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聂茂赶到包间时，已经有几个同学再那里等着了。
他与他们原本就不太熟，况且又过去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人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只点头问了声好，随后找了个不是很显眼到地方坐了下来。
手边的椅子是空出来的，一有人过来，他就装作不小心把水撒在椅子上。
这些人本就与他不熟，而且还有那么多空的椅子，没必要非得坐在他的身边，立马在他的道歉声中换了一个位置。
聂茂就这么偷偷往椅子上加水，直到有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过来。
有人提醒道：“张瑛睿，那张椅子上有水。”
聂茂有些慌乱地将握着杯子的手往桌子下面藏了藏，一只冷白的手从他的视线中擦过。
“没事。”
聂茂回过神来时，张瑛睿已经坐了下来，眉眼和记忆中的一样清秀干净，但却完全褪去了稚嫩，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分割过的光影，界限分明。
西装外套脱去，裁剪合体的衬衣被那具线条比例优秀的身体增添了些许的柔和。
聂茂恍惚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和张瑛睿做同桌的那个下午。
但他对过去有些酸涩的回忆很快就被走进包间的前男友安逸给打断了。
安逸走进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已经入座了聂茂，扬了扬唇角，但又很快抿了下去，眼神中透漏出讥讽。
和聂茂预料中的差不多，安逸昂首挺胸、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只开口说了两三句话，就立马成为了这场聚会的焦点。
尽管聂茂在心中暗示自己不要去在意，但还是会下意识打量安逸的穿着。
的确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要好不少。
但他不在意，就算安逸现在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应该也比不过施樊付，虽然他现在已经和施樊解约了。
他不觉得自己对施樊做了那些事情，施樊还能“原谅”他，并继续雇佣他。
聂茂收回了视线。
无论是饭局开始前的寒暄，还是饭局开始后，张瑛睿会回应其他人的搭话，但是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
聂茂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都物是人非了。
他从锅里捞出一颗牛肉丸，放到嘴边一咬，他还没有尝到肉的味道，汤汁就飞了出去。
由于那道喷射出的弧线实在是过于明显了，被溅到汤汁的本人还没有说什么，坐在对面的人就开始惊呼了。
“学霸，你没事吧？”
“哎呀，你这衬衫……”
两抹油污渗入到了布料中，张瑛睿脖颈也没能躲过这一劫，油珠滑下，烫出了一片淡淡的浅粉。
旁边的人拿着两张抽纸，好心地想要帮张瑛睿擦擦，但是被张瑛睿躲开了，动作明显到都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抗拒了。
那人讪讪地笑了一下，最后坐了回去。
“呀，这油洗不了了吧，衬衫很贵吧？”
聂茂没说道歉，但能感觉得到，在其他人关系张瑛睿时，张瑛睿看了过来，很直白的那种看，他都没有回望过去，但依旧想要躲避开张瑛睿的视线。
好吧，他刚刚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的。
他知道丸子里有汤汁，知道自己这么咬，汤汁会飞出去。
聂茂微微吸了一口气，当大部分的注意力从张瑛睿的身上移开后，他稍稍往那一侧凑了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我知道你给的糖都那么贵，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他咬字很重。
张瑛睿看了过来，动作有一种属于机械的慢感，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聂茂没有缘由地多了几分报复的快感，他见张瑛睿被辣成艳红色的薄唇动了下，急忙开口打断：“不如都留着卖钱，真神奇，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同桌那么有钱。”
他是故意说这样的话。
张瑛睿愣了下，睫羽轻颤着垂了下来，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聂茂，脸色沉了下来，五官线条都没有那么柔和了。
方才几万块的衬衣被弄脏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聂茂以为张瑛睿被自己气到了，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他拿起筷子，心中微堵，要用食物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时，听到张瑛睿轻声说：
“那是给你的，你必须吃。”
“你卖了，我会再买回来。”
聂茂目光停滞了好一会儿，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张瑛睿说这么强硬的话，都有点不像是张瑛睿能说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能想象的出来张瑛睿拿着棒棒糖往他嘴里塞的画面。
他急忙低下头，用筷子捣烂了他咬了一口的丸子，可张瑛睿又看了过来，像是遇到了一道必须要解出来的题，偏执又别扭，“你还没有说自己会不会吃。”
张瑛睿那种口吻好像他已经卖掉了自己的糖果，当上了负心汉一般。
坐在对面的安逸将倒满果汁的被子碰到一旁，指着转到聂茂面前的可乐瓶，勾起唇角，眼中冒着粹满嫉妒的冷火，“聂茂，我想要喝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