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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封了贵妃”◎

    殷稷在岭南这个贫瘠之地实在呆的太过厌烦,若是实在有一丝让他犹豫不决就是那个现下还未找到的不懂事小妇,

    可过去这么多天,底下军队还是未曾在郊山瀑布山崖底下找到小妇人半点儿踪迹,

    除却零星打捞上来的衣衫首饰绣花鞋,可一直苦寻不到小妇人,

    这天夜里,赵锦凝依旧被殷稷伤痕累累关押在地牢里,其余无辜百姓被严苛询问之后倒是被他给安然无恙放了出去,

    说是安然无恙,可在地牢里毕竟是要询问,询问自然要动用私刑,每个人身上脸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点伤痕,

    过去他们就听闻帝王暴君残虐之名,这会儿被殷稷这般严苛拷打过后,自然就更加惊悚惧怕,

    苦苦熬过十来日,方才被帝王大发慈悲宽恕一命放了出来,各个都是头重脚轻,猛然生出一种劫后重生之感,

    只有赵锦凝仍然被重兵把守,严加看管起来,

    赵锦凝身子上的伤口遍布全身,都是用鞭子抽打出来的,殷稷对这个女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弄心机很是厌恶,

    可是现下小妇人还未曾找到,还有掣肘赵卿和那个杂碎,赵锦凝就暂且还不能死,

    他自幼就极是厌恶赵氏兄妹,手段跟他们那个老子一样下作,

    殷稷再一次审讯完赵锦凝这个抽噎泣泣,看似娇弱不堪的女人,

    他面无表情扔了手中沾血的长鞭,弯腰曲背从地牢里走了出来,外面光线昏暗,跪着梧州知府一众人等,他们瑟瑟发抖,恐惧不已地匍跪在地上,

    忙了这般久,一直都被那个失去踪迹的小妇人占满了整个心绪,梧州这群酒囊饭袋他都没来得及收拾,

    梧州知府这时候惊恐惧怕极了,毕竟任谁被曾经呼来喝去的手下,冷不防身份来个大转变,变成了他仰望都不可及的高贵帝王,都会后怕的脊背发寒,

    他曾经还存着那样的龌龊心思,要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他挡灾,这会儿他不被帝王砍了脑袋都是祖坟冒了高香,

    梧州知府跪在冰冷地上的双膝都在颤抖,

    殷稷接过李康递呈过来的丝软白帕子,坐在长椅上一下一下细致地擦拭着手掌,

    哪怕这会儿男人的手掌洁白无瑕,他依旧敛目低眸擦拭的极为认真,

    高贵的帝王不发一语,他们这些如同蝼蚁般存在的人就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过去梧州商会勾结贿赂你的账册,”殷稷翻折了一下手中白帕,重新覆在手背擦拭,“在何处,”

    梧州知府匍跪在地上,实在是想要装死不认,可是眼前这位帝王过去可是扶桑那个女娘的夫君,就连进入官署衙门里当差都是被那个女娘塞了大笔银子走后门进来的,

    帝王与那个女娘日夜朝夕相处,又怎么不会知道他们暗地里那点龌龊,毕竟帝王潜龙民间时是怎么当上这个梧州通判的,他还能没有谱吗,

    这会儿梧州知府简直就是恨死了扶桑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女娘,完全忘记了过去孝敬他银子的时候,他这个梧州知府有多喜欢那个小女娘,

    他不敢再唬弄坐在上首,连眼神都未曾分给过他一记的冷漠无情帝王,

    直接派人去取了这些年梧州商会与他们勾结贿赂的罪证账册,

    哪怕没有这些罪证账册,帝王想要判处他的罪名,依旧很是轻易就可以找到一个借口,毕竟曾经帝王到官署衙门上任通判时候,可是亲眼见到他躺在金山里洗澡的,

    现在想起来梧州知府都是一阵后怕不已,

    梧州知府身后跪着一众人等,说实话,殷稷对这些下面的蝼蚁都不是很放在心上,

    他要账册只是不想让那个小妇人在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被世人知晓,总该将这里一切都给原原本本抹杀掉,她方能维持一个清白女子形象,

    毕竟她本就性子作闹不讨人喜欢,在品德方面又出了岔子,日后哪怕就是得到他的宠爱孕育下他的王嗣,依旧会保不下她,

    起码把柄不能落入人手,

    这么久过去,军队在郊山瀑布山崖那边还是一无所获,

    殷稷从一开始的暴躁到现在恢复表面的平静,紧紧就在一念之间,

    小妇人到现在还未曾被军队寻到未必不是好事,起码代表那个小妇人或许是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被人所救,或许…………,

    殷稷勾起嘴唇冷冷笑了一声,

    将跪在地上冒着汗责紧张不已的梧州知府一脚踹在一旁,跪在他脚边殷稷都觉着他碍眼,

    接过梧州知府呈滴上来的账册,殷稷随手翻阅了两张,直接冷漠启唇,“梧州知府知法犯法,官商勾结,当斩。”

    “一众从犯,死罪难逃。”

    男人这话一落,地上就哀嚎不止求饶起来,“王上饶命啊王上,”

    殷稷抹平小妇人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最严的,知晓内幕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对于跪在地上求饶的这些蝼蚁,男人自然没有什么慈悲之心,毕竟就是这些废物才将他的小妇给养成那般俗媚的性子,

    殷稷现下想起来那个愚昧不知,屡教不改的小妇还满心都是火气,若是在不整顿一切梧州官场和风气,他的小妇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上不得台面样子,

    千错万错都是这些杀千刀蠢货们的失职失察,祸乱了秩序井然,造成小妇人总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这句话殷稷阖上手中账册就要起身,抬手规整了一下衣摆朝前迈步要走出去时,劝被跪在地上一众人影憧憧吸引了视线,

    殷稷面无情绪的脸庞觑看过去,眼底阴阴沉沉,

    一脚踹翻跪在他脚边的一个求饶哭喊的梧州知府狗腿子,

    那狗腿子被殷稷用力一踩,只感浑身骤然一痛,惊恐抬眸就一下望进了帝王阴沉沉的眼睛里,

    狗腿子心中一慌,“王上饶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王上饶小人一命,”

    殷稷未曾理会这个如同蝼蚁般让他不屑的男人,*阴阴沉沉着一张脸庞,直接俯下高大身躯从这个狗腿子怀里抽出一小截布料,

    本就阴阴沉沉的脸庞更加变得难看起来,这种布料只有小妇人有,平日她就娇气事多,还惯是麻烦,穿在里头的小衣都是贴身的,自然就必须要舒适无比才行,不但对料子追求都是昂贵舒适,花样更是大胆热烈,

    让正人君子一窥就不敢在瞧上第二眼,

    这个狗杂种怀里揣的鲜艳小衣不是他那个不懂事小妇的,还能是谁的?

    只有她会挑选这样的花色,做出这样惹人的小衣花样。

    殷稷骤地勃然大怒,对这个觊觎他女人的蝼蚁感到巨大无比的冒犯之感,头颅里一瞬间就被愤怒灼穿了发顶,

    直接掐着这个男人脖子狠狠提了上来按到冰冷墙面上,一下一下挥拳砸着他的脸,

    这还不够,男人还用下人递呈来的尖刀,一根一根将这个狗杂种的手指齐齐切断,彻底发泄着这段日子快要让他感到窒息的不快,

    地牢里凄惨喊叫声直冲云霄,地上血迹成河,跪在地上瞧着这般疯癫仿若煞鬼暴君的一众人等,大气不敢出一声甚至连求饶都忘了,

    只敢缩着脑袋恨不得遁地让帝王在也瞧不到自己才好,

    *

    殷稷在地牢里亲自处死了一个狗杂种,发泄了一番不悦情绪,

    翌日又恢复平静冷漠,高高在上的帝王样子,

    其余人等,殷稷自然不会亲自上手,省的弄脏了他的手,男人瞧着自己干净白皙的手掌,想到昨夜那个狗杂碎的血迹都沾满了他的肌肤,就心中感到一阵厌恶。

    他现下有些后悔,不应该那般轻易就将那个狗杂碎给弄死的,应该留着一条贱命好好折磨,供他解闷宣泄,

    可惜那个狗杂种昨夜已经被他弄死了,这等疏忽大意给殷稷提了一个醒,仇人不能轻易弄死,只有让他长久活着受他百般折磨方才痛快,缓解他不悦的厌烦,

    譬如赵锦凝那个贱人,

    殷稷阖眸平缓了一下日渐暴虐的情绪,

    今日下人来禀报,郊山瀑布山崖依旧毫无所获,

    账册上凡是涉及名字,殷稷都一个不漏的捉拿归案,以雷霆手段处死,

    除却那个失踪小妇,一个活口都没留,

    他在梧州城又待了近一个月时间,直至郊山瀑布山崖整个都被填平填干,还是连小妇人半点踪迹都未曾寻到,

    殷稷就是这个时候,冷漠吩咐李康,“班师回朝。”

    出来这么久,他该是回王朝京都了,

    至于那个小妇……男人冷冷笑了声,阖眸,直接让李康下去吩咐众人调整军队,启程上路,

    *

    梧州城一切事情都了尘埃落定,

    扶桑远在王朝京都的江南水米之乡,每天都快活似神仙般养胎,

    现下她已经是快五个月的身孕,肚子鼓鼓囊囊,身上穿着都是一切她亲自用炭笔画出来的孕妇衣裳,

    很是别致好看,起码每回她上街游逛时候,都有贵妇人家来朝她询问,

    过往她没来过江南,这会儿来了江南定居方才发现江南果真是寸土寸金,不愧是富庶之地,

    跟她们贫瘠的岭南花销完全不一样,但过往扶桑花银子倒是也都这般大手大脚,适应良好,但身边这些跟过来的人就不大习惯这等开销了,

    就比如王逵,若是一直如同江南这般花销,他就是攒八辈子也攒不下什么老婆本,

    是以这段日子扶桑和王逵一直琢磨着做些什么营生,来让伙计们挣点家当银两,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不是。

    大家伙儿热火朝天出谋划策,

    扶桑每日抹着眼泪,挺着圆滚滚的孕妇出去跟左邻右舍,哭哭她那英年早逝的“亡夫”,

    再去街上游逛一番,熟悉熟悉江南风土人情。

    每日归家还被仆人们众星捧月般围着伺候,日子简直比原先在梧州城生活时候还要美哉哉,

    还没有时不时就要阴晴不定发怒需要被人轻声细语哄劝的狗男人,

    除却她还在亡夫死去的孝期之内,很多事情都不能明目张胆去做,譬如去江南清倌坊瞧瞧热闹,这会儿她立着爱夫如命,若不是还有腹中孩儿,真恨不得直接跟着夫君一起去了的人设,实在不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移情别恋之举,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

    就在这日,从王朝京都忽然传来一则消息,

    王逵都一脸古怪表情,瞧着扶桑那圆滚滚的肚子,顿时目光都不一样了,“王上在京都立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小太子,还给了你一个贵妃封号,”

    “……,”

    她都死了,还给什么封号啊,

    要死,还是贵妃,

    102

    第102章

    ◎“入梦”◎

    遑论如何,梧州城那个小妇腹中怀着的,都是殷稷期盼多年方才来之不易的第一个王嗣,

    第一个孩子,在殷稷心底里感情很是不同,哪怕是她母亲使了些不入流手段得来,可却真真切切是他殷稷的种,

    何况他对那个小妇不是一点恻隐之心没有,即使小妇人性子贪婪,行为举止鄙薄,身子上存在着各种各种的小毛病,但却是殷稷实打实抱在怀里宠爱这么久的美人,

    若是她不胡闹非吵吵嚷嚷着要出门,而后被赵锦凝那个贱人劫持,她现下已然风风光光与他班师回朝,受封请赏了,

    不管这个小妇在民间时候做过多少上不得台面事情,最能落下把柄的“受贿”罪名已然被他抹去,只要她不自己作死,秉着她在民间“救治”帝王一项功劳,就能安然王宫里荣华富贵到老,何况她腹中还孕育着他第一个王嗣,

