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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深冬,天还黑着。


    酒店的落地窗浮满水雾,像层粘腻的湿吻,贴在玻璃上。


    郁扶秧拉开浴室的门,带出刚洗完澡的余热,以及皮肤上的水汽。


    她虽裹着缎面浴袍,却跟没裹差不多,腰带松垮,领口敞得很大,露出锁骨和更下方的阴影。


    郁扶秧擦了擦头发,抬起眼来,望向倚在床头的女人。


    床上散落着一堆暧昧的器具。


    女人正低头解着手腕上的绳子,褪去后,在肌肤上留下一圈红痕。


    女人问:“洗完了?”


    郁扶秧:“嗯,你去吧。”


    女人趴到床沿,从侧面环住郁扶秧的腰。


    “周末来我家,好不好?”


    郁扶秧擦头发很敷衍,长发仍湿漉漉贴在肩上,也打湿了女人的胳膊。


    “不去。”很干脆。


    “我不想只是和你上床,”女人抱得更紧了些,“我想和你接触得多一点。”


    郁扶秧细眉一挑。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的眉眼极艳,唇色更艳,眼角还卧着一颗泪痣。


    女人仍笑着,像没听进去:“为什么?”


    郁扶秧敛去笑意,沉下声音:“我说过不谈恋爱。”


    “试一试?”女人歪着头,满脸写着不死心,“你真的是我的菜。”


    女人的娇声像极了撒娇,像是一种有预谋的引诱。


    像是在等郁扶秧问一句“为什么”,好趁机说出那些夸张而灼热的词。


    郁扶秧没理会,连眼神都懒得给。


    “我们一开始反复确认过三次,你接受了,所以我才在这里。”


    女人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脸上的笑意僵住,嗓音染上恼羞成怒。


    “你真的是在玩我?只想把我当个炮友?”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说谎。”郁扶秧淡淡看她一眼,“你自愿让我玩的。”


    “你是因为受过情伤,对吧?”女人盯紧她的侧脸,眼圈泛红。


    郁扶秧没有回应。她端起床头那杯残酒,仰头灌一口,开始换衣服。


    窗外天色渐亮。


    冬日长夜漫漫,终于露出一点白天的模样。


    郁扶秧挽起半干的头发,换上白衬衫与深色a字裙。


    明明扣子扣到下巴,裙摆过膝,却因她的身材太好,反而衬出一种禁欲的性感——越收敛,越勾人。


    女人还趴在床上,眼眶发红,目光死死黏着她。


    简直没见过比这更无情、更无耻的人。


    更糟的是,偏偏这样的人生得漂亮又多金。


    郁扶秧换完衣服,不到三秒,她拎起手提包。她本就没带多少东西。


    她走出酒店房间,三两步到电梯前,金属门上映出她的倒影。


    郁扶秧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想起什么,又转身回了房间。


    女人还在床上趴着,眼泪不住往下掉。


    她看到郁扶秧回来,刚露出一点笑意,就看到郁扶秧站到梳妆镜前,梳头画眉,最后涂上红唇。


    “我以为你回心转意了。”女人嗓音嘶哑。


    “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郁扶秧没有看她,只是镜中看着自己,并用无名指尖揩去嘴角溢出的红。


    “话说回来,你是干什么的?律师?教授?”女人好奇。


    郁扶秧盖上口红盖,啪的一声清响:“跟你无关。”


    门再次合上,为最后一场欲望的画上了句号。


    *


    临近中午,聂安之终于写完了任务生成的新逻辑。


    她跑了几组用例,状态码正常,控制台也没有报错。


    聂安之确认无误,敲下指令,把改动推送到远端。


    她打开聊天窗口,打一行字:


    【合欢-客户端:砸蛋活动已传到hotfix分支,待测试~】


    【曲奇猫-qa:快快的,很安心[比心]】


    新换的制作人来了有一阵子了。


    组内动荡不小,底层逻辑几乎要重构,她最近一直在填坑,新需求一刷就是十几个。


    聂安之伸个懒腰,她左手边工位的qa莫琪凑了过来。


    “合欢!中午一起尝尝新开的那家冒菜呗!”莫琪是组内的游戏测试。


    “哪里新开的?”聂安之转头问。


    “e座底商,刚开业有优惠。”莫琪抖了抖手机,“打卡还能再减十块。”


