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裴颜汐把云湛轻轻拢进怀里,云湛的脸贴住了她的胸口,能感受到那层柔软缎面下起伏的呼吸,一下一下,像潮水拍岸。
她是不想埋进去得,但是裴学姐...的...那个地方...其实还挺舒服的。
云湛睫毛抖得厉害,耳根滚烫,整个身子都僵在被窝里,不知该该不该动——怕吵醒裴颜汐,但是不想被大白兔捂着。
心跳擂鼓似的撞在胸腔,她害怕被裴颜汐听到,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察觉了云湛的异样,低低地笑,声音像夜色里化开的蜜:“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
说着,手臂又收紧了些,让云湛的后脑勺陷进自己肩窝。
裴颜汐的长发落下来,带着一点暖香,覆盖住云湛的侧脸,像一层柔软的网。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眼尾弯成月牙,连呼吸都拖出长长的尾音。云湛这个小家伙...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怀里的云湛僵了片刻,终究在她规律的拍抚里一点点软下来,她也不敢违逆裴颜汐,毕竟..是她让裴颜汐受伤的,所以今晚就这样吧。
云湛在心里哼一声,咬着唇想今天就让她一晚,下次自己才不要被洗面奶淹没...最后,云湛乖顺起来,像雪落进温水,只剩耳尖那抹红还倔强地亮着。、
....
云湛无眠了一整夜,等到晨光划破天际,察觉到身边的人松开她下了床,过了一会后,云湛才假装揉揉眼框,打了个哈欠起了床。
裴颜汐踩着黑漆高跟,黑色长裙贴身而下,领口一路开至锁骨下两指,冷白皮在灯下泛出瓷器般的光泽。
今天她没把长发束起,而是任其倾泻至腰,黑色的直发带着些重量,随步伐在肩头与背脊间滑动,像暗潮无声拍岸。发尾掠过腰窝,偶尔勾住裙侧那条极细金属链,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21:哇,一大早上就穿的那么御那么性感,又又又有艳福啦!
云湛:...不是让你关机么?
云湛把视线放回裴颜汐身上:“学姐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裴颜汐抬手撩发,长甲漆黑,指尖掠过耳际,露出坠在锁骨上方的冰钻耳坠:“今天上午有个活动需要出席,我先送你回学校,在学校好好上课,尤其是下午的时间,多利用起来。”
梳妆镜的冷光折射进她微挑的狭长眼尾,唇色仍是熟透浆果的哑光暗红。
她透过镜子瞧着云湛的神色,她让云湛下午好好学习...希望云湛能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好的,我一定好好学习。”
云湛答应的倒是很快。
裴颜汐唇角稍稍勾起,她轻轻点点头,陪着云湛吃完早饭以后,就带着她回学校了。
过了一会,一辆深石墨色的奔驰e级旅行车静静停在校门口靠边的梧桐树下,车身长度不张扬,却刚好在晨光里拉出修长而克制的影子,车头立标被车主低调地取下,只剩一枚掌心大小的星徽,几个年长一点的学姐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是裴颜汐的车。
云湛到了门口就下车了。
裴颜汐临走前又叮嘱了几句:“记得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知道啦知道啦。”
云湛朝她挥挥手小跑着进了教室,认真的上了几节课以后,上次让她打扫资料室的那几个学姐出现在了她的班级门口。
姜言沫推了推云湛:“那几个学姐不会又来找你麻烦吧?上次节假日都抓着你去打扫卫生。”
姜言沫本想帮云湛的,但是云湛给推辞了,她不想欠人情。
“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几个学姐再也不似之前的威风,看见云湛走出来时,立马站在一堆换上了讨好的神色。
为首的女生眼底带着虚假的歉意,稍微弯曲身子,在云湛面前小声又温柔的说:“对不起啊学妹,之前让你打扫资料室是我们的错,那本该是我们的工作,今后就不劳烦学妹了。还有,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女生将手里的奢侈品手提袋塞到了云湛手里,里面装的是某奢侈品牌的包包。
云湛看了一眼logo,几十万的样子,收了还是有风险的。
“道歉我接受了,但是礼物就算了,无功不受禄。”云湛刚想转身回去,几个学姐就急了。
她们慌张的抓住云湛的袖子,急得快哭出来了:“云学妹啊,你要是不收下我们就完蛋啦。”
裴学姐今天早上特意打了电话过来,一字一句的跟她们说要“赔!礼!道!歉!”
