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温父紧张的搓手：“我能行吗？”


    这几天女儿教了他好几样凉菜的做法，温父的刀工娴熟，做凉菜唯一难的就是调味。


    偏偏女儿这次不像是做炒菜那样有什么用什么，而是挑剔起菜品和调料，这让整个授课过程的知识点变得繁杂又密集。


    蔬菜怎么挑怎么选，调料粉怎么打，油温热到几成，连白糖闺女都买了三四家的，回来之后挑了一遍，最后选了其中一家。


    “那两家的糖不够甜。”


    甚至温梵还想要自己做点酱油。


    “市面上的酱油味道都一般。”


    最后还是温父表示家里没有那个场地，温梵要的大缸也搬不上楼，这才作罢。


    温母也好奇女儿怎么突然挑剔，温梵尝了一口自己做的料汁才道：“之前是做炒菜，我能根据调料来调整，但我爸应该是不行的。”


    虽然每一个品牌的调料都是稳定的工厂出品，但温梵那过人的味觉还是能尝出每一袋调料里细微的不同，有时候厂家某个批次的辣椒香料只是换了供应产地或者是处理不到，她都能适时调整。


    “再说了，凉菜本来对蔬菜品质要求就高一些。”


    有些不新鲜的蔬菜经过加热炒制还吃不出来，可凉菜却格外明显，温梵一点一点把自己的经验教给温父。


    温父被女儿加紧训练，晚上做梦都是料粉配比粗细。


    如今训练才几天，温父心里还没底呢，就被女儿赶上战场。


    “我就怕……做的不好。”


    温梵淡淡瞥了一眼父亲：“做不好我会报废掉的，你放心。”


    笑话，她可不会叫温父的糟糕成果影响她的名声！


    再说了，温梵可不觉得温父会做不好。


    光是她做的料粉，都是她上辈子经过多少次改良，又问过多少擅此道的大厨才总结出的最终版本。


    如今她也连着试菜了好几天，温母虽然说不出什么一二三，但给出的评价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温梵的话并没有安抚到温父，温父只觉得汗都要下来了。


    报废掉？


    一顿饭要拌那么多，全都报废掉要多少钱啊！


    温父咬咬牙：“我一定好好做！”


    ……


    于是次日，温家饭馆的老客人们进门就发现了变化。


    原本的实木柜台撤到了一边，原来放柜台的地方多了一个透明的柜子，柜子没有保鲜作用，只是一个带灯带的简单透明橱柜。


    里面一字排开四个大大的不锈钢方盘，每个盘子都是一种凉菜。


    从左到右依次有麻酱面筋，干煸豆角，凉拌藕片，盐水花生。


    透明橱柜的右上方贴着一张打印纸。


    【凉菜拼盘，十五任选】


    三天两头就来报到的房东杨虹看到了就赞：“可算是上点菜了。”


    盖浇饭盖浇面虽然好吃，但是碳水太多，杨虹在这里连着吃了五六天，连体重秤都不敢看。


    她直接指着里面的几样：“给我来份凉拼！”


    温母脆生生应了一声，从旁边拿出一个方盘，每一样都夹了点，冒高的凉拼放上杨虹的桌子。


    杨虹闻着凉菜那股清爽的味道就夸道：“小梵手艺还是这么好。”


    温母：“今个可不是小梵做的，是我家老温拌的。”


    此话一出，杨虹脸色顿时有点凝住。


    她看着温母，话梗在喉头。


    不是你闺女拌的凉菜，你要我十五？


    不就是一盘凉菜，顶天卖十块钱，去菜市场的小摊位上，要一盆也才十一二块！


    杨虹有点不乐意，她是好多房子收租，可平时也是该省省该花花，十五块钱买温梵的手艺，她心甘情愿，可要是买老温的手艺，她总觉得亏！


    杨虹抿着嘴，夹起一块面筋，心想着老温家现在也学会滑头了，闺女手艺好就想着趁东风卖不好吃的……嗯？


    杨虹瞳孔瞬间放大。


    麻酱面筋这种东西她吃过不知道多少次，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


    面筋吸满了麻酱料汁，麻酱的醇香中带着点咸甜，甜味虽然突出，但一点不影响原本的咸香味道！反而因为多了一层甜味更加适口！


    再吃一口干煸豆角，炸到虎皮状的豆角透着花椒干辣椒焙干的麻辣鲜香，上面的白芝麻都撒的恰到好处，一口一口让人停不下来。


    就连平平无奇的煮花生都比别的地方的更好吃！


    花生饱满，调味适中，咸的刚刚好，用来当下酒菜最合适不过！


    杨虹吃了半盘子，才醒悟过来。


    真是的，有温梵在，是温父做的还是温梵做的有什么差别？温梵指定是教她爸了！


    杨虹吃完了一盘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点上主食。


    杨虹真是服了，再看看这小小的店铺，顿时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


    有这样的手艺，就怕温家人很快就不会满足于只在学校门口开一个小店铺。


    一想到将来温家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退租走人，杨虹心都要缺了半块。


    “英枝啊，你家老温手艺也见涨了哦。这凉菜咋能拌这么好吃呢？有啥秘诀？”杨虹忍不住问道。


    这话要是多心的人听了，少不得以为是房东来打听秘方。杨虹说完才觉得有点歧义，正准备说几句话找补找补，就听见温母干脆利落说道：“也没啥秘诀，你要想做我给你说说。”


