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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第21章 二十一块毛坯 【+】你喂我吃


    祝悦来看望周思尔的时候没有敲门,她推门进去,坐在沙发上的朋友忽然转头,看见是她,异常失落。


    “怎么是你。”


    “我来看你诶!你还这态度!”


    学校没什么事,少了周思尔很多聚会也没意思了。


    祝悦把果篮放到床头,“我以为你没事呢,昨晚不是还回去了吗?”


    “姐姐非说要观察一阵,轻微脑震荡嘛……”


    周思尔刚才还在录音,走到床边的时候布料和没有关闭的屏幕摩擦,发出了老婆的声音。


    来自庄加文的语音,循环模式。


    祝悦吓了一跳,“什么啊?”


    周思尔把微信给她看,“我和她现在是女朋友的关系。”


    她也给庄加文备注了,置顶第一,加了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系统表情。


    老婆两个字好刺眼,和周思尔太不搭了,祝悦想起庄加文的冷脸,还有对方押送自己去周思尔公寓的气氛,抿了抿唇,低声问:“你要挟她了?”


    她脑子里过了很多不太道德的猜测。


    能干出追尾追人的孽障或许也能威胁别的,譬如工作。


    但庄加文也没有工作,不至于吧。


    “没有,我让她接受我的重金聘请,替我出柜,做我三个月女朋友。”


    她对庄加文的私心太嚣张了,又找了很多借口合理化。


    “她同意了?”


    “之前不是……”


    周思尔省略过程,“反正同意了,你要替我保密。”


    “我之后会在朋友圈公开的,也会带她去学校,要么参加一些聚会。”


    祝悦问:“那学姐那边呢,她是知道之前庄加文干什么的。”


    “很容易露馅吧?”


    比起这个,祝悦觉得周思尔的精神状态更可怕,她似乎没有考虑自己对庄加文是扭曲的一见钟情。


    难怪跟踪庄加文的私家侦探姐都觉得庄加文可怜,这和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她会表现出很爱我的。”


    周思尔也意识到祝悦的表情很复杂,“你放心,我不会允许她和我假戏真做的。”祝悦:……


    我比较担心你想要假戏真做人家不肯。


    鉴于周思尔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寻常女孩子恋爱的自卑在她这里荡然无存,她天生有种谁都要爱我的自信,完全没意识到这也算一种倒反天罡。


    到底怎么长的,什么家庭能养出如此自恋的小女孩。


    但祝悦只是大学开学见过周思尔的父母一面,朋友似乎很希望独立,一直拒绝母亲的探望。


    “你什么表情,不相信吗?”


    写了自愿赠予后,庄加文收了红包,周思尔这才满意,看祝悦一副不信的模样,又说:“她要是真爱上我,那也没办法。”


    祝悦懒得说了,能活得这么清澈也是一种幸福。


    “那你要住院多久?”


    “医生让我住一周,无聊死了。”


    周思尔很无聊,趴在沙发上点着平板,祝悦看见她把屏保都设置成庄加文的照片了。


    也太沉浸了吧!


    跟着朋友谋划先追尾再追人的事,这可能是祝悦这辈子最恐怖的经历了。


    还好庄加文没出什么事,还好周思尔还有姐姐擦屁股。


    为此祝悦还和男朋友分手了,虽然也不算什么大损失。


    祝悦叹了口气,“行吧,那学校的事我帮你留意着。”


    周思尔嗯了一声,她手机也有很多学校的群聊,也有人组织下初冬第一场雪的时候去山里团建。


    她很想炫耀自己的女朋友,问祝悦:“大群说的音乐会是要等下雪才举办吗?”


    祝悦也看到这条消息了,“暂定吧,我们学校每年大二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采风。”


    她们学音乐的,学校本来管她们不多,隔壁表演系更是这样,很多人不住学校,大二开始就跑剧组了。


    “你想去?”


    祝悦看向周思尔,对方没来学校,还有她不少人问祝悦为什么。


    很多小型聚会如果邀请了周思尔,那酒水就全免了,周思尔写作大小姐读作ATM,挥金如土,也有人猜测她背景远比表面的深厚。


    祝悦倒是知道得比别人多一些。


    大小姐只是零花钱多,父母给一份,姐姐给一份,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再给几张卡,完全不用担心毕业就失业。


    “如果是去流水山庄的话,我去。”


    周思尔点开群里的文件,系里的预算明显也不高,这样的团建都是报名参加。


    学校也不只有周思尔一个富二代,也有家里开餐厅酒店的,这些都有人交接,“我高中住过一次,如果碰上下雪,雪景温泉,条件很好。”


    流水山庄也是郊区数一数二的度假场所了,主打中式园林,禅意很浓。


    祝悦没去过,“不是说是建筑系谁家亲戚开的?”


    周思尔摇头,“不知道,如果能和庄加文一起泡温泉,应该也不错。”


    祝悦想起庄加文那张冷酷的脸就打寒噤,这和抢了一块冰过的玻璃碴有什么区别。


    不说别的,光庄加文的年龄,祝悦都怕她最后把自己玩死了。


    “那你什么时候让家长知道……”祝悦顿了顿,不知道怎么称呼庄加文,“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周思尔的动机就是堵住妈妈的嘴。


    她一点也不想谈恋爱,偏偏妈妈觉得这是必须经历的,爸爸很少管这些,和母亲结婚后资源上升,虽然年纪大了,也能到处参加音乐节。


    粉丝知道她有女儿,但男人也很少在社交软件上晒妻女。


    “过段时间吧,我现在还住院呢。”


    “那你姐姐知道,也没有告诉你妈妈?”祝悦问。


    周思尔嗯了一声,“她也懒得管我了。”


    祝悦心想这恐怕也管不了吧,这下好了,责任全转嫁给庄加文了,她遇见这家人实在太倒霉了。


    看周思尔频频看手机,祝悦知道她没心思和自己聊,说:“你在等庄加文?”


    周思尔嗯了一声,祝悦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谢谢祝祝来看我,拜拜!~”周思尔没有送她,祝悦打开门正好碰见推门的庄加文,女人穿着一件硬质夹克,头发和夹克都有水光。


    庄加文垂着的手拎着一个木盒,下巴微微抬着,视线下瞥,祝悦有点怕她,“庄……”


    周思尔迅速从沙发蹦下来,嗲声嗲气地喊:“亲爱的你来啦?”


    祝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庄加文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平静地对祝悦打招呼:“来看周思尔?”亲爱的。和……周思尔。


    区分度太明显了,祝悦实在不想笑,又觉得庄加文命苦,看对方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问:“给思尔带东西吃吗?”


    庄加文嗯了一声,“大小姐要现做的铜锣烧。”


    她似乎也不太想和周思尔共处一室,问:“不再坐会吗?”


    祝悦摇头:“我来了一会了,就是给思尔送点水果。”


    庄加文哦了一声,“外边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她刘海都被打湿了,几缕黏在额前,其他的不说,近距离看着这张脸,祝悦还是认可周思尔的审美的。


    很少见五官长得这么浓烈的,鼻子一般人do都do不出这样完美的基底,听说庄加文老家接近西北,难道是地域原因吗?


    “下雨了?”


    祝悦下意识转身去看房间的窗户,结果对上了周思尔眯起的双眼。她不高兴。


    庄加文没搭理她,反而和祝悦说话,“楼下买一把就好了,要么打车直接走。”


    “我的铜锣烧呢?”


    周思尔围着庄加文打转,祝悦及时溜了,门关上的最后一瞬,她看到周思尔抱住了庄加文的胳膊。好惨。


    祝悦在心里给庄加文上了几炷香,这时候才想起刚才的木盒logo来自哪一家店。


    确实离这边很远,那个区日料店很多,很多人来这边旅游都要专门留一天时间过去逛。


    这家店价格很高,不开外卖,食客的消费水准很高,祝悦去年和周思尔去过一次。


    即便周思尔是高级客户,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服务,网上的点评软件也有人说这店专门宰有钱人,不理解有钱人喜欢这种冷屁股的服务态度。


    “按你的要求买了。”


    今天不是周末,正好又快到下班高峰期,庄加文不敢打车,倒了一个多小时地铁才辗转找到传闻中好吃到让人原地去世的门店。


    鉴于大小姐发了发红包,庄加文不止买了一个口味的。


    周思尔打开一看,“这么多吗?”


    庄加文嗯了一声,“推荐的都买了,还有双拼的。”


    她看周思尔表情夸张,以为她纯粹是为了折磨她,依然表情淡淡的,“不喜欢就不要吃了。”


    “喜欢。”


    “我要拍个照。”


    庄加文识趣地退避一旁,烦人的老板又发号施令,“你给我打个灯,哎呀这里的光一点都不好。”


    好歹和摄影有关行业的,庄加文倒也不觉得她龟毛,现在谁出门吃个漂亮饭都会拍照。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


    但周思尔明显是麻烦中的麻烦,简直像穿了卷毛套装的吉娃娃。


    “庄加文,你要出镜,但不要全部到我镜头里。”


    “受伤的手就不要放上来了嘛。”


    “帮我调整一下,还有自拍倒计时啦。”


    “现在订鲜花是不是来不及了,祝祝真是的,送果篮还不如送花呢。”……


    等周思尔拍了视频和足够数量能发宫格的照片,铜锣烧已经凉了,外边的雨也下完了。


    庄加文一看时间,大小姐几乎拍了两个小时。


    “我发朋友圈了,你赶紧给我点赞。”


    “对了,其他平台都要给我点,我关注你抖音了你也要回关我的,和其他人一样,在简介里艾特我。”


    庄加文:“我没有义务在我的工作账号和你互动吧?”


    这提醒周思尔了,“这我会加进合同的,也可以给你加钱。”


    庄加文却很坚决,“不要。”


    她坐在一边,夹克外套敞开,里面的毛衣偏宽松,但领子有点高,柔软地包裹住她修长的脖颈。


    这件衣服在她的直播里出镜过,看过回放的周思尔还记得底下网友糟糕的评论。


    “为什么,你不会和粉丝私联吧?”


    虽然庄加文也有几十万的粉丝,但也不是什么大网红,“你又不是偶像,和我谈恋爱怎么算塌房了?”


    她每次说话都理直气壮地让庄加文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周思尔还没拍完,她的手机架在桌上,拿着红豆味的铜锣烧坐到庄加文身边,“你喂我吃。”


    周思尔早就知道庄加文是难啃的硬骨头了,她享受这种驯服过程,很像小时候养的那一只小型猛禽。


    可惜那只小鸟飞走了,庄加文是限定的女朋友,她知道这才是第一步。


    庄加文没有拒绝,女人反而伸手揽住周思尔的肩,轻而易举把人勾到了怀里,带着香气的食物远远没有庄加文的气息令周思尔心跳大乱。


    “怎么不张嘴?”


    铜锣烧贴在周思尔的唇边,看怀里的女孩呆了,庄加文轻笑一声,自己咬了一口。


    天价铜锣烧在庄加文眼里不如全麦面包,周思尔却无心反驳,满脑子都是这和接吻有什么区别。


    “太甜了。”


    庄加文只咬了一口,剩下的被周思尔拿走。


    女孩腮帮子鼓鼓,眼神盯着庄加文,嘟着唇说:“是你不会吃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之前聚会——校友:周思尔可惜了,ATM不是T.祝悦:她是直女。现在聚会——校友:周思尔是直女。


    祝悦:可能不太直。


    校友:?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感谢橙子大王的深水[橙心][橙心]加个更下章晚上七点[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第22章 二十二块毛坯 要我抱你也可以直接说


    “确实很少吃,”庄加文知道周思尔没这么容易放她走,干脆靠在沙发上和她聊天,“你平时爱吃这些?”


    窗外是城市的夜色,这样的私人病房更像周思茉给妹妹准备的康养中心。


    庄加文还是第一次来到条件这么好的医院,她望着远处出神,周思尔收起了手机,“又不是天天吃。”


    “你喜欢吃吗,那我们可以天天吃。”


    因为一纸合约,她把庄加文纳入了我们这个词语。


    庄加文摇头:“我不能多吃。”


    生活中身材标准的人上镜都会显胖,要在镜头里看上去瘦的现实里只会更瘦。


    第一次见庄加文,周思尔就觉得她像一道墨蓝色的闪电,哪怕她穿着的工作服和蓝色没有关系。


    “那你平时吃什么?”


    周思尔去过庄加文的毛坯房,她有好多问题,在这样庄加文难得不和她对着干的场合,居然后悔没有先写在备忘录上。


    “无糖的、少碳水、补充维生素……”


    庄加文随口说,周思尔盘腿坐在沙发上,又拿了一个铜锣烧,“把减肥餐当正餐吃是吗?”


    “真没意思。”


    “我上学期为了瘦一点充了健身房的年卡,又是每天喝咖啡吃鸡蛋的,一个放纵又回到解放前了。”


    现在的周思尔因为铜锣烧的糖分眯起眼,“下次再减吧。”


    庄加文带来的盒子里还有门店送的气泡果饮,病房的餐车很像小推车,电视还在播着无聊的电视剧。周思尔刚才狂乱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或许是咸奶油味吃多了有点腻,她的心不乱跳,又有点慌,像是心悸。


    “你就这么点大,有什么好瘦的。”


    庄加文说话已经听不出老家的口音了,一个人的时候周思尔盯着拿到的资料暗自幻想过很多庄加文的从前。


    也不知道她说当地的话是什么样的。


    周思尔从来没对一个人好奇到日思夜想的程度。


    可是近距离接触庄加文,她讲话太不好听了,“什么叫这么点大?”


    周思尔放下果饮,里面的气泡因为她的动作颠簸,险些溢出瓶口。她凑近庄加文,“我一点也不小。”


    庄加文知道她理解错了,顺水推舟地说:“是,我比你小。”


    周思尔被噎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庄加文胸口,对方的夹克还穿在身上,上面的雨水已经擦干了,里面的菱格纹毛衣过分宽松,乍看的确一马平川。


    周思尔抿了抿唇,“做模特的大部分都扁扁的。”


    她还比画了一下,“一条人。”


    “还有什么其他指导意见吗?”


    庄加文很习惯他人的目光,周思尔还是觉得她和自己说话就很刻意,“我指导你什么了?”


    女人没说话,周思尔问:“你为什么不脱衣服?”


    庄加文表情略微夸张,一双眼映着周思尔的模样,“说了不卖身的吧。”


    她这么说周思尔更来劲了,“那不能搂搂抱抱吗?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庄加文哂笑一声:“我们是交易关系,小姐。”


    周思尔充耳不闻,伸手要脱掉庄加文的衣服,动作多少有些冲动。


    看她手上还沾着铜锣烧的油,庄加文微微后退,“我自己来,这衣服很贵的。”


    周思尔跳下沙发去洗手,“多贵?”


    庄加文说了个数字,周思尔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有些空旷,“我以为多贵,你喜欢我可以把一系列买给你。”


    这种话庄加文都不当真,“没必要,品牌方送的都够我穿了。”


    其他的不说,庄加文的穿搭在人群里也明晃晃的,哪怕穿的家政app发的保洁服,也看得出外形很顶,周思尔洗完手又坐了过来,“你还做保洁吗?”


    “之前培训过吗?”


    “还会给别人做保洁吗?”


