白月光又是谁？”
曲忍冬无奈：“阿意，我建议你还是少加点班，不然脱离八卦真的会失去很多乐趣。”
曲博士平时学业很忙，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热闹，而且越大越好，遂发誓要把一本正经的男霸总好友也拉进这个爱好里共沉沦。
毕竟以隋曲两家的地位，说谁几句谁都得受着。
“沈衡高中谈的那个灰小伙，就‘风流的妈、生病的爸、上学的妹和好学的他’那个。那时候两人天天甜蜜，后来清冷学霸莫名出国留学断了往来，但沈大总裁对那枚对方送的牡丹纹戒指从不离手，大家都觉得应该是心里还放不下，所以给他冠以白月光的称呼。”
“至于岑溪，你难道没看出来小少爷暗恋沈衡有年头了？”
隋意摇头。
他没戴眼镜，显得眼神都懵然起来。
“岑思为天天找沈衡不痛快，难不成会是因为在公司过得太安逸了？还不是为着她那恋爱脑弟弟。”曲忍冬叹了口气，“女人三十五岁前都是爱玩的性子，尤其岑溪不是沈衡喜欢的小白花类型，他就只能默默守候，等着她想成家的时候跳出来当那个最佳选择呢！”
隋意拧眉：“这是什么霸总娇夫小说的剧情吗？别的不说，岑家没人管管？”
“其他人可没你那么迟钝，都看在眼里。但岑溪闹得厉害，之前放话此生非她不嫁，岑阿姨也没办法，只能嘱咐他在外人面前收敛些，还承诺有机会就给她俩订婚。”
“我仅知两家有联姻意向，具体故事还真没关心过。”隋意合上眼睑，意兴阑珊，“所以呢，两株小野草胆大包天，竟把未来的沈家主父给打伤了？”
“nonono，非也，非也。”
曲忍冬神色莫名：“应该是没打起来，但吵得挺厉害，小少爷大概丟了大脸。喏，岑溪前两天就做了增高和变粉，现在正是恢复期，根本出不得门，更不愿意被沈衡见着了。”
隋意淡淡评价一句：“那挺蠢的。”
“他原来身高180，不知道有没有谎报，看起来确实矮了点儿，稍不注意就会被嫌弃是二级残废。”曲忍冬摊手，“其实也合理，就是小少爷娇生惯养，这下怕是得好一顿修休养……”
“叮咚”
【ww：当然不是［摇头］】
【ww:请苍天辨忠奸！现在唯一联系的男性就r老板你一个！】
……谁问你这个了？
不是和男朋友出来就行。
“你再想笑话他也得忍着，敷着面膜呢。”曲忍冬瞥他一眼。
隋意颔首，勉强压下嘴角的弧度：“关节变粉手术效果都有这么好吗？公司里那些实习生总抱怨自己预约不上，还真是火热。”
“别说关节，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就算颜色是由基因决定，但男生粉粉嫩嫩的总让人看着舒心。”
“你说我做的话会不协调吗？”隋意感觉自己鬼迷心窍一般，迎着好友震惊的目光问道，“帮我约一场明天的，来得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