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还了十三万的债。
还剩下二百九十九万。
边悦溪很清楚，这个数额他干普通大学生兼职是赚不到的。
到savoygrill弹钢琴和给c＆b当模特就已经将他的收入层级拔高到远离大学生的高度，可即便是这样他距离清帐走人都还有这么远的距离……
如果他再因为怀孕的事儿把现有的两个大头收入弄丢了，那更是遥遥无期了。
所以！挣钱刻不容缓！
【才总，方便给我发个定位吗？】
边悦溪回复才既明的消息才刚发出去，对方就打了电话过来。
“才总好。”
“小边，你在学校吗？”才既明的声音里有一种不符合身份的亲和力。
但……边悦溪感觉耳朵都被硌了一下，“才总叫我小悦小溪都行，小便还是少了点雅致。”
电话那头的才既明哈哈笑起来，“你还怪有意思的，边悦溪，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在不在学校？”
“在。”接电话期间，边悦溪已经到了宿舍，拉开衣柜翻找出一件当时斥300巨资买的上衣，又找了条相对成熟的裤子与之搭配。
“我马上到你们学校了，你在东门等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边悦溪一脸茫然。
才既明发来的照片不是在海上吗？怎么突然就要到他学校了？
敢情纯自恋给他发的自拍照？
这个校区占地面积不小，从宿舍到东门有约一个钟头的脚程。
边悦溪哪能让才既明久等，小电驴十五分钟就骑过去了。
脚刚落地不到两分钟，一辆亮红色的车停在边悦溪身边，车窗缓缓落下。
才既明摘下墨镜，冲他扬扬下巴，“上车。”
边悦溪到了车门边，在前座和后座之间犹豫一瞬，选择了副驾驶座。
但他找遍车身也没看见门把手，便对才既明说，“才总，我不会开车门。”
才既明又给他开了车门。
上了车，边悦溪系上安全带，想提前了解一下新兼职的工作内容，便问了才既明。
“海上钢琴师看过吧？”才既明一根食指不时敲动着方向盘，“跟着邮轮出海，弹弹琴，唱唱歌。”
边悦溪点点头，放下心来。
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颜色鲜艳的车停在一家高档餐厅，才既明轻车熟路地带着边悦溪走向靠窗的座位。
“我们不是去面试吗？”边悦溪看着侍应生一道接一道菜往桌上端，愈发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有说过我是来接你面试的吗？”才既明那双桃花眼含着几分笑意时显得风情万种。
边悦溪怔住了。
才既明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勾勾唇角，“我在savoygrill听过你弹琴，不需要面试。”
“那现在是？”边悦溪搞不明白才既明把他带到这儿，还整这么一桌饭菜的原因。
才既明挑眉，“请朋友吃个饭，有问题？”
他都这么说了，边悦溪总不能说“我俩不是朋友”这种话来拂人家面子。
于是，他穿着一身非常适合正式场合的衣裳跟才既明吃起了饭。
到了17：40他就准时到savoygrill上班，边悦溪隔着斑马线望向自己平时上夜班的西餐厅。
与此同时，林阳声称发现了一家味道很好的餐厅，离边悦溪上班的savoygrill就隔着一条街，还说吃完饭可以顺便到savoygrill点杯喝的。
好说歹说才把一脸“是你硬拉我可不是我想来”的程野带了出来。
结果才过了斑马线，站在外侧的林阳就倏然瞪大了双眼，又突然说这家网评不佳，非要拉着程野走。
程野嫌他麻烦，决意就在这儿吃。
一转头就看见了靠窗坐的边悦溪和才既明。
林阳一脸“天塌了”，“哥，你先别急，嫂子不是那种人，他……”
程野一眼扫过来，林阳啥话都卡嗓子眼了。
“那、那咱还吃不吃啊？”林阳像个小鹌鹑。
程野没理他，跨步往餐厅里走。
林阳抓紧跟上。
他们这边刚点完餐，边悦溪和才既明那边已经吃完了，脸上挂着笑容走出了餐厅。
林阳更不敢说话了，全程缩着脖子吃完了这顿饭。
程野反倒跟没事儿人似的，优雅用餐，优雅擦嘴，优雅结账走人。
……
东门。
“下次有空出来玩儿。”才既明墨镜一戴，踩油门走了。
独留边悦溪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车尾巴摸不着头脑。
合着才既明这番操作，纯纯就为请边悦溪吃顿饭，顺路去他兼职的餐厅里听听音乐，然后把他送回学校里？
算了算了，或许有钱人交朋友的方式就是这么奇奇怪怪。
*
边悦溪一回到宿舍，三位室友就对他嘘寒问暖。
想不想吐？头晕不晕？
林叙白还特意买了西梅回来给他吃。