    “看什么单子。”


    虽然她们的关系是半强制的,一旦把周思尔当成客户,庄加文就有问必答了。


    周思尔也发现了,这人长了一张冷冰冰的拽脸,性格简直比泥鳅还滑。


    “再贵的单子都不许接了,你这段时间都归我。”


    周思尔说话很霸道,偏偏是可爱的卷毛,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庄加文嗯了一声,笑从喉咙溢出来,“知道了,三个月后再接。”


    “不说后面半句会死吗?”周思尔嘀咕道,“为什么做保洁?”


    “你长成这样,不是做兼职的渠道也很多吗?”


    学校里也有人课余时间会去打工,能进学院的大多颜值也过关,除了做自媒体的,也有去做平模的。


    其他日结的兼职也不少,只是周思尔不感兴趣,她生下来就不用打工,懒得关照。


    “之前工作得罪人了。”


    庄加文点到为止,“这个就不和你汇报了。”


    这在周思尔听来像是被欺负了,但庄加文太轻描淡写,她又不高兴了,“谁干的,我去……”


    “不用。”


    周思尔两姐妹在本市也算富人圈的,但和周思茉不同,周思尔的母亲毕竟在邻市生活,知道得更少一些。


    这样一个大集团的家族,结婚也都门当户对,不少有名气的品牌也是这家小姐和那家公主结婚,爱不爱的另说,大家都很清楚私下肯定有因为姻亲关系带来的资源互换。


    哪怕庄加文怀疑黎尔的死和周思尔的姐夫有关,她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告诉对方。


    周思尔是一张泼了红色墨水的白纸,单纯和乖戾一览无余。


    本质上还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哪里懂外面的弯弯绕绕,想着能用钱解决就好了。


    庄加文拒绝得太快,周思尔哼哼唧唧,“不相信我的能力?”


    她能有什么能力,用钱砸死人是吗?


    这种德性也挺讨人厌的,不过庄加文知道她和其他人也不太一样,可能没想过其他弯弯绕绕。


    追尾也策划得漏洞百出,就是个笨蛋。


    “那是我和你在一起之前的事,”庄加文给周思尔倒了一杯温水,“谈恋爱不应该既往不咎吗?”


    周思尔又抿唇又含唇,纠结了一会还是被说服了,“好吧。”


    “反正你接下来要在姐姐的公司上班了,我会关照你的。”


    “怎么关照?”庄加文问。


    她很少笑,也很少皱眉,大多时候都面无表情,周思尔发现她笑也不是开心,可能是职业需要。


    皱眉也不一定代表不高兴,要观察庄加文,得看她的眼睛。


    “我问过我姐的秘书了,她说模特部门现在都满了,应该会把你安排到直播间做展示模特。”


    “这个很辛苦的,我让她换一个方案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我姐给你调到清闲一点的部门。”


    她说得太容易了,庄加文不打算纠正大小姐对职场过分简单的认知。


    恐怕因为老板发话,hr应该焦头烂额,生怕被周思茉发现当年的变动。


    不过周思茉也不是傻子,应该会安排好的。


    “你不高兴吗?”


    周思尔看庄加文出神,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对方的手背。


    都是女孩子,庄加文瘦得单独看手也骨节分明,和周思尔有些肉的手对比强烈。


    她的左手还有一些追尾造成的玻璃擦痕,因为皮肤很白,就显得很严重了。


    无名的愧疚袭上心头,周思尔鼓起勇气勾住庄加文的小拇指,“你的伤要不要再处理一下?”


    “是不是不能沾水?”


    其实庄加文侧脸还有细微的擦伤,好在那时候躲得比较快,碎发遮掩也看不太出来。


    “当然不能。”始作俑者就在身边,还成了女朋友,庄加文还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不用担心,有防水的医疗用具,不成问题。”


    要周思尔说一句对不起是不可能的。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皇帝,母亲因爱结合的孩子和联姻生下的孩子地位也不一样。


    外公外婆对周思茉的培养是以继承人的规格来的,对周思尔是对待吉祥物的放纵,被周思尔怼了依然乐呵呵的。


    现在她也不会道歉,只是握住庄加文的手,“那你可以取消之后的订单了吧,反正我们的合同都写好了,钱即时到账。”


    “如果你愿意,你的房贷我也可以给还了。”


    她自己衣食无忧,才大二就有房有车,可惜驾照没考出来,帕拉梅拉也只能在地库吃灰。


    “地下车库还有我的车,钥匙……”


    周思尔转身去找自己的包,忘了手还紧紧握着庄加文的手,力道不足以拉起沙发上的限定女友,反而把自己送了回去。


    庄加文以为这是周思尔拙劣的计策之一,有些无奈,“要我抱你也可以直接说的。”


    周思尔想解释,又舍不得从庄加文怀里起来。


    虽然家里的妈妈是个彻头彻尾的富太太,说话娇软,也很黏女儿,总要亲亲抱抱,周思尔反而百般拒绝。


    没人喜欢二十岁了还被妈妈喊宝贝。


    “我……我没有,我是要去找车钥匙。”


    周思尔舌头也大了,说话和陷在庄加文怀里的动作矛盾,女人的叹息几不可闻,“你自己为什么不开?”


    “……”


    周思尔没说话。


    庄加文很快想到原因了,这么爱面子又喜欢装的人不自己开豪车只有一个可能。


    部分政策还是不分贫穷富贵的,看来这世道有些东西还是公平的。


    “你要笑就笑,别这么看我。”


    周思尔捂住庄加文的脸,“我又不是考不出,夏天很热,冬天太冷都不好练车好不好!”


    庄加文哦了一声,“那春天和秋天呢?”


    周思尔掌心贴着庄加文的脸,她好像触碰到了对方的唇。


    好柔软,她的身体也软了,声音更软,下巴靠在对方的肩头,小声地说:“那又太短暂了,不适合学习。”


    【作者有话说】


    和正文无关-+w(不耐烦):那适合什么?


    42(眨眼):适合doi-[橙心][橙心]扁扁人在评论不情愿地送上红包(备注:自愿赠与)


    第23章 二十三块毛坯 【+】晚安吻


    庄加文不怎么喜欢有人靠近,但这是工作,她可以调整心态。


    周思尔软乎乎地团在怀里,庄加文忽然想到母亲还在的时候,老家那一只杂毛狗。


    小东西冬天喜欢在太阳下的玉米堆里呼呼大睡,也是这样团成一团,庄加文就会忍不住去吵醒它,听小家伙发出没睡醒的呜声,特别可爱。


    庄加文离开家去打工的时候,这条狗陪着母亲,她有想过或许狗也能养到老死。


    没想到来年冬天,母亲电话打过来,说那只杂毛狗被父亲送给朋友吃掉了。


    电话里漫长的沉默,庄加文没有问母亲你为什么不阻止。


    母亲查出了癌症,时间也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医院,庄加文还要请人照顾她。


    照顾一个病人要花很多钱和时间,哪里顾得上家里的狗?


    后来母亲转移了话题,庄加文说,等你病好,就来我这边,到时候我们再养一只不叫杂毛的。


    后来母亲真的来她打工的城市,但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庄加文多年的积蓄付之一炬,哪怕黎尔也借了很多钱给她,依然无力回天。


    最后重症监护室的母亲还是走得很痛苦。


    她明明很年轻,却被病痛折磨得老得不像话,握着唯一的孩子什么都没说。


    庄加文知道,无非是让她照顾好自己。


    在老家,她是很罕见的独生女,也因为母亲的身体才变成了独生女。


    能把家养老狗送给朋友吃掉的父亲本来就心硬,并没有在意庄加文给母亲料理后事,庄加文本来想把母亲的骨灰留在身边,但拗不过母亲那边亲人的要求,最后还是葬回了原籍。


    白事过后,她在老家住了一周,送走女儿的外婆告诉她,她的生父马上要再结婚了。


    隔了一座山头的村庄会再办一场喜事。


    庄加文没什么感觉,她对男人本就没什么期待,无论是父亲还是舅舅,但她又无法责怪年迈的外婆。


    从此她新年也不再回家,加过微信的表姐妹倒是偶尔会给她发消息,也有在短视频软件里给她点赞。


    大概知道她一个人辛苦,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周思尔还在她怀里说话,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考驾照的烦恼。


    “我很讨厌上坡停车,有什么好停的,一脚油门上去不就好了。”


    “驾校的车也很难开,教练嘴上说我练得不错,我都听见了,他背地里说我太矮,每次调座椅都半天。”


    “那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开suv,吓死她们。”


    “所以你停在地下车库的车是suv?”


    庄加文努力适应怀里的温度和周思尔说话喷在她脖颈的呼吸,哪怕穿着毛衣,对方的热度依然源源不断。


    太肉麻,她不喜欢。


    她闭了闭眼,提醒自己想想一百万。


    “……不是,”周思尔从没在一个人怀里窝得这么舒服过,庄加文瘦归瘦,好像也挺有安全感的,“是帕拉梅拉。”


    “颜色是普罗旺斯紫,牌照还没上呢。”


    “不是要开suv?”


    “哎呀你好烦。”周思尔从庄加文怀里抬眼,面对面在对方怀里的姿势太好玩了,她抱住对方的脖子,庆幸这里的沙发坐深超出标准。


    她抬眼看庄加文冷淡的脸,“都说了没考出驾照,这车是我爸爸先送我的,妈妈之后会送我想要的。”


    “我觉得粉色的大G更适合我。”


    庄加文想了想,“不适合。”


    周思尔:“不许反驳我。”


    她的脾气阴晴不定,还用力抓了一下庄加文的肩膀,女人也没有吃痛,依然平静地看着周思尔,嗯了一声改口,“很适合你。”


    周思尔又觉得没意思了,“那车库里的车送你了。”


    庄加文:“不用。”


    这次周思尔没说不许反驳我了,她看庄加文的目光像在看傻子,“为什么不要?”


    下一秒她哦了一声,“那我写自愿赠予就好了吧。”


    “我拿钱就好了,”庄加文把人从怀里抱出去,“不早了,你应该睡觉了。”


    她刚才就听周思尔打哈欠了,虽然这种喜欢开派对的大小姐可能是夜猫子,鉴于她脑震荡,庄加文提醒后也有想走的意思。


    “还早。”


    说完周思尔又打了个哈欠,“好吧,那你陪我睡觉。”


    庄加文像没听见,已经准备走了。


    “庄加文!”


    周思尔喊道,她不服管教的协议女友转头,“大小姐,我不陪睡。”


    周思尔眼巴巴看着她,“又不是让你睡我,单纯睡觉也不可以吗?”


    她好像非常清楚庄加文的属性,女人微微挑眉,“不可以。”


    周思尔:“那我加钱!”


    她又拿起手机要给庄加文转账,可惜今天大额支出太多,颇有阻碍。


    庄加文很快读出了她的困扰,周思尔愤愤地把手机丢在一边,没想到庄加文走了回来,“去洗澡吧,我陪你到你睡着再走。”


    周思尔很意外她的改变,“不用加钱吗?”


    庄加文嗯了一声,“周总已经给了我一部分了。”


    周思尔以为是工作,欣然接受,“好吧,那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庄加文晃了晃自己的手背,“你觉得呢?”


    周思尔又顺势握了上去,“要不要涂点药啊,我让护士过来。”


    “不用,”庄加文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接下来几天我还有没处理的工作,不能及时回你的消息。”


    周思尔还盘腿坐在沙发上,庄加文站在一边,她又去勾庄加文垂落的手,“手模?”


    “这样还能做?”


    她摩挲着庄加文的手指,目光像是要把手指舔一遍。


    庄加文这些年收到过明目张胆的邀请,也有非常暧昧的暗示。


    但周思尔好像对自己的情.欲勾引毫无自觉,给人的感觉异常矛盾,明明是一张白纸,偶尔的欲望和胃口又很可怕。


    明明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却对自己的性取向欣然接受,看她的朋友,又好像都是普通直女。


    “是啊,很能做。”


    庄加文又拉开她的手,“说设计的戒指正好适合我现在的状态。”


    周思尔好奇地问:“戒指?什么品牌?”


    “你做手模是只做这个戒指吗?”


    “不,”庄加文把她拎起来去洗澡,“等你洗完澡我再告诉你。”


    “那你看我洗,一边和我聊。”


    庄加文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周思尔一眼,“你有什么特殊爱好吗?”


    周思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好吧,你等我,我很快洗好了。”


    她的很快也很慢,庄加文等她的时候终于可以回复手机的未读消息了。


    周思茉发消息问她是不是在医院,庄加文发了铜锣烧的照片:陪她吃东西,她现在去洗澡了。


    周思茉没有很快回,庄加文翻看之前预约的订单。


    一个是委托她做妈妈的,一个是委托她顶替酒吧某天的位置,价格都普遍超过市场价了。


    庄加文再次和客户确认了时间。


    酒吧老板之前和庄加文认识,庄加文也顶过几次岗。


    对方还约她下个月的时间,庄加文回复:接下来三个月都不来了。


    老板:又要出国拍摄吗?


    庄加文:不是,签了一个几乎24小时无休的工作。


    老板:不至于吧,你都去做客服了?


    老板:实在找不到活来我这里啊,你之前帮忙策划场地卖酒也很不错呢。


    庄加文:这次不一样,工资比较高。


    她和老板浅浅聊了一会,另一个客户来找了。


    周思尔洗澡向来动作磨蹭,她洗完出来的时候庄加文还坐在沙发看手机。


    室内的灯很明亮,周思尔走过去的时候迅速瞄了一眼对方的手机,哪怕庄加文收得很快,周思尔带着潮气的身体还是靠过来了。


    “亲爱的!~”


    “我们现在是女朋友关系,我要叫你宝宝吗?”


    庄加文:“不要。”


    她还是宝宝的时候都没人这么叫她,不太懂现在恋爱的人怎么如此肉麻。


    “你和谁在聊天,她还叫你妈妈?”


    周思尔视力好得很,生气地说:“你有孩子了?!”


    庄加文拉开她的手,顺便擦了擦被周思尔甩头打湿的手机屏幕,“没有,一个客户。”


    “我要装作她的妈妈去她家等老师家访。”


    周思尔没想到庄加文还有这个业务,“什么?”


    “这你也做?”


    庄加文:“给得很多。”


    周思尔才不信她说得多,一件衣服也才两千块,居然说好贵的。


    “不能推掉只陪着我?”周思尔还要住院一星期,她巴不得庄加文天天陪她。


    “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过家家的老板还没搞清楚女朋友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的。


    庄加文懒得纠正她,“这是答应你之前约定好的,你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她声音沉了下来,周思尔知道庄加文很犟,“好吧。”


    过了几秒,她问:“那你接下来又要做手模,又要做别人妈妈,什么时候能做我的老婆?”


    庄加文反问:“不是无时无刻?”


