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近乎决绝地奔赴向她决定的目标。
“我何其有幸,了了残生,得遇神明。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我没有错,我不该受惩罚,该下地狱的另有其人!”
贞穹都在怀疑,画面里的还是她知道的江婵吗?
这与她记忆中那个绝望脆弱的女孩判若两人!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失语。
江婵重新回到那个罪恶的巷口,在巷口站定。
她似乎已经有了计划。
江婵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贞穹从画面里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110”。
江婵颤着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我要报警,我现在很危险,有个男人一直跟着我……我在……好,你们要快点,我真的很害怕……”
挂电话前,江婵再次确认:“我真的很害怕,你们多久能到?”
“我们有警员在你附近的地方,最迟不超过五分钟,你不要挂电话。”
江婵没有挂电话,手机听筒贴在耳边,她掐着时间走进了那条巷子。
“江婵,停下来,别冒险!”
江婵恍若未闻。
她就像一个真的抄近路回家的女孩一样,在空巷里穿行。
贞穹的视角,很容易就看到,在江婵路过一片矮墙时,黑暗处窜出来一个身影,从身后将江婵大力抱住。
他并不高大,穿着黑色的短袖和裤子,帽子和口罩遮掩了他的脸。
他撞出去的力气太大,江婵的手机脱手出去,掉落在地上。
江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捂住嘴,拖进了矮墙里面。
贞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连声音都无法穿透时空屏障,恐吓到那个畜生!只能眼睁睁看着!
画面里,早有准备的江婵奋力挣扎,一只手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狠狠地向男人刺去!
然而男女力量的悬殊是残酷的。男人轻易地扭住了她的手腕,剧痛之下,小刀脱手飞出!男人反手一个凶狠的耳光甩在江婵脸上!“啪!”清脆响亮!打得她嘴角破裂,鲜血瞬间涌出!
男人依旧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动作的蛮横。
在悬殊力量压制下,江婵的挣扎显得那么徒劳。
贞穹只能疯狂祈祷时间快走!
祈祷那五分钟快点过去!
祈祷警察快些出现!
男人一开始捂住江婵的嘴,后来发现雨声能掩盖一切声音,干脆放开,江婵求救地呼喊没有招来任何人。
男人对这一状态似乎很愉悦,他放松了警惕。
由于男人的身影遮掩,贞穹没有看到江婵的动作,只能看到男人突然身体僵直一顿。随即捂住下身哀嚎出声。
就是这个空档,江婵猛地抓下了男人的口罩和帽子!
一张罪恶的面孔暴露在雨水中!
江婵看清那张脸,瞳孔骤然收缩,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利嘶喊:“是你?!!”
很明显是熟人作案。
男人被识破,再加先前的伤痛,他瞬间暴怒!眼神阴毒狠厉,猛地卡住江婵的脖子,恶狠狠地咆哮:“是你自己找死!!”他揪住江婵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向地面砸去!
这一下砸得非常狠,江婵很明显有一片刻地失神,停止了挣扎。
男人狞笑着,伸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贞穹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冲进画面,将那畜生碎尸万段!
终于,巷子口,出现了两个她熟悉的身影。
是贞宴晦和池江。
贞宴晦巷子口的积水里滑了一下,摔出了很重的声响,她半秒没缓,爬起来继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巷子里冲。
他们已经听到了女孩呼喊的声音。
男人似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爬起来就想跑。
贞宴晦如同猎豹般扑出!
一记凌厉的飞踹,狠狠踹在男人后心!
男人惨叫一声,如同破麻袋般飞出去,重重砸在碎石瓦砾堆里,一时爬不起来!
她还想再动作。
池江喊道:“你去看看孩子,我来!”
贞宴晦跑向江婵,把她抱起来:“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男人只能对着小女孩逞凶,在池江的手下,他连蛮力都使不出来。
贞穹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池江现在不仅仅是在执行逮捕,他在以逮捕之名对男人下黑手。
可是,谁在乎呢。
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责怪池江。
池江的动作快、准、狠!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压抑的怒火,精准地落在男人身上最痛却又不会致命的地方!