    这个王嗣,并不是普通王嗣,更是整个王朝里第一个诞生的王子,

    所以殷稷强权专制,并不在乎王朝百官怎样劝阻,直接给了那个还未曾出生,不知是男是女的王嗣一个“小太子”身份,并且上了殷氏王族的玉蝶,

    他是帝王,至高无上的帝王,不过给自己孩子一个尊贵身份,这些蝼蚁爬虫就这般跳脚,反对不满的奏折一个又一个的递呈上来。

    殷稷直接无视了那些一摞摞,仿佛要摞成山堆的逆反奏折,离开王宫这般久,被前面那个傀儡皇帝松散管制这般久,他们似乎忘了往日他是怎样雷霆手段压制掣肘他们的,

    高高在上的帝王在书房里轻蔑扯动了一下嘴唇,就将那些奏折放置在一旁落灰,

    而后亲自起早了他王儿的“小太子”身份的圣旨。

    他想要做之事,没有人能够阻拦,哪怕是那些废物百官也不行,

    写完圣旨,殷稷头颅里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在梧州城内每日作闹的他烦不胜扰的小妇人,原本,近日那个不懂事小妇应该跟他尊贵的王儿一样,攥写下圣旨,赐予她贵妃之位,

    只可惜……殷稷阖眸,勾起嘴冷声了下,

    无妨,男人执起那张写好赐予贵妃之位的黄色布料,铺展在手中看了许久,最后缓慢抬至火烛下燃烧殆尽,

    她既然没有这个富贵命,就算他强加于此女,她也接不住这破天的荣华,

    果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从龙之功,又有子嗣傍身,可以想见这个媚俗小妇只要入了王宫,就能一辈子受尽他的宠爱,母凭子贵,她这辈子都能享受到被整个王朝众星捧月的尊荣,

    可那个小妇至今为止仍旧下落不明,

    金碧辉煌的王宫里,高高在上的威严帝王,脸色极为难看,阴晴不定,自打回了王宫里就不曾露出过一个笑模样,

    虽然以往帝王也是这般冷漠,面无情绪,却不会这般时时刻刻都有种让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之感,

    仿佛自己但凡有哪一件事情做得犯了帝王忌讳,帝王就会用那张毫无情绪的脸庞淡瞥过来,而后轻描淡写说出“拉下去砍了,”这般仿佛无足轻重,让人恐惧的话语,

    现下整个王宫里都笼罩在一层死寂之中,明明王宫装点的金碧辉煌,巍峨耸立,可就是给人一种被囚进死牢等待人头落地的惊颤惶恐,

    王宫里现下人人自危,夹着尾巴小心翼翼伺候这位越加阴晴不定的帝王,只盼着帝王心绪能早日好一些,哪怕恢复成原来那般冷漠淡然也好啊,毕竟以前的帝王虽然也会随意砍人头颅,却不会像现在这般让人光是瞧着都毛骨悚不然,着实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整个王宫都在强自撑着胆子,伺候着这位越加阴晴不定的帝王,

    每日王宫里最是期盼之事,就是别在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来触帝王眉头,到时候在牵连到他们,日子过的实在苦不堪言,

    可惜这会儿老天爷似乎在打盹,并没有听到底下宫奴们的祷告,

    帝王这一阴晴不定,就阴晴不定了整整四年,

    四年里,整个王宫里奴仆都如履薄冰,脸色麻木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百官血流成河的洗礼,眼睁睁瞧着王宫新旧奴仆交替,换了一茬又一茬,

    总之四年过去,王上的脾性就越发阴霾不测,很是让人琢磨不透,

    宫奴们伺候起来也是胆战心惊,一步不敢踏错,生怕哪一个行为举止惹怒帝王,就直接人头落地,

    这四年王上雷霆手段,直接惩治了前朝百官所有不长眼,胆大妄为敢触龙威的官员,

    除却一些跟着老祖宗打江山开国元勋,那种百年大族的大官,根本无人敢在帝王面前多置喙一句什么多余之话,毕竟现在的帝王实在太过于难伺候,一句话惹的龙颜震怒,就是掉脑袋的大祸。

    但跟着老祖宗打过江山的开国元勋,自然不触帝王龙怒,倚老卖老,四年过去,帝王后宫依旧空虚,连个王嗣都没有,还让一个不知是生是死子虚乌有的“孩子”占了尊贵的太子之位,

    这自然惹的他们不满,一个王朝太子是何等重要,怎能如此马虎行事,随着帝王心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难不成若是一直没找到那个子虚乌有的“王嗣”,这整个王朝还永远都不另立太子了,

    太子母妃自然要娴雅端庄,知书达理,听闻那个占着“太子”身份的王嗣,母妃是一个出身民间的乡野女子,堂堂一国太子,何等尊贵,怎么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母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容忍帝王四年不选秀充实后宫,择立王后诞下王嗣,已然是给了帝王最大宽容,

    四年之久,凡是有些底蕴的世家大族,自然再也坐不住,内心开始蠢蠢欲动,暗自琢磨着该怎样让王上松口,允下这选秀之事,

    毕竟王上正直壮年,火气旺盛,他们就不信帝王夜里当真不想美人,

    这一日早朝,各家大臣齐齐站出来递上恳请帝王选秀肭妃立后之事,甚至老泪纵横,若是帝王在不同意,他们就要血撒朝堂。

    这帮老顽固这些年不知道使了多少这种把戏,殷稷听着都有些腻歪,

    身为一国之主,纳妃立后,延绵子嗣是他肩上的重任,殷稷这四年忙的焦头烂额,要处理百姓饥荒,整治朝堂那些不死心的臭虫,还要排兵布阵,将岭南挖到的那条金脉山矿做到最大价值利用,

    每当夜里一想到自己那个还未曾出生就失去踪迹的第一个王嗣,就总是心口骤痛,脑疾发作,还有那个不懂事美艳小妇,现下殷稷想起那个俗媚的小妇都是咬牙切齿,

    他并不信那个小妇当真被摔下瀑布山崖就一命呜呼,她医术高超,当初他落下比那瀑布山崖还要险阻之地,小妇人都能妙手回春将他救活,她自己那般惜命,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何况腹中还有了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儿,

    虽然这些并不足以让殷稷狐疑不决什么,但岭南那个郊山瀑布这四年都被他填平了挖出来,挖出来在填平不知道多少次,别说那个小妇人的尸骨,就连一根头发丝儿他都没挖到。

    倒是挖到了不少小妇人那日所穿的衣物,但那能代表什么?

    殷稷这么多年日日夜夜总是梦到那个不懂事小妇,就算是在梦里,她还是那般气人作闹,从认识小妇人就是那样顽劣性子,在梦里殷稷多数还是忍着不悦纵容着她大不敬,在他虎皮上拔毛。

    但昨夜那个小妇人又了他的梦,这回小妇人气人方式着实让殷稷震怒,一大早上起来殷稷就发疯踹翻了一室金银瓷器,噼里啪啦发了好大一通邪火,

    宫奴们被帝王晨起时的震怒吓得不轻,匍跪在地上许久都不曾抬头窥帝王一眼,

    帝王现下与四年前刚回宫时候不同,这时候的帝王早已恢复了魁梧身姿,丰神俊朗,帝王发怒打人时,哪怕只是轻轻挥鞭子抽打下来,都有着力大如牛的雷霆力道,

    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

    宫奴生怕自己小命儿不保,根本不敢抬头找存在感,

    今日在上早朝之前,帝王是发了震怒走的,这会儿在朝堂上又被百官这样逼迫着帝王选秀纳妃立后,

    一直伺候在帝王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总管,此时瞧着都有些胆颤心惊,眼皮子直跳,

    他能在阴晴不定帝王跟前伺候这么久都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自然有些脑子和察言观色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王上今日比任何时候还要心绪不悦烦躁,

    瞧着眼皮子底下跪在大殿上逼迫帝王选秀的朝臣们,大太监总管都生怕一会儿帝王忍不住早上那通还没发完的邪火,失去理智将底下这些百官给砍了,

    朝堂好不容易平稳一些,民间百姓也好不容易休养生息,恢复一了一些生机勃勃,帝王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在犯糊涂了,

    到时候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舆论散播,帝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说不定又要付诸东流,

    大太监总管这时候简直就是愁白了头,脑子里急速运转着,想着一会儿要怎样冒着胆子劝阻帝王莫要冲动,

    可惜大太监总管到底是多心了,

    高高在上的尊贵帝王,这会儿很是平静,哪怕低眸瞥着底下那些匍跪在地上的百官朝臣,逼迫他选妃立后的选秀之事,他也没有像早日那般控制不住脾性发怒,

    反而很是平淡冷漠听百官们一个个声泪俱下后,

    起身整理王袍,想起昨夜梦里的那个小妇,

    男人心底涌起一股不悦,

    敛目,低眸,

    边大步朝外走,边寡声,“既如此,就择日选秀。”

    【作者有话说】

    一会还有一章

    103

    第103章

    ◎“你想奴么”◎

    一想起昨夜入梦的小妇,殷稷哪怕下了朝堂,坐在书房里批阅奏章,还是感到心里不悦,

    甚至是震怒,

    他梦到了什么呢?

    昨夜小妇人入梦寻他,殷稷心绪本是愉悦畅快,毕竟许久不曾见过小妇人,但若是能在梦里能见见她一解相思之苦未尝不可,

    是以哪怕小妇人怎样发脾气作闹,令殷稷头痛烦躁不已,他还是忍着脾性没说什么,

    殷稷现下的脾性比之在民间潜龙时候恶劣无比,那时候在民间有一层普通身份压着,又每日有小妇人千方百计使着法子哄他,殷稷自然没那么多邪火可发,

    就算是有邪火,也被小妇人日日夜夜的抚慰而得到缓解,

    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暴虐情绪,

    但自从回到王宫里,就没有一处合了男人心意,殷稷瞧什么都不顺眼,日日还有那么多公务琐事烦扰他,底下还有那么多蝼蚁爬虫狼子野心,殷稷高高在上坐在帝王这把权势椅子上,脾性就变得越发阴晴不定难伺候,比之前更加戾气难掩,

    而且男人现下魁梧有力,高大身躯仿若大山一般令人远远一窥,就望尘莫及,胆颤不已,

    惩治人手段更是怎么阴损残暴怎么来,

    他现下闲来无事,还会在郊区举办篝火晚宴,专门放出那些死囚们给他们举办一场“逃生”狂欢的宴会,若是有人能从他的弓箭种逃脱,自然就可豁免死罪,

    可惜这么久过去根本没有一个死囚能从帝王手中的弓箭下逃脱,

    死人游戏是王权贵胄的一场血脉喷薄狂欢,他们就喜欢这种能死人的篝火晚宴,只有血腥之气能让贵胄们兴奋激昂,

    以往殷稷在位时候也会时不时恩赏贵胄们一场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篝火晚宴,

    王权贵胄们私下玩的可比他还要残忍血腥多了,殷稷举办这种晚宴只是为了宣泄一下疲乏的情绪,

    以往他心绪烦躁时候,抱着小妇人软绵娇媚的身子,在榻上胡闹一番也不是不能够解乏,但现下小妇人不知踪迹,殷稷脾性就越发暴躁难忍,若是不杀人沾沾那猩红的血腥味,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癫狂疯子,

    尤其昨夜,殷稷阖眸,觉着自己都快忍到头了,他早晚要被那个不懂事小妇给扰乱心绪逼成癫狂的疯子,

    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乡野美妇给扰乱心绪弄成了癫狂疯子,怎么想都着实不像话,

    也是今日上早朝之后,殷稷方才发觉那个与他相处两三年的小妇人影响他颇深,他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帝王,如何能够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小妇给扰乱心绪,

    且还一直痴迷于过往不肯向前走,将自己搞成这般疯癫模样,实在是丢进了殷氏王朝的脸面,

    是以今早上朝时候,百官们再次奏折他选秀纳妃立后,殷稷未曾犹豫片刻就毫不迟疑应允了,

    一则是他不能在被那个一个女人扰乱心绪,毫无帝王之尊,二则是昨夜那个小妇人入了他的梦里,着实把他气的够呛,

    这几年他未曾宠幸过任何一个女子,纵然有他挑嘴缘故,但他更多时候还是为那个不知所踪的小妇和她腹中还未曾出生的王儿所牵肠挂肚,

    这四年,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她们娘两,夜夜都在想着那个美艳软绵的小妇,

    可她呢?在梦里都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事情,这个胆大包天小妇人竟然去逛了清倌坊。

    一入梦就瞧见这般香艳扑鼻场景,殷稷当即就震怒无比,面对面跟小妇人发了好大一通邪火,并且提着刀挥起粗犷健壮的臂膀将那些狐媚子男人全都给砍了,

    小妇人瞧见他大开杀戒,浑身沾满腥红滚热的血迹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这更加惹得殷稷不快,

    以往小妇人只会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耍些无理取闹的坏脾气,什么时候会这样惧怕惊恐他,就因为他杀了人,还是……殷稷眸色一厉,还是说因着他将这个红杏出墙小妇的情郎们给砍了,

    这小妇心疼了?