    周思尔满意了,“那你现在开始哄我睡觉吧。”


    庄加文也没哄过人,问:“要读睡前故事?”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故事里倒霉的管家,又像周思尔的史官,要事无巨细记录后写总结发给周思茉。


    那一百万果然是她应得的。


    周思尔:“随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累,庄加文随便念的无聊童话故事还真的把周思尔听困了。


    躺在床上的女孩卷毛披散,身上的沐浴露玫瑰味都要把庄加文熏死了。


    这里简直不像医院,像个酒店,周思尔眯着眼,意识涣散也不忘欣赏庄加文的美色。


    她还是不满足,对庄加文说:“晚安吻,老婆。”


    庄加文:“没有。”真是硬骨头。


    如果不是协议,周思尔真想投诉她,看她卑躬屈膝道歉的模样。


    可是这才是她看上庄加文的原因,难以驯服,很有意思。


    对方坐在床头,昏暗的睡眠灯照出她的影子,像是开在墙面的幽昙,只有片刻的光华。


    “我要走了,晚安。”


    看周思尔闭上眼,庄加文低声说。


    协议女朋友还勾着她的袖子,嘴唇微微嘟起,不知道是否在梦中还是装睡。


    庄加文又想到那一百万,微微低头。


    等她离开后,周思尔猛地坐起,她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很久,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边大口呼吸。


    如果心电图是连着的,她的心率恐怕已经爆表。太没面子了。


    周思尔小声嘀咕,“又不是亲嘴,有什么好激动的。”


    【作者有话说】


    补一章加更,特别感谢【拾荒的小胖纸】投喂的深水也谢谢大家的投喂和营养液~


    第24章 二十四块毛坯 你喂我吃


    接下来的一周庄加文每天来看望周思尔,逐渐摸清楚了她的喜好。


    大小姐最喜欢有人探望她的时候送东西,最好不是她要求的,而是庄加文观察她发现的。


    不是铜锣烧也得是最近爆火需要排队好几个小时的和果子。


    那种东西在庄加文看来远不如老家的大馒头和馍馍,但她也不会真为了周思尔排队去买,外包了跑腿让对方送到自己拍摄的现场,等下班再过去。


    庄加文加了祝悦的微信,对方似乎很同情庄加文的遭遇,发了一些记在备忘录里关于周思尔的注意事项。


    譬如周思尔喜欢哪家的鲜花,一定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引领潮流,如果什么东西火到烂大街,她就不会去凑热了。


    原定一天的拍摄调整了时间,庄加文接连三天都在同一家公司的拍摄现场。


    Yalam只是一个小众的饰品品牌,在很多社交app都有官方账户,选的模特也很符合品牌的调性。


    庄加文还见了不少熟人,造型室内为了颈饰也要做头发、搭配衣服,看见庄加文过来,也会打一声招呼。


    不过这行太吃青春饭,大部分人岁数都比庄加文小,也有新人不认识庄加文,小声问一起合作的模特这位姐姐什么来头。


    品牌老板和庄加文差不多大,留学回来创立品牌,庄加文不太清楚这个牌子的营收,总之模特费结得很快,之前手受伤了她还很遗憾要损失一大笔钱。


    “庄,今天又要带东西走吗?”


    晚上七点多,拍摄现场不少人收工了,只剩下直播频道还亮着灯,能听到主播正在介绍当季主推的新品。


    庄加文面前的女孩正在给她的手卸妆,她负责的这部分风格很朋克,风格非常华丽,充满中世纪的复古感,衬衫领口也很有洛可可时期的风格。


    听到熟悉的女声,庄加文抬眼,品牌的老板正好从外边进来。


    “嗯,外卖送到这里我直接带走。”


    庄加文声音很清,人也冷淡,很难看到她热络的模样,老板认识她好几年,也习惯了。


    似乎刚才看到了庄加文拍摄的样片,她过来看庄加文的手,因为受伤,上面又为了拍摄涂了颜色更浓重的药水,葡萄色的穿戴甲和庄加文的纯色也同属一个系列,即便是局部模特,这边也要留下底片,等于是全造型。


    化妆师是新人,之前一直忐忑询问庄加文的态度,以为自己惹对方不高兴才没话说。


    今天才意识到这位模特性格就这样,对大老板也一视同仁。


    “每天不重样啊,终于有人拿下你了?”


    老板是个长发的女人,随便坐到一边,偶尔有人和她打招呼。


    她最初认识庄加文的时候对方还在un做模特,虽然时间很短,大屏物料后面全都搜不到了,她依然记得整栋楼落地屏是她的吸引力。


    模特不过是商品的载具,庄加文完成得不错,脸也不会喧宾夺主。


    但她就是有这样奇妙的特质,好像世界热闹,唯独她不入其中。


    她当年也被这样的脸欺骗了,以为庄加文人淡如菊,多少有些视金钱如粪土,没想到她爱财如命,开价很高,做普通模特也要比别人时薪翻倍。


    听说她私下的副业也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说在上门保洁的群里见过她。


    不过庄加文到底是庄加文,加钱写在名字里,做保洁的服务费也是天价,甚至让人怀疑有什么隐藏服务,之前也有富婆澄清,完全没有。


    说她喜欢庄加文提供的服务,明明是服务业,庄加文不谄媚也不谨小慎微,更像是卖自己的外貌,却又写满生人勿扰,给再多也不会有下文。


    “嗯。”


    庄加文的回复惊到了化妆师,她正在给庄加文卸完妆和甲片的手做按摩,力气忽然失去控制,“姐不好意思,疼吗?”


    女人摇头,老板好奇地问:“谁啊?”


    庄加文不知道怎么介绍周思尔,合同已经签了,以前吃过合同亏的庄加文很谨慎,会按照合约对外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还在上学。”


    老板很惊讶,“你还会看上大学生?”


    她和庄加文的关系虽然比不上詹真一,也有很多年了。


    这行很多人的感情不太像恋爱,大多是忽然看对眼了开展一段。


    工作都朝不保夕的,感情怎么可能更长久。


    庄加文桃花一直很多,也有人通过朋友来询问她有没有恋爱心思的。


    答案都是没有。


    长成这样没谈过恋爱只能是自己不愿意了。


    猜测也挺多,比如她可能受过伤害,或许爱而不得,喜欢上的女人结婚了。


    也可能是家里不同意,要么是独身主义,对亲密关系毫无向往的那类人。


    在庄加文老家,女人到岁数了还单身非常可笑,没人在意什么独身主义与否,只会说这人有病。


    她在一线城市生活,并不在意自己在老家的流言蜚语。


    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座坟,她之前努力的动机已经结束了,不过黎尔给她续上了一段生存意义。


    她至少要为黎尔留下的房子负责,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把她对方一直牵挂的孩子从老家带出来。


    这也是黎尔的愿望。


    “没办法。”


    庄加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露出一个笑。


    老板追问了几句,化妆师借做手部护理堂而皇之听八卦。


    在医院的周思尔躺在床上刷手机,周思茉坐在边上,妹妹都快出院了,她才来看望。


    “和你说话呢,怎么又在看手机?”


    周思茉刚说完,周思尔跳下床坐到沙发,挨着周思茉说,“你看。”


    她在同城刷到了一个账号,似乎也是模特,po出的照片能看到背景里的庄加文。


    周思茉有些无语地看她把照片放大到极致,“糊成这样你也认得出?”


    “那当然了,我严选的女朋友。”


    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强取豪夺逼人就范,当然周思茉也没资格说周思尔。


    她给了庄加文一百万现金,也是为了让对方看住周思尔。


    公司最近事情很多,上游集团也内部纷争,她和丈夫结婚后很多项目缠在一起,想要彻底分开太难了。


    有些事情后悔已经没用了,她已经查到丈夫背地里隐瞒了一些事情,正好庄加文在对方抹去的几个月名单里。


    周思尔什么都不知道,她捧着手机在别人的账户看女朋友的照片痴痴傻笑。


    周思茉比周思尔大很多岁,性格是天生的,她很清楚周思尔从小的骄纵和冷血。


    某种意义上,周思尔更像母亲。


    只是母亲的冷包装在温和里,谁见了她都说她不容易,年纪轻轻被父母安排结婚,周思茉是不知道哪来任务的成果,周思尔是爱的结果。


    实际上周思尔的父亲和现在的庄加文是一样的。


    周思茉到底更年长,和母亲不亲密不妨碍她们相处,多少能在细枝末节感受到这样包装出来的爱和占有欲。


    只是周思尔的冷太嫩了,或许做不到像母亲那样沉浮在赞美里去夺取想要的东西。


    强取也是取,到手就好了。


    “这张图片是什么,这个人居然和庄加文十指相扣?”


    女孩靠在姐姐的肩上,仔细查看照片的边角料,声音软中带愤怒,“是化妆师吗?好像是做手部护理?”


    “手部护理是会这样的。”周思茉插嘴。


    周思尔不赞同,“我没有,太没有距离感了。”


    她最没有距离感,才导致钟语为了她要死要活。如果当初……


    周思茉懒得再说,烂桃花也是桃花,周思尔不缺这些。


    不过她除了条件好,外貌没到天仙级别,脾气又差,母亲也操心这些,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包装过这个混世魔王,可惜收效甚微,也就放弃了。


    不过有些东西的确家学渊源,周思尔在强迫别人方面倒是不需要培训。


    如果她能像母亲那样表面善解人意本质精明也就算了,在姐姐看来,妹妹感情方面太过白纸。


    嘴上说着协议,喜爱你在捧着手机差点眼冒爱心,完全被庄加文迷得七荤八素。


    分不清是好玩驱策下的征服欲作祟还是真的心动。


    庄加文可不是好拿捏的人,表面看冷冰冰的,这些年风评极好。


    除却自己找的副业,靠朋友人脉推荐的兼职收入也很可观,调查报告的消费项目更是令周思茉瞠目。


    很难看出其他爱好,生活也很潦草,跟过她一阵的人反馈她在超市转悠一圈试吃都能算晚餐。


    至少在周思茉的圈子里,没有这样的类型。


    她严重怀疑周思尔知道了更多细节会对庄加文丧失兴趣,这样的行为会让大小姐觉得自己的审美和格调都下降了。


    不排除周思尔更喜欢她的可能性。


    “太过分了,我都没有和她这么牵过手。”


    周思尔喋喋不休,周思茉忽然喊了她一声,“思尔。”


    “嗯……”


    周思尔捧着手机轰炸庄加文,没有抬眼。


    “玩玩可以,别当真了。”周思茉自己也分身乏术,实在不想再处理感情问题。


    妹妹却不懂她的忧心忡忡,笑着说:“当然不会当真,等她爱上我,合约也结束了。”


    她还是没有吸取当年的教训,不知道感情不是这么容易掰扯清楚的。


    这次好歹是协议关系,等于上了一份保险,解释权都在周思尔这里,周思茉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庄加文在医院大门碰见了周思茉。


    出去的路车开得很慢,她正好看见对方的车子,女人降下车窗,和她打了个招呼。


    最近寒潮袭来,医院里面恒温,外边却很冷,庄加文围了一条普鲁士蓝的围巾。


    她太适合蓝色,在人群里也不显单调,再加上捧着一束花,手上还拎着很少女心的食品纸袋,进出的人都不由得看向她。


    庄加文没有和她寒暄,点头都算招呼,态度不卑不亢,完全没有下周就要入职,车上的人不仅是协议女友的姐姐,还是顶头上司的紧张。


    车开出去,周思茉转头看了一眼,庄加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等车开回家,她关注的软件就弹出了周思尔的新动态。


    几秒的live图,是她视角里庄加文送花的模样。


    匆匆一瞥,看不清脸也不妨碍别人感受到这位女朋友外貌形象俱佳,的确很给周思尔长脸。


    周思尔在网上也是大小姐人设,不是吃五星级餐厅就是旅游,之前也有忽然对偶像产生兴趣一掷千金签售送名牌的经历。


    在线下见过她的同好也没办法质疑她的氪金能力,不过她一见面就对偶像失去了兴趣,大概是太容易得手了,干脆还把偶像的账号都拉黑了。


    都是爱钱,庄加文和营业的偶像又不一样。


    周思尔坐在床沿,看庄加文打开今天送来的零食,“你喂我吃。”


    焙茶布丁色泽焦黄,外带的包装也下了功夫,庄加文哪里不知道大小姐的手机在一边拍摄。


    虽然有合约约束,庄加文也很意外周思尔并没有把自己的全脸放到网上,今天应该也一样。


    勺子压过女孩柔软的唇,周思尔就算住院也每天化不一样的妆,庄加文严重怀疑她根本没有脑震荡,精力实在太旺盛了。


    庄加文在对方的要求下关注了周思尔全网的账号,发现她每天还能在账号发不一样的内容。


    大小姐人设根深蒂固,底下评论一群自称老奴的网友,一张普通的嘟嘴自拍也能吹成美若天仙。


    庄加文非常怀疑这些用户是水军。


    她只是每天睁开眼都在上岗的协议女友而已,哪敢妄议网上的朝政。


    看出了庄加文喂自己吃东西也心不在焉,周思尔咬住了勺子,抬眼看着对方。


    庄加文今天也做模特拍摄,手上的妆卸了,脸上的妆只卸了唇妆,点上去的雀斑很密集却不难看,周思尔觉得很新鲜,更是看得不眨眼。


    庄加文试图抽出勺子,周思尔的牙齿倒是很硬,勺子纹丝不动,庄加文又不敢用力,怕把人的牙给扯下来。


    万一大小姐说一颗牙要一百万,她就白干了。


    “不吃了?”


    她的语气带着微微的无奈,厌烦倒是很难遮掩,写在眉眼,周思尔看得清楚也不难过。


    她就爱看对方皱眉的样子,因为庄加文很在意外貌,皱眉都不超过几秒,似乎怕皱纹太深,影响她靠脸吃饭。


    对方还是不松口,随着庄加文捏着勺子的动作摇晃。


    庄加文又想到老家那只狗,忽然笑了。


    周思尔咬得更用力了,庄加文说:“那我收起来了。”


    她想松手的时候周思尔松嘴了,勺子抽出来,上面沾着水光,边缘还有周思尔的口红。


    庄加文不留痕迹地扫过,像软烂的草莓颜色。


    “我没说吃好了。”周思尔口水差点流下来,急忙说道。


    庄加文哦了一声,“那张嘴。”


    她又要喂一勺,周思尔却不要这个了,“我要盒子里的桔梗团子。”


    又是九宫格的和果子摆盘,庄加文根本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看着没一个好吃的。


    “是哪一个?”


    周思尔又凑近她几分,“你不知道哪一个是桔梗吗?”


    “不知道。”庄加文问:“要扣钱吗?”


    她三言两句都和钱有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周思尔这段关系是她买来的。


    如果不是买来的,庄加文会和谁这样?


    她的语气会不会很温柔,表情也不会隐忍?


    周思尔很想知道,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看到。


    庄加文好像没有爱这种东西,她喜欢牛肉这件事都是姐姐托人查发现的。


    这个人似乎也没有钟情的品牌,喜欢喝的饮料。


    能穿就好,能喝就行,很多方面得过且过,不会给什么东西留下很深刻的情绪。


    难怪我这样对她,她也淡淡的。


    那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生气、愤怒,大起大落呢?


    “不扣钱。”


    周思尔难得不刁难她,她指了指侧边那个蓝紫色的团子,“你吃吧。”


    庄加文:“不吃。”


    周思尔没见过这么给脸不要脸的,生气了,“我又不要你给钱,干嘛不吃。”


    她买来的女朋友不领情,“难吃。”


    “难吃?!”


    周思尔想过对方是讨厌自己,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理由,“哪里难吃了,这家店很红的,排队好久呢。”


    “是你排队吗?”


    庄加文没告诉周思尔是跑腿排队,“很红不代表好吃。”


    周思尔的品位再次受到质疑,不服气地问:“那你觉得什么好吃?”


