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周瞳孔地震。
他根本没听见脚步声，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所在后，更是大为震撼，手忙脚乱地把裤子提起来，强行塞进去。
“你什么意思？！”他声调高到变形，“什么叫半夜偷吃？你对宁繁做了什么？”
画芯：“他还在睡觉。”
宁周陡然反应过来，压低了嗓音：“你也低声些。”
画芯心想自己的嗓门又不大，一直都轻声细语的。他才不懂什么委婉，看着宁周的反应，直抒胸臆道：“你是背着他偷吃了对吗？”
没想到宁繁还养了别人，不过这也很合理，有能力的话，他也很想圈养更多的食物。
“偷吃？”宁周简直要气笑，“我怎么会对少爷做这种事？”
画芯的视线下移。
“这是正常的反应。”光线昏暗，宁周的额头也冒出一点细汗，“你说的偷吃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画芯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人？”
宁周：“……”
“我是少爷的下属，即使你是少爷的兄弟，也没有资格命令我、责问我。”他硬邦邦地回道，“如果你要用卫生间，那么我离开。请。”
……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宁周却已经到了院子里，进行晨间的锻炼。他本想忘记早上的事，可锻炼过后，本该发泄出去的血气又重新翻涌起来。
这次的卫生间里，没有人过来打断。
当冷水浇下，他大脑里陡然浮现出画芯的问句：“你是不是人？”
“……”
我不是人。
如果是，他怎么会在深夜做那种荒唐的梦。
梦里他简直更不是人，宁繁一身疲惫地回家，而他却端上放了药的茶水，看着人喝下。
药性发作需要一段时间，宁繁起初只是以为有些发烧，模模糊糊被扶到床上去，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这时，他也没有抗拒宁周，腰被按在枕头上，也只是抬起眼，鼻音浓重地问：“为什么？”
在他回答之前，宁周就几乎被那柔软紧窄的触感弄得失去了理智。
修长的小腿挂在他的肩膀，膝窝积了一层薄薄的汗，摸起来滑溜极了。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缘故，宁繁没有太多的抗拒，只有最开始有些吃痛地皱眉，但很快就被浸透了别的颜色。
手指偶尔会抓紧他的头发，然而疼痛只是愈发刺激了他，更加用力。
梦里昏天暗地，他无数次惊叹宁繁像是水做的。
他翻了个身，掐着人的腰，用力抬起。
直到越来越热，他从梦中惊醒，发现宁繁把被子全推到了他身上。像是做了噩梦，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好巧不巧压着了他。平常这样大的动静他早就该醒来了，然而宁周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抱着宁繁，把他推起来，被子和睡衣在少年的腰间堆积，膝盖在柔软的布料下顶着他的小腹。似乎是察觉到现在的情况，甚至主动将膝盖往边上打开，方便宁周抱他起来。
宁繁完全没睡醒，在发现自己从床上摔下来之后，睁着眼睛呆了一会儿，回床上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两眼一闭继续睡去了。
宁周却睡不着了。
腹肌上似乎还残留着膝盖蹭过去的感觉。宁繁抱起来很轻，单手就能搂住他的腰，柔韧性出奇地好，仿佛能在他怀里对折起来——像梦里那样折起来、被抱着走。
隐晦的想象忽然有了具体的画面。
就像干草堆里溅了火星，一发不可收拾。
梦的画面清晰地盘旋在脑海中。可当他走进卫生间，纾解欲念时，混沌的大脑中所浮现出来的，竟是宁繁乖乖地抱着被子蜷缩在一边，一靠近，膝盖就自动分开。
不需要梦里的什么药、他完全相信自己。
可他却……
被发现的话，他以后还怎么留在小少爷身边呢……
……
宁繁神清气爽地起床了。
下楼，发现宁周在吃早餐。
他有点奇怪，宁周总是天没亮就起床，往往他起床的时候，这人已经锻炼完、吃完早餐了。
今天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宁周的早餐很大份，碳水多，维持每天高强度的消耗——宁繁有时候觉得，人类现在会粮食短缺，就是因为身体强化系的异能者实在是太多了。饭量猛猛增加，粮食产粮又上不去。
他饭量算正常，但早餐总是吃不下什么，往往几片烤面包、煎蛋就解决了。
宁繁不由得对宁周的早餐产生了好奇，他张望了一眼。
张望了第二眼。