男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痛苦的哀嚎。
男人被打得半死。
池江像拖死狗一样,将男人拖回来,粗暴地铐上手铐,扔在远离江婵的泥水里。
巷口,警灯闪烁,更多的警察到了。
江婵离开贞宴晦的怀抱,她去角落里捡回了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依然保持着通话界面。
是,她的呼喊,男人的暴言暴行,在雨声里传不出巷子,但足以使近在咫尺的手机收录。
这一切,将会成为钉死恶魔的铁证!
贞宴晦和其他女警围住了江婵。
另一边,负责控制男人的警察们,在给他上手铐、押解的过程中,几乎所有人都会“不小心”地在他身上补上几脚。
男人蜷缩在地,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雨伞的遮掩住了江婵的表情。
只有贞穹的角度,能够看到,江婵看着男人,唇边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她仍然害怕得发抖,嘴唇惨白。
但贞穹却有一种感觉。
那是,属于猎人的微笑。
这个柔弱的女孩,用头上、脸上的伤,狩猎了一个恶魔归案。
看着这一幕,贞穹浑身都堆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总觉得她在看视频的时候跳帧了,漏掉了什么关键剧情。
“我踢到他了!”江婵抖着唇低声说:“原来,他也那么地不堪一击。神明,您是对的。只要我决定自己救自己。只要我站起来,就会发现其实对手也没那么强大。”
“您是对的,神明。”江婵重复。
视频外。
贞穹一言不发,她靠在床头环抱自己。
她低估了江婵,也高估了自己。
她手握金手指,冷眼旁观了江婵的苦难。
送江婵回到过去。
看似理智冷静的她,第一反应只是,躲开苦难,躲开那个造就悲剧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看似怯懦胆小的江婵,在最后关头选择直面那个魔头,重新把自己陷入曾经让她绝望的境地里,让那个畜生伏法。
贞小寒跳到她膝头。
小手摸着她的鼻尖,无声地陪伴。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当场逮捕,证据确凿,男人无可辩驳。
警察告诉江婵,男人□□未遂,杀人未遂,但情节严重,量刑不会轻。
男人叫廖川。
是江婵家的邻居。
平日里都是一派斯文模样。
据他自己交代,一切都是他不幸家庭的错。
二十多年前,廖川高考落榜,他喜欢的女孩则考入了知名学府。
他复读过,努力过,第二年的成绩比第一年还差。
家里对他不报希望,不再支持他复读。
他的人生轨迹就此与心仪的女孩分道扬镳。
此后,廖川日渐消沉,过了一段颓废的日子。
家人认为成家或许能让他振作,便张罗着为他娶妻。
审讯室里,廖川暴躁地捶打椅子。
“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喜欢的是温柔、恬静、有文化有内涵的女孩子。他们给我找的是什么人?蛮横、粗鄙、大嗓门,干着肮脏的活儿,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在资料里,廖川的口中没有女人样的妻子做过环卫、当过小工,擦过皮鞋,卖过红薯。
两位审讯的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策略。
一名警员引导话题,冷声道:“既然你认为这是苦难的开始,结婚前你完全可以反抗,坚决不结。”
廖川顿时哑火,呐呐无言。
警员继续施压:“二十年婚姻,你有无数次机会选择离婚。”
廖川反驳:“我都是为了孩子!”
警员激他:“这么说,留在这段婚姻里,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据我们了解,是你妻子用你口中那些‘肮脏’的工作,供养着你穿衬衫皮鞋的生活,还按揭了你们现在所住的房子。”
鼻青脸肿的廖川果然如警员所料般激动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懂什么?我的生活不该是这样!我本该在人人羡慕的大学读书,做体面的工作,娶个斯文有学识的漂亮女人!”他咆哮着,“就算我过不上,我的孩子也该过那样的生活!是老天不公!我那么努力培养他们,他们却让人失望透顶!”
资料里,廖川和妻子有两个儿子。
一个早早辍学,辗转于理发店当理发师。
另一个高中分流读了职高,现在汽修店工作。
生活虽未如廖川幻想般“体面”,但都靠双手自食其力。两人与母亲关系亲近,对这个父亲却十分疏远。
家庭中的冷落让廖川更加病态。
他在中学附近租了一间月租300块的便宜小屋。
在那里,他是自己的王,远离家庭和社会的烦恼。他时常去那里独处。
更重要的是,小屋的窗户正对街面,放学的中学生大多会经过。
透过那扇小窗,他能窥见自己一生求而不得的“美好”。
各式各样漂亮、有文化的女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