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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及笄(大修)

    舅母的插曲只能算平静日子里的小小浪花,钱浅完全没往心里去。只是绵绵心情仍旧不好,晚上吃了肉包子、喝了浓浓的羊汤,都没能好转。


    江远山不能再来,倒让钱浅觉得轻松不少。


    他前年已经及冠,去岁又顺利通过乡试,定是要去奔锦绣前程的。青州江家的门楣在那摆着,若叫他家里误会二人有什么纠葛,岂非白白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午后,钱浅给书肆送去话本。


    掌柜问:“还是老规矩?”


    往常话本大都是江远山带给书肆的,钱浅来送的次数极少。掌柜一直以为她不过是江家跑腿的侍女,话本是江远山写的,也因此才肯出这样的高价。


    能多赚银钱就行,钱浅也没纠正过。但掌柜说的老规矩,她却不知是指什么,只得应付道:“啊,是。”


    拿到报酬,钱浅又特意提起江远山正在备考会试,让掌柜不可再去打扰,往后的话本她自会送来。


    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掌柜却连称不敢,约莫是怕耽误了江远山科考,江家绝饶不了他。


    舅母昨日问她生辰,其实不过时隔一天就是了。


    这是钱浅及笄的日子,在这一世是人生最大的日子。


    前世家人为她举办了恢弘盛大的成人礼,父母为她引荐了他们的优质人脉,自豪地向人炫耀着女儿高考成绩优异,得到多少名校的青睐。她也不负众望,用高超指法演绎了美妙的钢琴曲,又用唯美的芭蕾舞彻底折服所有来宾,成为那日全场最耀眼的星。


    然而不过半月时间,这颗耀眼的星就从天穹跌落深谷。


    她再也不喜欢庆祝什么,不仅仅是讨厌那种落差感,更是觉得“物极必反”一词大概有点子玄学在里面。


    但今年不一样。


    在这个世界,男女十六岁就算成年,是合法婚嫁和参加科举的年纪。这意味着,她终于可以把绵绵的户籍办到自己的户籍下,彻底脱离绵绵那个恶毒的继母了。


    总归是值得庆祝一番的。


    从书肆出来,钱浅先去车行定了一日的马车,打算这两日带绵绵去郊游,转而又去买了绵绵爱吃的杏仁酥和酱鸭,最后还到酒楼要了只炖得软软烂烂的大肘子和酸酸甜甜的糖醋鱼,这才拎着食盒和油纸包回了家。


    想来大吃大喝一顿,再痛痛快快玩一天,绵绵就能彻底忘记舅母带来的不快。


    没想到绵绵居然不在家,书案上只留下张字条,写着:我去老地方玩。


    钱浅拿着字条寻思,这孩子近来外出的次数明显增多,难不成是结识了什么新朋友?


    绵绵本姓苏,刚出生就没了娘,她爹又找了个继母,结果在她五岁的时候,爹也病故了。


    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过五十岁左右的时代,没有抗生素和先进的医疗设备,一场高热、一个小伤,都可能夺走一条生命。这无论如何也怪不到绵绵身上,可她继母却说她是克父克母的灾星,成日对她非打即骂,生生把她打出严重的心理疾病。


    绵绵极度社恐怕生,不仅仅是心理上的。继母长久的虐待,已经让她产生躯体化反应,她无法与陌生人靠近,会惊恐症发作,浑身颤抖、喘不上气。


    邻居李婶初见绵绵,热情地塞给她一个苹果。不想绵绵突然发病,小脸煞白呼吸急促,颤抖倒地抽搐,可把钱浅吓坏了。


    将绵绵带回家这四年,钱浅一直不敢轻易带她出门,偶尔出门必紧紧护好,完全不敢让路人碰到她。


    如今难得孩子愿意主动出门,钱浅欣慰之余又有些伤感。她终究陪不了绵绵一辈子,应该鼓励、锻炼绵绵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了。


    绵绵顶着太阳在河里摸着了一下午河蚌,正在岸边一个接一个地砸开,一旁的碎蚌壳和蚌肉已经堆成了小山。


    眼见太阳西斜了,她拿出手帕打开,看着帕子中央那个还没红豆大的小蚌珠,一脸沮丧。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顿时紧张起来,微微歪头去偷瞄。


    那是一位衣着华贵、身形朗逸的男子,却蒙着眼睛,摸索试探着向河边走去。


    许是那人眼上蒙着的丝带,让绵绵没有往常那种害怕的感觉,索性大胆好奇地观瞧。


    那人抬着手臂,小心地伸出脚试探,一步步靠近水边。眼瞅着他就要迈进水里了,绵绵终于忍不住开口:“别再往前了。前面,是河了。”


    她声音不大,那人却闻声停住,摸索试探的身躯立即挺直,站得无比端正,朝她的方向轻轻颔首:“多谢。”


    来了生人,绵绵不打算再待下去,拎起小竹篓准备离开。


    男子突然问道:“请问姑娘,这里可还有其他人?”