    一想到这,殷稷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更加忍受不了,暴怒情绪上涨,掐着小妇人细白的脖颈子就要提过来质问她,可小妇人只知道拍打抗拒惧怕他,怎么都不肯乖乖到他身边来,

    殷稷怎么瞧手里这个折腾无比的小妇怎么瞧不上眼,心底不悦情绪达到最顶峰,正要大跨步过去强势将小妇人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过来,就猛然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他在梦里还没教训那个红杏出墙的不懂事小妇,怎么能够醒过来,殷稷在梦里暴怒,在梦外更是暴怒,气到冷厉眼眸里布满血丝,在寝殿里发了好大一通邪火,

    到了王朝之上,又被百官逼迫着选秀纳妃立后,当时被百官们这样逼迫殷稷是感到极为不痛快的,

    但头颅里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夜梦里那个红杏出墙的不懂事小妇,去了清倌坊一点就是七八个清俊男郎为她弹琴唱曲儿,好不快哉,殷稷心底一想到这些,就冒起熊熊烈火,

    当即就改变了主意,不过就是选秀,难不成他堂堂一国之主,还要被一个乡野小妇人掣肘一辈子守身如玉了,简直是笑话,这么多年只不过是挑嘴少有美人能够入得他法眼,

    他就不相信,这次他全国上下选秀,搜罗天下美人,就选不出一个能够承受他榻上宠爱的貌美女郎。

    高贵的帝王跟梦里那个出墙小妇生了好几日闷气,还是未曾缓解半分心绪,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气,气得男人夜夜睡不着觉,睡不着觉他也要逼着自己硬睡,非要在将那日夜里的梦给续上,然后在将那个戳他心肺的小妇人捉过来好好痛打一顿,不然他哪能那般轻易熄火,

    平日在岭南那个简陋宅子里,哪怕殷稷生了一点小气,小妇人都会巴心巴肝,想尽千方百计哄着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帝王,自然不好哄,这会儿小妇人在梦里闯了这般大的祸,殷稷自然更不可能轻拿轻放,

    可越想要什么就越没什么,这么多日过去,殷稷还是续不上那日夜里梦到的小妇,就连别的场景小妇他都梦不到了,

    这让心绪不稳的男人更加暴虐烦躁,

    这日,恰巧一道从江南来的奏折递呈到殷稷的手里,殷稷伸手接过放到桌案上翻阅,登时又被气的头顶冒烟,

    四年前在岭南就有官商勾结之事,惹得他震怒,好好惩治了一番岭南杀鸡儆猴给整个王朝州郡震慑一番,没想到刚刚四年一过,底下这帮臭虫们就敢不将天子之威放在眼里,顶风作案,

    官商勾结都是小事,江南是富庶之地,贪墨,私盐、货物走私,桩桩件件摞在一起就是大事,江南不似岭南那个贫瘠之地,江南若是贪墨,走私,那必然要比岭南还要数额庞大,

    现下举国上下都在修养生息,平日国库中的银子殷稷都恨不得办成两半花,江南这群人竟然还敢顶风作案,着实让他震怒,再加上小妇人梦中红杏出墙之事,没地发泄情绪,好不容易来了个闸口,震怒又往上翻了数倍,

    这回他必然要严惩江南这群酒囊饭袋的朝廷命官,真真正正做到让天下百官以儆效尤,在官品不洁之前,定然要好好想想那些同僚们的下场,

    阖上折子,殷稷就吩咐属下准备下江南事宜,

    本来这等事自然用不着殷稷亲自下江南,但这不正巧碰到殷稷震怒,气火不顺没地方宣泄,可不要好好找个出气筒好好替那个小妇人帮着他消消火。

    帝王要下江南自然是隐蔽行事,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前去江南是调查江南贪墨、走私的案子,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省的打草惊蛇,让江南那些酒囊饭袋提前接到了风声,到时候他去了还办什么案子,

    一切都是秘密行事,

    自从吩咐属下准备下江南事宜,殷稷夜里不知为何,又被那个不省心小妇入了梦,这回不是小妇红杏出墙的场景,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龙床之上,

    小妇人衣着清凉,香艳扑鼻,身子雪白细腻,比四年前还要让男人心荡神驰,

    男人四年都没碰着这个小妇身子,这会儿冷不防瞧见小妇人这般香艳的身段,腹下顿时起了反应,气息极是不稳,

    冰冷无比的手掌下意识就要将小妇人柔软的身子给拉扯到怀里,可头颅里又忍不住想起那夜小妇红杏出墙之事,这个小妇脾性恶劣,他什么都能忍得纵容她,唯独红杏出墙一事无法忍得。

    这事关一个帝王的尊严,

    殷稷满腔热火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下,当即冷下脸庞儿,低眸窥了窥龙榻上那曼妙支颐引诱他的美人,

    这会儿男人没有方才那般热火无法自持,反倒是很是平淡,

    就像是审视着什么罪孽深重的囚犯一样,

    思量许久,男人方才缓缓伸出手,用力掐住小妇人白皙脖颈,

    状似随口问道,“夜里在你房里那几个狗杂碎是谁?”男人脸庞甚是平淡,仿佛并未放在心上,

    小妇人被他掐着脖子也不怕,嘻嘻笑笑疑惑柔软依偎过来,靠在他硬朗结实的胸膛口上,

    不答她红杏出墙之事,反而到处撩拨起来许久未尝过女人滋味的男人,

    “好壮实的郎君,奴家最喜欢你这般魁梧强悍的男人,”小妇人浑身香艳,软绵无力将自己送到他的滚烫怀抱里,“腰也这般劲窄有力,”

    “郎君,奴家这般貌美,你就不想么,”

    殷稷粗糙指腹掐的都是软腻肌肤,低眸一嗅也都是引诱的女人香,

    男人蹙眉,抵了抵舌尖,骂了声操。

    104

    第104章

    ◎“儿子”◎

    殷稷做了一夜荒诞的梦,醒来时候明黄纱帐随着凉风从窗户罅隙漏出几缕进来,就再也入睡不得,

    按部就班完成今日早朝,麻木听着底下百官朝臣的汇报,之后回到书房里怔怔坐了许久,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殷稷也不是很确定梧州那个粗鄙小妇到底有没有活着,找了整整四年都一无所获,梧州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除却小妇人那日所穿衣物和首饰,军队没有打捞上来任何一块人骨之类,

    午夜梦回,惊醒之后,他也不是没有质疑过自己判断,但下意识还是否认了那个最坏猜想,

    没有打捞上来人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郊区山上野兽叼走生食,这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结果,

    这么多年还是更愿意相信小妇人只是被哪个好心人所救,只不过磕到脑袋忘记过去,所以才一直没有过来寻他,

    殷稷头颅里有这么多丰富猜想,还要感谢在岭南那个贫瘠之地,日日夜夜勉为其难给小妇人讲话本子的功劳,

    要不然他现下也不会有这么多幼稚且不切实际猜想,

    但有些念头一旦生起就再也下不去,比起小妇人身死梧州郊区瀑布山崖,他更愿意相信小妇人磕坏了脑袋又被旁人所救,现下只是不知在哪里活着,一只苦苦等待他找到她,

    殷稷阖眸,批阅完今日最后一张奏折,明日就要启程下江南,

    他下江南还存了一些私心,想亲自去民间找找那个日夜入他梦中的小妇人,

    这么多年殷稷从未梦见过,哪怕一次小妇人当年腹中怀着的那个王儿,即使那是殷稷第一个血脉相连的王嗣,可是毕竟那夜小妇人是从郊山瀑布山崖掉下去的,再怎么不想承认,殷稷也不觉得那个王嗣会福大命大安然无恙活着,

    在他心底王儿已经夭折,心口骤痛,方才给了王儿小太子身份作为补偿,

    虽然最初他确确实实不想在民间孕育这个王嗣,但小妇人怀上以后,血脉相连指引,殷稷又有些不大舍得那个孩子了,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是整个王朝第一个王嗣,殷稷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可惜……,

    罢了,若是那个小妇人还活着,还能安然无恙回到王宫里陪伴他,日后孩子总会有的,

    这般想着,男人心底稍稍好受一些,毕竟他心底还存着将小妇人从民间找回来想法,

    小妇人画像早就被他发往各个州郡,可这么多年依旧寻找无果,殷稷眉头紧紧蹙着,忍不住咒骂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员办事不力,每月拿着他那么多俸禄金银,却仍不干一个官员该做之事,

    想到这,殷稷就想起江南那些官商勾结的阴私事,顿时心生不满,更加不悦起来,脑子里谨慎周密绸缪了一会这回下江南要做之事,

    没一会男人满是诡计多端的头颅里,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昨夜入他梦中的娇媚小妇人,呼吸顿时不稳,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慢慢阖起了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青天白日见不到小妇,梦魇里却可以对小妇搂抱宠爱,

    殷稷这几年瞧什么都心气不顺,唯独到了安寝时间很是积极入眠,每日一夜梦魇过去,帝王难看铁青的脸色往往会好上那么几分,

    但也只是那么几分而已,没过多久该是怎么样发怒还是怎么样发怒,半点情面都不给百官朝臣留,

    月色高悬,男人就这般在微弱的白光中缓缓入睡了过去,去找梦里那个磨人香艳扑鼻的小妇,

    *

    千里之外,江南,

    今日春光正好,琉璃坊生意兴隆,扶桑每日在家都数钱数到手软,日子美哉哉快活不已,

    琉璃坊是卖衣裳的,毕竟如今没有什么比赚小女君银子的买卖还要挣钱了,尤其近日,听闻王朝京都要对天下选秀,这可是多年以来破天荒头一次,哪家有点底蕴的达官显贵,不想将家中小女送进王宫,跟高贵王上沾亲带故,好从此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天下选秀,江南身为王朝富庶的州郡,达官显贵自然少不了,这会儿各家钟鼎大族都在暗暗使劲想要给自己姑娘打扮,添置家当,

    当然,选秀选秀,最关键还是“貌美”二字,

    什么最能体现一个女子“貌美”?自然是华衣耳珰,珠宝头钗,而扶桑恰恰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自然就不能放过这个赚钱的大好时机,

    琉璃坊早就在江南打出名堂,毕竟她每年给知府大人可供奉了不少银两,还有知府夫人,那可向来是免费做衣,向来分文不取,

    她有眼色,自然得到知府夫妇赏识,哪怕是后来江南落户,仍旧得到知府夫妇喜爱,

    巴结江南知府夫妇好处就是,琉璃坊在最短时间在江南打出了名堂,现下有了选秀这样大的事,江南达官显贵,王权贵胄,都很是信赖琉璃坊招牌,

    每家都来找她们私人定制华美衣裙和首饰,这几日扶桑简直忙的头部点地,连半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毕竟选秀突然,又很是着急,江南的达官显贵和王权贵胄就更加着急,这段日子扶桑都不知道临时招了多少绣娘进来,

    好在自家那个小子跟着先生在山上进学读书,不然他在家扶桑必然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子不知像谁,作闹人的本事简直让人无法招架,这要不是亲生儿子,扶桑都想给那个小泥猴儿扔了算了,想想都觉着糟心,

    但一想到近日挣到的银子,又豁然神清气爽,果然没有什么伤心事是白花花银子解决不了的,

    哪怕有个糟心儿子,但一瞧到这些小山般高的银子又心情美哉哉,

    抬手押了一口凉茶,细白皓腕执着美人扇缓缓煽着微风,解解闷热的暑气,

    她现下住的宅子很*是豪阔,就连她所在的这条街口都是富人街口,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哪家富商大贾,

    这间宅子自然不是当初她刚到江南时候置办的那件豪宅,虽然她当时买的宅子也很阔派,但跟眼下这个住的宅子却是没有办法比,

    这么多年她早就换了更好的宅子养子,

    她搬来的这处宅子光是周围邻居就知晓这条街头巷尾有多寸土寸金了,想要住在这条街口,光有银子可不够,还要有人脉,不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你住进了这般都是达官显贵和富商大贾住的街口,

    不知根知底,官府根本就不可能应允,万一给那些贵人们带来什么险境,到时候这个责任谁又能担待的起,

    扶桑也是一年前放从江南知府夫妇中买来了这处宅子,虽然这处宅子并不是知府夫妇房产,但要住进这条街口却要知府夫妇点头应允,

    这里的人情往来并不比岭南梧州简单,比起之前甚至还要复杂许多,毕竟江南可是真真切切富庶之地,三瓜两枣的银子一般贵人们还瞧不上呢,

    当初扶桑为了能打进江南商会内部,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又通过商会作为踏板,结实了知府夫妇,个中艰辛如今不提也罢,毕竟她要养子,自然要给她的孩子最好一切,