    聂安之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莫琪眨眨眼,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方盒,上面白底蓝字。


    “对了,这是我上周去北海道买的饼干,尝尝。”


    她递来一盒白色恋人夹心饼干,还裹着蓝色丝带。


    “这盒都给我吗?”聂安之困惑。


    “当然!你平常老帮我,又不嫌我蠢,最爱你了!”


    聂安之双手接过,动作小心翼翼。


    右边工位的鸽宝正趴着画svg动画,她斜眼瞥来,嘴角带起几分酸意。


    “啧,有人被偏爱了。”


    聂安之听到这句话,拆开包装,掂一块出来,刚想顺手递给鸽宝,动作却顿住。


    这盒是莫琪送的,不能随便分。


    于是,聂安之又俯身去拉抽屉,想着里面还有几块黄油曲奇。


    哪知她才刚一动身,鸽宝就从椅子上一弹而起:“不行!我不能被比下去,我也要给合欢饼干!”


    聂安之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意外又呆滞的笑,笑中还有些许无奈。


    “你这属于非法竞争。”莫琪瞪眼抗议。


    鸽宝哼一声,也开始翻抽屉。


    “等等,我看我这有没有什么能打的,蛋黄派行不行?”


    聂安之眉眼弯弯,笑着摆起手:“不用不用,你们都给过我挺多零食了。”


    莫琪和鸽宝盯着她的脸,也不禁笑了起来。奇怪,某些笑容真的会传染。


    聂安之按住鸽宝的手。


    “真的!好意心领了,我吃不了那么多,下次我们分着吃。”


    “那中午一起吃冒菜去。”鸽宝哼哼起来。


    “没问题。”聂安之爽快答应。


    莫琪再度抗议:“喂,这是我提议的……”


    插科打诨结束,工位再度回归安静。


    聂安之摘下眼镜,揉揉眼眶,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起身走向大厅的咖啡机。


    离午休还有一个小时。她需要一杯卡布奇诺,给大脑打点续命的奶泡。


    聂安之刚站定,还没来得及按下按钮,就听到身后的地毯上,传来闷闷的脚步声。


    很快,有人在她身侧停下了。


    聂安之余光一瞥,不禁有些意外,这个人她很少见。


    是新来的制作人——郁扶秧。


    在游戏行业,制作人就是权威,就是掌管整个项目组的大老板。


    虽然郁扶秧有专属工位,但从不在那儿久坐。


    她露面通常只限于周会,其它时候不是在会议室,就是在通往会议室的路上,来无影去无踪。


    “秧姐好。”聂安之打招呼。


    对方转过头来看她,眼神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合欢?”她问。


    “是。”聂安之点头。


    “合欢”是聂安之的职场花名。


    互联网公司讲究代号化,算是防止对家挖人的手段。


    游戏行业后来也学了这一套,很多人直到离职,都不知道同事的真名。


    郁扶秧不同。


    从入职第一天起,大家就知道她叫郁扶秧。毕竟,她的花名只有一个字:秧。


    大老板脸通常都很臭,没人敢直呼其名,于是“秧姐”成了默认的称呼,带点敬意,也带点距离。


    “客户端开发?”郁扶秧又问。


    “嗯。”聂安之又点头。


    郁扶秧没再说别的。


    她刚泡好一杯乌梅陈皮茶,过来拿冰块,茶散发出浅浅的酸味,还带点药香。


    不知是不是错觉,聂安之的鼻尖传来浅浅的酒味。她的嗅觉一直很灵。


    ……


    莫非大老板这杯茶,是醒酒茶?