    绵绵四下看了看,轻声说:“没了。”


    男子又问:“那这条河深吗?”


    绵绵点点头,又意识到人家看不见,于是重新说:“河边不深,但中间很深,可以过船。”


    男子追问:“姑娘在此做什么?”


    绵绵迟疑了下,还是应答道:“今日我姐姐生辰。我在摸河蚌,想寻一颗蚌珠送给她做生辰礼。”


    “可有如愿?”那人声音温软下来,带着两分关切,让人很舒服。


    绵绵沮丧地说:“我摸了好几日,只找到一个红豆大的小珠,也不够圆。”


    男子眉心松弛下来,摸索着解下腰间的荷包,迟疑一下,连佩戴的玉佩也一起解了下来,递向少女声音的方向说:“你我也算有缘,这些银钱和这玉佩都赠与你。”


    绵绵惊恐地摇晃小手拒绝:“这怎么行?姐姐说过,赠玉佩是定情之举,可我不认识你!”


    男子怔愣了一瞬,温言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这些身外之物对我而言再无用途,与其沉在水底,不若赠与姑娘你。就当是在下打搅你寻蚌珠,补偿给你姐姐的生辰贺礼吧!”


    绵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呃……你送我姐姐生辰礼?”


    男子顿了顿才说:“对,送你姐姐的贺礼。你拿上这些,快快回家去吧!”


    那人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将东西举在空中,不肯收回。


    绵绵踌躇纠结了一会儿,才犹豫地伸出手,小心地拎过来,也不管对方看得见看不见,向对方行了个礼,拎起小竹篓快步跑走了。


    钱浅剪了几只蔷薇插在花瓶里,又择好待会儿要炒的青菜,绵绵还没回来。她洗手出门,决定去迎一迎。


    绵绵说的老地方,是二人相遇结识的河边。这几年,二人最常有的外出活动,就是去那片河滩抓鱼虾和摸螺了。


    可绵绵从未这么晚还不回家,眼见太阳将要落山,钱浅担心她别是碰到什么人发病了,心中焦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果然,不一会儿便在官道上听到了绵绵的哭声,“我,我没有……不是……”


    钱浅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跑了上去。


    两个男人牵着一辆气派华丽的马车,正拦着无助哭泣的绵绵。


    “绵绵!”


    钱浅怒火上涌,当即冲上去,推开两人其中那个年轻的,将浑身颤抖的绵绵护在身后,厉声呵斥二人:“干什么你们!青天白日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


    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钱浅,拦住险些被推到正欲发怒的青年人。


    “姑娘认识这位小姑娘?”


    钱浅态度强势:“我是她姐姐!”


    中年人松了口气,向钱浅行了一礼:“还请姑娘容禀。在下周通,这是孙烨。我二人跟随我家公子到此处散心,不料与公子走散了。令妹拿着我家公子的贴身之物,我们才向她询问。可令妹一直哭,又不肯答话,我们实在无法,这才想请她去官府论说一番。”


    名唤孙烨的青年男子瞪着绵绵,语气又急又恼:“你这小姑娘,定是见我家公子眼盲,趁机偷了他的钱袋和玉佩,故而无法辩解!休要以为你一直哭,我们便会放过你!”


    钱浅火冒三丈:“官府定罪也要有个查证审案的过程!你无凭无据就给人定罪,可知毁谤之罪如何判罚?!”


    周通人到中年,单凭她这一句话就知道人不好惹,立即斥责孙烨:“你住口!”骂完又对钱浅颔首道歉:“小子不懂事,我等也是寻我家公子心急了,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姑娘原谅。”


    孙烨一脸愤愤不平,却好似畏惧周通,不敢再说话。


    周通继续说:“我家公子姓宋,还请姑娘帮忙向令妹问清此事。今日若寻不回公子,我等实在无法回去跟家中主君和夫人交代。”


    对方言辞恳切,态度良好,又事出有因,钱浅也不打算与他们计较,转过头安抚绵绵。


    绵绵哭着对钱浅摇头:“我没有……姐姐我没有……”


    钱浅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绵绵别怕,姐姐知道你没有。不哭啊!别怕。告诉姐姐,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绵绵深吸两口气,才抽噎着说:“是,是一位,蒙眼的公子赠与我的。”


    那孙烨又插嘴驳斥:“你胡说!此玉佩价值不菲,乃是我家公子的贴身之物,怎会轻易赠与你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钱浅横眉冷对威胁道:“你最好搞清楚,我是来为我妹妹撑腰的,不是来给你主持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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