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抓到实际证据的,看你还装不装得起来,哼!
边悦溪的东西都搬到了程野宿舍,他人自然也得跟着走了。
住宿变更登记程野已经沟通好,他只负责人跟着东西过去就行。
“那你还回来吗?”林叙白巴巴地望着他。
“回啊。”边悦溪语气笃定,“三天后我就去做手术,做完手术我就回来了。”
“那必不能。”陆琛不知道哪来的这方面的知识,“小月子也是月子,不能在外面乱跑,不照顾好身体的话,以后身体底子就坏了。”
“是这样吗?”边悦溪挠挠脑袋,“那我就晚几天回来呗,总之放寒假之前肯定回来。”
“真的要让程野照顾你吗?”林叙白还是觉得孩子倒霉,选了这么一个爹。
陆琛也附和道,“要不还是让他们把东西都搬回来吧?我们三个人一起照顾你总比他一个人周全不是?”
“我倒是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沈骁却有不同看法,“程野打赢官司的事儿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除了一副皮囊啥也没有的人。”
林叙白嗤笑,“他当然不是,他还有万贯家财呗,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有责任心。”
于是,三个人都把视线同时递给边悦溪,让当事人本人来做决定。
“做手术的医院是程野安排的,还有术前的一系列检查也都是他出钱,我觉得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边悦溪说。
“行行行,那你去吧!”林叙白不耐烦地说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耳机往头上一戴,不理人了。
沈骁拍拍边悦溪的肩膀,“别跟他见真,他就是不放心你。”
边悦溪点点头,“那我走了。”
他的东西刚搬过去,摆放归位也是一个大工程。
“去吧。”
走到门口,边悦溪突然探进脑袋,“你们今天订的哪家的饭?闻起来好香。”
陆琛和沈骁惊诧又茫然。
“不是你给我们买的吗?!”
边悦溪诚实地说:“我哪舍得买这么贵的饭。”
四人沉默片刻,突然想明白了。
林叙白干脆站起身,跑到浴室里抠嗓子眼,试图把程野买的饭吐出来。
……
前段时间的每天早晨,边悦溪都会跑步到达这片住宿区。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楼里。
他原本以为,程野所说的“成为室友”和他现在居住的环境相差不大,最多就是四人寝换成两人寝,上床下桌的结构端出去两台而已。
进屋他就傻了眼。
哪有什么上床下桌,呈现在他眼前的完全就是两张标准的大床,床边还铺了白色的长毛地毯!
不仅如此,在靠窗的那张床边,还专门给配备了一张学习桌。
……不知道是不是边悦溪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房间比他们寝室面积要大不少。
“其他的个人物品我已经按照你原有的生活习惯摆好了位置,你的床上用品都是0.9米宽的,用不上,我让人送新的过来,你有什么偏好的颜色吗?”程野问。
边悦溪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啊?哦,纯色就行,太花的吵人睡觉。”
程野点头,出去给人打电话了。
边悦溪本想收拾完就睡个午觉,但这屋子里干净得一尘不染,他都不好意思不换衣裳就往上躺。
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居然是林阳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边悦溪是绝不会让老板那边响铃超过三秒的。
视频一接通,林阳一张笑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小朋友,恭喜你和我哥成为室友,嘿呀,我刚搬完东西就被我哥撵走了,还没来得及参观呢!”
“你之前没来过你哥宿舍吗?”边悦溪不信,就林阳的黏人程度,程野的门槛都要被他踏破。
“来过呀!但是他宿舍之前的样子和你宿舍一样,也没什么看头嘛~”林阳笑起来,“悦溪,你举着镜头转一圈,让我看看嘛。”
他前面说的话让边悦溪一愣。
意思是,从昨晚他下班到今天上午的这点时间里,程野就让人把宿舍里多余的床都搬了出去,然后端了两张大床进来,又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给铺上地毯?