边悦溪叹了口气，非常郑重其事地说，“朋友们，我现在手上的兼职是三个，晚餐时间段在西餐厅弹钢琴，周末时间去c＆b拍广告，剩余时间随时随地等待一个研究生老板打电话让我去代替他练琴。”
“这也太多了吧，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陆琛已经皱起了眉头。
“我还没有说完。”边悦溪继续道，“这个周去拍杂志的时候我会去才总那边签个合同，除此之外，我还准备再做一份海上餐厅钢琴师的兼职。”
三人眼睛都瞪大了。
“不行不行！”林叙白连连摆手，“你健健康康的都不一定能应付过来那么多事儿，更何况你现在……”
他的眼睛扫过边悦溪的小腹。
“是啊悦溪，缺钱咱哥几个一起想办法，别这么折腾。”沈骁说。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跟我一起想办法。”边悦溪的声音干净纯粹，也坚定不移，“我是想告诉你们，那么多兼职我都干得动，你们不需要把我当成一个特殊人员来照顾。”
三人一震，心里对边悦溪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次日早晨，边悦溪终于蓄足了勇气，像平常一样跑着步到了法学院学生住宿区楼下。
看着绿化带里为校园流浪猫修建的小木屋，他心里对那个被告的恨意又深了很多。
天杀的，要不是因为那狗东西，现在这里肯定还有小猫，那他就可以以很平常的状态偶遇下楼喂猫的程野，再以非常自然的语气告诉他怀孕的事。
现在好了！
淦！
边悦溪在心里咒骂几句，狠狠闭了闭眼，然后掏出手机，给程野发消息，说有事找他。
程野很快下了楼。
半长的发分出一半扎在脑后，前额的头发虽长，却不至于盖住眼睛，应该是刚洗漱过，微微湿润着，有几绺还在往下滴水。
露出来的五官帅得让人惊为天人。
边悦溪留意到，他居然没穿他那皱皱巴巴的t恤。
这是追的人太多，不好意思继续穿了？
“找我有事？”
那两张检查报告在边悦溪手里攥得皱皱巴巴才递出去，他简直不敢看程野，只得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难以启齿，“我怀孕了，但我没……”
边悦溪不敢抬头，但光用脚趾头想他也能猜到程野眼中的情绪该有多震惊，甚至荒谬。
程野不会把他当成疯子吧？
边悦溪悄悄抬起一点头，用余光瞅着程野在没有温度的阳光里投下的影子。
那个黑影几乎是静止的，似乎是在反复确认检查单。
边悦溪心里突然没那么紧张了。
或许，这事儿在程野心里没那么荒谬？
他慢慢抬起头，和程野对视。
程野眼中的惊诧未退，但回望他时眼神和语气都很坚定，“行，我们结婚。”
边悦溪一呆：“？？？”
倒也不必！
“我不是这个意思。”边悦溪从脖子到耳根都烧透了，“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是，我的检查是校医院做的，检查费还没付……”
“我一会儿去付。”程野说完，沉默了几秒，又问，“你……这段时间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
边悦溪舔了一下嘴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个孩子我不打算留。”
“我尊重你的决定，什么时候做手术？医生已经约好了吗？”程野接着说，“校医院看病没有私密性，如果已经预约了，我打电话过去取消，我给你重新安排医生做手术。”
“没有安排。”看到程野的态度，边悦溪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往下落了落。
但是……
“你安排的医生会不会太好了？”
“什么意思？”程野还是头一回遇到嫌医生医术高明的患者。
边悦溪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嘿嘿笑笑，“或许就是个小手术，根本用不着这么珍贵的医疗资源呢？”
程野迅速无师自通，“预约、交通、检查和手术，一切费用都由我来负责。”
得了这句话，边悦溪就放心了，“那行，那我先上课去了，你安排好了告诉我。”
程野点点头。
他刚转过身，身后的人突然问。
“你跟才既明关系很好吗？”
边悦溪虽然不懂他为什么问，但还是老实说：“一般，他是老板嘛，说要给我介绍兼职，见过几面，一起吃过一顿饭的关系。”
“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就不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