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次救人都收下报酬，那他现在可能成了货真价实的亿万富翁。
克拉克惊讶地听完提姆这番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演说，有点莞尔。
他低下身，用防晒衣的袖口沾了沾提姆的额头，又用指腹很轻柔地抹掉了他脸颊上粘着的细沙。
“你没事就好。”克拉克带着笑意征询道：“要不要喝点水？”
提姆嗖地抖了下：“……”
他被克拉克这套小连招顺毛到大脑宕机，头皮都有点发酥。
眼前男人就像提姆小时候幻想过的温柔妈咪，性别对不上，气质却无比契合，不是圣光普照那款，但就是很居家，他很难描述这个……
懂得都懂！
克拉克把钱包递回去时，透视到里面的窃听器，便有点担心地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不、不用。”提姆攥着克拉克递给他的橙子，结结巴巴道：“我真的很好。”
这是实话，克拉克听着提姆身体传递出的生理信号，浅浅松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窃听器会在小朋友的钱包里？
那玩意的位置缝那么深，很难说是别人放进去的。
不是坏人图谋不轨就行，这岁数的青少年做什么事他都不惊讶。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克拉克放到脑后，到晚上，他换好衣服，按计划跟在兰斯洛特身后，和艾格西一前一后走进了皇家赌场。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低调停着的那辆豪车里正坐着他白天救过的小孩，看见他的瞬间，对方倏地睁圆了双眼。
*
提姆坐在驾驶座上，焦虑地吃了口披萨。
他一边嚼嚼嚼，一边在脑海里复盘近些天所有事。白天他本想找布鲁斯聊聊，结果一进门就撞上两位金发姑娘靠着养父笑得花枝乱颤。
提姆站在原地，想着白天遇到的男人，又看着布鲁斯，一口长长的气就那么无意识叹了出来。
都是男的，怎么差异大得像是有生殖隔离一样。
这就是爹和妈的区别吗？
被好大儿拿去外人比较的布鲁斯：“？”
提姆转身上了楼，实则从窗户翻出去，一脚油门开走了布鲁斯的兰博基尼，他决定要在布鲁斯不知道的情况下，给蝙蝠侠一点小小的震撼。
白天他溺水并非意外，那会他站在海边眺望风景，忽然就被一个女人精准推进了崖下的离岸流。
如果他没记错，这女人是瓦伦丁身边的助手。
提姆估计是因为布鲁斯拒绝了瓦伦丁的环保基金投资，他才招致了这出不幸。
这种小事他懒得拿去烦布鲁斯，倘若瓦伦丁真那么有品，准备绑架布鲁斯韦恩这个软柿子，那场面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他大老远到黑山这个小国倒是和瓦伦丁没有关系，自从韦恩集团失去那三个多亿，提姆的度假计划彻底变成跟着这笔资金的下落在走。
布鲁斯对此的态度相当模棱两可，最后还是摆摆手随他去。
自家孩子要上进，大人还能拦着不成？
三天前落地在皇家赌场附近的马库斯?索恩，才是提姆此行的真正目标。
这座藏在黑山海岸线悬崖下的皇家赌场，从外看只是栋爬满常春藤的复古庄园，门童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水晶灯透过彩绘玻璃洒出暖光，一副上流俱乐部的模样。
真正让它名声远洋的它提供的服务，只要能通过验资手续，所有人都能来这玩一把。
这里筹码最小的是50万美元，赌场对客人的来历只字不问，也不保证客人的人身安全。
他们只保证客人赢走的钱干干净净。
简言之，皇家赌场就是个巨大的非法洗钱机器。
提姆把没吃完的披萨扔副驾上，也跟着进了赌场，扯过一个端着香槟的侍应生拽进包间，随手塞给对方一枚筹码，指着一楼下沉式赌区里克拉克的背影：“那人是谁？”
“火柴·马龙，他是莫尔女士的男伴。”
闻言，提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是火柴马龙，那我爹是谁？
火柴·马龙是蝙蝠侠最爱用的假名，没有之一，提姆不觉得这世界还有人品味差到能起出这种滑稽名字。
所以这个火柴马龙和蝙蝠侠什么关系？
提姆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男人并没有参与赌局，只是靠在一旁的吧台和一个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脸上显着有温和又宁静的笑意，仿佛这里不是地下赌场，而是圣诞节时的农场集市。
带他来的莫尔女士在打德洲扑克，正好和马库斯·索恩坐同一桌。