    她家旁边就有处宅子一直空置着没有人住,但今日外头一阵人潮喧哗,吵吵嚷嚷,让扶桑头都痛了,

    忍不住唤来仆人近前问话,“外头缘何这般吵闹。”

    “主子,听说是洛阳来的浪荡公子哥,在外游历临时来江南落脚一阵,知府大人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旁处那个宅子给了出去,”

    闻声,扶桑不忍住蹙起眉头,

    她现下是个带着幼子艰难生活的寡妇,她还长得这般貌美如花,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她这样貌美的寡妇,若是旁边来个正经官场人家,她倒也不至于说什么,

    可那知府大人却这般拎不清,给了一个达官显贵家的浪荡公子哥,她还要不要名声了,万一到时候发生点什么,还不知道坊间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舆论出来,

    一旦子虚乌有的舆论出来岂不是让她儿子很是抬不起头,

    想到这种可能,扶桑对知府大人这般糊涂行事顿时心生不满起来,这知府果然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每年她供奉了那般如流水银子,竟然还没满足他大腹便便的肥腻肚子,真是让人厌恶,

    但她遇到的官都是这般贪婪成性,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对于旁边宅子马上就要住进来的浪荡公子哥儿邻居,哪怕存着心里再多不满,扶桑现下也没法子大张旗鼓跑到知府大人面前质问什么,商不与官斗,碰着吃亏事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扶桑向来是个心眼小的,早晚要将她记在本子上那些穿小鞋仇恨一股脑儿报复回来,

    今夜扶桑没怎么吃东西,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什么东西啊,

    这时候外头仆妇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走到扶桑面前,恭敬弯身福礼道,“女君,这是山上小少爷派人寄来的书信,还特意嘱咐来富给您带个话,【娘亲亲一定要瞧信,不然孩儿回来在也不理娘亲了。】”

    “……,”扶桑正要挥手,让仆人将这信拿出去烧了,

    这会儿听到儿子让人带回来口信,还是有些犹豫不想拆开,毕竟那个小子信里说什么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但最后慈母心肠她还是翻阅敷衍读下来,果然是诉苦哭哭啼啼要回家之言,

    扶桑近日忙的头点地,自然不可能让他回来添乱,直接冷漠无情将信给烧了,

    “今日没瞧见小少爷来信,若有人问起,就说寄丢了。”

    “……,”

    还能谁问,自然是小少爷,

    仆人,“喏,”

    105

    第105章

    ◎“相遇”◎

    旁边宅子里来了一位新邻居,仗势很是嚣张跋扈,将高门大户,权势贵胄浪荡公子哥作派展现淋漓尽致,

    扶桑觉着她平日就已经铺张浪费的让人乍舌,但旁边这位从洛阳来的浪荡公子哥显然比她有过之无不及,起码这位大爷人还没住进来,就已经在他们这条满是江南贵胄的贵人圈里引起轰动,

    又是江南知府大人亲自指点的宅子,能得江南知府大人屈尊降贵出面,这代表什么,代表这个浪荡公子哥在洛阳的家世并不简单,

    连知府大人都要上赶着巴结的世家公子,他们这些在知府大人眼色下讨生活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对这样的公子哥另眼相待,

    但凡有点头脑的都开始琢磨着该怎么跟这位世家公子搭上关系,甚至连一些急功近利的势力小人,都开始物色家中貌美小女君,想要送去与其结个沾亲带故,岂不是美哉。

    扶桑向来无利不起早,哪怕对旁边这个浪荡公子哥的邻居很是不高兴,怕他脏污了自己清白寡妇的名声,但瞧在他在洛阳有些权势地位,

    哪怕是心底里在不满,她也不能够得罪这样的高门大户公子,

    这样的高门世家子弟,还是个浪荡哥,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譬如爱玩好色,骄奢-淫-荡,

    若是他是江南本地贵胄,权势滔天,哪怕他是个骄奢淫-荡的男人,扶桑都会想着法子与这位邻居攀上点关系,但是远在洛阳的贵胄实在没有用得着地方,是个无用权势关系,

    就没有上赶着讨好这个人必要,只要不得罪他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没法子脏污了自己清白寡妇的名声,

    说实在,这几年扶桑很是重视名声,毕竟家中儿子已经到了念书年纪,对于读书人来讲,一个好名声可太过重要了,

    是以这几年扶桑除却最初还没在江南站稳脚跟,没打响什么名堂时候,敢偷偷摸摸去清倌坊消遣那么一会,其余时候是再也不敢的,毕竟一旦人有了名声就要爱惜羽毛,何况她还要养子,就更要看重名声这二字,

    这几年过的日子清汤寡水,唯有养子时候能得到一两分乐趣,

    旁边宅子接连好几天都是大动作不断,整个将旁边修了一番,就连外面大门都是找了江南最好的工匠重新规整打造,简直富丽堂皇,远远瞧着这一张大门就能感受出这户人家的高门底蕴,

    当真是好了不得,从这一张有“底蕴”大门,扶桑就知晓这必定是个玩中翘楚的浪荡公子哥,何况这位浪荡公子哥只是暂时在江南落脚一段时间,过段时候就要离开,短短这几个月竟然都要大费周章修宅子,

    这般会骄奢享受,连大门这样不起眼小地方都不能有任何瑕疵,就知道这家男主人是什么样的品德性子,

    扶桑紧紧蹙着眉头,觉着这样一个骄奢淫-荡的世家公子哥,住在自己一个清白貌美的寡妇门前,实在是让人气闷,

    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好谣言,她一个寡妇当真是有口难辩,十张嘴也说不清,

    但旁边这位浪荡“邻居”又是个权势贵胄的世家子,就是到时候有什么春色谣言传出来,扶桑都不可能去得罪这样的权势贵胄,

    商不官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她又不是头铁没有眼色,

    扶桑只能压下心中不满,琢磨着日后尽量要避开与旁边那位浪荡邻居不凑巧碰面情况,她现下这个清白寡妇身,是她牺牲多少才换来,万万不能让这个从洛阳忽至的浪荡男人给毁了,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扶桑现下嫌弃旁边这位邻居碍着她清白名声,还是因着这位权势贵胄公子哥的关系让她靠不着,用不上,要不然扶桑就是另外一种想要攀关系的想法,

    现下这世道,不管在哪里都要靠“攀关系”这三个字行走,

    但可能方式会迂回一些,毕竟就算她想攀这个浪荡公子哥的权势,也要寻个不让人说嘴挑毛病的方式去攀附,

    只是洛阳离江南太远了,扶桑近日又忙的头点地,再加上之前为了攀上江南知府夫妇这条路子,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这会儿简直是厌烦死了千方百计去跟权势搭路子这事,

    自然就怎么瞧旁边这户人家怎么不顺眼,

    得罪不起,扶桑就只能躲着人走,

    这天夜里,旁边宅子响起一阵高头大马的嘶鸣声,接着又是一阵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哗,

    扶桑细眉微蹙,从柔软的床榻上被吵醒过来,白皙耳垂听着外面的仗势动静,就知晓那位洛阳高门大户的浪荡公子哥住进来了,

    小女人一直都有很大的起床气,这会儿被吵的烦躁生恼,很想发火,又碍于得罪不起而隐忍下来,

    窝窝囊囊睡过去,后半夜也都不太安稳,白皙眼皮子总是跳来跳去,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直接一向都很准确,这下子更加认为旁边那户邻居像个瘟神,就连她睡梦中都不肯安生,心里跳个不停,

    扶桑就这般眼皮心里都跳的不停歇,雪白额间满是汗渍在早晨起来了,

    伸手擦拭揉了一下额头,喘着香气从被褥里下榻,趿拉着绣花鞋拿着干净裙襦去水房梳洗一番,

    从水房里出来,家中仆妇们已经将早膳在桌案上摆放好,

    扶桑落座,凝眸一转,问着旁边伺候她用饭的仆妇,“左边那处宅子住人了?”

    “回主子,昨夜确实主家住了进去,”

    闻声,扶桑就不再说话了,满腹心事执起木箸吃起早膳,

    权势浪荡儿公子哥和长相貌美娇媚的寡妇放在一起,怎么瞧都怎么不正经,

    实在是她过去看的话本子太多了,权势浪荡儿公子哥利用手中权力逼迫良家妇人的也不是没有,

    扶桑现下心底还在不安地突突跳个不停,

    当下也吃不下去饭食了,烦躁撂下筷子,但愿旁边这位浪荡邻居别给她找事,她可是要用清白寡妇身份养子的人,她名声要是有了什么不好,她不扒这位世家子一层皮都是她脾气好,

    心里沉甸甸吃完早膳,趁着街头人少,扶桑戴着帏帽快速登上马车,去店铺里忙江南各家权势小女君进宫选秀的华美衣裙,

    因着京都城里忽然传来的选秀消息,这段日子铺子里金钱简直都快堆成小山了,江南富庶,花银子更是大手笔,一想到赚到手里的那些银子,扶桑在家中被旁边那个浪荡公子哥邻居搅扰的不高兴心绪都松快不少,

    一旦忙起来正经事情,扶桑也记不起来那些个糟心事了,

    直到夜里天黑,今日店铺绣娘们方才收工,扶桑也是月色高悬的时候登上马车归家的,

    现下时候已经很晚,为避免跟旁边那个浪荡公子哥碰上,扶桑特意挑了这么晚时辰归家,这时候街道上连人都没几个,等到他们子那条街口,便都是权势贵胄,就更加没什么人了,

    扶桑心底微微松下一口气,戴着幕篱从马车上提着华美裙襦下来,

    嘴角勾起转过身,便瞧到不远处一个魁梧威猛的俊俏男郎君,也是方才从自家马车上下来,瞧着这个男郎君背影有些吊儿郎当,行为举止皆是放荡不羁,

    扶桑勾起的嘴角微微一僵,目光在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上逗留两息,撇撇嘴,没想到这位从洛阳来的浪荡公子哥还有一副这样的气魄身材,

    她便忍不住又瞧上了一眼,实在是过往她遇到的俊俏郎君都是小白脸瘦鸡那种,没怎么见识过这样魁梧结实的俊俏郎君,

    郎君侧脸很是冷峻,薄唇微勾,有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

    周围都是仆人小厮环伺伺候着他,夜里实在太黑了,扶桑有些瞧不大清楚,何况这位浪荡公子哥邻居瞧人都是吊着眼梢看人,居高临下的睥睨就知道这人有多倨傲,

    这么晚归家扶桑就是为了避免与这位浪荡公子哥碰面,大家都是邻居,他又是那样高贵身份的人,到时候她是卑谦地与他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打招呼,扶桑不大愿意,有碍于她的清白寡妇名声。

    不打招呼,若是这位浪荡公子哥瞧她不顺眼想要挑她的理,在江南知府大人面前说两句她的不好,给她上几句眼药,就够她忙活一阵,

    毕竟江南富庶,就连知府都是难搞的麻烦人,三瓜两枣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更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知府大人,中间苦楚扶桑现下都不想再去想起,

    总之她费了不烧精力和心神,金钱不知花了多少,自然不可能让这个浪荡公子哥给毁于一旦,

    好在这个世家浪荡公子哥,很是不拿她们这些小人物当回事,连记眼风都没赏给她们一记,就直接拢着衣袍进了宅院大门里。

    不用打招呼自然是好,

    扶桑想着方才那位浪荡公子哥的睥睨嘴脸,撇撇嘴,朝后偏眸,对着仆人说,“走罢,我们也回家。”

    小女人声音细细小小,还戴着幕篱,但殷稷自小五感敏锐非常,听到这道悦耳女人音,魁梧威猛朝前迈步的身躯一滞。

    男人骤然抬腕推开身旁仆人,从宅院大门里走出来,恰巧碰到一道跨进门里的纤挑女人身影,

    女人戴着幕篱,夜里又黑,瞧不出什么模样,

    男人眼眸危险微眯,“旁边住的什么人?”

