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跟踪,找到

    天阳市公安局。


    “安队,西江捞上来的死者身上提取到了指纹,但在数据库中比对过了,没有符合的。另外,金凤路环卫工人扫到的尸块也已经做了分析,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


    “西江的死者年龄是十八到二十四,两个人都那么年轻。”安队若有所思。


    文质彬彬的法医应道:“是。”两起案子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但他没有说可能是连环案,查案子是刑警的事,他不能误导方向。


    “还有其他发现吗?”


    “没了,有我会通知你们。”法医推开门出去。


    “辛苦你们了。”剔了平头的中年男人说道,他眉心皱起来,像是在苦恼,抛尸地附近没有监控,线索太少了。


    他抽了一根烟放松,起身走到办公室外,听得大厅方向传来一阵喧哗,“怎么回事?”


    一个小警员回答道:“安队,是一对来报案的夫妻,说自己的女儿失联了,刚过了二十四小时。不过失踪案不归我们公安局管,都是派出所的事,我们劝了很久,他们都不肯走。”


    失踪案除非跟绑架、他杀有关,不然都不属于刑事案件,公安局一般不会受理。


    “我的女儿才刚刚出来工作啊,平时都很乖的,肯定是有人害她,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帮我找一找女儿吧……”尖利的声音蕴含着哀求,让人心酸不已。


    不知哪个字眼戳中了安队,他走到了大厅,入眼就是两个跪在地上磕头的男女,两人约莫四五十,双眼无神、面容憔悴,衣服沾了灰尘,灰扑扑的。


    “安队。”正在接待夫妻俩的警员打了招呼,同时脸色为难,“安队,我们劝不动。”


    “跟我到询问室。”安队打量着他们,说道:“我是市局刑侦大队三中队的中队长,安国华,二位请跟我来。”


    一听见有分量的领导肯听他们说话,夫妻俩相互搀扶着跟随他进了询问室,有两个警员给他们倒水,他们连忙道谢,又紧着对坐下的安国华求道:“领导,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她肯定是被人绑架了。”


    安国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看向了还算冷静的女人,“从你开始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儿叫什么名字?几岁,什么时候确认失踪?”


    “我叫何红英,女儿叫周思艺,二十二岁,昨晚她没跟我们视频我们就觉得不对劲了,后面打电话打视频过去都没有接,警察同志,我女儿很乖的,天天晚上八点都会准时准点跟我们视频,可是昨晚开始我们就联系不上她了。”


    “她工作了?自己租房?”等何红英点头,安国华又问道:“她在哪里住?”


    “金安路三栋109。”


    安国华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他不只是问何红英,还突然朝着她的老公周立强问了一句,在紧张的情绪下,周立强的回答大多发自真心,没有与何红英的话相悖,说明两人说谎的可能性较小。


    “领导,您能帮我们找到思艺吗?”周立强凹陷进去的双眼充满了无助与期待,他眼中含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刚出生就是我带的,那么小一个长大成人,她还那么年轻……”


    翻来覆去都是车轱辘话,安国华安抚了几句,又给警员使眼色,两个警员便边安抚边把他们带离了询问室。


    “安队,您不会觉得这个失踪案跟我们现在负责的两起案子有关吧?”三中队一组的组长康平问,他知道安国华从来不会做无用功,接待何红英与周立强绝对不是因为善心。


    “同样都是年轻女孩,同样是失踪,而且她们的住处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安国华缓慢地说,“当然,仅凭这些是不能降三起案子放在一起调查的,但我从来不相信巧合。”


    市局不受理周思艺失踪案,但他可以先记着,在调查前面两起案子时注意一下失踪案,有发现就能立案侦查。


    *


    正值中午,蹲了一上午的九月终于看见了推着小推车的老人的身影,她走得很慢很慢,推车很旧,轮子滚动几下会卡一卡。


    阳光打在小推车上,一阵光被反射到九月附近,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去,那是插在车上的一面镜子,像一个后视镜。


    她得更加小心一些。


    黄石村虽然叫村,但只是各种两三层矮房组成的一处肮脏腥臭的聚集地,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底层打工人。


    九月小心翼翼避开在地上堆积的污水,老人的速度不快,她不远不近地跟着。


    远处拐角处走来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子,她脸上带笑,像是一朵贫瘠之地开出来的花朵,朝气蓬勃又耀眼夺目。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九月再一次进入预见画面当中。


    【天逐渐黑,还剩下一丝黄昏,女孩正高高兴兴回家,突然在路上遇见了卖橙子的阿婆,她痛苦地捂着脚,发出喘息。女孩上前,“婆婆,你怎么了?”】


    【“扭到了,不用担心我,一把老骨头,不中用咯。”老人自嘲道,“不用管我,你快点回家,等下不安全。”这明显是一招以退为进,但女孩似乎对老人有几分信任,要带老人去医院。】