    庄加文居然回答她了,“馒头。”


    周思尔的世界不会出现馒头,她迟疑了一会,问:“旺仔小馒头?”


    庄加文短暂沉默了片刻,“老面馒头。”


    周思尔更疑惑了,女人难得多说了几句:“你们这里的馒头,太软,有气孔,我不喜欢吃。”


    周思尔问:“你能吃几个?”


    庄加文的神色忽然软了下来,“如果是我妈做的,我能吃四五个。”


    这是周思尔第一次听庄加文说家人,她看过周思茉提供的资料,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庄加文似乎很久没回老家了。


    但资料上知道和听庄加文说是两回事,周思尔伸手抓了抓庄加文的袖口,“什么样的馒头,让我看看。”


    庄加文垂眼,目光扫过周思尔天生的圆脸,生气的时候鼓起其实也差不多。


    “比你脸大,还有嚼劲。”


    第25章 二十五块毛坯 可以陪睡,但不那种陪睡


    “思尔,我没看错吧,这是什么?”


    周思尔出院后回学校上课去了,她追尾的消息没什么人知道,很多不熟的同学当她和以前一样请假去旅游了。


    学校不介意学生出去商演,只要考试到场,保证基础出勤率就可以了。


    几个班一起上课,请假的人也不少。


    早八让人昏昏欲睡,周思尔和祝悦坐在一起,对方因为周思尔的一场追尾和男朋友分手了,目前搬了家,住在学校外的公寓。


    一个人的作息颠三倒四,早餐还是咖啡店的欧包。


    以前祝悦和周思尔没少这么吃,没想到这次是咖啡配馒头,祝悦瞪大了眼,低声问:“你不是才出院吗,不至于这么减肥吧?”


    她只在网友分享的帖子里看到这种吃法,太命苦了,不至于。


    周思尔咬了一口,的确口感不一样,“庄加文说很好吃。”


    “她给你买的?”


    最近庄加文处理之前的兼职订单还要做大小姐的女友,偶尔会为了节省猜测的时间找祝悦要答案。


    祝悦和周思尔是大学认识的同学兼朋友,相处一年多,多少知道周思尔的口味,给出的建议也不错。


    庄加文也不是白问的,还会给她发红包,但祝悦不敢收,怕周思尔知道又要闹了。


    确认她不收后,庄加文就要了祝悦的地址,偶尔给她寄一些大牌的小玩意。


    她选品很厉害,明明和祝悦不熟,也能送到人家的喜好上。


    大件祝悦不敢收,小的收了又更担心周思尔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不是,我外卖的。”


    周思尔又咬了一口,“这么干,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这馒头一看就是北方的,做得还比祝悦印象里大很多,简直比得上周思尔的脸。


    之前祝悦就知道周思尔虽然是圆脸,但也是小脸范畴,这么看着对方双手捧着一个大馒头啃,即便知道这个人娇蛮无度,依然觉得她可爱。


    庄加文在萌妹和富婆的挟持下居然还这么冷酷,社会人果然厉害。


    “你本来就不爱吃这些,也不必要强求吧。”


    系里的老师正在讲古代音乐史,这节课她们和隔壁音乐教育系的一起上,阶梯教室里前排的人稀稀拉拉的,后排倒是一群摸鱼的。


    祝悦和周思尔坐在很后边,前后左右都在打游戏,她们的动静也不大,就是周思尔的馒头太惹眼了,还有人特地转头看,不知道在笑什么。


    周思尔长得显小,脸皮很厚,从不畏惧旁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看了回去,反而把人吓到了。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多好吃她才能一次吃四五个。”


    大小姐咬了两口觉得就那样,塞进纸袋装好了,“看来是妈妈的味道。”


    这话祝悦没办法接,她想象庄加文吃馒头,忽然好乡土。


    不然按照那张脸,怎么也得是吃吃贝果和碱水面包之类的。


    “你们都聊上家庭背景了?那她知道你爸爸是谁了吗?”


    学校里也有星二代,人气很高,出一首新歌被骂得也很惨,也有人选择去韩国出道了。


    周思尔的父亲几乎不会在公共平台晒妻女的照片,周思尔也不炫耀这个,知道的人不算很多。


    父亲不是什么巨星,父母那辈知道的比较多,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流量歌手,学校里就有新生参加了好声音夺冠的,到这学期参加选秀的人更多了。


    学校一向大力支持,但像周思尔和祝悦这样混日子的海选都过不去。


    周思尔学音乐纯粹是母亲的期望,希望她像爸爸,但很遗憾,她更像妈妈。


    祝悦是成绩不太好,父母舍不得从小培养的沉没成本,好说歹说把她送到这里上学。


    她和周思尔一到期末就很痛苦,好在老师见多了没天赋的凡人,并不会故意折磨她们。


    “我说了,她就哦了一声。”


    周思尔的家庭情况庄加文知道,但她每天顶着一张毫无世俗欲望的脸,即便周思尔喋喋不休,她有问必答,依然挺无聊的。


    如果是以前,周思尔绝对对她没兴趣了。


    但庄加文不一样,她见过对方服务别人的模样,如果她要求庄加文也对她这样,庄加文应该做得到。


    可那又不好玩了,她就是要庄加文逐渐释放天性,要看看这个人本来的样子。


    “真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


    祝悦短暂接触过庄加文,看庄加文给周思尔喂饭都毛骨悚然,怕她毒死周思尔。


    “脸长得好也就那样,我们学校不也多得是好看的,”祝悦唉了一声,“好看是门槛,但人和人之间合不来,就很痛苦了。”


    周思尔喝着咖啡点头,“你在说你和前男友吗?”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祝悦在劝她,还反客为主,“分得好,下一个会更好的。”祝悦:……


    周思尔收起馒头又拍照发给庄加文,配文难吃,一边对祝悦说:“那男的配不上你,明明都工作了,还老花你钱。”


    “上次聚会,居然还提议AA,真没意思。”


    “二十八岁的老男人。”


    祝悦的前男友已经上班了,家里有点小钱但不多,完全比不上祝悦本人。


    周思尔之前见过对方几次,她的不满意明晃晃写在脸上,长得再可爱也没人会喜欢这种眼高于顶的女孩子。


    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说对方不好,咖啡都堵不住她的嘴,祝悦越听越觉得丢人,只好打断她的话问:“那你呢,庄加文不是花你的钱吗?”


    “她也二十八岁,你怎么不说她老。”


    “女人二十八和男人二十八能一样吗?”


    周思尔偏心得显而易见,“庄加文又不是没钱,也不穷酸,从来不提AA。”


    祝悦打断她,“那是你买断了,能A个鸡毛。”


    “祝祝,”周思尔的尾音沉重,烈酒浅棕色的口红衬得她唇形更嘟了,“你好粗俗。”


    祝悦没话说了,她觉得自己和庄加文都挺不容易的。


    “那她不差钱还做保洁兼职,”祝悦一直觉得庄加文神神秘秘的,“虽然现在模特行业很卷,她的薪资也不低吧。”


    “她之前没签模特公司吗?”


    周思尔摇头,“现在没有,反正这周开始做我姐公司的全职模特去了。”


    “这都行?”


    祝悦问:“那她有没有感谢你?”


    周思尔摇头,想到庄加文就笑得很开心,“她就那样,你知道的。”


    明明是周思尔买断的庄加文,好像反过来了,祝悦还是第一次看周思尔这样,简直掉进了沉迷系统。


    她也有点担心,“那之后呢,你不会喜欢她吧?”


    “是她会爱上我,”鉴于最近住过院,周思尔没有点冰咖啡,热的红茶鸳鸯咖啡味道很重,她喝了一口就皱眉,又照着镜子补口红,“我对她这么好,她会迷恋我的。”祝悦:……没救了。


    “你别和别人说我和她之前的事,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是一见钟情。”因为祝悦全程参与,周思尔再次强调。


    “谁一见钟情?”祝悦明明有答案了,还问。


    “当然是她对我一见钟情,一眼万年,非我不可。”


    周思尔的莱斯利卷一向很蓬松,今天还戴了一副新买的防蓝光框架眼镜,简直像手账本贴纸的小人。


    “哦。”祝悦想,简直是倒反天罡。


    “祝悦,你和思尔月底会参加我们的音乐活动吧?”


    课结束后,有同学找到她们,确认之前她们同意的学院音乐合宿。


    “会的。”


    祝悦看向周思尔,她新做的美甲还有跳色,手指翻飞,似乎正在和谁发消息,结合表情,简直像热恋中。


    不用猜都在回到对面是那位被迫对周思尔一见钟情的可怜人。


    “思尔,问你呢。”祝悦撞了撞周思尔。


    “去的。”


    “那你们俩住一间房?”


    策划人是她们的同学,忽然想起来祝悦还有对象,“你和男朋友一起来吗?我们不限制对象。”


    祝悦:“我分手了。”


    那同学愣了一下,正要道歉,周思尔又说:“我和我对象住,给我订一间最好的房。”


    已经下午放学了,学校没有晚课,周思尔和祝悦都不喜欢在学校琴房练琴,夕阳西下,她的卷发边缘都毛茸茸的。


    莱斯利卷是一个很容易失败的发型,每天要打理,也需要维护。


    周思尔的精致总体现在这些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哪怕她个子不高,相貌也不是什么清冷系大美人,在人群里依然很晃眼。


    “我听说是有温泉的?那我要房间带温泉的。”


    “才不要和不熟的人一起泡。”


    祝悦心想:我看你就是想泡了庄加文。


    这位姐姐混了这多年,估计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了,到时候谁泡谁还不一定呢。


    鉴于周思尔难搞又麻烦,恐怕庄加文也不想惹得一身骚,应该是希望拿了钱全身而退的。


    “对象?”


    同学隐隐约约有听说过,“是模特吗?看你账号发过。”


    周思尔的官宣是单方面的,在这方面庄加文很强硬,似乎不想和她完全捆绑。


    大小姐似乎没意识到庄加文除了难搞还很固执,没人能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哪怕明明受制于人。


    “是!”


    周思尔笑得弯起眉眼,新眼镜上的鎏金logo差点闪瞎了同学的眼睛。


    她又要仇富了,这个牌子的眼镜好几万块。


    但为什么更多的还是同情?到底谁这么忍,能和周思尔谈恋爱啊,这和养到烂狗有什么区别。


    “好吧,我会给你特别备注的。”


    “谢谢宝贝~”


    周思尔一夹就像放了全糖的奶茶,祝悦浑身鸡皮疙瘩瞬间上岗,问:“那我回去了?”


    “庄加文晚上会陪你吧?”


    说到这个,周思尔的笑容骤然消失,“她没空。”


    祝悦:“加班?”


    她倒是知道周思茉的公司挺忙的,直播间那边每天展示样衣都不带停下。


    “不是。”


    “那她还有什么事?”


    “给别人当妈。”


    祝悦:“什么?”


    提到这事周思尔就生气,“她给初中生当妈妈。”


    祝悦没想到庄加文业务广泛到这个程度,“她不会还代写作业吧?”


    “那不能,她好像大学都没上过。”


    祝悦哦了一声,“听说她以前在服装城做。”


    十几年前的服装城很火爆,很多店铺的老板会请模特拍摄照片发布,周思尔搜到过几张庄加文之前的照片,很青涩,看着更遥远了,还不如现在的可得性高。


    “所以呢,那我们去吃晚饭?”祝悦问,“下周还有考试,你好歹准备一下吧。”


    这学期很短,明年的春节太早,应该元旦后一周就放假了。


    周思尔和庄加文的合约在春节前结束,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和庄加文过。


    “不着急,考前一天准备效率更高。”


    周思尔捧着手机,看庄加文还没有回复,“那我们去……”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庄加文的微信通话。


    祝悦和周思尔站在学校门口,她的手机还停在打车的界面,听周思尔娇滴滴地和庄加文撒娇,正想着要不走算了,这时候一辆车开到眼前。


    一辆很新的轿跑,普罗旺斯紫的颜色在学校门口一众秦汉网约车里特别晃眼,车窗降下,露出庄加文那张如同冷月的脸。


    周思尔:“你真的来了?”


    庄加文嗯了一声,“下班了,来接你。”


    周思尔却不急着上车,“你那个初中生客户呢?”


    庄加文:“被她妈发现了,我把钱退给她了。”


    周思尔实在没什么演技,一边说着好可惜啊一边笑得露出虎牙,祝悦说:“那我先回去了?”


    庄加文看向周思尔,“要送她回去吗?”


    周思尔爽了,“当然可以。”


    祝悦已经被周思尔推上了车:“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对方坐上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因为这是我的车,算我送你回家,需要问吗?”


    “我说呢……”


    祝悦看了一眼开车的女人,对方的气质就和这辆车很搭,让周思尔开就非常奇怪。


    “上班上得怎么样?”


    周思尔上车后就盯着庄加文看,“公司的人对你好吗?”


    庄加文:“挺好的。”


    祝悦低着头玩手机,策划活动的同学已经发了完整的预约信息,效率很高。


    她转发给周思尔,“我升房了,单独一间。”


    周思尔这才想起来通知庄加文,“下月底和我去参加聚会吧。”


    那会她们的合约应该接近尾声了,庄加文没有拒绝,“哪里?”


    “郊区的流水山庄,都说年底会下雪。”


    “好。”


    周思尔又说:“你和我住一间。”


    庄加文没什么意外的,“知道了,还要准备什么吗?”


    明明车里有三个人,祝悦也知道这俩的关系如同契约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己应该跳车的错觉。


    准备什么,很容易多想啊,太暧昧了吧!


    “就准备你的衣服啊,”可惜周思尔是一张白纸,这时候又不多想了,“我要拍很多漂亮的照片,可能要两个行李箱。”


    一般人可能忍不了,庄加文专业对口,倒不稀奇,嗯了一声。


    祝悦忍不住补充:“思尔,班长给你发了吗,你升房的信息,是温泉双床房吗?”


    周思尔这才点开微信,她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天。


    “洞穴大床房……私汤星空……黑胶唱片……”


    庄加文根据祝悦提供的地址开车,似乎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开口的人面色越来越红,“什么和什么,为什么是大床房……”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庄加文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说了很多次了,可以陪睡,但不那种陪睡。”


    【作者有话说】


    【单选题】周思尔会喊庄加文什么A.庄师傅B.庄加达不溜C.庄加钱D.其他


    第26章 二十六块毛坯 你的不要就是要


    祝悦本以为自己能回去了,没想到庄加文一句话都能把周思尔炸了。


    她以为的强取豪夺完全是东风压倒西风,大小姐似乎在庄加文身上吃尽了苦头,干脆拉上祝悦,让她和自己一起吃饭。


    周思尔点了一家她是金卡的餐厅,不用预约,直接去了包厢。


    庄加文去停车的时候,祝悦说:“你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呢。”


    “虽然是女朋友,也听你话车接车送的,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不能睡那能亲吗?”


    周思尔摇头,“只亲过额头,无聊的晚安吻。”


    祝悦哦了一声,周思尔又摇着她的胳膊抱怨:“我还没和人亲过嘴呢,她不愿意我还要考虑考虑。”


    世界上应该很少有比周思尔还自恋的人了,比如她无限放大初吻的意义。


    “那就不亲。”祝悦催促周思尔点菜。


    这家餐厅风格很简约,估计周思尔的金卡也是家长的,一看就不是她们爱来的地方。


    “那我很亏,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周思尔捧着脸,脸颊还有害羞的余韵。


    她承认刚才她还是多想了,比如和庄加文睡觉。


    但她不懂,问祝悦,“你谈恋爱会和对方想睡觉吗?”