“愣着干嘛呢?”林阳催促道。
“哦,好。”边悦溪很是配合,给林阳看了一圈之后挂了电话。
而林阳也采集到了有力的证据。
他把刚才视频通话时拍到那幅画的瞬间截图下来,给程野发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还编辑了一条文字消息。
【啊咧?哥,你的画怎么又回来了?你让人来搬东西的时候明明不在的呀!怎么边悦溪搬过来画也跟着回来了呢?好难猜哦~】
发送出去半天得不到回应。
林阳觉得不爽,又发了一条。
【该不会是边悦溪偷了你的画吧~】
发送。
回应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和一排灰色的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林阳气得满床打滚。
*
在等待评估结果的这三天,边悦溪一点儿也没闲着,除了savoygrill和c&b的兼职,他还积极和才既明那边联络,落实签约日期。
一个是汽车模特,另一个则是海上餐厅的钢琴师。
“才总,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边悦溪说,“过几天我要去做一个手术,海上那个工作需要等我做完手术之后才能出海,您这边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才既明充分尊重他的隐私,也不问他得了什么病,只说,“做手术的医院定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推荐几家综合实力比较强的医院。”
“谢谢才总,已经安排好了。”
“方便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吗?到时候我去看看你。”才既明应该是很想笑得温和,努力了一下,发现失败了,最终还是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带着些媚气的笑容。
这可把边悦溪给难住了。
“很为难就算了。”才既明进退有度。
“才总误会了,不是为难。”边悦溪言语真诚,“现在医生还在评估手术的可能性,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进行手术呢。”
“你生的病很严重吗?”才既明的声音突然没了笑意。
“说严重也不严重。”边悦溪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可能要花很多时间。”
“也就是说可以保守治疗?”才既明放下心来。
“可以这么理解……”吧。
“能治好就行。”才既明话锋一转,“午饭吃过没?一起吃个饭?”
一个有权有势,身份阶级差这么多的人突然对自己献殷勤,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感到困惑。
更何况边悦溪还不是傻子。
“才总,我……”
话未说尽,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边悦溪一看备注,连忙接起来。
“医院那边研判出结果了,让我们过去一趟,你现在在哪儿?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挂掉电话,边悦溪也顾不上刚才话说到哪儿了,只大概说明是医院那边来的电话,然后把椅背上的羽绒服套上,背着书包出去等车。
那辆熟悉的黑车一到,他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才既明隔着一条街望向已经消失的车尾,眼中浮现一层淡淡的愠怒和担忧。
*
边悦溪上了车才发现,程野居然也在车上。
不过想想也对,上次是因为他要在医院那边安排设备什么的,这次他兴许是没什么事儿,就跟着司机来接他了。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医院。
“程总,边先生。”负责解释的医生跟他们打完招呼,直接进入正题,“上次我们说过,胎儿着床的位置是在盆腔腹壁后方,膀胱和直肠之间。”
“这个‘代偿性孕囊’不是子宫,但它模拟了子宫部分功能,为胎儿提供保护和营养。”
“同时,因为它是一个非标准的临时器官,脐血管和神经的分布异常复杂且脆弱。”
边悦溪越听脸色越白。
“先说结论。”程野说,“手术能做还是不能做?”
“不能。”说话的医生拿出上次mri以及其他精密仪器的检测结果图,一处处指给他们看,“孕囊广泛侵入盆腔大血管以及输尿管。”
“我给你们说的仔细一点。”医生用一根小棍子指着亮起来的图,“就像这张图一样,其表面血管网络异常增生,就像树根一样深深的侵入并包裹了盆腔内骼内动静脉分支,以及输尿管。”
“任何试图分离孕囊的手术操作,都会首先切到这些盘根错节,血管壁及其脆弱的增生血管。”
“那……那会怎么样?”边悦溪一颗心都快死了。
“会引发无法控制的大出血,患者会在几分钟之内休克死亡。”
“如果从国外聘请顶尖医生来做这台手术,成功率高多少?”程野问。
说话的医生摘下眼镜,摇了摇头,“再顶尖的医生也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保证顺利完成手术。”
他补充道,“增生组织和输尿管、肠道相粘连,手术最好的结果是损伤这些器官,导致永久性的肾功能丧失,过肠道瘘管,需要终身造瘘。”
“如果不进行手术又如何保证大人的安全?”程野追问。
“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把孩子生下来。”医生看向边悦溪,“这些增生血管出现的根本原因是胎儿本体,一旦胎儿足月,需要离开母体,增生血管就会慢慢枯萎,到时候再来进行手术,把胎儿和孕囊同时摘除。”
边悦溪没说话。
他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完成了手术,他的生活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可是……
“孩子,你年纪还太小,拿生命冒险不划算。”中年医生面容和善,言语宽和。
边悦溪很快开解好自己,扬起笑容,“只能先生下来了。”
走出医院门,两人沉默着上了车。
车窗开着一条缝,汽车行驶的声音在车里隆隆的。
“对不起。”
程野突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