    李康,“是个寡妇,身边带着一个四岁幼童,跟江南知府来往甚密,”

    寡妇,四岁,

    男人眉头紧皱,若是他的娇媚小妇,孩子应当三岁才是,

    106

    第106章

    ◎“曼妙寡妇”◎

    扶桑本就对旁边这个浪荡公子哥心生不满,接连几日都尽可能躲着他出门,

    而殷稷自从那夜见到旁边这处宅子里的曼妙寡妇,头颅里就一直闪烁着梧州城那个小妇人的身影,夜里梦魇中更是频繁闯入她悲哀哭泣之声,好不可怜,给殷稷瞧的心口骤痛,

    翌日一早,他就派李康去将旁边那处宅子里的寡妇调查了底朝天,

    李康是影卫,在王朝中鲜少有人知晓他真正模样,武艺又高强是值得信任的人,以下江南办案这事,带着李康最为稳妥,

    当李康将旁边那个曼妙身影的寡妇身份调查清楚,殷稷心口猛然跳动,觉着除却孩子年纪对不上,其他七成都与梧州城那个小妇人相似,

    譬如这个曼妙寡妇是四年前来到江南落脚,独身带着一个孩子,虽然是四岁,若是他的亲生王儿,应当今年三岁才是,

    殷稷眉头紧锁,内心感到不快,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李康调查出了纰漏也未尝没有可能,便不再过多在意寡妇身边带的那个孩子年纪,

    这个身子柔软曼妙的寡妇,在江南同样开了一间衣裳坊,只是不再像过去那般圈钱,搞那套竞拍,价高者得的难看吃相,这回的衣裳坊专门接受私人订制,价格不菲,

    太多相似之处,让殷稷在宅院里坐不住,抬腕挥手,差点失去理智唤李康去将旁边那个曼妙寡妇捉过来,但电光闪石之间有觉着不妥,

    他此次是来江南查案,拿了洛阳一个不争用的世家子弟身份来的,在江南还一切未摸清底细,就贸贸然将一个跟江南知府大人惯常打交道的寡妇女子掳到家中来,

    若是这寡妇不是小妇人,难免会打草惊蛇,让江南这些臭鱼烂虾警惕防备,到时候查起案子来就很是掣肘,这次殷稷是打算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自然不肯就这样鲁莽行事,坏了自己多月筹谋,

    在未曾确定旁处这宅子里的女子是不是小妇人之前,更不能让那个寡妇察觉到什么,

    是以这天夜里,殷稷屏退众多仆人,自个儿独自一人在城墙上借着大树遮挡,等到月上云捎,不知多晚了以后,方才见到旁边那处宅院里住的曼妙寡妇,乘着华美马车,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出现在街口街口巷尾,

    殷稷坐在城墙之上,一只长腿伸直,一只长腿半屈着支起,眸色一凝,偏头往下窥过犀利视线过去,

    今夜都这般晚了,月上云捎,这个曼妙寡妇方才不自觉地乘着马车归家,殷稷本能心底感到不喜,但想着梧州城那个他找了四年也未曾找到的小妇人,

    他又忍着厌烦投下一记视线过去,但愿她当真是那个小妇人,

    可惜……男人注定要失望,

    哪怕月色浅淡,但他敏锐的五感依旧很是清晰地瞧到了那个貌美寡妇的脸庞,

    脸庞……倒是娇媚,

    可太过娇媚了,以往在梧州城那个小妇人就已经是他平生见过最为娇媚的女子,

    这个比他的小妇人还要媚色生香,以前殷稷暗讽自己的女人是祸国妖姬,

    但见了底下这个曼妙寡妇,他的小妇人都只能甘拜下风,只及其七分颜色,

    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听闻这个寡妇不但勾结当地知府,与江南多方官员亦有牵扯,

    何况这个寡妇眉眼之间与他的小妇人模样并不相似,除却妖娆娇媚之感,其它根本不同,

    殷稷大感失望,对这个半夜方才归家的不正经寡妇更是厌恶不已,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殷稷直接将未曾找到他的小妇人罪名安在了这个无辜寡妇女子身上,

    方才觉着这个寡妇可能是他的小妇人,哪怕对她平日行径再是不满,但带着一层“是他殷稷女人”无比厚重滤镜在,自然哪怕对她再是不满也对她很是宽容,

    现下确认这个女子不是他殷稷的女人,宽容滤镜霎那间碎了一地,眸色凝转间,再去瞧那个妖娆曼妙的寡妇,已是带着刻薄不近人情的凉薄,

    面庞冷若冰霜,若不是情势所迫,他非要将这个戏耍过他的女子捉过来掐死,

    要不说民间流传当今帝王脾性不好,就只只因为一个迁怒,就要将一个无辜女子掳过来掐死,说好听点是霸权主义唯我独尊,真论难听他就不是个人,尽干一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事,

    对旁处宅子这个妖娆寡妇,打心底厌恶起来后,殷稷就直接吩咐李康,找个人日夜监视这个生活不检点的寡妇,

    他并未搞什么特殊,反而是一视同仁,凡是在江南盘根结错关系权势网里的涉案人物,他都吩咐人去暗中盯梢,

    月上云捎方才归家的妖娆寡妇,还带着一个幼子,说她是什么良家检点女人,谁又脑子会当真被驴踢了会相信,

    总之一个寡妇带着幼子,在江南短短四年之间就打入这样盘根结错的权势网里貌美女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说一千道一万,殷稷都是不相信的,

    若是无人在暗中捧她上位,单凭她一个女子,想想就已经不可能,

    所以这个女子说不定是此案的突破口,起码要弄明白暗地里是谁捧着这个妖娆寡妇上位,再筹谋其它,

    自从瞧到这个妖娆寡妇真面容,男人就顿觉大倒胃口,哪怕这个寡妇姿容比他的小妇人更是倾城之资,但凡是个男人瞧了这样的貌美姿容,无不为之甘愿做其裙下之臣,

    殷稷也兴趣索然从城墙之上翻了下来,执着折扇撂摆满心不悦归了家,

    又一次失望所归,他自然心底感到不高兴,甚至大为不快,连旁边那个妖娆寡妇都给迁怒上了,恨不得给她掐死,

    *

    这边,扶桑赶完今日贵女的华丽美衣,正坐着马车迷迷糊糊往家里晃悠,

    最近赚的盆满钵满,忙得也很是疲乏,在马车上差点儿就睡了过去,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的马夫低声,“主家,到宅子了,”

    扶桑头重脚轻醒过神来,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不振,秀气打了一个哈欠,

    提着裙摆下马车时候,都一直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车子上的幕篱都忘记戴上,

    她戴幕篱一是自己样貌太过勾人,若不是这几年身边有王逵这样的打手在身边跟随,都不知晓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世道如此,对出门在外女子都是如此苛刻,若她本身不硬气些,自然要被人随意欺辱,是以她走到今日其实并不容易,个中艰辛扶桑瞧在银子的面子上,都懒得再去提起什么,

    二则是近日旁边宅子里来了个浪荡公子哥,她也是心中有戚戚,怕那些混不吝浪荡公子哥荤素不忌,要是瞧上她貌美姿容,想来段露水情缘什么,简直真是遭了大瘟,像吞只苍蝇般让她难受了,

    这种权势世家子弟,连江南知府都得罪不起,扶桑自然不想去讨没趣,惹什么找关系都摆不平的烂摊子,索性天天戴着幕篱省去不少麻烦,

    若是她惹到江南什么权势子弟,扶桑自然是不怕,这几年她铺下的关系网很大,大家都是盘根结错一根蚂蚱上的同伙,自然不会有人没眼色敢触她一个寡妇的眉头,

    顶多就是嘴上占占便宜,若真是想对她做什么却是不敢的,

    在江南她这副惹人容貌自然不必担心一些有的没的,但从洛阳来的浪荡公子哥儿却不同,

    得罪不起,还不能开罪,就只能躲着,

    但今夜归家实在是太过疲乏,一路打着瞌睡都迷迷糊糊的提着裙摆下车,就把幕篱给忘了,

    一下马车,月色高悬,微凉的晚风吹拂,扶桑单薄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霎那间清醒了不少,

    但这会儿马夫已经驾着马车绕到了后门去停车,幕篱在马车上,再赶过去取幕篱多少有点多此一举,

    天色已晚,想着应当不会这么倒霉,今夜又碰到那个浪荡公子哥儿,

    就很是大方提着裙摆登上台阶,准备迈入宅院大门,

    旁处却不知道从哪里闪过一道高大魁梧身影,

    扶桑脚步顿住,心口骤然一跳,

    上次因着打眼扫过,知道这个高大魁梧身影是旁处宅院里的浪荡邻居,这会儿她幕篱没戴,哪能不害怕,生怕这浪荡公子哥当真瞧上了她貌美之资,

    毕竟她这张脸有多美,能让多少世间男郎卑躬屈膝的弯腰,她还能不清楚吗,

    但显然男人高高在上端惯了,对她这种美色并不为所动,不显地皱眉瞥了她一眼,就厌恶转身朝着那个阔派的自家宅院大门里走去,

    之前扶桑还心口直跳,生怕这位世家浪荡公子哥瞧上自己的美色,到时候再仗势欺人,要她从了他,

    但男人这会轻蔑瞧了她一眼,扶桑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不止心口直跳,连眼皮子都跳的停歇不住,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逐渐冷漠消失在了阔派的宅院大门口,

    扶桑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一句话都不敢说,待男人消失不见,她方才受惊兔子般轻盈莲步回了自家宅院,

    大门紧紧阖住,扶桑的心绪都还有跳得不停,

    谁能告诉她,这浑人怎么来江南了,还用着洛阳世家浪荡公子哥儿的身份,

    原先她还嫌弃那位洛阳浪荡公子哥,生怕人家瞧上她,给她惹上什么麻烦,这会儿她却恨不得旁边这位邻居当真是个什么好色浪荡公子哥,

    起码她不会像现下这样受惊兔子般惊慌失措,

    这浑人不是日理万机,近日还整个王朝选秀,不捧着美人醉卧王榻,

    来江南这地方做什么,

    107

    第107章

    ◎“将寡妇送给世子爷”◎

    忙了这么多日,扶桑体力不支,将自家宅院大门紧紧阖闭上,想了一会那个混儿人来江南做什么之后,就撑不住去水房沐浴熏香一番,回到房中放下帘帐休憩,

    扶桑会捏骨易容之术,当初就给男人捏骨改变了一些细微末节的棱角,导致模样有些变化,但仔细就能瞧出大致轮廓与过去相差并不多,

    当初她只是因着男人一直陷入昏迷不醒,感到日子无聊方才随手捏了捏,所以改变并不大,但几年前她给自己捏骨时候,却是认认真真做了许久,成果自然还是大变模样,

    但容貌再怎么改变,眼神却是改变不了,扶桑平生最是厌恶自己的眼睛,因为她浑身上下都很是肖像自己父亲,就算把容貌改变了,眼神却一直带着他的影子,

    来到江南之后,身边产下一个帝王之子,她又怎么敢真用梧州那张相貌出入街头巷尾行走,帝王将她的美人画像传遍整个王朝大小州郡,扶桑想躲都没地方躲,万般没法子之下,哪怕再是怎么讨厌自己那张原本容貌,她还是恢复了真容,

    不若哪能让她安然无恙躲过一个帝王整整四年密不透风般的天罗地网?