    祝悦不喜欢翻菜单,也不喜欢这种太高级的场合有人等着她点菜,她选择扫码,一边看贵得可怕的菜品一边说:“那不然呢。”


    “过家家呢。”


    她心想你现在就很过家家,对庄加文这样出社会很久的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份特殊的工作。


    如果真的要恋爱,周思尔也不会是她的选择。


    对方就差没在脸上写没办法了。


    但庄加文越是保持本性,周思尔就越喜欢,什么对抗路合约情侣。


    周思尔哦了一声,“可我和庄加文又不是真情侣。”


    祝悦早就看透她的一见钟情了,“那你想和她干点什么吗?”


    这时候庄加文过来了,外边很冷,她似乎没有穿羽绒的习惯,除了工作需要也不会穿上棉衣。


    长毛呢大衣里就是一件纯色的高领内搭,深灰色的裤子垂感很好,因为很长,遮住了焦特布尔靴的鞋头。


    祝悦偶尔也这么搭配,但完全搭不出庄加文的感觉。


    对方随便站着都有股莫名的松弛感,但眉眼又有几分化不开的苦相,矛盾得让人好奇。


    不过祝悦对这样的人不感兴趣,阅历压倒她不说,对上这双眼睛,第一眼还是害怕。


    太沉了,她和庄加文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能被追尾还顺水推舟讹一笔的,也是人精了。


    她真的担心周思尔到时候赔了钱又赔进一颗真心。


    “在聊什么?”庄加文并不介意多一个人一起吃饭,随口问道。


    “聊周思尔有没有想和你干点什么。”祝悦回。


    周思尔喂了一声,祝悦得逞地笑了。


    祝悦几乎是庄加文和周思尔相遇的引线,知道始末,两个人和她一起吃饭也很轻松。


    “纯睡觉没问题。”庄加文似乎不会害羞,平静地看向周思尔,“点完了吗?”


    周思尔不理她,女人纠正了自己的用词,“老婆点完菜了吗?”


    这个词放在她们的关系上实在轻浮,偏偏庄加文的气质和轻浮不沾边,唇齿开合结合室内隐隐的丝竹背景音乐,多了几分莫名的深情。


    祝悦想:周思尔栽进去的概率又增加了。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但对方策划追尾的疯狂历历在目,她觉得自己不如担心庄加文合约到期后能不能顺利脱身的好。


    “没有,你给我点。”周思尔看向庄加文,“我看看你会给我点什么。”


    她的母亲原本就是本地人,即便去了隔壁城市定居,依然喜欢本帮菜,家里的厨师也是重金从本地请过去的。


    周思尔是吃着本帮菜长大的,口味偏甜。


    就像周思茉调查过庄加文一样,庄加文也查过周思尔。


    不过她没有那么高深的渠道,除了祝悦,也翻看过周思尔大学的一些资讯,现在的大学没什么集中的区域,她直接从兼职群下手,找到学校的学生就能汇总。


    周思尔几乎不吃食堂,外卖的价格区间也很高,平时消费的场所均价也很高。


    喜欢看的电影都是当下热度比较高的,不排除无聊会买票看看。


    她喜欢纯度很高的颜色,人也适合斑斓的色彩,大多体现在单品上,就像今天的耳环,高饱和度的蓝色,像是把颜料直接挂在了耳朵上。


    周思尔和庄加文坐在一起,看她点菜都惊了。


    女人看了祝悦点的,客气地问,“小祝你有什么忌口吗?”


    周思尔:“你都没有问我。”


    庄加文似乎觉得她吵,拍了拍周思尔抓着她胳膊的手,“我知道你忌口什么。”


    周思尔居然就消停了。


    非常恐怖,祝悦想,这一幕居然有种结婚很久的错觉。


    她可是学校里唯一知道这是假情侣的人,怎么能这样。


    “没什么特别的,不要太辣就好了。”祝悦说。


    庄加文嗯了一声,周思尔喝了好几口茶水,又拽了拽她的袖子。


    女人今天的衣服的材质很柔软,好摸得很,但庄加文怕被周思尔破坏,拿开她的手,对方很快伸过来,一来一回,简直像勾着手玩闹。


    周思尔的手没有庄加文大,手指也没有对方长,力气自然也就那样,缠上去就被丢开,她锲而不舍。


    庄加文问:“你们系里的活动还能带上我?”


    周思尔没听见,她全身心都感受着庄加文的皮肤,祝悦咳了一声,她才恍恍惚惚抬眼,“什么?”


    祝悦说:“能带对象。”


    庄加文没上过大学,“这种活动不需要出钱吗?”


    “当然要,”她们学校一年的学费就很贵,能上得起的学生大多家底丰厚,“正好这个山庄是系里同学名下的,补个差价就好了。”


    “食物的费用也有人赞助,出的不是很多。”


    庄加文哦了一声,“那我需要给钱吗?”祝悦:……


    她偶尔觉得庄加文也挺倒胃口的,都这个岁数了,开口闭口都是这么直白的问题,很怕周思尔和她调情正在兴头上,对方忽然拿出把收款码打开了。


    再好看的脸这种德性也受不了吧。


    “不用。”周思尔说,“月底就要下雪了,我记得那边算旺季吧,终于有个像样的活动了。”


    “几天?”很快菜上来了,庄加文给周思尔点的菜没一道踩雷,好看又好吃,大小姐很满意。


    “三天。”


    周思尔问:“你没空吗?”


    现在庄加文是un的全约模特,时间没有那么自由。


    她想了想,“可以请假。”


    换周思尔问了:“不会扣钱吗?”


    庄加文:“无所谓,你更重要。”


    她吃东西也慢条斯理,好像这桌上的菜都没什么合胃口的,不知道自己丢下了什么炸弹。


    祝悦真想把周思尔现在的模样拍下来,小学的时候用猴子屁股形容脸红还是太收敛了,周思尔似乎要爆炸了。


    “庄姐,你现在还有签约模特公司吗?”


    祝悦家里也是做品牌的,不过是食品方面的,现在什么都需要模特,需求大还有AI出现,卷得更是离谱。


    当年和庄加文一起在服装城做模特的同行很多都回老家了,有的是赚到了过新生活,有的没有赚太多干脆改行。


    “现在没有。”


    注意到周思尔的目光,庄加文还是补充了几句,“以前有过,出了点事,就没继续了。”


    祝悦还是挺好奇她的过去的,开局就是保洁让这人充满了神秘感。


    现在海鸥app依然能搜到庄加文的工号,但是预约不上。她的历史订单不多,单价却一骑绝尘,评价都是好评,看得出客户全是女孩。


    这人的筛选能力强得可怕,知道什么钱好赚也安全。


    “什么事?”周思尔拿着牛排刀问,庄加文拿走她的餐具,给她切好了牛排,一边说:“违反合约,被当时的模特公司开除了。”


    她似乎有把什么大事都说得不值一提的能力,周思尔都顾不上嘴唇上的黑椒酱,“谁敢开除你。”


    她的跋扈没有一张刻薄的千金脸加持,脸又太圆,只显得可爱,庄加文微微笑了笑,“那是遇见你之前的事。”


    祝悦怀疑她干过什么灰色产业,怎么情话也信手拈来。


    可能气质太超脱,要说庄加文油腻居然也很困难。


    或许是眼神不鬼迷日眼,不会漫长对视,漫不经心又让人难以忽略她的浅层的故事感。


    包厢外是城市的夜晚,远处和开瓶器一样的高楼高耸入云,顶层红色的警示灯透过乌云闪烁。


    这一瞬间周思尔的脑子里也全是警报声,她的占有欲几乎升到了巅峰,满脑子都是得到她。全部。


    从此以后的那种全部。


    “……我……我不管。”


    周思尔的叉子狠狠戳进肉里,三分熟的牛肉还带着血,庄加文不喜欢,她那份是全熟。


    血水给周思尔补了嘴唇的血色,她恶狠狠地说:“凭什么开除你,我……”


    “你能收购吗?”庄加文问。


    这问到周思尔了,千金小姐空有财产没有权力,对公司运营一窍不通。


    她的前二十年衣食无忧,没人告诉她自己可以继承什么,只要快乐活着就好了。


    家里培养姐姐和她完全两样,甚至对她不是培养,更像无限期的宠爱。


    爸爸没办法干涉妈妈给周思尔的规划,也曾经在上大学之前,趁妈妈去做美容的时候问周思尔,小耳朵有真正想做的事情吗?


    周思尔没有长久的爱好,她喜欢摄影,几天而已,家里就摆满了设备。


    她如果喜欢画画,家里的画具画材也一应俱全。


    无论是冲浪还是浮潜,只要她想,都可以学,但学会了也就那样。


    都不是长久的爱好。


    所以她以前羡慕钟语,羡慕她身上对音乐狂热的喜欢,学习的间隙,对方都能在草稿纸上写上曲谱的片段。


    周思尔的爸爸之前是摇滚乐队的主唱,但周思尔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她好像只是喜欢一个人为爱好奋斗的样子,而不是爱好本身。


    虽然这种喜欢也稍纵即逝,在钟语和她表白后更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最可怕的是,周思尔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别的朋友了,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钟语是一对。


    她掉进了对方编织的朋友陷阱,那是爱的牢笼,她如果不想失去对方,就必须点头。


    只是周思尔天性不会忍耐,最后牢笼碎裂,两个人身上都布满伤口。


    她留在家里没去学校,钟语去了国外上学,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了。


    周思尔的沉默逗笑了庄加文,她给对方续上了果饮,“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


    周思尔还没这么挫败过,她的卷发蓬松得像商场里排排摆放的小熊。


    这些天庄加文偶尔也会被这样的柔软蛊惑,忘了这人最初是以什么形式撞入她的生活,策划的追尾几乎碾在她的伤口。


    好在陈年的伤口早就长了新肉,不过是疤痕而已。


    各取所需罢了。


    抛开一切,她和周思尔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好吧,希望你以后可以。”


    鉴于周思尔还是大二学生,庄加文问:“那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问完又觉得这话不该她问,庄加文转移了话题,“等会还想出去逛逛吗?”


    “不逛,回家。”


    周思尔也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你陪我。”


    祝悦:“那我就自己打车走了?”


    庄加文抬眸问:“不用我送吗?”


    祝悦嗯了一声,“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吗,还要练琴,谱子也没背,管弦作品的听辨……”


    她长叹一口气,“完了,我不会挂科吧。”


    “那你去我家练吧。”


    大一的时候周思尔也要每天起来抢琴房,就算这个学不是她想上的,也没办法。


    和妈妈抱怨冬天的风刮脸,保温杯还因为小跑摔在地上,上面漂亮的金漆都磕破了。


    加上和室友处得不好,第二年母亲就给她买了房子。


    琴房和练习室也都装好了,也做了隔音的墙体,庄加文是邻居都听不见周思尔的琴声。


    “不了,你家的琴太贵了,不合我手感。”


    祝悦拎起包,不打算做多余的人,“我去专门的琴室练,走了。”


    庄加文其实爱听她们聊大学的事。


    她没上过大学,高中都上得潦草,虽然家里只有她一个,父亲觉得只有女儿也不用努力,反正是别人家的。等母亲确诊癌症,父亲更是不想出钱投入这个无底洞。


    周思尔的大学很精彩,很像庄加文在老家电视里看电视剧里的情景。


    后来发现这也是个例,不是谁都能活得像她这么无法无天的。


    “那送你回去练习?”庄加文问道。


    “你要陪我吗?”周思尔看向她。


    庄加文摇了摇头,“不懂这些。”


    周思尔眼睛忽然亮了,“那要不要我教你?”


    庄加文:“不要。”


    周思尔才不理会她的拒绝,“你的不要就是要,以后我都这么理解。”


    庄加文:“那就要吧。”


    周思尔笑了:“我收回我那句话。”庄加文:……


    【作者有话说】


    周思尔决定送出n个得逞红包[竖耳兔头]


    第27章 二十七块毛坯 这个吻偏了一寸


    庄加文和周思尔本来就住一个小区,不存在送不送的问题。


    回去的路上周思尔还在问她,“你有什么喜欢的乐器吗?”


    女人摇头,“没有。”


    庄加文在社交软件上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周末会去看艺术展的人,本质上也是为了拍照。


    普通的展览走马观花,如果是门票很贵的一些展览她更不会去看,之前还有过朋友送票看舞台剧睡着的情况。


    她对自己的认知水平很有数,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周思尔对她的兴趣不过是得不到产生的征服欲,和之前很多人一样,始于皮囊,最后终止于还没能触及的灵魂。


    或许不是谁都有灵魂的。


    “家里有钢琴,我期末要考钢伴,比赛还要挑选礼服。”


    电梯里很快到了,周思尔生怕庄加文跑了,提前拉住她的手往自己那边走,“不过现在还没有期末,不用着急。”


    “钢伴是什么?”


    庄加文听不懂这些,周思尔说:“钢琴伴奏,考试要考的。”


    女人哦了一声,“你现在就要练习吗?”


    刚才吃饭她听祝悦要和周思尔参加学院乐团的团建,这听起来更遥远了。


    虽然庄加文干的行业也算艺术,也接触过很多独立的策展人和设计师,她只是商品的载体,并不用彻底理解产品的核心概念,只需要按照需求呈现就好了。


    “我听不懂。”


    她表达不懂也不卑不亢的,周思尔觉得更好玩了,“没事,我教你弹。”


    庄加文也不想谈,正要说话,周思尔忽然捏住她的唇,“再拒绝我就扣钱。”


    大概是两个人站在门口,智能门锁识别半天,庄加文退开一小步才解锁成功。


    周思尔不爽:“什么人工智能,分明是人工智障。”


    “把你的面容也加进去。”


    庄加文强势拒绝:“没必要。”


    “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周思尔知道她的心思,“我也没说要你家的密码,你怕什么。”


    “怕我不顾你的反对发起强行睡觉服务码?”


    她说话语速快乐很多,像在生气,南瓜色的唇彩在门灯下还有别的细闪,眼睛也很明亮。


    饶是庄加文阅人无数,也清楚周思尔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也应该是百里挑一的特别。


    “怕。”


    庄加文越过周思尔进了她的家,之前做过保洁还有印象,她简直不像第二次拜访,堪比主人。


    女人一边换鞋一边脱掉外套,然后转身给周思尔换鞋,并把她的外套挂在一边,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周思尔忍不住问:“你之前还做过管家吗?”


    “不算管家。”


    庄加文没瞒着她,“剧本杀的npc管家算吗?”


    兼职管家为周思尔服务一边说:“我明天要外出拍摄,看了你的课表是早上七点半要到学校,要我送你去吗?”


    课表还是周思尔发给她的,因为追尾事件耽误了半个月,周思尔错过了好几个小考,还有迫在眉睫的声乐比赛。


    即便不是期末,也堪比期末,她甚至还有月底的山庄团建。


    完全没时间谈恋爱了。


    “要。”


    她抓住这些机会,“你外拍到什么时候,能和我一起吃午饭吗?”


    “我中午……”


    “体育课。”


    庄加文已经对她的课表倒背如流,“你选的交谊舞?”


