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观玉眉心一跳。
还没等她说话,盛珣便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啊?楚观玉。”
“我没有……”楚观玉垂下头,忍住喉咙的那种酸涩感。
“可是我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盛珣疲惫地倚在墙边,只觉心累,“纠缠不清挺没品的。沉溺过往也挺没出息的。”
“你问我还记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要我怎么说?”
盛珣半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的那片白,不肯让余光落在楚观玉身上一点,接着道:“我只记得我二十岁的生日愿望是和你白头到老,我只记得许久以前那次荒诞不经的求婚,是你看着我说你愿意。”
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她狼狈地阖上眼,语气强硬:“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盛珣,你能不能让我……”
“我不想在你面前哭了,给我留点体面,好吗?”盛珣偏开头,难过像是要从心口溢出来。
楚观玉艰涩开口:“我马上走,你冷静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再谈。”
她声音抖得厉害。
别不理我,盛珣,别不理我。
你不能单方面地误会我。
盛珣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没再有旁的反应。
直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盛珣才睁开眼睛,捕捉到楚观玉最后留给她的背影。
她还是没忍住那阵泪意,掉了眼泪。
盛珣比谁都清楚,她不是沉湎过往,不是贪恋以前恋爱的柔情蜜意,她只是自始至终都能感受到楚观玉的吸引力。
无论是19岁的好胜要强,锋芒毕露,还是26岁的孤高清冷,不通情理。
她都喜欢。
每个因子都在叫嚣着思念、欢喜、向往。
爱情这玩意,怎么能不讲道理到这种程度?
盛珣拭去眼角的一抹湿意,低声骂了一句。
节目组的晚餐准备的很丰盛,除了迟夏的晚餐用了特供的肉,是营养师调配的标准膳食,其余人都坐在长桌上享用美味大餐。
盛珣座位离楚观玉十万八千里,两个人默契地错开了所有眼神交流,沉默着吃完了食之无味的一顿饭。
上楼洗完澡心情也没变好,始终冷着张脸,情绪不佳。
住在同一件房的许画桥受不了她这副样子,搬着凳子坐她床边,道:“什么情况啊,脸冷得都能当空调用了。”
女人扬眉道:“感情受挫找我包管用的,我给不少人当过军师,信我。”
盛珣懒懒抬眸:“我没受挫。”
许画桥笑了一声,没揭穿她的嘴硬,用手比划“三二一”的倒计时,语气调笑:“学不学?”
盛珣一秒投降:“学。”
“很好。”许画桥往椅背上一靠,桃花眼半眯着:“我去给你探探敌情,去楼上看看楚观玉什么反应,看看她是不是也心情不好,怎么样?”
盛珣点头,起身在包里摸索一下,递过去一盒东西。
“这什么?”许画桥怔了一下。
“你替我给楚观玉。”盛珣双手合十,语气恳切:“拜托,军师。”
军师重新换了一个腺体的抑制贴,避免信息素外露,就向着别人的爱情出发了。
楚观玉刚把西装外套搭在椅子上,就听见敲门声。
顺着猫眼看过去,是江知许。
女孩穿着一身卡通睡衣,乖软可爱的样子,好像邻家的小妹妹。
楚观玉的坏心情收敛了一点,抿唇,问:“是来找我,还是周卿?”
“我找你。”江知许指了指房间里面,眼睛睁大了些:“方便让我进去吗?”
“请。”楚观玉开门放人进来。
“有什么事吗?”楚观玉解开衬衫的扣子,语气放松。
周卿正在里面的浴室洗澡,现在这里只有她和江知许两个人。
江设计师磨磨蹭蹭地开口:“楚姐姐和盛珣很熟吗?”
这个问题……
“你喜欢她?”楚观玉手上动作一顿,心底的烦闷感又浮上来,刺激得人不舒服。
江知许连忙摆手,差点吓到:“没有没有,没有哇。完全无感。”
“那你想说什么?”楚观玉语调淡了一点。
刚消化好盛珣的那波情绪,又听见这个名字,心思浮动得厉害。心烦意乱,大抵如此。
江知许今天来其实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平白无故和人说盛珣的桃色新闻,挺不像样的。但她实在不忍心让楚观玉和那个隐婚上恋综的渣女继续接触。
索性眼睛一闭,痛快利落地说出早就打好腹稿的一段话:“三个月前,我工作室出现过一份婚戒订单,单主是盛珣,手笔很大。我怀疑她有固定交往对象,甚至已经隐婚。”
“也托朋友打听了一下这位盛廷的小盛总,圈内风评都说她浪荡恣肆,很爱玩,和很多女omega都举止亲密。出席宴会的女伴从不重样,易感期也从来没请过假,有过几段捕风捉影的绯闻。”
楚观玉深吸一口气,眸光锐利:“好,还有什么?”
