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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今日纪景和突访视察国子监,没成想刚踏进院门就听见动静,不等他开口问,旁边的祭酒便主动上前了。


    “纪少辅。”祭酒恭恭敬敬行礼,生怕慢待半分。


    纪景和不理,一味瞧着不远处的动静,“院内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祭酒是一个头花花白的老头,向来古板严肃,难得有人问起时,还有他犹豫的时候,抿了抿嘴,久久不出声,似有难言之隐。


    向来讨厌下属支支吾吾,纪景和眉心微蹙,透出几分不耐,“看来祭酒确实年迈,竟起连话都答不上来。”


    祭酒为难,原想着是给纪景和遮羞,结果遭本人这一问,他还掩饰什么,心一横,答道:“因语言上的冲突,褚家小郎君与郑家公子打了一架,把郑家公子打出血了……”


    话语落,褚行简瞬间黑了脸。


    据他所知,他那小舅子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年龄,那郑家公子少说也快弱冠了,年岁相差如此之大,怎得能打起来?


    还是小的把大的打出血了。


    想起那日在城隍庙的事情,纪景和脸色便又沉了一截,“怎得就吵起来了?那郑家公子可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似乎是关于……少辅夫人的话。”祭酒如实道,“但是郑家那边有人证,说是,是褚家小郎君无端惹事,先动手打了人。”


    “说了什么话?”


    祭酒难开口,扭捏几瞬,纪景和便能猜到大概了。


    世人都知郑家二小姐曾倾心于纪景和,奈何一片明月照沟渠,纪景和一心从政,无精力搭理身边的儿女情长,更是厌烦无端缠身上来的莺莺燕燕。


    两年前,郑家二小姐郑春妍不过是偷偷跟在纪景和身边多瞧了两眼,便被纪景和转头状告在了郑侍郎面前,当着一种朝臣面前,好一番羞辱。


    自此过后京城小姐便纷纷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哪怕有着倾慕之心,也统统放在了背地,没一个敢闹在正主儿面前的。


    如今,高不可攀的少年谪仙,偏偏选择了貌若无盐,才情般般的褚瑜安,对于曾经暗恋过纪景和的小姐们来说,简直是难以启齿的羞辱。


    若只是门当户对也就罢了,偏生不知从哪儿传出二人是情投意合,纪景和还将喜爱的鹿鸣琴赠给了瑜安。


    此等事情传出来,郑春妍没少遭人耻笑,久而久之,爱护二姐的郑庆和便生了怨怼,盯上了同在国子监的褚琢安。


    言语间一来二去的,便打了起来。


    当然,这些纪景和是不去想的,也更不在乎。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并不觉得此时单是一人之错,不过论错之深浅。


    院中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学生,闹事者正是他的小舅子,纪景和面上也无光,正要抬脚离开,那边却又突然传来了褚琢安的喊声。


    “到底是谁仗谁的势,你有本事再给我骂一句,我今天非得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身旁的青雀心一跳,暗道完了。


    他家少爷御下极严,看中家风,族中但凡有哪家子孙出了此等言行,不管对错,统统挨罚,今日必定也不例外。


    再一抬头瞧见自家主子神色中酝酿的怒气,只能无力叹气。


    自小习武的褚琢安就像是初生的牛犊,浑身都是劲儿,加上个头高,须得周围三四个人拉着,才能拉住。


    郑庆和是个眼尖的,打远瞧见是纪景和来了,率先发声。


    “纪大人,您快来评评理,您小舅子一句不合就打人,这是仗着你们纪家的势,还是他们褚家的势!?”


    被比自己小几岁的人打了,面子到底难堪,郑庆和不出意外,火冒三丈,势要将所有的怨气和愤怒都喊出来。


    仿佛他才是那个最无辜,最冤枉的人。


    褚琢安消停下待看清来人后,心里的火气立马消了大半,乖乖站得端正,想骂的话也全部消得一干二净,就像是耗子见了猫,比祭酒的话灵了百倍。


    那声“姐夫”眼见着呼出到了嗓子眼儿,结果也被纪景和的脸色给硬生生吓了回去。


    撑腰的没盼来,倒是来了个青天判官。不过他也不怕,他没错。


    上司视察,结果遇上学生打架,他这个祭酒有责,于是不等纪景和开口询问,他就先问了。


    “褚琢安,你说郑庆和辱骂少辅夫人,你可有证据?”