他按住宁周的肩膀，胳膊伸过去，试图戳一块儿土豆吃。
“少爷，这份是我吃过的！”
但宁繁已经把土豆塞进嘴里了。
嚼嚼嚼。
“不好吃。”安详闭眼。他口味很重，重糖重盐，不喜欢吃没任何味道的东西。
“你反应好大，”宁繁半开玩笑地笑了笑，“宁周你护食吗？而且你也没洁癖，我都不介意，难道你介意筷子上有我的口水？”
他正色道：“要是你介意，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做，现在的话，我可以下厨给你重新弄一碗早餐，作为赔偿。”
“不用——”
宁周拒绝地很快。
就他家少爷展现出来的这个厨艺，很难说亲自下厨是奖励还是惩罚。他重新端起早餐，怔松了片刻。他怎么会嫌弃宁繁呢？不夸张的说，他是看着宁繁长大的。而且在梦里，别说口水了，好像浑身上下都被他吃了一遍。
……做这种梦。他真不是人。
他几乎要弓起腰，不敢看宁繁的眼睛。
“晚上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宁周：“嗯、嗯……”
宁繁于是皱眉：“是杀头的重罪，好歹也要认真一点吧，宁周，你没有睡好吗？还是说你这时候开始后悔了？你知道了全部计划，我可不允许你……”
“怎么会！”宁周急忙道，“我对少爷你是绝对的忠诚！”
能融为一体的……忠诚。
他一抬头，宁繁被他炽热的眼神烫了一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好了好了，你先吃饭，不要拿筷子发誓。”
……
宁繁的计划很简单，伪装成异种发起一次袭击。正好他这里有能引起检测器反应的异种、又有非常熟悉各类异种伤害的商清昀，伪装成功的概率很大。
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世界上最了解霍南行的人了。
甚至连各种不为人知的小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就算这周目和上周目有点偏差，他也已经通过霍明瑞，了解得差不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们都加一个不死buff。”宁繁大手一挥，给宁周和画芯都加了buff，“希望不要有用到的机会。”
本来清空的面板上顿时又多了两行。
【debuff：认知障碍（持续时间：三天）】
【debuff：间歇性失忆（持续时间：七天）】
宁繁：“……”
失忆很好理解，认知障碍是……？
宁繁四周看了一圈，又摸了摸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有时候他的debuff会特别具体，就像视力障碍的精确分类是高度近视，说不定运气好的话，等debuff结束，他都不会触发它。
“我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行为，”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其他人，“短暂的失忆，或者做出怪事，大约一周就恢复了。”
到了傍晚，门铃响起。
宁繁开了门，一个是有事没事就来做客的霍明瑞，一个则是异能者小队的成员。
“黎医生！”宁繁同他打招呼，“你这是刚接了一单外快吗？”
黎医生是异能小队的人，这半个月已经和他混熟了。生得高挑，鼻梁挺拔，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很多时候都穿一件白色的长款风衣，像白大褂，又比白大褂有更多功能性，各种医疗工具从不离身。
异能只有d级，效果是将手上的物件快速消毒——大约是高温消毒的程度。
黎笙点点头，冲宁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工作很忙。”
基本没工作的霍明瑞没说话，侧身入门，手中提着一盒现在很难买到的、价比黄金的时令水果。
宁繁的眼神追着钱走。
他今天是刻意把这两人邀请来的，理由是打牌取乐。霍明瑞不会拒绝他，黎笙也厌倦无趣的保护工作。反正规定里没说，不可以和保护对象玩到一起。
而且可以和宁繁一起坑霍少爷的钱。
“先说好，我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宁繁咳了声，“不可以欺负我。”
他渐渐放松了，没有穿一大堆衣服，宽大的上衣罩着身子。
“什么问题？”在这种事情上，医生总是很有发言权。
“一点点异能的副作用，问题不大。”
宁繁弯下腰，将牌拿出来。他知道今天不会玩太久，很快商清昀和画芯就会在外面引起混乱，宁周则是负责帮他们逃跑。他私心希望他们不要触发他的不死buff。
