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扬声：“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节奏变化，生动形象地赞美了春天。”
卢童童压低嗓音喊了半天，旁边撑着脸颊在书上画画的白蔻还是没反应，只能瞥眼讲台，收回目光，拿笔“笃笃笃”在白蔻这书页上敲了三下。
白蔻这才转头看她，一脸疑惑。
“你——”
“咚咚！”老师忽然敲桌，“后排的同学注意听讲！”
白蔻推给卢童童一张纸条：0.0？？
卢童童写：你画这么好看怎么不去投稿呀=3=
白蔻：0.0？往哪儿投稿？
卢童童：漫画世界！飒漫画！知音漫客！
白蔻：/火柴小人震惊/→说梦话！
卢童童：或者你去网站上建个账号自己发ovo我听我表姐说她就在网站上画画。
“咚咚！”老师再次不记名警告，“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
虽然不记名，但老师审视二人的目光直勾勾且火辣辣，前排所有同学都默契转头看白蔻和卢童童的方向。
两个小孩顿时正经脸，背崩得比钢尺还要直。
“www.pixi……”
晚上回家后，白蔻按照卢童童写给她的网址捣鼓了许久，才勉强登上这个所谓的“画画”网站。
注册账号，白蔻仰头想想，又犯下小时候一模一样的“错”——全网实名制。
不过以前她是傻到用“白蔻”当id，现在聪明点，选择用她目前在用的q/q名：“uio”。
注册完跳转页面，白蔻皱眉近距离凑在电脑屏幕前，嘀咕：“这又是什么意思？”
忙来忙去，到最后她只成功上传一张图。
一张手机拍摄，十分模糊的铅笔素描。
乍一看好似神女雅典娜的半身像。
头戴王冠，其下是被风吹起飘逸的长发，看向镜头的双眼十分冷淡，背后张开翅膀，但奇怪的是，“雅典娜”身上却穿着一件中式校服。
任谁来看都是莫名其妙的搭配。
白蔻没在意这些，她当时本来就是画到一半，姐姐给她送完手机离开后，她突发奇想，直接用姐姐的脸完成后一半。
因此，白蔻也给这第一张上传的图命名为“wodejiejie”——没打出中文，干脆用拼音。
后来网络就出问题了。
白蔻“咔哒咔哒”连续摁了好几次网页刷新，再点击主站，却始终只能停留在上传头像的页面。
唉，还想用小樱当头像呢。
白蔻只好尝试着拿她已经上传成功的这张照片当头像，刷新。
成功！
“好吧好吧，至少今天有个头像了。”
白蔻心满意足地关掉页面。
第二天去做操的课间，白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卢童童，后者停住为她鼓掌：“太厉害了！不愧是行动派！”
“嘿嘿，也要多亏你这个军师提供消息呀。”
两个人你夸我我夸你，停留在教学楼往下走的最后一层转角平台上，她们出教室有点晚，这会儿已经没几个同学了。
夸完正要继续走，白蔻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句很严肃的：“小月，不穿校服找我来这个事情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要有第三次。”
“嗯，知道了。”另一个声音回答。
当白蔻意识到这两人是谁，想拉着卢童童往回绕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楼梯间忽然就变得极其狭窄。
她只能尽量拉着卢童童往扶手处靠，哪想到卢童童校服兜里的钥匙撞在栏杆上，“铛啷”一声脆响。
裴月听到声音，抬头。
一时间，白蔻和裴月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微妙。
不，白蔻觉得裴月可能是尴尬吧，毕竟换谁都不想被请家长的时候刚巧被朋友撞见。
她挤出一丝抱歉的笑容，想要抬手跟裴月打招呼，又僵在一半，不知道该不该打这个招呼。
“小月。”已经走上楼梯的阿姨回头喊裴月一声。
裴月收回目光，像不认识白蔻一般，从白蔻身边经过。
白蔻愣愣地垂下胳膊，好在这时卢童童着急拉她：“哎呀快走快走广播要结束了！一会儿陈老师点名就完了！”
如梦初醒，白蔻跟卢童童手拉手，跑得比兔子还快。
赶在操场广播刚结束，正在扩散队列时，站进最后一排。
随着“1234”口号做扭转运动，卢童童“诶诶”两声，问：“裴月她妈妈居然是省教育局的领导哦！”
白蔻正好在想裴月的事，一听，脚步往右，非常吃惊：“什么？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跟我妈看新闻——”音乐中，卢童童大声道，“好像是什么督学还是什么学督？”
“你看一次新闻就记得她？”
“当然，发型，穿着，反正什么都一模一样，我妈当时还说她是新任领导，姓氏少见。”
“噢。”白蔻点点头，过会儿，她自言自语，“她妈妈是教育局的领导那肯定平时对她很严格吧。”
“什么？”卢童童没听清。
白蔻摇摇头，扬高手臂，专心做跳跃运动。
自打白蔻和裴月成为朋友后，她们好几次中午都是一块儿吃饭的，今天可能是觉得不自在吧，没来找白蔻。
白蔻和卢童童一起到食堂，刚进门就看见正和别的同学坐在一起低头戳筷子的裴月。
想了想，尽管自己心里也有点想要躲避，白蔻还是主动走过去，笑着喊了声。
“裴月！”
不过喊完就直接走了，没给裴月一定要回答她的负担。
没人觉得今天中午裴月不跟白蔻吃饭有什么不对，包括白蔻，除却最开始一丢丢的遗憾，她很快也接受了裴月需要“缓几天”的事实。
所以她跟卢童童打完菜回来，四处找位置，明明裴月所在位置的对面就有一排，白蔻还是装没看见，拉着卢童童绕到别处寻觅。
“那不是有位置啊！”卢童童回头扬声。
“这边这边，那边晒啊。”白蔻说。
哪想到，没多久，先前不回q/q也没等白蔻吃饭的人，独自端着餐盘走过来找她们了。
白蔻连忙把摆在对面空桌上的饮料拿走，放到长椅的一角。
在卢童童面前，裴月没有显得很紧张，她只是静静坐下，就像跟白蔻约好似的，低头继续夹米粒吃。
卢童童见状，悄悄怼一下白蔻胳膊，口型问：“what？”
“嘘。”白蔻手势。
三个人鸦雀无声地吃完了这顿饭。
卢童童觉得白豆豆可能和裴月吵架了，不，不是觉得，是卢式第六感，并且她感觉裴月可能想找白豆豆说点什么。
非常愿意当好人的卢童童刚吃完就说肚子痛，一个人跑向卫生间。
剩下裴月和白蔻。
裴月这才放下捏在手中空闲已久的筷子，她对着空餐盘皱眉，又咬唇想了会儿，终于敢抬头看白蔻的眼睛。
“……对不起，我早上没理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