    “大学体育课也有选修吗?”


    周思尔身材比例其实挺好的,就是个子没办法了,庄加文想了想她跳交谊舞,“考试是两个人一起算分的?”


    “你吃醋吗?”周思尔跟上去问,她很喜欢贴着庄加文,从对方左边绕到右边,又伸手说:“抱我去琴房。”


    她的命令都很甜腻,趋向撒娇,目光落在庄加文的唇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引诱。


    庄加文移开目光,弯腰抱起周思尔,还要说一句:“不会自己走吗?”


    周思尔抱着她的脖子理所当然地说:“你在这里我干嘛要自己走,没让你给我洗澡都不错了。”


    庄加文:“这是女朋友干的事情吗,我是仆人吧?”


    “真仆人才不说这种话。”


    周思尔心情很好,眉眼比月牙还弯,她的口红带着细闪,眼影也一样,明明不闪耀,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热度要破开的庄加文的防备。


    只是有人心墙很厚,也早就过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那小姐请上座。”


    周思尔偶尔能感觉到庄加文的幽默,冷冷的,一时半会还难以区分是幽默还是嘲讽。


    她现在基本能判断了,这人的调侃也隐藏在这些面无表情里,周思尔还想知道更多。


    这套房子很大,格局也和庄加文那边不同。


    庄加文一直不觉得那房子是自己的。


    不过是黎尔生怕远在家乡很难离婚的丈夫会抢走,她把所有的积蓄给了庄加文,让她去买,甚至拒绝了庄加文说变成共同拥有的模式。


    这件事只有詹真一知道,对方劝了很多次,人死如灯灭,说你也去过黎尔的老家,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从小没跟在母亲身边的孩子对黎尔没什么印象,哪怕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妈妈给的。


    你和人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要把孩子交给你?


    每次说到这个,詹真一都有些无奈,说你也太讲义气了。


    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自己的以后呢,形单影只的,我是黎尔也放心不下你。


    当时庄加文说单身有什么可耻的。


    她和詹真一还有黎尔关系那么好,也不喜欢太亲密的关系,捱过了群租房的时光,她宁愿在房子上多花点钱,也不愿意被侵占个人的空间。


    现在哪怕名下有房子,也好像在流浪。


    她受之有愧,每天活得说累也算不上,更像麻木。


    周思尔的琴房和庄加文想象的不一样,那天做保洁是局部的,她没有涉足这里,现在才发现这边乐器很多,简直像个小型的练习室。


    贵的东西质感从外观就看得出,譬如琴。


    周思尔被庄加文放到琴凳上,生怕对方要走,拉住庄加文的手,“你坐我边上。”


    庄加文:“你练你的。”


    周思尔:“我教你吧,这个时间你反正也睡不着。”


    庄加文扫了一眼她已经看不出受过伤的额头,“医生不是让你早起早睡吗,十点了。”


    “哪有大学生十点就睡觉的,”周思尔的确要早起上课,“我十一点半前睡觉就好了。”


    “所以你别耽误我时间了,听我的。”


    每次庄加文想拒绝,想到那一百万,还是忍了。


    “我不懂音乐,你不要浪费时间。”


    周思尔都坐到她怀里了,庄加文还企图改变她的主意。


    “这有什么的,我以前也不懂啊。”她的卷发撞在庄加文的下巴,很痒。


    “你试试吧,我们先开个手指。”


    “什么意思?”


    “弹琴之前手很生,就像跑步之前要热身一样。”


    “你可以和我一起弹。”


    坐在钢琴前周思尔的聒噪好像也不一样了,她的手本来就不大,但胜在手型好看,至少不会很短。


    但和庄加文的放在一起就不够看了,女孩下意识和庄加文的手比了比,“我的老师如果看到你的手,肯定觉得你更适合弹琴。”


    庄加文的手并不能算细腻,上面玻璃碴扎出来的伤口已经好了,依然能看到深一些的痂痕。


    周思尔忍不住点在她的痂痕周围,想到那天雨中追尾的车,还有周思茉的训斥,说还好没出人命,还好庄加文这个靠脸吃饭的没有毁容,不然你要负责别人的一辈子。


    周思尔当时想一辈子也没关系,周思茉像是会读心,难得口气重了些。


    有些话高中的时候周思尔就听过了,无非是她不知道分寸,太人来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如果得到的是毁容的庄加文,她或许就不喜欢了。


    “不是要教我吗?”


    庄加文没有挥开周思尔的手指,“怎么变成玩我了?”


    琴房的灯很明亮,钢琴上的琴谱庄加文一窍不通。


    她没什么艺术细胞,小时候对音乐的印象是来村里巡演的剧团,有秦腔也有别的。


    隔壁的奶奶喜欢二人转,看得很开心,庄加文坐在妈妈身边,妈妈问她要不要学这个,或许拜师学艺,以后好挣钱。


    后来想想她只有庄加文一个女儿,也就算了。


    可惜人的一生大部分期许都事与愿违,庄加文读书没读出去,在城市里苟活,或许也算完成了母亲一半的期望。


    剩下的一半是成家,她没兴趣。


    “什么叫玩你。”


    周思尔又戳了一下她的手背,避开伤口还是有些微妙的嫉妒,“你不是做保洁又送过外卖吗,为什么手还这么好看。”


    这算扭曲的赞美,周思尔在庄加文面前晃了晃手,“我每周做一次手部护理,为什么……”


    庄加文笑了,“天生的。”


    周思尔:“我才不信,我妈妈说女人干活了手就会难看。”


    庄加文难得解释了一句:“肤色是天生的,我像我妈,像我爸的话可能干不了这行。”


    周思尔问:“那你像妈妈一些还是像爸爸一些?”


    庄加文弹了弹她要和自己偷偷紧扣的手,“不是要教我开手指吗?怎么聊天了?”


    “小气。”


    周思尔的十指重重按下,钢琴发出怒音。


    她已经很白净了,只是太健康了,气血很足的粉嫩,看一眼就生机勃勃。


    不像庄加文,为了形象要饿,要控制饮食,又要健身保持紧致,还要为了生活奔波,多余的精力少之又少。


    她们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庄加文一开始还学周思尔的节奏,但对方弹得太快了,庄加文后来懒得跟,就看着周思尔弹琴。


    听不懂在弹什么,反正挺好听的。


    但要说多好听,庄加文也听不出什么,她还有点困了。


    周思尔学音乐是母亲安排的,她不讨厌也不喜欢,这些乐器从小用到大,也有肌肉反应。


    不看曲谱她也能弹上半天,虽然小时候也因为讨厌练琴嘶吼惨叫,被周思茉笑像是要被宰了的小猪。


    弹着弹着,周思尔肩膀一沉,环着她的女人居然睡着了。


    什么啊,我弹的是摇篮曲吗?


    她是什么小宝宝吗?


    周思尔想发火又没地方发,想着要弹个炸裂的,结果手指弹出的声音舒缓,变成了真的摇篮曲。


    庄加文冷又清新的香水味把她缠绕,清浅的呼吸撒在她的脖颈。好热。


    周思尔心也躁躁。


    果然不懂音乐,还不懂欣赏,偏偏近在咫尺这张脸完美戳中她的心。


    以前钟语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周思尔答不出来,她难以想象有什么脸能让她想永久保存。


    就算是光鲜亮丽的明星,在周思尔看来也不过如此,爸爸也说了,偶像是职业,私下是活人的话,总有缺点。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人。


    庄加文完全是好脸下全是蜂窝一般的缺点。


    高傲、冷酷、拜金、小气、市侩……


    可她同时节俭、勤快、圆滑。


    周思茉说你看中了一个很难掌控的人,庄加文很聪明的。


    周思尔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庄加文只是等她玩腻后卷款跑路。


    姐姐也评价她这种行为像过家家,可妈妈说自己拥有让别人陪着过家家的资本,没关系的。我会腻吗?


    周思尔僵硬了好一会,肩膀上的重量不容忽视,她艰难地偏头,清晰地看见了庄加文眼下的黑眼圈。


    她是素颜来接周思尔的,即便这样,放学人潮开车的人里,没人能比得上她。


    庄加文就适合昂贵的、无限升值的一切。


    譬如豪车、豪宅、奢侈品。包括我。


    周思尔抿唇半天,试图贴上近在咫尺的唇,但女人反应很快,已经睁开了眼。


    这个吻偏心一寸,擦过庄加文下唇,对方难得露出愕然的表情,“你干什么?”


    周思尔的口红晕染了对方的唇角,暧昧在她们之间浮动。


    “奖励你。”


    “这算奖励……我?”庄加文的目光很疲倦,不过她一向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和周思尔完全不同。


    这会可能没睡醒,或许是困意太浓,“你确定吗?”


    周思尔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谢谢你陪我练琴睡着了。”


    如果没有睡着的重音,庄加文还以为真是这样。


    “抱歉。”


    她起身,“昨天没怎么睡,在公司拍摄时间也很紧。”


    周思尔没想到她还会解释,她总觉得庄加文很冷酷,偶尔发现她的冷酷似乎也是包装。


    就像现在,琴房隔音,好像世界都被隔绝在外。


    要是这世上只有我和她就好了,那应该也没什么烦恼了吧。


    “那……”


    周思尔对上庄加文的目光,“那你在我这里睡吧。”


    她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庄加文脸上了,女人失笑,“我就住隔壁。”


    “但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不是吗?”


    周思尔仗着合约得寸进尺,“反正我们迟早要一起睡,先熟悉一下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加更[竖耳兔头]


    第28章 二十八块毛坯 【+】这是不道德的!


    周思尔铁了心不打算放庄加文走,女人沉默了一会,她似乎懒得和周思尔争辩了,“那我去洗澡,洗完澡过来可以吗?”


    以为会被拒绝的周思尔愣了。


    庄加文微微歪头,她的头发会因为当天拍摄的造型变化,今天的一次性渐变还没有洗掉,在大白灯照耀下很像祝悦喜欢玩的游戏卡牌角色。


    具体是什么周思尔忘了,她对那些没兴趣,但翻看庄加文的账号,对方似乎也接过类似的工作,出席在什么大型展会的现场,也有很多人问她什么时候再出一次。


    “看来你是开玩笑,那我先去睡觉了。”


    “晚……”


    安字还没有说完,周思尔抓住庄加文的手,“我才没有开玩笑。”


    “这是你作为女朋友的义务。”


    鉴于庄加文对亲密行为表现出来的抗拒,周思尔合理怀疑这人恐同。


    可是我之前也不是啊,周思尔郁闷得要死,凭什么就她心思百转千回,冷脸果然比较吃香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心思很多的时候眼珠也会转,很像时下一些大热的卡通形象IP.詹真一就很爱凑这种热闹,没少给庄加文送玩偶,说你反正有地方放。


    这一瞬间的周思尔眼睛趋向那种泪花闪烁的形象。


    明明趾高气扬,却好像委屈得要哭了。


    庄加文能理解周思茉说的她妹妹并不缺人喜欢了。


    但凡周思尔相貌成熟一些,跋扈更让人难以接近,不像现在,连自认心肠硬的庄加文都难免觉得她可爱。


    “知道了,那我可以去洗澡了吗?”庄加文问。


    “在我这里洗就好了。”周思尔说,“你那里什么都没有,毛坯房,难看死了。”


    她说话不妨碍手指弹琴,可能美甲有点碍事,暴躁了很多,“忘记卸甲了。”


    后面跟着的啊啊啊啊差点破音,听得庄加文差点控制不好面部表情,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我要预约一个上门卸甲的服务。”


    周思尔头发都被自己揉软了,更像手账本跑出来的贴纸,如果鼻尖红,就更像了。


    “不用预约,我给你卸。”


    庄加文虽然有周思尔的课程表,也看不懂上面的听辨课这些是什么意思,还是按照周思尔的意思来。


    “你会吗?”


    周思尔惊讶转身,手砸在琴键上,轰得庄加文耳朵都疼了。


    庄加文被她吵得困意全消:“会,以前做过一阵学徒。”


    似乎想起什么,周思尔又问:“要多少钱?”


    说完她又后悔了,自己又不差钱,听起来像是要讨价还价一样。


    庄加文理所当然地说:“比市场价高。”


    周思尔:“我问你多少钱,你这人一点也不干脆。”


    她说着说着又会喷火,喝酒生气都很上脸,庄加文嗯了一声,“你最干脆,干脆追尾。”


    提到这事周思尔就熄火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直接拿手机给庄加文转钱。


    比起微信转账的无声,她这种时候喜欢支付宝转账的声音。


    她的声音和清脆的“支付宝到账一万元”同时响起,庄加文说:“我那边还有工具,现在去拿。”


    她见钱眼开太明显了,周思尔不爽地喊住她,“站住。”


    “你要先洗澡吗?”周思尔问。


    庄加文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先给你卸。”


    “那你把睡衣拿来我这边洗吧。”


    “化妆品我这边都有,肯定比你的好。”


    听起来像是什么都要比一比,实际上更像炫耀和推销。


    庄加文嗯了一声。


    她很快就回来了,琴房密封,周思尔和她一起坐在客厅的桌前,“你怎么什么都会?”


    庄加文的工具箱看着很专业,但她自己好像除去工作搭配,日常并不做这些。


    “之前听说这行很赚钱,特地学的。”


    “不过有些时间了。”


    “这不是比保洁好吗?”周思尔想了想如果上门预约做,难保有人和她一样看上人了,又泄气了,“算了,以后这些你都别做了,我会养你的。”


    父母都说不出这种话,陡然听到的时候,庄加文握着周思尔的手忽然用了点力。


    女孩娇娇地叫了一声,女人说了声抱歉,“不用,我养活得起自己。”


    她也没像上次那样失礼地问那你毕业要做什么。


    人生下来就是有区别的,她的故乡、父母都和她人生的脉络息息相关,庄加文早就过了哭诉命运的年龄,也亲身体验过人生的起落。


    像周思尔这样的,不用考虑生存、奔波,父母会安排好,最大限度满足她的愿望。


    或许这份协议都是周思尔的借口,她不过是想要得到。


    过家家是庄加文对这份相遇的评价,她从不会幻想未来。


    “那么辛苦。”


    周思尔和庄加文面对面坐在桌前,她家家具都是自己挑的,偏向法式,这张桌子的轮廓也像花瓣,就是有点小,桌下两个人的腿很容易撞在一起。


    她表面感慨辛苦,实则不满,膝盖撞了撞庄加文的腿。


    “还好,习惯了。”


    庄加文握着她的手指,打磨机在周思尔的美甲上转动,“不要动。”


    周思尔之前也卸过美甲,不怕打磨机,但庄加文的态度小心翼翼,和她做客户感受到的不一样。


    可能是太晚了,也可能是这里只有她们两个,落地窗外的城市还没有睡觉,她的心还不受控制乱跳。


    怪庄加文的温度。


    也怪这台机器嗡嗡嗡,把她漂亮的美甲图案都毁了,和庄加文本人一样,轰入她的生活,让她的世界也变成了这样的废墟,什么都需要重建。


    底下的桌面吸尘器静音,默默工作,庄加文这时候不太说话,目光专注盯着周思尔的指甲,周思尔连自己的指甲都嫉妒。


    庄加文还没有这么认真看过自己。


    她以前去工作室做这些还能看电视,不和美甲师聊天。


    现在她看着庄加文,问:“为什么大拇指卸甲的方向和其他手指不一样?”