她们眼底畏惧的神色被云湛看在眼里,好像除了裴颜汐以外,也没有人能让她们那么害怕了。云湛收下礼物后,几个学姐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个小插曲算过去了。
下午的教室里,云湛趴在桌上,身上透着浅浅的薄荷味。
温似雪坐在前排,却频频往云湛所在的位置侧目,她突然下定了决心,把帆布包倒扣在膝上。
一张薄薄的票根被指尖捏住,像怕它飞走,又不敢握得太紧。
温似雪穿着长裙,悄悄站在了云湛身边,裙子被微风掀起了衣角,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明晚,春熙园。”
温似雪的声音轻得像试麦,尾音却悄悄打了个旋,落在木地板上。
她递过去时,手背先红了。
票是淡粉色的,边缘烫着金,却被她捏得微微卷,像朵刚开的芍药,又怕人看见花蕊。
她垂着眼睫,只留一条缝,从缝里偷看云湛的表情——睫毛扑一下,再扑一下,像两把小扇子,把那点藏不住的期盼扇得满屋都是。
云姐接过去了,温似雪的指节无意识地在云湛掌心蹭了一下,像猫试探地伸爪。
“要是……要是你没空,也没——”
话没说完,温似雪自己先摇头,耳尖更红,声音低到快听不见,“有空就来。”
说完,她把手背到身后,指尖绞着裙带子。嘴上说“有时间就来”,可是云湛瞧见她眼睛亮亮的,眼底的星光全然不似无所谓的样子。
温似雪看向她时,眼里只有她的倒影,隔着人潮,也非要云湛一个人。
云湛眉眼弯弯的,把票收进怀里:“一定会来的,放心吧。”
上次去过温似雪家里以后,云湛第二天就在高档小区给温似雪租了房子,还安装了监控和防盗门,自己隔三岔五的去给温似雪做饭,陪她打扫卫生什么的。
感觉温似雪跟自己越来越亲近了,云湛还挺开心,感觉自己距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放学的时候,21还提醒了一句:“你不是答应了裴学姐好好学习的吗?又跑去看温妹妹的演出,咦~”
“我有好好学习啊,上课的时候都在认真听,最近成绩也不错。”云湛轻哼一声,然后才说:“看演出是为了劳逸结合,而且温似雪也是女主,我也要完成跟她的承诺。”
裴颜汐让她好好学习,云湛做到了。
温似雪让她来看自己,云湛也要做到。
总之,云湛觉得一碗水要端平。
21:“你厉害,端水大师,你最好小心点别被裴颜汐发现了。”
春熙戏园·第一场未开场。
今天的戏园异常的热闹,尤其是一楼的戏台边,新漆的朱栏上倚着一排相机镜头,长焦短炮齐刷刷对准戏台。
云湛听旁边的人说,好像是今天温似雪要表演经典戏曲。
穿马甲的摄影师们互相递烟,火柴“嗤啦”一声,火光点亮他们眼里的兴奋:“听说今夜演出结束以后,雪小姐会穿旗袍完成采访,到时候可有眼福了。”
角落里,穿长衫的老观众架起了三脚架,镜头盖没摘,先对着装饰精美的戏台子按下快门,笑出一脸褶子:“雪小姐今夜要唱《花为媒》,可得好好记录下来。”
云湛默不作声的喝了点桌上的小酒,她坐在贵宾席上,身边突然传来一道男音:“雪小姐那么漂亮,上次见一面就让你小子恋恋不忘的,待会活动结束以后,真不去约一下?”
被喊到的男人西装笔挺,襟口别着支钢笔,唇角勾起,抿了一口酒才回复:“雪小姐不好约的,哪像你们遇到的那些女人。”
云湛听的有点不舒服,眉头刚皱起,就接到了温似雪的电话。
温似雪的声音像初雪落在温瓷盏里,轻轻一碰就化开。
“云湛...待会就来见你...”温似雪开口喊着她的名字,先是一缕极细的气音,带着薄荷的凉,从齿缝里悄悄溜出来。
再往下,便像春夜里的箫,低处沉得往人心窝里钻,婉转处,音色里忽然泛起一点糯。
旁边的男人抬眼,先是一愣,继而笑出一声“你是雪小姐的朋友?还是什么别的...”
月都风气开放,听雪小姐的声音,也不大像朋友...更像是撒娇。
男人是宋起,月都新开的报社编辑,前阵子在报纸上连写三篇《赠雪小姐》,句句艳极,字字带火。听到温似雪这样喊云湛,自然不舒服。
宋起手里拎着一瓶没贴标的洋酒,瓶壁凝着水珠,他扬了扬下巴:“来一杯?”
云湛脾气也来了,只把手里的杯子往前一送:“不就是洋酒吗?我当然能喝。”
巷子口的小方桌被两人各占一角,灯泡吊得低,光压得人影子短。
宋起先倒,琥珀色液体“嗒”地落进粗瓷杯,满满一杯,溢出的酒沿桌缝流。
云湛眼皮不抬,也倒——杯子相碰,“当”一声脆响,酒花溅起,在灯下碎成金屑。
第一杯,云湛一口闷,烈酒滚过喉咙,灼热的烫感让她喉咙发紧,杯底磕在桌面,重得灯丝晃了晃。
第二杯,宋起笑里带刃:“小姐好酒量,再来一杯。”
云湛抬手,袖口滑下,露出手臂上的一道旧疤——那是替温似雪挡开水留下的。云湛仰头灌尽,空杯倒扣,酒液沿指缝滴落。
第三杯,宋起慢条斯理地旋开第二瓶,瓶口“啵”地一声,白雾冲出来。
“听说雪小姐今天要唱《花与媒》”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戏园高墙,“你猜她是唱给谁?”