    恢复真容以后,她自然不在担心,江南知府大人官署衙门里积攒的就快落灰那张美人画像,

    四年之前,帝王有令,凡是找到画中女子之人,赏黄金万两,封官加爵,

    就算是现在还有无数许久投抱无门的小官打着找出那张画像美人的心思,扶桑怎么能够不心惊肉跳,还顶着梧州城那张美人面大张旗鼓行事,

    扶桑简直是被那浑人逼的没办法,实在走投无路之下,方才恢复了真容,

    千错万错还是那个浑人的错,

    疲乏睡了一夜过去,翌日早晨,扶桑就接到知府府邸送来请帖,

    扶桑拾起来瞧了两眼就没怎么当回事,毕竟往常知府那边也会三不五时传来一张请帖,邀约她过府,赏花吃茶,参加一些权势宴会,

    他们这些商贾之家,能被官家这般惦记上,除了让他们有些眼色孝敬银子,还能是什么别的旁事。

    邀约是假,将他们这些商会里有头有脸的商人,都聚到一起要银两才是真,

    官场无情,扶桑早就习惯了,

    是以平淡无波吩咐下人准备好银两,打算夜里去参加知府大人的家宴,

    在来江南知府府邸之前,扶桑是当真以为不过就是参加一个小小宴会,然后在按例私下交给知府夫人一些孝敬银子,

    但没想到,今日知府大人真正要宴请的主角是那位从洛阳来的“浪荡公子哥”。

    扶桑在宴会之中没有戴面纱,现下整个宴场歌舞升平,貌美女郎衣着清凉在舞台正中央跳着令人脸红耳热的舞蹈,

    身为女子,她觉着现下有些喘不过气,倒不是因为那些搔-首弄姿的跳舞女郎,而是坐在正上首漫不经心撑着身体,执着酒杯吊儿郎当的男子,

    这才是今夜宴场的主角,知府大人想要巴结这位洛阳权势,就将他们拉过来凑个数,当然也是为了提点他们该是到交孝敬银子的时候,

    扶桑此时如坐针毡,忍不住喝了两盏酒,

    这不喝还好,一喝小女人白皙脸庞上就沾染了无边媚色,偏眸抬眼之中,妖娆的狐狸眼星若盼兮,

    殷稷执着指尖杯盏,索然无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这个大腹肥腻的知府谄媚巴结他,恰巧抬目一眼便定在了远处那个不正经寡妇身上,

    男人指尖一滞,而后又转动两番,

    方才抬指,朝着远处那个喝得脸庞媚态的貌美寡妇,“近旁来给我瞧瞧。”

    “……,”

    知府大人巴结谄媚声被男人这突兀开口命令打断,他寻着男人方向望过去,瞧到是那个手里阔绰的寡妇,登时松了一口气,

    这寡妇无权无势,唯一能倚靠的就是他江南知府,这样的女子,一个二手货身子都不干净了,就算是送给世子爷都无妨,

    何况只是唤那个寡妇凑近前来瞧瞧,

    见世子爷说完那寡妇半晌不动地方,当即感到不快,甩了一下宽大袍袖,“没听到世子爷说什么,还不赶快近旁来。”

    扶桑咬着唇瓣,心中生恼,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驳了知府大人面子,

    这知府大人肚子肥腻硕大,心眼却好比针鼻儿,扶桑不想得罪他,就只能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到那位浪荡公子哥的“世子爷”身旁,

    行了跪礼,“世子爷安好。”小女人说完这句话,头顶半晌未曾传来男人声响,

    正待扶桑想要偷偷抬眸往上瞥一眼时候,男人手掌摩挲着杯盏,漫不经心缓缓道,“抬起头来,”

    酒宴里歌舞升平,光线昏暗,殷稷居高临下窥着这个小寡妇侧脸面容,觉着哪哪儿都不像,但仔细一瞧这个小寡妇上翘微挑的眼尾,再加上她六分相似的音色,又莫名让他头颅里闪现一道日思夜想的纤挑身影,便忍不住唤她抬起头来,

    小寡妇闻声,缓缓抬起了头,美艳脸庞这会儿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映在男人的深邃眸子里,

    哪哪儿都不像,一双媚眼儿却比哪哪都像,

    男人执着杯盏的动作许久未曾在动作,一时间竟然就这样瞧着这个貌美寡妇出了神,

    许久之后,旁边肚大肥硕的知府大人浑厚眼球一转,便侧身低声唤了一句,“世子爷,可是有哪里不妥?”

    “并未,”

    殷稷被江南知府一唤便回了神,不轻不重回了他一句,略带些敷衍意味,

    并未有哪里不妥,那一个男人唤女人到近旁来瞧瞧能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他不是没有给这位浪荡公子哥的世子爷送过女人,可每次都被塘塞一句“尔尔之资,”惹得这位爷大发脾气,

    那之后江南知府就不大敢给这位脾气大的世子爷送女人了,

    还以为这位世子爷口味有多刁钻,如今看来当真是酒囊饭袋,连这种生了孩子嫁过人的寡妇都能瞧的上眼,虽然这寡妇确实长相美艳,身姿丰腴,

    没想到世子爷喜爱人妇这口。

    哪怕再是从心底里瞧不上,可谁让他有个命中极贵家世,自然要给这位爷伺候好了,

    夜里宴会散场前,知府浑浊眼球一转,抬手吩咐了夫人两句什么,知府夫人便点头退下,

    扶桑被挥退回了宴席座位上,又饮了几杯酒下腹消消火气,

    没想到过了一会,她就觉着眼前晕晕乎乎,人影重叠,

    而后几个婢女上前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奴带女君去休息,”

    接着待到无人处,一个严厉女妇声响起,“洗干净些换上美衣,送到世子爷房里。”

    108

    第108章

    ◎“好了,别叫唤”◎

    权势是一张网,在江南就任*近乎二十多年,知府大人早就赚的盆满钵满,

    男人一旦手中银钱富足,自然就想着怎么把官职往上升一升,一个地方州郡的知府,对于手中掌着大把数不清银两的男人来说,根本就无法满足他们虚荣,

    可自从帝王潜龙回朝,京都那边百官朝臣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自顾不暇,江南知府找了许久孝敬门路都脚打转,半点进展都没有,

    如今江南来了个位高权重门府的世子爷,知府大人心中百转千回,早就想着怎么搭上这顶登云梯,

    虽然这位世子爷在外名声不好,但架不住他有一个在京都受帝王倚重的“爹,”

    哪怕他再是怎么不着调,也是京都那位大官唯一的儿子,他哪能不想着法子巴结讨好,

    酒宴歌舞升平,知府眸色一转,瞧见世子爷盯着一个貌美寡妇半晌,自然识趣有眼色,吩咐自家夫人了几句什么,

    知府夫人便含笑提着裙摆退下,

    将撒了药粉的酒水杯盏提前在扶桑桌上掉了包,扶桑就这样晕晕乎乎模糊着视线,被众多婢女环绕,伺候着沐浴熏香,退了衣裙,换上华美清凉,男人一瞧见就血脉喷张的纱衣。

    趁着黑夜月色,悄无声息送到了一处未点烛火的房间里,

    扶桑这会儿浑身无力,意识模糊不清,喘息细小微弱,

    只感到单薄身姿被一阵摆弄,颠簸一路之后,就被送到了一处房间里,而后雪白脊背接触的就是一抹柔软被褥,

    婢女们将昏迷中的女子归拢好零散的细软发丝,又回身点燃一柄火烛,用一顶红布灯笼罩住,一柄火烛点燃本就不太亮堂,再用红布灯笼罩住,屋子里光线红线凛凛,越加朦胧暧昧不清,

    前院还在歌舞升平,

    因着又想起梧州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小妇人,殷稷心绪难免不好,提着酒壶连连饮了不知多少,现下正在坐在主宴正中央,单手撑着头颅,有些酒意上脑,凉薄的冷眸都点着继续醉意,

    “世子爷,后院给您留了房间,不若先下去歇息歇息?”

    知府大人瞧见这位大爷终于有了些醉意,便醉闻之意不在酒问了一句,

    殷稷今夜确实有些乏了,也不耐烦在应付这些中饱私囊的蠢货,

    便微点了一下头颅,“也好。”

    这位大爷一点头同意,江南知府忍不住心内大松下一口气,连忙挥着袖摆,谄媚吩咐下人小心伺候着喝醉酒的世子爷回房歇息,

    “世子爷,房间里有下官准备小礼,若是世子爷喜欢大可受用,”知府大人面庞微微笑着,意有所指,“当然,若是世子爷不喜欢,弃了也无妨,”

    闻声,殷稷偏头瞥了一眼这个酒囊饭袋的江南知府,嘴角勾了下没说什么,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个江南知府会送什么样的“小礼”给他,这可都是日后判他九族罪证,

    他哪能够拒绝呢,

    “你有心。”殷稷佯装吊儿郎当儿的笑,而后长臂伸展,左右各撑着一个小厮朝着西苑方向摇晃走着,

    “知府大人放心,日后归家,你今日所为本世子爷定会如实禀告父亲,到时候让父亲给你记一个大功。”

    “可不敢,只要世子爷记着下官的好,下官做什么都值当了。”

    “自然……记得,”殷稷高大身躯倚靠在小厮身上,醉意不清地说着,

    一群人前拥后护着这位高贵身份的世子爷来到西苑一处房间里,沐浴梳洗这事,身为不可一世的世子爷自然不会自己动手,

    婢女们鱼贯而入,细心又脸红心跳伺候着这位身姿魁梧伟岸的俊俏世子爷,流连不舍替世子爷擦洗换上干净宽大衣袍,而后几位婢女上前正待要搔首弄姿想要撑着男人的身体回房歇息,

    就被男人冷不防的甩袖一挥止住,“退下,”

    “世子爷,您醉了,待奴婢们扶您回房歇息再退下罢。”

    婢女在男人眼里是什么,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向来都只有他命令指挥,哪里容得这些伺候人的玩意儿忤逆置喙他,

    这会儿男人又饮了酒上脑,正是满身气不顺时候,直接撑直高大身躯,男人一脚踹在一个婢女纤细身子上,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贱人,滚。”

    “世子爷息怒,世子爷息怒。”

    婢女们方才还对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爷脸红心跳充满遐想,这会儿却惊恐着瞳孔齐齐匍跪在男人脚下,花容失色的求饶声泣泣。

    一群贱人骨头,殷稷向来就不是好脾性,更没有什么慈悲为怀的柔软心肠,何况他来江南就是好好当一个浪荡世子爷,

    抬腿迈步出去,殷稷就不高兴挥来在外等候他沐浴出来的府邸管家,将房间里婢女所做的下作事厌恶提点几句,

    至于之后江南知府该怎么处置这几个攀龙附凤的女子,就不关殷稷的事了,但处置却是必须要处置的,不若他屈尊降贵挥来这个管家做什么,

    今夜饮酒多,醉,殷稷是真醉了,但沐浴梳洗一番,又在外面吹了夜风,这会儿脑子反倒是清醒了一些,

    但高大身躯依旧疲乏,困意上涌,殷稷长腿阔步朝前推开了房门,捏着眉心踏了进去,

    房间里红布灯笼散发着浅淡光晕,很是朦胧暧昧不清,

    桌案上还摆着一枚氤氲袅袅的香炉,不知点燃了什么香,很是香气扑鼻,

    男人捏着鼻梁,高大身躯直接步入床榻边沿,揭了帘子便躺下去,

    四年过去,男人身子骨早就硬朗无比,体型魁梧结实,他这样的高大体型一躺下去就感到一片易于常人的柔软,女人香味比桌案上那枚点燃的香炉还要扑入鼻息,

    殷稷眸色凌厉一眯,直接反手掐住了高大身躯下被他压的密不透风女子脖颈,

    “唔,”小女人被掐的喘不过气,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惊恐睁大双眼,不住地蹬腿唔唔唔唤着,

    听到女人的细弱求饶之声,殷稷眸色凌厉的视线一滞,动作也不似方才那般狠戾,稍稍松了一下力道,起码不至于让女人立马窒息毙命,

    男人右手狠狠掐着床榻下的女人脖子,左手伸直撂开帘帐,将外面那柄红色火烛的浅淡光线映照了进来,

    浅淡光线顺着帘帐缝隙斜洒了进来,殷稷低眸窥了一眼粗粝掌心中的女人,

    是晚宴里那个寡妇,

    方才他掐着这个寡妇脖颈她惊慌唤叫求饶的细弱声响,太过肖似往年那个梧州小妇人在床榻之上向他哭泣连连不依不饶的不争用求饶声,

    殷稷感到一阵恍惚,手掌揭开帘帐,接着红色火烛的浅淡光线低眸睨着这个香艳寡妇,

    只觉着这个寡妇漂亮的狐狸眼跟头颅里那道纤细身影实在太过相像了,

    “世子爷,饶命……,”

    手掌里的貌美寡妇泪眼汪汪,声线细小微弱地求饶,

    这声儿,又小又媚,尾字还带着上挑的钩子,跟勾人似的,与印象之中那个满是心眼子的小妇人勾引他时候,近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男人保持着手掌掐着女子脖子的动作久久不曾松开,就这样低着眸眼,不轻不重地瞥着躺在他床榻之上的哭泣涟涟寡妇,

    “这……这是哪儿。”

    扶桑现下简直找块儿豆腐想要撞死的心都有了,被下了不知什么药粉,这会儿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抬眸偷偷摸摸窥见男人讳莫如深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他发觉出什么不对来,只能装傻充愣佯装柔弱女子什么都不知晓,

    这个男人心眼子有多小她还能不知道吗,

    被人这般算计到了床上,要是让他知晓里头还有她的参与,到时候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会儿只能装作无辜,万事不知,以后报复可千万别报复在她的身上,

    殷稷保持着掐断女子脖子的动作许久不曾动过一下,耳廓听到这寡妇问话,也是充耳不闻,只当她是什么碍眼的蚊子,理都不曾理会,

    男人神色讳莫如深,扶桑不敢再多说话生怕暴露出来马脚,被男人察觉出什么不对,

    当即装起了鸵鸟鹌鹑,眼神飘忽,

    但哪怕她这般小心翼翼,男人也没有轻易放过她,一直不知在想些什么低眸不咸不淡窥着她的白皙脸庞瞥看了许久,

    把扶桑心里看得都毛毛的。

    直到很久之后,男人终于肯屈尊降贵动了一下,

    但却不是松开要掐断她脖颈的粗粝手掌,反倒是抬起手骨伸过来揉搓了一番她娇嫩的脸庞,

    男人手力很大,直把扶桑揉搓的叫苦不迭,唔唔唔唔唤着躲着细细尖叫。

    这寡妇实在太过吵闹,殷稷眉头紧蹙,“噤声。”