    “当时是这么教的,大拇指由里往外。”


    “先卸外边一层,看到建构的部分再卸边上的胶……”庄加文顿了顿,“你手好热。”


    周思尔当成赞美,得意地哼哼:“是你手太冰,是不是太虚了?”


    “以后你每天吃了什么都要发给我,我要检查。”


    她口气也不凶,软软得像撒娇,庄加文都快适应了。


    她以前生活没这么频繁的电话和私人消息,周思尔强势闯入,偏偏人小又说话软,庄加文也发不得脾气。


    “检查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周思尔知道庄加文就算签了公司,也不是一整天待着的,要买断模特很难,一般公司不会出这个钱,“我让人给你送饭到公司。”


    庄加文有了正职依然不放过兼职。不做婚样模特了,依然有些其他零散的项目找她。


    还有一些很难推掉的社交,周思尔想要慢慢挤进去,渗透她的一切。


    “不用。”


    庄加文放下打磨机,用刷子给周思尔刷手上的灰,一边说:“不用连我吃什么都要管吧?”


    “已婚人士都不这样。”已婚。


    周思尔又浮想联翩,庄加文提醒她换手她还呆呆的,女人抓起她另一只手说:“你姐看过我的体检报告,没什么大问题。”


    “那有什么小问题吗?我都没看过。”


    周思尔往前凑了凑,被庄加文推开后干脆抬脚踩对方的腿,一下一下,“我要看。”


    “别夹。”


    庄加文低着头,刘海用普通的发卡别在一边,露出饱满的额头,她的面部线条相较于周思尔有些太锐利了,这个角度眼神也有点凶。


    但周思尔不怕她,“我没夹你,我在踩你。”


    她赤着脚,同样涂着美甲的脚顺着庄加文的针织阔腿裤腿往上爬。


    外边天气那么冷,契约女朋友不会往里面多穿一条裤子,正好方便周思尔作乱。


    “别动。”庄加文提醒她。


    周思尔像是没听见一样,很快庄加文就夹住了她的腿,周思尔想抽出来,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她惊讶地看着庄加文,对方慢条斯理解释道:“说你声音夹,没说你夹腿。”


    像是回敬一样,庄加文还刻意加了两个字的重音。


    “我没夹,天生就这样。”


    周思尔愤愤不平,“以前还有人说我装,无时无刻不在装可爱。”


    庄加文拿着海绵搓给她打磨,还要勾住周思尔的手指怕她乱动,“不是吗?”


    周思尔居然不惊讶,像是泄愤,加快语速,“反正你一开始就讨厌我,这么想很正常。”


    “没有一开始就讨厌你。”


    该解释的庄加文还是会解释的。


    顶灯在她们身上透出玫瑰一般的形状,这也是周思尔的审美,喜欢漂亮厌恶丑陋。


    “怎么没有,我那时候让你给我拿睡衣你都在瞪我。”周思尔的腿还被庄加文的腿钳制着,冬天的裤子有点厚,依然能感受到透过布料的热度,庄加文不喜欢这种感觉,松开了腿。


    “小姐,我是来做上门保洁的,不是上门保姆好吗?”


    她还打了个哈欠,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的睡裙那么多,很耽误我时间。”


    周思尔:“那还不是讨厌我?”


    她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庄加文说:“非说讨厌你的话,你后来是挺讨厌的。”


    周思尔不敢问了,她觉得自己问那现在呢简直自取其辱。


    等美甲卸完,她都一声不吭。


    庄加文也没有哄她,默默收拾桌上的工具。


    “你还给很多人做过这个吗?”周思尔是要去练琴的,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庄加文残存的手指触感令她念念不忘,她还是想和对方接触更多。


    哪怕她不承认祝悦说她面对庄加文色瘾大发,周思尔也心知肚明,这个人就是很对自己胃口。


    想标记,占有,想看她为自己痴狂。


    其他的人爱慕也就那样,她好想知道庄加文如果爱一个人,会怎么样。


    “没有。”


    “我的手法很生疏,你看不出吗?”


    庄加文把东西放好,发现好几瓶甲油过期了,又拿了出来。


    “盒子这么老土,肯定很多年了,一看就经常用啊。”


    周思尔指了指边上的工具箱。


    “是我朋友的,她最早在夜市做美甲。”


    “不过很多工具我也换过了。”


    “朋友?詹真一?”周思尔只认得这个人。


    “不是。”


    反正都是隔壁邻居又是伪装女友的,庄加文也不介意告诉周思尔真相,省得对方打扰自己兼职,或许周思尔是知道一部分的,故意问一次。


    “我住的房子真正的主人。”


    “首付的钱是她出的。”


    周思尔脑子不太转得过来,“什么意思,你和别人合伙买房?”


    一般没有和好朋友一起买房的,有也大部分也走向殊途。


    市面上婚姻关系更像利益同盟,周思尔有实力自己拥有,有些人只能以合作的方式拥有居住地。


    “你……你有人了?”


    她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庄加文收好东西还擦了桌子,可能是保洁习惯,她打扫卫生都一丝不苟。


    “想什么呢,朋友而已。”


    “朋友哪有一起买房子的,她付首付你还贷款,还写你的名字。”


    詹真一说得也没错,她和黎尔的关系太容易被误会了。


    庄加文很无奈,“她结婚了,孩子都很大了。”


    周思尔瞪大了眼睛,“你还好人妻?”


    她脑中闪过无数弯恋直约会还给人免费带孩子的都市传说,“这是不道德的!”


    说不道德,没人比她用追尾的方式追人更不道德了。


    庄加文忍不住问:“你想什么呢?”


    周思尔站起来揪住她的领子,“庄加文,你不能破坏别人家庭!”庄加文:……


    她的无语是漫长的叹息,一边松开自己被揪住的领子,攥住周思尔的手腕,“人都死了。”


    “什么!”


    周思尔更不可思议了,“那你还在她给你的遗产房子里生活?!你……”


    千金小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一时之间控制不好情绪,居然哇的一声哭了。


    庄加文头都大了,“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周思尔气到破音:“那还能是什么关系,房子都归你了!你不要我养,居然可以接受有老公孩子的女人的养你!”


    这句话有很多问题,庄加文不知道从何纠正。


    周思尔实在太吵了,庄加文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热播剧主角为什么吵架后动不动亲嘴了。


    非常高效的闭嘴方式。


    但在她和周思尔之间行不通。


    权衡之下,庄加文选择去洗澡清净。


    结果周思尔这个疯子居然闯进来了。


    顶喷洒水,室内热气缭绕,周思尔的裙子都被打湿了,庄加文庆幸自己的内衣还没来得及脱掉。


    “你干什么?!”


    周思尔踮脚攀在她身上,脸颊鼓鼓,“你给我说清楚。”


    看到有读者问角色的mbti,我只会区分i和e大家觉得42和+w是什么人格类型捏


    第29章 二十九块毛坯 你湿透了


    庄加文也算见过不少类型的人了。


    不讲理的人很多,这类人也不会像周思尔这样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忽然闯入。


    她只能庆幸自己在别人家洗澡还留了个心眼,至少没有在等热水的时候脱衣服。


    淋浴间的水就算迅速关掉,也抵不过周思尔的灵机一动。


    庄加文今天的头发堪堪到肩,周思尔见过她短发长发的样子,大部分为了造型需要,可以当天烫染、接发。今天她也是拍摄回来的,发尾还有羽毛一样的氛染,很像翠鸟,沾了水后依然漂亮。


    “你想我说什么,这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吗?”


    庄加文的情绪在詹真一眼里稳定得像个老人,哪怕这个岁数去医院算年纪轻轻,如果体检也可以检测人的活力值,庄加文的数值应该远低于平均水平。


    “就是不适合说,我才进来的。”


    就像庄加文逐渐了解周思尔性格的恶劣难改,周思尔也逐渐体会到庄加文安静下的温和。


    她一点也不锐利,比起圆滑更像是狡猾,可以为了生存做任何事,但还有底线,如同挂在悬崖的人,是否存活全凭她心情,看要不要松开抓着藤蔓的那只手。


    或许一不小心,这个人就选择坠落了。那更完蛋。


    周思尔更没机会完全得到她了。


    “出去。”


    庄加文推开她,周思尔身材娇小,要推开她简直轻而易举,但小东西很会缠人,不费吹灰之力贴在庄加文身上,“我不出去。”


    “那我出去。”


    女人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愠怒,周思尔更好奇对方生气的样子了。


    好像从认识到现在,即便周思尔干出很多让她讨厌的事情,这个人依然不会持续把烦躁写在脸上。


    为了不长皱纹,哪有这么自律?


    “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这层楼就她们两个住户,连廊也不会有别人,周思尔更没皮没脸地贴在庄加文沾了水的肌肤上。


    再冷冰冰的人皮肤也是温热的,她的心忽然也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觉。有点像饿了。


    “周思尔。”


    庄加文拿她没办法,除了一百万,还有合约。


    以前她也签过类似这样的霸王条款,但老板和周思尔不一样。


    白纸怎么和砂纸做比较?


    庄加文知道周思尔固执,个性和外貌不同,偏执还藏有些许疯魔。


    或许真的赶不走,她干脆打开顶喷,也把周思尔拉了进来。


    玻璃门关上,周思尔猛地被热水浇头,微长的卷发彻底湿了,像一只落水狗。


    大小姐的浴室很大,但她更喜欢泡澡,所以留给浴缸的空间最宽阔。


    淋浴间草草应付了事,但也细心装修了,内陷的壁龛贴着的颗粒瓷砖还是撞色,都和她的气质很搭,不像庄加文那边,像是避难所,毛坯了一切,连她本人都是毛坯的。


    “你……你……”


    周思尔不像庄加文素着一张脸来接她,脸上的妆还没卸。


    千金大小姐每天也有固定流程一般的护肤步骤,被庄加文打断节奏,气得下意识抬眼,却又被水冲得不得不闭上眼。


    轻笑声从边上传来,周思尔吸了水的衣服沉甸甸的,庄加文似乎懒得管她,当着她的面脱掉剩下的衣服洗澡。


    周思尔好不容易靠在墙边艰难睁开眼,就看到了热气氤氲里女人的躯体。


    好在这里够热,可以遮住她忽然烧起来的脸。


    “你怎么脱光了?!!”周思尔说着还呛了水,又咳了半天。


    大小姐家的洗护套装都是正品大容量,庄加文那边大部分是酒店带回来的小包装。


    她明明没有穷到家,却活得很拮据,姿态却又不穷酸,矛盾得像刮刮卡上那一层银色涂层,诱惑周思尔只想刮掉一切,看看她的本来面目。


    “你洗澡不脱衣服?”


    庄加文把头发往后捋,露出一张骨相就很分明的脸,因为天生眼窝深,眉骨也能阻隔部分水分,不像周思尔那么狼狈。


    “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我……你……”


    从小到大都是周思尔欺负别人的份,她很少百口莫辩和哑口无言,更别提结结巴巴。


    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没见过在她面前裸着的女人。


    就算她想得到庄加文,在这样的场面里也没了斗志,眼神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过了一会儿才抬眼。


    可惜她的裸高只到庄加文胸口,站在一起就更尴尬了。


    周思尔差点咬破嘴唇,“你怎么这么淡定,你还和谁一起洗过澡吗?!”


    庄加文都被她逗笑了,“你没去过澡堂洗过澡?我们老家一直是这样的。”


    职业决定了庄加文对自己的认知,早年的畏缩也已经消解了,“你这样要和我一起泡温泉?”


    周思尔的人生从没有澡堂的痕迹。


    母亲养她很早就给了她独立的空间,或许太过火了,她虽然喜欢热闹,却不喜欢有人和她太亲密。


    例如区分朋友和同学,朋友和女朋友,爱人和家人。


    钟语当年企图突破,周思尔的本能把她推开了,所以周思茉才不把她对庄加文的态度放在心上。


    即便担心妹妹把自己玩进去,更多的是担心她招惹了一个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人。


    庄加文没什么软肋,母亲早逝,父亲再婚,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


    比起担心周思尔陷进去,周思茉更担心周思尔万一成功,也被反噬。


    可是周思尔不会想那么多,她根本没有以后这样的概念。


    有些话周思茉不敢说,母亲表面柔弱,却身体力行教会周思尔如何给喜欢的东西戴上镣铐。


    “这是一个概念吗!”


    周思尔气哼哼地质问,角度问题,很难不看到庄加文的重点部位,想了一会,她干脆抱住庄加文,贴在对方的胸口说:“你真没和别人一起洗过澡?”


    她问题太多了,庄加文说:“这和我们现在的关系有关系吗?”当然有。


    周思尔却说不出来,因为这段关系是她用钱买来的。


    那别人也有可能买来这样的关系。


    她越想越气,狠狠咬了庄加文一口,女人吃痛一声,也没有把周思尔推出去。


    周思尔软硬不吃,虽然庄加文也能把她丢出去,但还不如等她自己走出去。


    “你说啊。”周思尔又提高了音量。


    “说什么?不是我在问你吗?”庄加文身上的泡沫都快被冲掉了,她提了提周思尔身上的毛衣,“不重吗?”


    周思尔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你和房子的女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庄加文的怀里抬眼,“不告诉我,我就这样缠着你。”


    庄加文垂眼,这样的视角很奇特。


    花洒在下一场绵延不绝的热雨,庄加文的头发也因为低头垂落,一次性的染发剂就像灰姑娘午夜变身的倒计时。热水冲掉翠色,在她身上蜿蜒不绝。常年冷淡的脸也因为热气泛红,好像雕塑活了过来。


    身体是热的,心是会跳的,再加上这样的拥抱,周思尔有种自己得到的错觉。


    她都想脱掉衣服,彻底和庄加文贴在一起。


    好温暖,甚至有一点点……幸福。


    这是妈妈说的,有人在身边的好处吗?


    这就是她执着把爸爸留在身边不计后果和代价的原因吗?


    可是我不是十几岁想得到庄加文,也没有遭遇父母的阻拦,更不会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率先妥协和没感觉的人结婚。


    要是我早几年遇见庄加文就好了。


    她那时候在做什么,不在这个城市吗?和已经有孩子的女人住在一起?


    她也给她做过指甲吗,她也会和她这样拥抱着吗?不要。


    周思尔不知道她的声音软软,威胁更像撒娇,毫无威慑力。


    庄加文又想到当年睡在玉米粒里的小狗,它也会这样转头看着自己,庄加文能蹲在地上看它好半天。


    其实也不是想小狗,是想那年的生活。


    就算家里没什么钱,她也能安心上学。


    母亲还没有查出癌症,父母的关系流于表面,至少没有撕破脸。


    天是蓝的,水泥地偶尔有鸟雀落下,虫鸣近在咫尺,她可以骑自行车穿过玉米地,假装去买辅导书,实际上去吃同学说的街边小吃。


    那只小狗不是卷毛,也不像周思尔这么咄咄逼人,非常温顺。


    庄加文抱着它的时候很温暖,那是她对最趋近幸福的释义,就像黎尔死前说好冷。


    她说加加,我想喝热热的玉米汁,我的女儿喜欢往里面加……


    话还没说完,她就死了。


    如果不看照片,庄加文其实很难想起黎尔具体的模样,最先想起的是黎尔喜欢的首饰。


    她喜欢黄金,说要给女儿准备很多。


    做妈妈都这样吗?