“我真的不是挑拨离间啊,盛珣虽然长的好看身材好,但完全不是我的菜哈,我喜欢更坏更野一点的。”江知许唇抿成一条直线:“能看得出来,盛珣只对你有意思,所以这段话我也只和你一个人说过。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总要清楚自己的待交往对象是不是真的单身吧?”
“我只是陈述一下我了解的事实,信不信,在不在乎,都是你的事,抱歉,打扰了。”
“那我先走了,楚总。”
江知许刚打算转身,便听见女人微哑的嗓音,似乎藏着无限的故事感。
“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江知许大脑差点宕机,懵懵地重复:“你知道她放浪形骸,还是知道她隐婚有主?”
“不是隐婚,婚约而已。不一定作数的婚约。”楚观玉一堆话闷在心口,终于吐出点心声。
江知许有点急:“婚约也不行啊,有婚约和有主有什么区别,姐姐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和盛珣纠缠什么?”
楚观玉慢悠悠道:“我是她未婚妻。”
“你是……什么东西?”听清“未婚妻”三个字后,江知许彻底麻爪,双眼无神:“抱歉,十分对不起,我错了,请您原谅。”
啊啊啊啊,她都干了什么啊?
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吐槽她的alpha隐婚?痛斥盛珣风流浪荡?警告人家不要当小三?
江知许看起来魂在飘,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
楚观玉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我知道她浪荡风流,手段了得,是欢场的出名人物。”
她自顾自道:“她确实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头一阵季家的小姑娘成年礼,她去送贺礼,起码和五个人跳过舞。披肩也盖到了小妹妹身上。揽肩搂腰,好不快活。”
“盛珣长了一张很有迷惑性的脸,其实她真的很有魅力,方方面面都是。”
楚观玉想到哪里说哪里,语调懒懒的:“花心a不可靠,千万别对那种alpha动心,尤其是那种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alpha,尤其是那种很会骗心的alpha。”
话说出来就好很多,楚观玉温和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用考虑我和她的事。”
“啊,哦,好的。”江知许胡乱点头,努力消化今天得到的超多信息量。
走到门口,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这次来的是许画桥。
江知许指尖缩了缩,有点无措地看了一眼楚观玉。
这是晚上,许画桥为什么要来别的omega的屋子?她不是在追自己吗?
楚观玉重新系上衬衫的扣子,冲人抬了抬下巴:“小江,你去我床上,我问问她有什么事。”
许画桥不轻不重地又敲了一下门,站在门口。
“有事吗?”楚观玉应付道。
“我找周卿,介意开下门吗?”许画桥为了替盛珣打探消息,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借口来。
-对晚上选搭档时,交换了周卿的物品而感到抱歉。
既然是舍友,那见到周卿,就等同见到楚观玉。
至于盛珣刻意让她送出去的这份礼物,就说成顺手带上的,还显得松弛有度,追求得没那么心急。
许画桥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可惜今天楚观玉心情很差,不怎么给人留面子。
所以说话也略显刻薄:“你抱歉的理由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是你想要和江知许约会,才换的耳坠,现在又刻意来对周卿说抱歉,觉得换了物品后悔了。”
“怎么,还都喜欢?也花心多情爱自由?”
“许老师,你到底想约谁?”
许画桥完全没想到这个进展,向来靠嘴皮子吃饭的她竟然说话磕巴了一下:“不是……我……那个。”
她一时间竟然没办法解释自己的出发点,只好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盛珣让我顺便给你带个东西,我放在门口了,抱歉。”
楚观玉怔了一下,推开门,看见门口的那个红丝绒盒子。
里面装的是香薰,助眠的。
是惦记楚观玉和室友一起住,怕人睡不好。
楚观玉指尖拂过红丝绒柔软的表面,思绪游离:看啊,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你照样分不清盛珣的真心和假意。
她好像很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