    呃,上班前喝酒,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忽然,制冰机发出一阵诡异的震动声,水箱指示灯闪个不停。


    郁扶秧注视着制冰机面板,眉头微微蹙起。


    不远处,两个运营组的同事悄悄经过,出于对大老板本能的恐惧,纷纷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郁扶秧弯下腰,刚想伸出手,动作却停住了,表情也略显僵硬。


    她的东西都是坏了就换,从来没修过,自然也不知道这台制冰机出了什么问题。


    “别担心,我来。”一个温暖平和的声音在郁扶秧身侧响起。


    郁扶秧转头,只见聂安之把卡布奇诺放到一边,利落地蹲下身,摸向柜后方的插座。


    “这台机子老了,有时候会卡住冰盘,”聂安之拔掉电源线,“水箱太满,传感器容易出错。”


    她三两下抽出水槽,拧下底盖,轻敲几下卡住的冰盘,拿纸巾仔细擦拭感应区域。


    “你修过?”郁扶秧问。


    “算是吧!”聂安之笑道,“不想每次都麻烦行政,就总结了点经验。”


    很快,制冰机恢复了正常运作,灯也不再闪烁。


    “谢谢。”


    “小问题。”


    郁扶秧铲起三颗冰块,落入茶中,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她靠在茶水柜旁,看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


    格子衬衫,黑框眼镜……还真是扫兴。


    说实话,才隔几秒,郁扶秧已不大记得那张脸了。


    但她记得那个笑容。


    笑起来太干净、太明亮、太纯良,堪比一朵生机勃勃的向日葵,颇有感染力。


    郁扶秧啜一口乌梅茶,凉意直冲喉头。


    加冰块后,苦酸味更浓,更提神醒脑,完美解决了宿醉和清晨的残酒。


    她的舌尖抵住上颚,早上那口酒,实在是不该喝。


    ……


    真是昏了头。


    *


    终于下班。


    聂安之回到家,脱下宽松的格子衬衫,活动下僵硬了一天的肩膀,换上一条鲜红的港风吊带。


    她松开发圈,头发倏然散落,在肩头打了个卷。


    聂安之看向镜子,头发勒了一天的马尾辫,弯得很僵硬,她喷点水,拿梳子一点点顺开。


    这时,她注意到地上新脱落的墙皮,就在小冰箱靠墙的那一侧,白花花散成一片。


    她也不恼,找出挑帚一点点扫干净,直到把那个角落恢复成和其它地方同样整洁干净的样子。


    “还挺艺术。”聂安之望着斑驳的墙面,轻声笑两声。


    她租的这间房是标准的老破小,墙皮早就老化,最近总在陆陆续续往下掉。


    希望退房时,中介不要胡搅蛮缠乱扣押金。


    聂安之坐到桌前,点开直播软件,调试声卡和麦克风。


    她胡乱扫了点妆,口红是带金闪的蜜橘色,镜头里看上去倒是挺精神。


    反正全靠美颜后期补救,真人草率点无所谓。


    补光灯亮起,一圈柔光勾出她锁骨的弧线。


    喉咙还是有点干。


    聂安之又灌了几口水,轻咳两声,才按下开始键。


    刚说完开场白,距离直播开始还没到五分钟,屏幕就飘来一串刺眼的礼物动画。


    【庄稼皇后打赏了一辆火箭】


    聂安之的眼神掠过屏幕,嘴角轻轻一抿,又是这个人。


    她记得这个id。


    它总是在深夜出现,从不说话,只是一味打赏,沉默却多金。


    “庄稼皇后”的打赏少则几百,多则几千;她才看过才几次直播,就蹿上了榜一大姐。


    头像仍是张农田风景照,签名为“人生是旷野,狂野是人生”,用户等级高得吓人。


    对聂安之这种十八线小主播来说,此位榜一的出现,简直像天上掉馅饼。


    她曾试着设想此人的型形象,但无论怎么转变思路,都会蹦出一个带口音的土味大姐。


    聂安之凑近话筒,夹起声音柔声道:“谢谢庄稼皇后的火箭,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说完,她切出歌单放伴奏,打算用歌声回馈观众。


    伴奏还没响几秒,屏幕底部忽然飘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弹幕。


    榜一专属的弹幕特效。


    【庄稼皇后(榜1):最近很空虚,唱首《寂寞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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