    褚琢安抬着下巴,满脸不服:“当时就我在场,没证据,但是我没说谎,天地可鉴。”


    郑庆和逮住差错,威风道:“没证据就是信口雌黄,分明就是蓄意殴打,扯什么你姐?谁不知,纪少辅成了你姐夫,你就借着这个,叫你姐夫给你撑腰对吗?”


    原本微垂的眼睫猛地一抬,本就不爽的纪景和,如今脸色更加难看,眼中呼之欲出的怒意,仅仅一眼便足以叫人后背发凉。


    “你说什么?”


    话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怒极时的紧绷。他不过往前半步,气场便直冲着郑庆和面门,叫他倏尔萎了下去。


    “我如何,轮得到你来置喙?”他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地上都能裂出缝。


    全场噤声,无一人敢冒失啃声。


    当朝新贵,位高权重,若真要偏向谁,便轮不到郑庆和在这儿说话。


    别说是他一人,就是他爹来了,也要乖乖给他行礼作揖,他算老几,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纪景和:“看来也不必细问了,按照监规,二人同等受罚。”


    郑庆和俨然不服,随即叫出了纪景和的名字,若不是身旁人拉下,估计又得惹出麻烦。而那所谓的证人,也讨不到好处,被下令罚了面壁五日。


    “纪少辅,在下发誓,若有半句虚言,这辈子不得高中。”那证人喊道,“今日这事,是褚琢安有错在先,郑公子言语并未有对少辅夫人任何冒犯,是褚琢安心胸狭窄,误解了郑公子,不待解释,便拳脚相向,请纪少辅明察。”


    国子监的学生自是清楚“此生不得高中”的分量,于他们而言,这便是最毒的誓言。


    纪景和冷笑,“如此这般,那般更好判了,褚琢安多加十杖,面壁十日,不许探视。”


    郑庆和心有不快,不由暗骂,但又听见褚琢安多加了十杖,随即笑了起来。


    他还想着褚家玉纪家的关系能有多好,如此看来,也就一般。


    祭酒还念在外巡的褚行简,便出言准备求情,结果被纪景和一样严声拒绝。


    褚琢安同样不服,唤了声姐夫试图叫起情分,“难道大丈夫便是任由听着别人欺辱自己长姐吗!?”


    结果于事无补,纪景和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按照监规,二十杖打下去,饶是再铁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况且今日之事真不是他之过,为何要受如此之罚。


    他不服!


    祭酒令下,郑庆和跟着身边的狐朋狗友开始嘲笑,“要这姐夫有何用啊?看来人家纪家也看不上你姐,怪不得不护你。”


    临出门外,青雀观察主子的神态,还是冒着胆子提醒:“少爷,小郎君到底是少夫人的亲弟弟,您如此罚,怕少夫人那处不妥。”


    “勤学之人不事诗书,反在外惹祸生非,自当严加训诫,若今日姑息,往后闯下弥天大祸,难不成真叫纪家人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当真是要蹬鼻子上脸。


    青雀言尽于此,见他半分不肯退让,便知事情已无退路。再想想府中的少夫人,只怕是这件事情没完。


    纪景和了却国子监事情之后,转道回了文渊阁,途中正迎面碰见打算出宫的六皇子齐王。


    “齐王殿下。”纪景和漫然作揖,带着熟人间的熟稔和放松。


    齐王微微颔首,“怎得在这儿遇上你了,听宫人说,去了国子监?”