    扶桑撇撇嘴,手力那么大,仿佛在揉搓什么仇人,她脸蛋儿肌肤痛都快要痛死了,竟然还不允许她叫唤,简直就是不讲理道理,

    女人心底生恼,面上又不敢显现什么外泄情绪,若她还是过去那个扶桑,自然是敢跟这个男人闹上一闹的,

    但眼下她只是江南带着幼子求学的可怜寡妇,不夹着尾巴做人就不错了,哪能有胆子跟这样身份尊贵的世子爷硬碰硬叫板。

    扶桑咬着唇瓣忍气吞声,心底气得都快要冒青烟,还要硬生生憋着脾气不能发火,

    “别……疼,”

    她现下只能像每一个良家妇女,装着可怜柔弱,求饶他可千万别色令智色,什么荤素都不忌,连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都瞧的上眼,想要在榻间消受享用一番,

    这简直是有悖人伦,她真的怀疑自己过去看男人眼光,

    但好在男人现下对她是视线轻蔑,很是瞧不上她的目光,居高临下低眸瞥着她的时候,也不带任何旖旎暧昧之色,

    显然不是很能看得上她这个寡妇,

    扶桑心底松了一口气,强自忍耐着男人粗粝手掌在她娇嫩的脸庞上用力搓磨着,

    等男人搓磨够了收回手,扶桑娇艳欲滴的唇瓣都已经咬出了血迹,实在是疼的受不了,她都快疼哭了可想而知男人方才用了多大力气,

    这还不如直接将她掐死来得痛快呢,但很快扶桑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甚至后怕地在心底呸呸呸了几声,她幼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再说她的命这般珍贵,哪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做了这浑人的刀下亡魂,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要真千刀万剐,也是她千刀万剐了这浑人,万万不能便宜了这厮,

    “世子爷……,”

    小女子咬着唇瓣,忍不住开口出声,她在这间屋子里待得时辰够久了,今夜出去以后她都不敢想自己清白寡妇的名声还能不能保全的了了,

    心底又气又恼,“民妇也不知怎么就送到了这间屋子里,实在是酒宴上喝的晕晕乎乎,后来再发生什么民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世子爷……”

    “噤声,”

    扶桑还要待说什么就被男人不近人情的冷漠口吻怼了个哑口无言,这个小女人更加生恼了,迫于形势又没胆子发火,只能死死咬着唇瓣装着老实鹌鹑不在吭声,

    男人怎么可能关心这个寡妇是怎么来到他下榻歇息的房间里,自然也不耐烦听这个寡妇解释她是怎么稀里糊涂来的这床榻上,

    他平生最是厌恶蠢笨的女人,就算是这个女人被算计也是活该,谁让她长了一颗蠢笨如猪的脑袋,

    男人没有办法对这样的蠢笨女人起什么怜惜之情,

    方才伸掌摸了这寡妇的脸庞,并不是什么易容之术,当即对这个女人起了反感之心,直接伸手一甩将她给甩到了地上,

    这一甩可谓是随手一抛,但以男人现下的魁梧身子骨,哪怕是那么随手一抛,依旧像是用了天崩地裂的力气般,让普通人承受不了,

    总之小女人是承受不了,被男人这么随手一抛,痛的浑身都快骨裂了般地疼,

    登时细白小手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滚出去,”

    休憩的床榻上沾染了不知是什么怪味的女人香,这会儿男人正恶心的反胃,耳廓边又听到那个不识趣的寡妇趴在地上佯装柔弱呜呜咽咽的哭泣,

    过往他见过佯装柔弱爬床的女人还少吗,

    以为这般就能惹得他的怜惜?

    能饶她一命都是看在她家中幼子的份上,

    男人冷漠勾了一下嘴角,偏头将视线随意轻蔑瞥了一眼地上呜呜哭泣的女子,厌烦,“滚。”

    下一句刻薄之话还未曾说出口,男人就像被卡住了脖子般,半晌再说不出一字一话,

    这寡妇方才在床榻之上被衾被盖着,屋子里又只有一并残弱的红光火烛,视线并不清晰,

    何况他之前都被这寡妇的狐狸媚眼给勾了去,

    她穿了什么诱人小衣,男人自然是没怎么看清,可以说根本就没心思去瞧,

    但这会儿寡妇被他扔到了地上,地上宽敞,这寡妇身姿娇小,肌肤细腻雪白,被红光火烛映照,可不就惹眼起来了么。

    可这不是吸引住男人目光所在,……也不能这般说,……殷稷现下被这个寡妇勾住目光,的的确确也是她这一身细腻的白肌肤,

    他也是这时候方才醍醐灌顶,

    一个人样貌可以改变,性格可以改变,什么都能改变,但眼神却不行,

    身体肌肤的触感也不行,

    每一个人肌肤纹理都是不一样的,也许普通人并不会关注这些细微魔戒地方,但殷稷会,他五感超绝,往前无数日夜里他又是那般过分宠爱那个小妇,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他啄吻,丈量,没有人比他还要清楚那个小妇一身细白皮肉是怎样一般模样,

    屋子里红色火烛映照,

    殷稷被地上柔弱哭泣的娇媚寡妇勾得怔了神,

    小女人被男人大力甩到地上,浑身像是骨裂般疼痛,本来原先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半天她肯躺在床榻上被男人那般欺辱搓磨脸蛋儿,就是因着她浑身没力气动弹不得,

    这会儿被男人豪不怜香惜玉扔撇在地上,反倒是清醒了过来,没有之前那般迷迷糊糊,晕晕地不知所以然,除却浑身骨头疼得似要断裂,倒是能有力气撑起身子了,

    男人高坐床榻之上,语气厌烦连番说了两次让她滚,

    本来就是在男人眼皮子底下好不容易逃生出来,她若是不趁着这时候有眼色地赶紧离开,一会儿这浑人又不知道要拿她怎样发邪火,

    忍着单薄身子骨头断裂疼痛,小女人咬着唇瓣强撑着自己起身,

    晃晃悠悠好不容易站起来,轻移秀小莲花步往房门口缓慢走着,

    腰间却忽然一紧,

    接着一股强烈的男人呼吸喷薄在她白皙的脖颈间,

    小女人眼皮子一跳,“世子爷……,”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直接上手将她本就没什么布料的纱衣用力一扯,阖寄的屋子里骤然响起一声大力撕拉布料的声音,

    小女人感到上半身清凉裸-露,花容失色惊恐尖叫起来,

    粗粝手掌按在小女人娇嫩的肌肤上,正阖眸细细捏过感受,耳廓却被这没有眼色的寡妇叫唤的差点儿成聋子,

    男人敛目低眸,眉头微微一蹙,不悦说了几句让她“噤声”之类话语,

    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寡妇被他这么一撕扯衣裳,现下光-裸面对他显然给吓傻了,只知道不懂事瞎叫唤,

    声音一点儿都不似方才装哭柔弱时候的轻声细语,又尖又利,男人严厉制止这寡妇几次无果,只能伸出宽大右掌直接将这个瞎叫唤的寡妇嘴巴给直接罩裹住,

    一被他手掌罩住,这寡妇果然尖叫声小了许多,不在刺耳儿让人厌烦。

    男人右手罩住这寡妇瞎叫唤的柔软嘴巴,左手继续缓缓下移抚摸着这寡妇的一身细皮嫩肉,

    他手掌又粗又糙,还带着厚厚练武的粗茧,这寡妇觉着疼得忍耐不得也有情可原,

    男人蹙着眉头,低眸瞥着被他揽在怀中细细抚摸,而扭动剧烈的寡妇,右手忍不住使劲掐了一下她的下巴颏,“老实些,”

    不知是不是他这句话太过严厉,这寡妇抗拒扭动的更加厉害,

    在男人宽阔冷硬的胸膛里不肯安分一息一分,殷稷右手捂着这寡妇嘴巴,左手想要好好摸她身子上雪白细皮嫩肉般的肌肤一会,都很是掣肘不方便,

    这寡妇抗拒的太厉害,男人摸完女人的雪臂,肩头,肚皮,正要伸掌握住最是鼓鼓囊囊的半弧儿,

    就被寡妇用力一推摔在了屋子里中央的那张桌案上,

    桌案上点燃着红色火烛,冷不防被这个小寡妇用力一撞,火烛顷刻间掉在地上燃灭,

    这会儿房间里一丝儿光线都没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男人现在的魁梧身材岂是这个小寡妇说推就能给推走的,

    几乎是这个寡妇一推开他,男人就反手将这个闹腾寡妇给扯回了滚烫胸膛口里,寡妇奋力挣扎间,男人就跟逗弄什么阿猫阿狗般,

    也不怎么用力掣肘她,就随着这个寡妇用力推搡力道往前跌过去,一下就撞到了屋子里中央那张桌案上,接着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巨大声响,

    把屋外等候伺候仆人都给吓得眼皮子一跳,这位从洛阳来的浪荡世子爷委实太过不怜香惜玉了些,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虽然自家知府大人打着想要讨好这个浪荡世子爷的想法,但若是在知府府邸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何况这寡妇在江南商会最近势头正猛,真弄死了还真没法就轻拿轻放过去,管家紧紧蹙着眉头,觉着事情有些变得棘手起来,

    房间里,

    火烛一灭,什么光线都没有,屋子里暗沉的厉害,

    方才倒下的时候,殷稷故意搂抱着这寡妇跌了下来,手掌趁着黑暗无人抵挡,悄无声息捏住了那浑圆儿半弧儿,

    怀里小寡妇惊声尖叫颤动的厉害,

    男人挑了一下眉头,不痛不痒,

    毕竟事前就紧紧捂住了这小寡妇的嘴巴,这会儿就是她想要叫出天际,隔着他粗粝的厚重手掌,也就跟嗡嗡叫的蚊子唤似的,

    耳廓被人吵不到,粗粝手掌又捏住了久违的软绵触感,男人心绪畅快又大好,

    这女人耳垂后还有一颗细小的红痣。

    若是不亲自纠缠不清啄吻过,一般人根本就发觉不了,

    就连这个小妇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耳垂厚还有一粒小红痣,

    浑身细皮嫩肉,又是这般软绵绵塌手,

    殷稷要不是亲自上手摸过还真让这个小骗子给蒙了过去,

    旁的他不确定,但这个小寡妇一身白腻皮肉,他过往不知摸了多少日日夜夜,

    尤其是她胸腔鼓鼓囊囊那一团,男人近乎是每夜都用大掌罩着睡觉的,什么触感什么感受他能不知道吗?