    【在她转身从背包里拿东西时,老人却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一把捂在她脸上,很快,女孩就昏迷,倒在老人的肩膀上。】


    【还是那个昏暗的地方,女孩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她的反抗在施暴者看来不过是乐趣,无望的挣扎过后,她被掐死,头颅被割下来放进冰柜中,那是第四个死不瞑目的少女。】


    九月回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人推着的推车突然别到石头,侧翻在路边,女学生赶紧上前帮她扶车,又帮着她捡掉落的东西。


    “好女孩,谢谢你,这两个橙子给你,快拿着。”


    “不用了奶奶。”女孩推拒,“您留着卖钱吧。”


    “一个两个橙子而已,你家在哪里?你不要我放到你的家门口,快收着。”老人把橙子塞进女孩的手里,随后又开始自顾自地叫卖,也不顾站在原地的女孩。


    她这副不太关心女孩的模样反而让女孩警惕性降低了些许,方才听老人问到自己家的时候她还怕老人有坏心思。


    站在原地两秒,她从书包里拿出三块钱,迅速上前放入老人的口袋,然后朝着九月这边跑来。


    九月一下子躲在身旁的铁门后,从缝隙中径直看着老人,果不其然,老人只在推着车磨蹭,眼神盯着镜子,直到女孩进入了一栋二层破旧房子,她才又推着车走远。


    ——还好她反应快,要是让老人从镜子中看见她,保不齐会让她怀疑,毕竟老人这么谨慎,很可能会让她跟丢。


    “汪!”一声狗吠让老人瞥过来,发觉一只土狗对着一扇生锈的门狂叫,她毫不在意地移开目光。


    九月惹到了大麻烦,来的路上她就闻到了这片地盘都被标记了,而气味的来源正是面前这只大狗。


    “小崽子,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脸上有疤的黑狗恶狠狠地问,那双眼睛上下扫视着面前还没有他腿高的小狗,像是要把她给吃了,“来了就别想走了。”


    他已经呲牙咧嘴了,九月正想着办法,突然一声叫唤让黑狗呆住了,“小黑,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家,给你留了骨头。”


    一个妇女揪着黑狗的耳朵,任凭他疼得呜呜叫也不松手,“别叫我小黑,丢脸,叫我刀疤!刀疤!”


    “嗷!!!”


    伴随着小黑的惨叫声,九月迈着小短腿跑远了,她心里懊恼着呢,那个地方都是小黑的气味,以至于小黑出现在附近她才察觉到,她小,又跑不过小黑。


    *


    老人用一个下午逛遍了整个黄石村,直到晚上八点,她卖了半车橙子,开始慢慢地沿着道路在走。


    九月看出来方向跟昨晚面包车的一样,而且那个男人没有来接老人,也就是说,只要她再小心些,就能跟着老人到她的家。


    但今天不行,她太累了,又累又饿,绝对不能长途跋涉。早上的时候吃了大半的存货,如今已经消化完了,在黄石村里她找不到食物,只能一直饮水充饥。走一步,微微下垂的肚子就晃一晃。


    今天她偷听到老人说明天还会去黄石村,所以明天的傍晚她只要在前边的岔路口等待老人就行。


    天黑漆漆的,路灯时亮时不亮,九月忍着爪子钻心的疼痛不远不近地跟随老人到了岔路口,等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车流人流中,她在心里默默地想:一定要顺利。


    期望明天也是老人一个人回家。


    休息了一夜的九月恢复了精神,不过爪子还是疼,破了皮,很难好。


    她趴在铁皮屋里哪里都没去,待天边开始泛橘红,她才起身抖了抖皮毛,踮着脚走路。顺利到达岔路口,她过了马路,在昨夜老人去往的方向找了一个角落窝着。


    耐心,等待。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老人出现了,许是劳累了一天,又或许是九月在隐匿身影上很有天赋,老人没有发现她。


    兜兜转转,老人停了下来,这是一条美食街,晚上灯火通明,香气不断,店主大声叫卖,食客走走停停,构成了一副平凡热闹的场面。


    九月又看见了那个男人,瘦小,面容扭曲,天还很热,但是他把自己全身裹起来,露出来的脸以及手的皮肤都皱巴巴,像一团用旧了发酸发臭的臭抹布。


    “金阿婆,回家了?”


    “是啊。”


    “阿建,明天早上给我留五个肉包三根油条还有一杯豆浆,谢了。”打招呼的牛肉面馆店主又对着拎着晚餐回家的男人说。


    阿建的声音不复昨晚的疯狂,只依旧沙哑,他说,“好。”又问,“我家的肉包好吃吧?”


    “好吃,不过有时候特别好吃,有时候差点。”


    “我调整一下配方,过几天又会好吃了。”阿建冲着面馆店主嘿嘿笑了笑。


    在一众通宵达旦的食铺中,阿建的店已经关门了,九月抬头看了看店招牌,上边蒙了灰尘,写着几个字——阿建早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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