    庄加文没做过,也不想做,但她喜欢看黎尔每年过年筹备回去的时候,张罗大包小包的毛躁和慌张,等收拾好了又担心一个人留在城市的庄加文会不会寂寞。


    她问:“加加,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庄加文说没关系,“过年还能加钱,挺好的,姐你快走吧,别赶不上火车。”


    “那你要好好吃饭啊,不然胃疼。”


    当年庄加文的母亲临终前也这么担心。


    庄加文也有好好吃饭,除了工作特别忙的时候。


    实际上接了周思尔这个单后,她吃饭都比以前规律许多,毕竟要陪周思尔吃饭。


    大小姐很在意身材,但一日三餐非常规律,睡眠也很好,不太像狗,更像猪。


    “你为什么想知道?”庄加文勾起周思尔身上的毛衣,右肩的标签向外,正好提溜。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周思尔理直气壮,忽略掉彼此之间横亘合同和金钱的关系,“我又不许你扮演什么人。”


    “你是庄加文,我就有权利知道。”


    也不知道她平时还研究了什么,意有所指,“也不需要你穿特定的服装陪我。”


    庄加文打开门,周思尔喂了一声,“你真的不说?”


    遇见庄加文后,周思尔体验了很多以前没体验过的情绪,这时候顾不上很贵的毛衣不能沾水,失望比室内的白雾还汹涌,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若隐若现的哭腔,像野兽诱捕猎物之前的装腔作势,“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空空的……”


    庄加文拿了浴巾披在身上,站在门外看周思尔,“你至少也洗个澡吧?”


    “都湿透了。”


    她似乎能猜到周思尔想说什么:“我不给你洗。”


    女人披着浴巾,头发一股脑捋在后边,“刚才的行为已经超出合同范围了。”


    合同合同合同。


    周思尔把毛衣背心往外边扔,“给你转钱好了吧!”


    她穿得有点多,叠穿的毛衣太沉,一时半会脱不掉,又气,顾不上别的,先把内衣往庄加文头上砸,“庄加文,我讨厌你!”


    1.和比自己小的人拥抱是什么感觉?


    2.如果有人给你一百万让你和她结婚你会同意吗?


    3.真的有人做到毛坯房低成本入住吗?……


    第30章 第三十块毛坯 不信你摸摸


    没人被内衣砸脸还无动于衷。


    只是庄加文没想到周思尔还有不脱毛衣直接抽掉内衣的神技。


    她沉默地把挂在自己头上的内衣拿下来,朝着周思尔走去。


    周思尔还在气头上,直觉依然敏锐,下意识后退。


    她忽然意识到浴室没门也不太好,比如庄加文现在的表情,像是要把她抽一顿。


    可是这个人越是冷脸居然越好看,太过分了。


    周思尔在快跑和多看两眼之间反复横跳的时候,庄加文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和周思尔签了协议后,庄加文身兼数职。


    毕竟周思尔把家里的保洁都给辞了,意思是既然买断了庄加文,那无论是保洁师傅庄加文还是代驾师傅庄加文她都要。


    周思尔家衣柜有多少包庄加文都心知肚明。


    理所当然的,浴室衣柜有几条浴巾她也知道。


    还是被周思尔摆了一道。


    回味过来的庄加文脸很臭,本来就单的眼皮因为不爽,多了几分阴沉,和那天邀请周思尔去毛坯房的表情不太一样。


    周思尔只能感觉到不同,但不知道怎么细致区分。


    此情此景,她的目光顺着庄加文的脸一路下滑,落在自己咬出的红印上。


    庄加文说她像妈妈,周思尔连庄加文的妈妈长什么样都好奇。


    她的问题太多了,例如庄加文的老家,妈妈、妈妈做的馒头。


    她小学在哪里上的,怎么去上的学,有人接送吗等等。


    高中选学科没选地理的周思尔对地名不感冒,手机里的导航软件开不了几次,好不容易打开,居然是搜索庄加文的老家。


    飞机都要飞很久,更别提高铁了。


    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坐火车的。


    时至今日,除了和钟语做朋友的那段时间,周思尔连地铁都没坐过。


    大学和祝悦一起,能打专车就专车,还抱怨过周思茉为什么不给她派一个司机。


    姐姐说车都送你了,你自己考不过科目二,还在驾校追尾被禁考一年,别赖我了。


    周思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打车。


    现在她的目光也写满不服气,都退无可退了,只好抬眼和庄加文对视:“干什么,我是你老板,你别想打我。”


    庄加文:“不是老板说要做老婆吗?”


    有两个字是重音,结合庄加文还湿着的发,周思尔差点被蛊惑,以为她们真的结婚了。


    “那你还要打老婆?”


    周思尔提高音量,企图在这方面压制对方,奈何身高受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庄加文手指勾着周思尔的内衣提醒对方,“不知道谁用胸罩打我。”


    能做手模的硬件都很好,随便拎起一件东西都像在打广告。


    但场景不对,东西也不对,周思尔脸都红了,梗着脖子说:“我那是打吗?”


    庄加文指了指自己的脸,“被金属扣砸到会疼。”


    周思尔夺走自己的内衣,又瞄了一眼庄加文胸口的痕迹,忽然消气了,“知道了知道了赔你钱好了吧?”


    她的手机还在外边桌上,摸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半天,“等会给你打。”


    庄加文嗤笑一声,“给我打你是吗?”


    她似乎和周思尔那句“你别想打我”过不去了。


    周思尔喂了一声,湿着的毛衣还在滴水,虽然人卡在没门的浴室边沿,依然有水渍溅在外边。


    做保洁的人多少有点强迫症,庄加文忽然低头,吓得周思尔又往后退。


    地上太坏,她整个人往后仰,仓皇叫了一声。


    庄加文拉住她,不耐烦地说:“别演了,去洗澡。”


    “地上湿,我收拾一下。”


    等周思尔站稳,她不忘拿走对方的内衣放进脏衣篮,擦完湿地后,发现周思尔还站在里面发呆,催促她:“脱衣服,洗澡,我去洗衣服。”


    周思尔哦了一声,她看庄加文还不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卷毛也湿着的女孩咬着唇,下摆的裙子也湿着,这湿度和毛衣,恐怕在负重。


    “等你脱衣服,有问题吗?”


    “之前你的衣服不也是我洗的?”


    周思尔蹬掉裙子,一边说:“我又没要求你。”


    “可你把家里的保洁辞掉了。”


    认识庄加文之前,周思尔住进来也没几天,周思茉是购买过长期保洁服务的,每天等周思尔不在家的时候整理衣服打扫卫生之类的。


    周思尔脱掉裙子,庄加文拿走裙子,又耐心等她脱衣服。


    她靠在一边的瓷砖上,“我……”


    “加钱!我加钱好了吧!”


    周思尔烦躁地说,“又没说不给你,你名字怎么不改成庄加钱?”


    庄加文:“那太直接了。”


    周思尔震惊地问:“真是这个意思?”


    庄加文骗她,嗯了一声。


    周思尔连说好几句庸俗,背过身脱掉毛衣,然后走进去泡澡,庄加文又说:“内裤没脱。”周思尔:……


    没门的浴室里,周思尔后悔只装了顶喷没装可移动花洒,现在她就想狂喷庄加文。


    “我自己洗!你快走!——”


    庄加文:“真的不用我洗吗?”


    “只要……”


    周思尔用崩溃的啊啊啊啊回复她,制止了庄加文的喊价行为。


    真是给钱就什么都能做吗?


    那她不会真的和人做过吧。


    周思尔泡在浴缸里吐泡泡,外边的庄加文熟练地使用家里的清洁用具,私密的衣服有专门的洗烘,普通的衣服也有。


    有钱人洗烘套装多的都像要开店,专门做出来的空间还有挂烫机和智能晾衣杆。


    板凳也是羊驼,或许和客厅是同一款,像大羊驼生的小羊驼。


    外面很冷,吹完头的庄加文在洗烘的隆隆声里看向外边。


    宁市是不夜城,家乡这个时间,狗都睡熟了。


    不像周思尔,还要折磨她。


    内衣洗烘滚筒里摇晃着周思尔的贴身衣物。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庄加文眉眼忽然弯了一下。


    很少有人会专门穿一套的内衣,周思尔倒是喜欢。


    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居然买的是柴犬内衣套装。幼稚。


    等周思尔洗完澡出来,她要的睡衣已经摆好了。


    初次见面庄加文找不到的荔枝粉睡衣挂在一边,还有一边叠得整齐的一套内衣。


    上面的柴犬笑得很开心,周思尔莫名想起庄加文冷着脸嘲她的声音,愤怒地把内衣扔到了垃圾桶。


    她明明有性感风的,偏偏今天被庄加文撞见了最不成熟的一套。


    周思尔再懒,自己的内衣裤还是知道洗的。


    我有让她给我洗这些吗?


    她兀自生气一会,穿好睡衣去找庄加文,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桌上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庄加文不在。


    她给庄加文打电话。


    说好十一点前睡觉的女大学生零点过后依然很清醒。


    “还有什么吩咐?”


    庄加文也回去换了一身睡衣。


    和周思尔协议到现在,她都没有在对方家里过过夜。


    虽然嘴上说着不陪那种睡,庄加文也很清楚,周思尔太危险了。


    “庄加文,我让你回去了吗?”


    周思尔那边还有瓶瓶罐罐的声音,庄加文猜她在护肤。


    “我需要你让吗?”


    庄加文对她从来不客气,“没记错的话,我是协议女友,不是协议奴才吧?”


    周思尔哼了一声:“女朋友是要百依百顺的。”


    庄加文:“那是宠物。”


    周思尔:“那你做我的狗。”


    那边传来冷笑声,周思尔喂了一声,“严肃一点,我和你认真说话呢。”


    庄加文:“你继续做梦。”


    她似乎被周思尔的话噎得无话可说,干脆挂了电话。


    周思尔再没谈过恋爱,也知道女朋友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就这么贴着面膜追出去了。


    庄加文每天都有工作,虽然是走后门进的公司,每天拍摄的工作量不少。


    周思茉这方面物尽其用,似乎要让所有人知道庄加文是公司最近的御用模特,app和小程序开屏都是庄加文的新品照。


    集团的周报也有相关内容,她丈夫不可能不知道庄加文回来了。


    庄加文只要一个结果,不会追问周思茉的动机。


    她工作认真,对自己也有要求。


    虽然周思尔也是她的工作,依然有主次之分。


    “庄加文,你给我开门!”周思尔狂按门铃,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对方的密码,“你的密码是多少?”


    庄加文站在玄关,看着可视门铃视角的周思尔。


    脸上糊着海藻面膜,睡衣又是粉的,深夜按铃,简直像午夜凶铃的褪色版。


    “无可奉告。”


    “那我让人把你的门锁拆了。”


    周思尔咬着牙说。


    她的确干得出这种事情,拿出手机试图找个换锁的。


    可惜大小姐有房子,不知道怎么管理房子,这里也不像家里,有管家。


    目前最符合她家管家职能的人一门之隔。


    她还要撬门换锁,比强盗还可怕。


    “不知道找谁换锁?”


    庄加文的声音从门铃传出,有几分深夜的倦怠和沙哑,对周思尔来说就是嘲笑。


    “别小瞧我。”


    周思尔给祝悦发消息。


    [祝祝!你知道上门开锁哪里找么?][急急急!]里面的庄加文陪大小姐过家家也有段时间了,看得出周思尔虽然是个ATM,除却闻着钱来的,也只有祝悦一个朋友。


    之前被追尾吓到,祝悦加庄加文微信也不情愿。


    似乎为了避嫌,她和庄加文对话非常客气。


    告诉庄加文周思尔最近喜欢听粤语歌,看西语电视剧,喜欢的花是苦水玫瑰。


    庄加文猜到她和谁发微信,“很晚了,别打扰祝悦。”


    “你怎么知道是祝祝?”


    周思尔看向摄像头,在庄加文看来,很像网上小动物要求开门的表情包。


    她买的廉价可视门铃畸变了周思尔的脸,使她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可爱,或许应该长出胡子和尾巴。


    “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虽然一梯一户,这层楼也只有她们,这个时间只穿着睡裙站在连廊很冷。


    庄加文还是开了门。


    周思尔盯着她,似乎在为这句话生气。


    庄加文拎着从周思尔那拿的浴袍,“走吧。”


    周思尔不动,“密码是什么?”


    “不告诉你。”


    庄加文依然拒绝,周思尔又问:“那我要录指纹。”


    “不行。”


    这扇门就像庄加文的心门,周思尔之前短暂地溜进去过,还是被拎着赶出来了。


    即便得到了庄加文的时间和陪伴,依然不得圆满。


    陌生的痒意爬上身体,令周思尔躁动不安。


    她问:“詹真一知道你房子的密码吗?”


    庄加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她试图把周思尔赶回去,周思尔慢慢吞吞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令她想到妈妈在的时候养的小鸡,也很难赶回笼子。


    现在天不是蓝的,也没有虫鸣。


    陌生的城市,蛮横的协议小女朋友。


    遇见周思尔后,庄加文频频想到故乡。


    哪怕那里已经没人等她了。


    要养大一只小鸡很容易,要把一只小狗从生养到死很困难。


    要和周思尔相处,不算容易,要说困难,也不尽然。


    庄加文都难以想象,这样烦人的女孩子,到底谁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给一个亿她都不干。


    周思尔走得慢慢吞吞,很希望庄加文能揽着她送她回去。


    但庄加文没有意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协议到现在,庄加文从不在她那边留宿,洗澡都算进了一步。


    但依然若即若离,比水里的鱼还难抓。


    这是周思尔第一次看到庄加文的睡衣。


    除却工作,庄加文很少穿裙子,有也是工装裙。


    就像那天做学姐的假女朋友,金发白皮,幽蓝色的美瞳,非常异域,加深了周思尔的掠夺欲。


    那是我喜欢好看的一切。


    可庄加文穿洗得发白的睡衣居然也这么好看。


    周思尔又停下脚步,庄加文差点踩到她,问:“又怎么了?”


    “我那边没有床,你知道的。”


    她还是解释了一句。


    周思尔哦了一声,“我又没说我要睡。”


    “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张床吧。”


    她还是很在意对方那简陋到随时要跑路的毛坯房。


    “我允许你在装修的这段时间住在我这边。”


    “不用你出钱。”


    她家门还开门,可见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抬着下巴一副你快感谢我的模样。


    不知道没吹干的头发还把胸口洇湿了。


    庄加文平静地扫了一眼,外边很冷,她怕周思尔感冒了,“谢谢,不用你破费。”破费。


    庄加文居然会这么说。


    周思尔注意到她又看了自己一眼。


    她低头,自己的小肚子随着睡裙凸起,下意识吸了一口气,挺胸收腹也是顺带的。


    庄加文把她推进去,“去吹头发睡觉。”


    周思尔嚷嚷道:“我没有小肚子!”


    她总是在澄清一些庄加文不在意的东西。


    庄加文:“哦。”


    周思尔:“真的!”


    庄加文没理她,周思尔抓她的手,又要吸气,企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不信你摸摸!”


    庄加文:麻花。


    周思尔:你说什么?


    庄加文:麻花。


    周思尔: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庄加文:有钱花。周思尔:…….


    明天会有加更(翻翻存稿[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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