起身时，他顺手摸了一颗葡萄，叼在嘴里。
一抬眼没瞧见人，他疑惑住了。
“人呢？”宁繁心想刚才不是还在边上吗？总不能一时间大家都失踪了吧。难道他计划败露了？
不可能啊……
那就是他间歇性失忆了？
可是嘴里还叼着葡萄，事情是连续的，没有缺失。他叼着葡萄咬了咬，很迟缓地坐上沙发。
今天的沙发有点硌人。
还会说话：“你——”
腰被掐住，宁繁被沙发顶起来，低头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沙发，分明就是霍明瑞。他坐到人腿上去了。
宁繁：“……”
发现这件事的瞬间，他险些跳出去。
“啊。”他干巴巴地解释，“抱歉，我把你当沙发了。”
“我今天脑子是有点问题。”
宁繁尴尬地想要啃点东西吃，结果他拿起葡萄，就被人打掉了。
黎医生握住他的手腕：“你拿错了，这是玻璃弹珠。”
宁繁：“……”
“你先别动。”这么一弄，玩牌的兴致全然没有了，黎笙严肃道，“检查一下，你现在的具体症状。”
可他才说完，宁繁就又找不着他了。家里的家具好像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些，一时间无法判断，哪些是他认错的。
“视觉有问题对吗？”
“嗯，但我能听见你们的声音，声音应该没有差错。”
黎医生又问：“触觉呢？”
这可难倒了宁繁，老实说他也不确定，因为刚坐到霍明瑞大腿上时，他都没发现明显的不对，只是觉得沙发偏硬，硬邦邦地硌人。
“试一试？”
宁繁便开始用手摸，摸了好一会儿，甚至闭上眼，才确定手上的东西是——
“哎呀，不小心碰到你了。这是纽扣？”
他的两只手摸着霍明瑞的胸口：“在我眼里，这是沙发。”
“我知道沙发会起伏、有温度，这是不对的。”他茫然道，“可是这不是沙发吗？”
霍明瑞和黎笙齐齐沉默了，这一时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黎笙弯下腰，去打开放在茶几上的医疗箱。宁繁却走过来，似乎是还想试试自己的认知，坐在了小板凳上。
——他直接坐到了医生的肩膀上。
像是要确认什么那样，抵着他的肩膀拧腰，蹭了蹭，认真感受着。
“这是小圆凳吗？”宁繁问。但没人回答他，只有偶尔出现的呼吸声。
他抬起腿，想要踩住圆凳下方的踏板，又觉得这个圆凳格外滑溜，险些摔下去。千钧一发的时候，踏板主动地抓住了他。
微凉的脚心触碰到了滚烫的掌心。
宁繁沉默两秒：“所以我现在坐在什么东西上了？”
……
问题很大，宁繁彻底不敢动了。坐在了应该是沙发的沙发上。
医生似乎在准备检查工具。
他只好抓住霍明瑞，防止这家伙离开，重新变成什么奇妙小家具。
“这应该是间歇性发作的。”宁繁主动说，“一开始就没有问题，是坐到沙发上才出现的症状。我想过几天就好了，也许这几天我不能见人。”
霍明瑞凝视着他。他很少见到宁繁慌张的模样，方才主动坐进他怀里、那一瞬间的触碰，似乎还残留着温度。现在那温度也在传递过来，宁繁为了确定他的位置，始终抓着他的手臂。
这样……似乎也不坏。
被他抱住，也只会觉得，是按摩椅发力了。
“还是查一下身体吧。”虽然宁繁一直说是异能的问题，黎笙还是坚持了一下医生的基本职责，“体温正常，血压偏低，心率……”
话音未落，宁繁忽然绵长地哼了声。
“这是哪儿？”绿眼睛中浮现出疑惑，又很快散开，成了轻佻的笑，“算了，哪儿都没差别。”
“今天是……两个人？透明人？医患play？”他说着古怪的话。
见状，黎笙指挥道：“你先控制住他。”
霍明瑞依言照做，都不需要用力，宁繁相当顺从地滑进了他怀里。仰起头，姣好的脸庞上是陌生的笑，呼吸轻轻地扑过来，一下就能让人酥一片骨头。
宁繁伸手一拨，咬住了衣服下摆，含含糊糊地：“快点结束啦……”
霍明瑞只听见大脑里轰得一声。
血液奔流。
他看着同样愣住的医生，不经大脑的，下意识把宁繁的手抓住。咬湿了一片的衣服下摆坠落，重新将白皙的腰肢遮住。他将还想乱动的宁繁按在身上，迎着医生的视线，喉结滚动。
偏偏有医生。
宁繁恍惚了一下，低笑两声：“本钱还挺大。”
又好像有另外的人抓住了他的胳膊，手腕被捆起来，冲他喊道：“清醒一点！”
宁繁心想你们也没多清醒啊，一个硬戳得他腰窝都快烫穿了，一个还在这儿玩医生扮演捆绑。
唉，口是心非。
他眯着眼睛，堕落而放纵地笑着。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怪东西在啊啊啊地尖叫，窗外也传来响亮的警报声，听起来一切都乱乱的，非常的好。
“是异种袭击的声音吗？”他问，“听起来是的。我心善，见不得鲜血、看不了末日。”
所以……
“时间紧急呀。”
他冲看不见的人说：
“快做吧。”
“做到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