    殷稷比谁都要清楚这个女人一身细皮嫩肉的构造,

    方才怕这个小女人摔在地上被弄的疼了,男人还特意给她当了肉垫子,

    这会儿小女人未曾感动不说,还抗拒惊恐推搡的厉害,仿若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男人心底大感不悦,但这会儿小女人却是受惊的厉害,

    他又想起此次前来江南的目的,起码不能够打草惊蛇,

    哪怕再是不舍,最后又放肆狠狠揉了几把,男人还是没再继续一直罩着她不放,将手臂移动到小寡妇纤细的腰间,

    不悦,“好了,别叫唤。”

    男人根本就没想听这个小女人再说什么,已经被她骗过太多次,殷稷现下根本就不信任这个女人,

    心底憋火却没有立即秋后算账,这女人爱跟他演,陪她演一段未尝不可,

    109

    第109章

    ◎“今夜你睡此处”◎

    房间里漆黑一团,什么光亮都没有,扶桑根本视物不得,

    之前被下药虽然现下恢复了一些力气,但到底还是推搡软绵绵的,对于男人魁梧伟岸的高大身型来说,根本就撼动不了分毫,

    小女人如今就像被人捏在手掌心里的布偶,任其搓瘪捏圆,暗自生恼地都快哭了,

    之前她是佯装哭泣,这会儿她是真欲哭无泪,纤细身子底下压着的男人就跟滚刀肉一样,任凭她怎样捶打挣扎,都无法逃离男人宽阔胸膛半分,

    她力道轻飘飘软绵绵,男人根本就不痛不痒,知道他罩着鼓囊半弧儿会惹得怀里小女人怒而挣扎,现下为了安抚她情绪也不情不愿松开了大掌,改为用长臂箍着小女人的细腰,粗粝指腹漫不经心来回抚弄着,

    根本不把在他胸膛口推搡挣扎的小女人力道放在眼里,

    小女人挣扎的厉害,两条细白嫩腿来回胡乱蹬着,不知道又踹到什么地方,噼里啪啦又发出巨大物件掉落在地上声响,

    屋子里光线太过昏暗,殷稷只能看清楚一些大致轮廓,江南知府招待他住处,自然摆放的都是名贵物什,没有廉价东西,不过殷稷不怎么放在心上罢了,

    这点粗俗黄白之物,哪里比得上他快将整个王朝掀了底朝天,方才失而复得的小女人重要,

    男人长臂紧紧箍着小女人的纤腰,任由他在自己滚烫胸膛里来回推搡捶打,小女人之前被他强势撕碎了上半身衣裳,那衣裳就是一层轻薄的纱料,半遮半掩她凹凸有致的身形,殷稷几乎都没怎么用力气就被他撕成了无数碎片,

    很是经不住他撕弄,

    这点布料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了,虽然往年这个小女人衣着同样没分没寸,喜爱这些大胆不正经小衣,但那都是在夜里跟他一起睡觉休憩时候才会这般穿着,哪会像现在这般被人不知塞了什么药,浑然不觉情况下脱光了衣裳换上这一身诱人香艳的纱衣,

    一想到之前他的女人被人这般放肆窥看抚摸,男人心底就涌起一阵怒火滔天,对这个小女人不防备外人之举,生恼的咬牙切齿,

    这会儿她折腾的厉害又不能直接冷言呵斥她,

    只能尽量安抚小女人情绪,待她冷静些再说旁事,

    男人想的安抚小女人情绪,并不是什么语言上的安慰,而是用粗粝手掌不断抚弄来回摸着小女人纤细的腰肢,他心底正怒火中烧,也不出言说话,就这般任由小妇人在自个怀里从抗拒捶打,演变成又哭又咬的,

    殷稷瞧见小女人这般模样,也很是淡定从容,并不为所动,手掌里捏着小女人一截细白柔软的腰肢嫩肉,该怎么抚弄就怎么抚弄,

    没往上摸去罩着都是他的宽容恩赏,

    被这个小女人气得心肺灼烧,哪里有闲心思去哄这个小骗子,

    殷稷就自顾自抚弄把玩着怀里这个失而复得心肝宝贝儿,眸色逐渐暗沉,冷漠等着这个小女人自己冷静下来,

    扶桑哪里能够冷静的下来,

    这浑人现下在做什么,他在轻薄一个艰难养大幼子的清白寡妇,

    欺辱一个清白的美艳寡妇,扶桑都不敢想象,今夜从知府大人府邸出去,等待她的都是些什么流言蜚语,

    扶桑这会儿都快要气晕了,

    辛辛苦苦营造了这么久清白寡妇形象,就被这个浑人一夜给糟蹋个彻底,

    江南日后她还能不能待了,这浑人知不知道她为了在江南站稳脚跟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

    扶桑都快要气迷糊了,这回是真真切切的伤心落泪,豆大的泪珠子像不要钱一般流在美艳的脸庞上,

    她对男人又哭又咬,还拿他的袍袖擦豆大泪珠子,男人都半点不为所动,

    就跟看猴耍杂一般冷眼旁观瞧着她作闹哭泣涟涟,

    气得小女人都要晕厥过去,一个寡妇沾染上这些不正经名声,她还怎么在江南这个富庶之地待下去,

    之前她在江南知府夫妇身上花费的精力和金钱,扶桑现下想想都觉着肉痛,心肝儿都在不舍地颤儿,

    “哭够了?”

    小女人捶打哭闹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就只剩下细声小小的啜泣声,娇小玲珑的身子这会儿不再像个颠婆疯妇般作闹,白皙带着湿润泪水的白皙侧脸贴在男人冷硬的脖颈间,蜷缩成一团细嫩小手攥着男人衣袍一角,边哭边给自己擦拭泪水,

    瞧着可怜兮兮的,

    殷稷瞥着怀中小女人老实了,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等了几息功夫,确定她是真在自个胸膛里老实乖觉,方才缓缓张口问她那么一句,

    小女人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清白寡妇名声被毁了的巨大悲伤之中,哪里有心思理会这罪魁祸首的浑人,心底恨都快要恨死他了,

    这浑人今夜留她在房中待了这么久,方才又吵闹出那么大动静,就算他两什么都没做,她出去跟人提起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

    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干净,自从这个浑人来了江南,她真是千躲万躲都没躲过去,到底还是着了道跟这个浑人又牵扯起来,

    小女人心底连那没有眼色的知府夫妇都暗暗生恨,平日拿了她那么多孝敬,竟然拿钱不办事,

    之前在岭南,哪个知府收了她的贿赂不办事,

    这江南知府夫妇可倒好,竟然给她来了个黑吃黑,

    想到过往种种,以及这四年为了在江南落稳脚跟,筹谋在知府夫妇面前得脸,小女人这会儿在男人胸膛口里就哭泣的更加伤心了,

    也不知小女人愿意这般暧昧不清趴在男人胸膛口里涕水涟涟,这不是挣脱不出来没法子,只能用细白小手紧紧攥着男人干净洁白的袍子,使劲儿往自己满是脏污泪水的白皙脸庞上报复性擦拭,

    小女人光知道在男人胸膛里哭的快喘不过气,男人手掌箍住小女人细软腰身,低眸贴在小女人雪白额间又问了几句什么,

    可能是哭的太过伤心还是什么,小女人全都未曾答复男人,

    殷稷低垂着眸子,睇了眼怀里小女人,蹙眉看了她一会,见她还是这般沉浸在自己伤心欲绝的梦魔里,也懒得在唤她询问,

    只要将人找到了,这个小女人做什么都能被他宽容饶恕,

    王的女人,自然要获得王的恩宠,

    臂腕用力将小女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迈步朝前将女人柔软的身子放置在床榻上,

    一沾床榻小女人仿佛回了神般,挺直身子坐起来,“你做什么。”

    “今夜你睡此处,”

    “我不……,”

    “由不得你,”

    110

    第110章

    ◎“明晚给我留门,”◎

    小女人被男人这般强势不容置喙姿态,气得显些晕厥过去,

    她整个纤薄身子已经被男人推抵在了床榻最里处,他一只长腿半屈,俯压在她娇嫩腿膝,扶桑这会儿连蹬腿都蹬不动了,

    偏眸瞥了一眼时辰,她都有些绝望凝噎了,

    推搡抗拒不得,这会儿她上半身袒胸半裸,满头乌发散乱垂落在肩头,

    被男人强势抵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扶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掀了被褥掩耳盗铃般遮盖住自己袒露的雪白肌肤,

    今夜说什么都不能留宿在男人这间房里,方才闹出动静就已经让她有嘴都说不清楚,

    若是她在男人房间里睡了一夜,岂不是彻底坐实跟这个男人的艳色桃闻,

    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但凡沾染了这种不好名声,她儿子日后在学堂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眼瞧着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就要压下来覆盖住她隔着一层薄薄衾被的娇小玲珑身子,

    小女人眼皮子一跳,伸手抵住男人肩头,哭音泣泣,尾音勾子都带着微微的颤儿,

    “世子爷,你别……,”

    “小妇是商贾之家,夫君前些年不幸遭难,妾艰辛抚养幼子,不是那等艳楼挂牌的小娘,还请世子爷怜惜则个,不要……,”

    “寡妇?”男人缓缓停了摸上去的掌中动作,

    幼子,他险些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未曾见过面的王儿,

    小女人哭声泣泣从被褥里伸出一两根纤白指尖,可怜兮兮擦拭着自己脸上泪水,边擦还不忘着紧紧攥着被褥边沿,用力遮掩住自己底下雪白娇嫩的肌肤,

    “妾当真是寡妇,清清白白的商贾之家,妾也不知怎么在知府大人夜宴上饮了几口酒,就晕晕乎乎不省人事,在醒来就……就……见到了世子爷,”

    “世子爷行行好,看在妾养子艰难的份儿上,放过妾……,”

    这一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毕竟在江南这个陌生之地,光是应付江南官宦就让扶桑感到烦不胜烦,

    若不是瞧在江南富庶,景色宜人,名世大儒,遐迩学堂之类,适合养子教子,扶桑根本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和功夫在这里安身立命,

    说到这小女人更是泪雨潸然,越想越是伤心欲绝,半边被褥都被小女人打湿,一片粘稠。

    屋子里火烛燃灭,四周都是黑漆阖寄,

    高大身躯男人的影子就这般单手撑在床榻上,低着眸子瞥着藏在被褥里不敢冒头的小女人。

    耳廓边听着她一句句诉说的委屈,男人深眸微转,世道对女子苛刻,何况是她这种男人不再身旁陪伴的貌美女子,殷稷不用细想,都知晓她这些年带着一个嗷嗷待铺的幼子,活得有多么艰难,

    一时间柔软了心肠,伸手拍了拍女人裸露在被褥外面的雪白肩头,“好了,莫哭。”

    小女人见他态度松软,啜泣着鼻音腔,有些壮胆顺竿子往上爬,

    “世子爷可否放了妾出府,若是……,”若是可以,在顺便帮她解释一两句,她在外面暗中操作一番,真真假假到时候还是能模棱两可唬弄过去,

    可惜男人显然没有这般不计前嫌的大度之心,当即蹙眉打断道,“今夜在此歇息。”

    “………!!……”扶桑咬着唇瓣,虽然屋子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瞧不清楚人影,但她就是能在脑子里描募出男人那副蹙眉不满嘴脸,

    这会儿眼眶里泪珠子更是汹涌,合着方才她费尽心力跟男人诉苦都白耗功夫,她都将自己说得那般良家清白女子,他难道还听不出她话外之音嚒,

    一个带着孩子的清白寡妇,怎么能跟他这种权势滔天的“世子爷”沾染上半点关系,

    一旦沾染上了,不但是她清白寡妇身份受损,就连他“世子爷”名声都不用要了。

    可扶桑转念一想,*这浑人本身就有着“浪荡公子哥”不好听名声,再加上个睡了个寡妇的艳名反倒是锦上添花,

    一想到这,小女人整个人都开始萎靡不振,没精打采哭着道,“世子爷,妾是良家妇,您大发慈悲就饶了妾…妾日后定然会报答世子爷…,”

    小女人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被褥里,用哭哑的嗓子细声细气说了不少求饶好话哄着坐在她身侧,粗粝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探入被子里抚摸她细腰肌肤的男人,

    说了好半天诱哄之话,男人都没什么反应,有一搭没一搭地撑着手肘听着,另一只大掌探入被子里作乱,

    直到时辰确实是不早了,小女人口干舌燥说了半天男人都没怎么松口,扶桑彻底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她都多久没有哄过男人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又要干起四年前为了孕子而迫不得已做得营生,

    哄的有些神情恹恹,小女人嗓子哑的冒火,烦躁从被褥里伸手玉白的藕臂推搡了一下男人,将他整个身子远离了自己一些,

    之后小女人就又重新盖起被褥翻身用后脑勺对着男人,不高兴的抗拒之意,单单从一个黑布隆冬的后脑勺就能窥出一二,

    男人现□□魄强壮,哪里是她一个被下了粉药小娘能推动的,臂膀不动如山感受了一下小女人不高兴推搡力道,

    殷稷在黑暗中挑了一下眉头,他五感敏锐,自然能瞧清楚小女人在床榻上都做了什么,

    见她防贼一样严严实实盖着被褥翻转过身子,男人俯下高大健壮身躯,长臂从后揽抱在小女人的身子上,手掌不知有意无意,恰好罩在了一团软绵半弧上,

    “不想出这个屋子了?”

    小女人好说歹说求了他那么久,男人都不松口要送她离开,这会儿扶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男人了,哼哼唧唧地懒得搭理他,

    只将手里的被褥越发攥紧,不让男人从被褥缝隙里钻进来占便宜,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无耻程度,竟然隔着一层被褥也要占她一个寡妇的便宜,

    这浑人到底是有多饥不择食,连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清白都要玷污,

    小女人气得脸色涨红,紧紧咬着唇瓣不吭声,

    “说话,”男人揽抱着怀中小娘,俯身贴面,“不若你今夜就真宿在这。”

    “想……,”小女人细细小小声道,“世子爷能放妾走嚒,”

    “你若明晚给爷留门,”男人隔着被褥掌了掌手中那半弧,“爷今夜放你走如何?”

    “……,”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明晚给他留门,“世子爷说的……妾怎么听不懂,”

    男人挑了一下眉,“不懂?你我不就隔了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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