她的牌技烂得独树一帜，提姆从进来就没见她赢过，皇家赌场只开大额赌局，连续输了快一个小时，女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快燃尽的雪茄在她指尖明明灭灭，女人的下颌线绷出狠厉的线条。
旁边的安保慢慢站直身体。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发作时，女人突然冲着吧台招了招手，一直和火柴马龙聊天的年轻人立刻小跑过来，而莫尔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是叫你，马龙？”
被点名的男人露出一丝惊讶，他慢慢放下手里的酒，温顺地走了过去，像是不太确定：“你需要我吗？”
……噢。
赌池里的女人们注视着莫尔，纷纷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但这确实很坐享齐人之福，作为视线焦点，伪装成莫尔的兰斯洛特偷偷暗爽。
如果说艾格西那款还比较少见，克拉克这种顶级好嫁风人夫则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摘掉眼镜后是——
住脑，还有正事要干呢！
“来，宝贝。”提姆看着女人冲着那个温顺又低调的男人伸出手：“我需要点运气。”
男人微微一顿，垂着眼，在她手指上轻轻吹了一下。
可惜的是，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她半点，接下来几局她输得更惨，当身前只剩伶仃几枚筹码时，莫尔胸口剧烈起伏几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她身边恰到好处递过来一杯冰水，莫尔侧过脸，不由分说地把对方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接下来你玩，规则我教过你。”
被她按上牌桌的男人满脸茫然，嘴唇微抿，看着格外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以为他被吓坏了，就连提姆也这样以为。
*
克拉克当然没有被吓坏，但他尴尬得有点不知道把自己往哪搁。
他不太喜欢成为视线焦点，而且之前在飞机上商量好的剧情，真的演出来就跟什么羞耻play似的，他这辈子第一次往姑娘手上吹气，差一点都给吹成冷冻呼吸了。
德洲扑克是最经典的赌博游戏之一，然而除了艾格西，兰斯洛特和克拉克都没玩过。
克拉克在吧台等候时临时谷歌了下，理论上来说，只要玩家数学够好，总能通过算牌取胜。
皇家赌场的玩家不是数学天才，就是出千高手。
然而不管这游戏有多花哨，它归根结底就是个纯赌博游戏，诈唬和欺骗才是这游戏的根本。
克拉克本以为在这群人手里赢钱是件很难的事，结果搞懂游戏规则后，他瞬间不想努力了。
克拉克决定闲置下他的大脑。
……毕竟动脑子算牌也得消耗能量不是？
切换到透视视野后，底牌再也不用一张一张掀，周围一圈人拿的牌也能一眼看透，这游戏简单到他闭着眼睛都能玩——超级听力之下，谁在虚张声势，全都一目了然。
“跟注。”
“翻牌。”
半小时后，赌场内的喧哗一点点安静下来，不知何时，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注视着克拉克再次地推出面前小山似的筹码：“全押。”
被围观的克拉克本人却在走神。
现在赌场里倒是有不少人在问他是谁，还有人和兰斯洛特打听多少钱才能把他转走……克拉克默默关上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
不过他刚进门那会。
二楼有一道声音在打听他是谁。
不仅如此，那个声音格外荒谬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假名：“火柴·马龙？”
火柴·马龙是艾格西问他要不要给自己起个假名时，他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克拉克觉得他一定和这个名字颇有渊源。
对方是认识过去的他？
提姆整个人都贴在单面玻璃上，至今为止，他依然搞不清楚克拉克的作弊手法。
他想了想，拿出录像机，准备录下来放慢研究。
然而镜头刚刚对准“火柴·马龙”。
显示屏内，男人就忽然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像是很有趣似地注视了过来。
他视线焦点极准，冥冥之中就像隔着屏幕和提姆对视一样！
提姆后背悚然一凉，手中机器咣当跌落在地，半晌，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你在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