    “寻常视察。”他道。


    齐王随意一笑,似是拉家常般,随意提起:“方才父皇叫我议事,问起了徐云和褚阁老的事情,加上昨日兵部侍郎的弹劾折子,估计是起疑了。”


    纪景和提了提嘴角,“这都过了多少日子,才起疑,足见信笃。”


    这事也怨不得旁人,谁叫褚行简在弘文帝还是王爷时,便成了马前卒,十数多年下来,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齐王:“再信任又能如何,只要父皇如今起疑,便不是没有机会,三四个折子上奏弹劾,可以压着,如今褚行简外巡,鞭长莫及,待他一月回来,朝局天翻地覆也未可知。”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事不需齐王问出口,纪景和便早有思量。


    早在五日前,张言澈便去了滁州调查,找到四年前的文书为其一,调查滁州账目调度为其二。


    当年徐云的另外一项罪名,便是无故侵占家乡良地,若想在账目动手脚,那便与滁州州衙脱不开干系。


    徐云为滁州人,早些年中举过后,便被皇帝指派到滁州任职,在任期间政绩卓越,便一步步内迁京城,直至升为内阁首辅。


    与其经历相仿的,便是褚行简。


    官途,出身,才干,二人均是旗鼓相当,按理来说,应是志趣相投的同僚,可谁曾想过,竟是一对“瑜亮”现世,处处针锋相对,说是政敌也不为过。二人因为新旧改革,在朝堂吵了有三年之久。


    直至徐云倒台,褚行简接手内阁,旧派得势,新派逐渐排除政治中心之外,国家改革之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他在徐云流放途中病逝后的几天,纪景和便开始暗访各处,可两年时间也无任何线索。


    一年前,旧党刘生源身为刑部侍郎,因卖官鬻爵,玩忽职守而治罪,届时,他还身为都察院副都御使,恰好就在其书房发现了一封盖有褚行简亲印的密信。


    上面写有“徐党当诛,纵遭诬构,亦必置之朝堂之外”。


    无论政见相悖,抑或利害相涉,皆似那褚行简手笔,由此以始,纪景和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暗中察访褚行简已逾一年。


    当时他虽已是左副都御史,成了朝中最年轻的朝中重臣,可若想扳倒当朝首辅,如此权势还差一些。


    所以当褚行简与他约谈,提起婚约时,他也有过犹豫,可对于当时查案的处处局限,他提出了进内阁的要求。意外的是,褚行简明知是交易,竟也一口应下。


    纪景和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片刻道:“若查到了切实证据,那便如实上报。”若非如此,他不会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齐王抿嘴浅笑,“景和思虑周全。”


    两人相对而谈,齐王刚从乾清宫出来,身上还带着药味的苦涩。


    不过再闲聊两句,便作别了。


    天渐暖,日头渐长,酉时末天仍是瞧不见天黑的意头。悠悠收拾好,才慢缓缓乘车回家,也就是在纪景和回府的路上,瑜安知道了国子监这件事。


    照顾褚琢安的小厮死命跑了四条街赶到纪府,不知求告了纪府下人多长时间,才将事情传到了瑜安耳中。


    “姑娘,不好了……刚才家里的下人跑过来,说是小郎君在国子监,与郑家公子打起来了,偏生赶上姑爷视察,姑爷气极,挨了二十臀杖不说,还罚居斋舍,面壁十日。”


    “下人说,小郎君受伤严重,偏生祭酒是个老古板,不允许看医,又没有老爷在着撑腰,现下求姑娘想办法。”


    宝珠也急,说话断断续续喘着气,刚从府后门跑回来。


    “好好的,怎会打架?”瑜安问。


    宝珠:“郑家二小姐钟意姑爷,姑娘你忘了?那郑家公子为了给姐姐出气,就多番在小郎君面前侮辱姑娘你,小郎君这才忍不住了,可惜心思单纯,被恶人算计,过错全落在了小郎君一人头上。”


    瑜安心揪,“小厮还在后门?”


    宝珠点头,“他等着姑娘发话呢,不敢轻易离开。国子监的二十杖不是虚设,姑娘快想想办法。”


    按小厮说,二十杖已经将人打得血肉模糊,若不及时上药清理,伤口恶化就坏了。


    瑜安想去求纪景和,可是他又不在家,她去哪儿找。既然纪景和能当着众人的面罚,那便是铁了心不会通融,就算她出面,怕也希望渺茫。


    正思索,前院传来纪景和回来的消息。


    “宝珠,把我做的饭菜带上,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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