    顿时几个也在埋头苦吃的客人都竖起耳朵。


    温母掰着手指头算。


    “麻酱面筋的话主要是面筋要好，用咱们本地的面粉做的面筋好多都用不了，最好是买那种今年的新面粉做的干面筋，里面什么都不要加。泡发的水也要控制温度……”


    “麻酱是我们自己收的芝麻做的，这样才纯，麻酱泄的时候要注意，少量多次加水，顺着一个方向。”


    “花生也是我们下乡去收的，特意挑的好的土花生。”


    “料汁更复杂了，一定要……”


    温母还没说完，杨虹就头昏脑涨了。


    “停停停……我还是来你们这儿吃吧。”


    这一样一样的，麻烦的叫人头疼，谁有那个功夫自己去做！


    温母无奈道：“可不就是么，要不是这么复杂，我也不至于定价到十五。”


    温母前面说的所有话，就是为了最后这句做铺垫。


    当初定下这个价格，温母就知道对于常来的熟客来说，肯定是贵了。


    现在的市场价多是一盘子凉拼十块钱，自家卖十五，肯定会有人买单，但很多人心里也会嘀咕，觉得他们不厚道。生意刚开始有起色就涨价。


    可女儿的话如在耳边。


    温梵：“妈，你别觉得卖的贵，我爸切菜也很麻烦的，而且咱们用的东西成本也高，卖十五也就是个平价，要是挣得少，过几天就不合算了。”


    是啊，要是挣头少，还不如每天多准备点米饭面条呢，最起码还省事。


    温母慢条斯理的讲怎么做，就是侧面告诉熟客们，真不是自己定价高，而是自家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果不其然，杨虹原本的怒气即可间消失无踪，反而替温母抱屈起来。


    “这么麻烦，卖十五都便宜了。”


    她想着，这样一盘子凉拼要是放在大酒店……


    怕是卖四十都不带虚的！


    而且那些大酒店一定会喋喋不休的告诉她主厨做这道菜是多么的复杂。


    转变思维，杨虹顿时觉得自己沾光了。


    幸好温家夫妻的店开在这里，也幸好自己慧眼识珠，不然这得多花多少钱。


    其他人也多半如此，几个刚才不说话的熟客，此时也有心思跟温母聊天了。


    “这干煸豆角真好吃，我在家怎么都做不出这个味儿。”


    “还有这个藕片，比我前几天去吃的婚宴那家好多了。”


    “哎，你们家怎么不上炒菜啊？”


    温母连忙摆手：“可做不过来，现在就已经很忙了。”


    店里就这么小小八张桌子，多一点人都坐不下的，还炒菜，到时候坐满人她都没办法上菜！


    “也是，你们这场地太小了。”


    一说场地小，杨虹顿时觉得难受起来。


    “……哪、哪里小了？你看你这人，怎么净挑人家刺！”


    “……”


    杨虹拉着温母：“英枝啊，这地方你们就安心用，有啥不满意的跟我说，都可以商量的呀。还有就是晚上你们要是坐不开，门口尽可以摆几张桌子……”


    温母：“……之前不是说……”


    杨虹赶紧打断：“之前是怕咱们影响旁边两家生意么，现在我看你们也处熟了，只要宋慧跟曲晴晴没意见，想摆就摆，晚上收摊了弄干净点就成！”


    杨虹的热情叫温母招架不住。


    可一想到能外摆，温母也有点高兴。


    “那感情好，我们晚上还要上卤菜，到时候就在外面放几张矮桌子，也能搭着卖点啤酒啥的。”


    卤菜？


    杨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说好说，咱晚上啥时候开始营业？”


    温母：“六点吧。”


    杨虹：“行，你给我留张桌子。对了，能麻烦小梵给我做份炒饭不？贵点也行！”


    温母进了后厨去问温梵，得到了温梵的肯定才应下来。


    “小梵说不用多收钱，之前你给装了空调，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那个空调在，就凭着今年一次又一次的高温红色预警，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夏天。


    杨虹：“哎，得算啊，辛苦小梵了。”


    杨虹转过身，心想，是时候让自己的牌搭子们来见识见识了。


    自从上次订炒饭被打脸之后，杨虹好几次试图点外卖送去牌场，可是每次不是这个菜没了就是那个菜不够，今天可算是有个大家能聚一聚的场合。


    杨虹决定晚上就带着那几个人来！


    好好给她们看看，是不是有传说中的神奇炒饭！——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