云湛终于抬眼,随后轻笑一声:“反正不是唱给你的。”
云湛没再继续喝酒了,只伸手攥住宋起的瓶口,虎口一紧,“咔”一声脆响——瓶颈竟被他徒手掰下一截,玻璃碴在掌心闪出冷星:“我都喝了那么多杯了,你要是不喝今晚可不好走。”
酒未再倒,空气已燃。
宋起的笑僵在嘴角,指节泛青。
徒手捏碎酒瓶,宋起这几杯酒不喝也得喝了,他咬咬牙:“好,喝就喝。”
云湛松开手,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他的杯子里,碎玻璃落在桌面,发出细碎的“叮铃”。
温似雪的视线穿过台上雪亮的汽灯,掠过台下众多的身影,一下子落在了观众台的正中央,也就是云湛所在的位置。
云湛背对戏台,手里握着一只粗瓷杯,对面是宋起——那人正仰头灌酒,杯沿碰得清脆。
温似雪心口倏地一空,双眸渐渐放大,云湛怎么在跟别人喝酒啊...?
云湛被灌酒的模样看的温似雪心慌,她有点急,唱腔卡在喉里,只剩半句气音。
温似雪听见自己檀板乱了半拍,急忙咬住舌尖,把尾音拖长掩饰过去。
台下喝彩声起,她却不能笑——
眉心那粒朱砂痣被灯照得发红,像一滴将坠的血。
呼吸短促,胸口小幅度起伏,藏在厚褶子里的手指绞紧了水袖里暗藏的丝带,指节泛白。
鼓师再催,她不得不旋身,却借转身的角度又偷看:
云湛仰头饮尽,那一点酒沫溅到她的手背,温似雪仿佛被烫到似的,指尖在袖中猛地一蜷,水袖随之轻轻一抖,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马上就到剧情的转折点了,温似雪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重新抬手,却唱得比平日更轻,声音里掺了不易察觉的颤,像雪里藏着的裂纹。
台下人只道温似雪含羞带怯,却不知她眼里的水光,全落在走中央那个削瘦高挑的身影上。
她先唱完剩下的两句“相看俨然”,尾音拖得极长;随即一个转身,背对观众,面朝后台的暗处,用只有管事能听见的气声飞快丢下一句:
“替我盯紧正中央的那位小姐——若旁边的男人动手,立即把他请出去。”
后台管事的一怔,立刻点头。
演出结束,观众的喝彩声更烈;她借着下台敬酒的机会,直接走到了观众席的中央——离走云湛最近的位置。
温似雪带着面纱,正对云湛,袖子下面的掌心覆盖在了云湛的手背,极轻地唤:“云湛..不喝了。”
声音低得只能勉强听清,却像一根细线,穿过嘈杂,精准落在云湛耳边。
云湛已经有点喝醉了,正举杯欲饮,手背青筋一绷,回头正对上她半遮半露的一双眼——那眼里没有嗔怪,只有一句无声的哀求:
“乖一点好不好,我在台上没办法照顾你。”
云湛指尖一松,杯子落回桌面,酒液溅成一朵小小的花。
宋起挑眉,面色黑的很难看。
云湛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她不让我喝了,你听到了吧。”
宋起:“你!...”
“这位先生,请不要在戏园给女士灌酒。”管事也走上来了,挡在了云湛身前。
被众人看着,宋起脸面挂不住,他用手指着云湛:“好好好,我灌你酒是吧?是你自己要喝的,你再装?”
“请出去,不要在这里闹事。”管事倒也精明,温似雪可是他们戏园的支柱,宋起一个小编辑而已,他们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报社编辑得罪骨干员工的。
宋起最后被请出去了,临走时还骂骂咧咧的。
戏终,云湛已经醉了,心里有点闷闷的,她被管事带到了后台,温似雪卸完妆就匆忙来了她的身边。
温似雪刚卸完妆,发尾还带着一点水气,像夜里被露水打湿的柳丝少女。
她的目光穿过重重人海,准确落在云湛身上。
那一眼里的光,比任何谢词都亮:“乖乖,不要不开心好不好,我已经把他赶出去了。”
“嗯?我还好啊...只是胃里不太舒服。”
云湛没承认自己不开心,刚才...她确实有点不清醒了。
“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云湛,回家...我伺候你,让你舒服。”温似雪看她醉酒的模样,脑海中一闪而过几分妄想。
少女唇瓣微张,又慌忙抿住,像怕泄出半声不合拍的心跳。她指尖揪住裙子的边角,细细地捻,捻得那团棉麻起了小皱褶,仿佛要把所有羞涩都藏进褶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