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来。”
这是他第一次给一个姑娘做出承诺，一定会言出必行。
好不容易再见，周川行舍不得离开。
眼看着天色快亮了，小姑娘看着还算精神，可也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不得不走。
“唐姑娘，”周川行还有要事嘱咐。
唐兮暖两手撑着自己的小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似乎还不错。
“嗯？”
周川行迟疑着点了点她的唇瓣。
唐兮暖没明白他的意思。
实在难以出口，周川行抿了下薄唇，“在不能给一个男人名分，那个男人也不能给你名分的时候，不能和他亲亲。”
唐兮暖不太懂，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表哥给不了她名分，她现在回忆起和表哥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甚至隐隐已经有了后悔的迹象。
“知道了。”
周川行又道：“更不能解……他的腰带，如果有男人在你面前主动这么做，他一定是坏人，要学会保护自己，逃跑、呼救、用你能抓到的一切东西打他，比如发簪、身边的花瓶、剪刀等等，用一切你能想到的办法。
明白吗？”
从来没有人教过唐兮暖这些。
因为在这侯府里，能接触到的男子也就表哥、姑丈以及教她读书识字的先生。
小时候侯夫人请过教养嬷嬷。
不过只教几天就被表哥拒了。
她一直以为是表哥疼爱她的行为。
如今她懵懵懂懂的发现，表哥好像剪断了她身上什么东西。
“明白，”唐兮暖认认真真的点头。
周川行赞许地揉了揉她小脑袋。
她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触摸到手里，烫的手心发热。
周川行继续叮嘱：“别人摸你脑袋，也不行。”
唐兮暖诧异道：“那你……”
周川行勾唇笑了：“我不一样，我是想给你名分，也需要你给名分的人。”
唐兮暖一直过得浑噩，不过周川行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并且认真记在心里。
离开后付侯府后，她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可在保护自己这件事上，她是很认真的在思考。
表哥给不了名分，却扯开她的腰带。
是坏人。
她目送周川行跳窗离开，略有些疲惫的俏脸上，逐渐绽放出灿如朝阳般的笑容。
仿佛院子里刚刚盛开的花朵。
周川行对她说完最后一句：“去睡觉吧，”随后离开翠竹园。
三天时间，很快的。
唐兮暖也是困极了，回到床上便进入了睡眠。
一直到下午才醒。
周川行在唐兮暖闺房待了将近一宿，自然逃不开小倩的眼睛。
本来她是想着阻止的，不过世子爷欺人太甚。
她不希望小姐的心思全放在世子身上。
免得逃出侯府后，小姐放不下再返回来找他。
再者，周川行对小姐并没有世子那么坏。
至少，他不会解开小姐的衣裙。
算是个君子。
最重要的是，他能在侯府来去自如。
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如果真心对小姐，也能做个依靠。
快到中午小姐还没醒，她喊了两回，想让小姐吃点东西。
不过小姐太困了，怎么都喊不醒。
只能把饭菜准备好，让小姐一睡醒就能吃到。
今天世子没来，应该是在忙大婚的事。
唐兮暖睡饱吃好，浑身舒畅。
又没有表哥打扰，越发轻松自在。
“小姐，”饭后，小倩趁着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悄悄问她，“昨晚那个男人，是谁啊？”
唐兮暖没有瞒着小倩的事。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
“在宫里认识的，对了，那块玉佩就是他送我的。”
小倩见过好几次端王了。
听端王口中提过，那块玉佩是他一个朋友的。
端王穿着不俗，出门又前呼后拥跟着许多侍卫，一看就非富即贵。
那他的朋友应该也差不了。
小倩稍微放心些，“希望他是个好人。”
唐兮暖有感觉，“他肯定是个好人。”
小倩不太相信小姐的眼光，“您之前还觉得世子是好人呢。”
她说完后知后觉，担心小姐伤心，急忙捂住嘴。
唐兮暖并不会因为一句话生气。
“那个时候年纪小，再说，我能见到的同龄男人，也就表哥一个。”
楚衍诺大婚前一天。
唐兮暖所画的侯爷和侯夫人的画像终于完工了。
一大早给侯夫人请安的时候，她亲自捧着送过去的。
“姑母，”唐兮暖跪在地上，给侯夫人磕了一个头。
之后她将画像交给小倩，示意她递给姑母。
侯夫人亲手展开画像，竟然是她和丈夫两个人手牵手站在海棠树下的情景。
画像里，两个人还年轻，她身穿一身藕粉色抹胸长裙，娇艳又恣意。
而侯爷一身官服，满眼深情地凝视着她。
想他们夫妻将近三十年，伉俪情深，恩爱和睦，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这般年纪。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侯爷身体不好，十年前出行便需要人伺候。
这两年已经不能下地。
否则，这个家也不会由着儿子做主。
“暖暖……”
侯夫人红了眼睛。
她将画像放到旁边，起身扶起宝贝侄女，“好孩子，有心了。”
唐兮暖也红了眼睛，“暖暖感激姑母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
她没说完，嗓子实在哽着难受。
侯府人像是有预感般，拍了拍她的手背，“暖暖，这些年委屈你了，姑母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九泉之下……姑母……”
她擦掉眼泪，转而笑着说，“不管你想做什么，姑母都支持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唐兮暖真心感激姑母。
自从五岁进府，作为罪臣之女，她却能过着锦衣玉食、小姐般的生活，全仗着姑母。
其实姑母也是委屈的。
她有好几次听见表哥顶撞姑母。
指责姑母是罪臣之女，罪臣之妹，没有侯府的庇护，她早被一起发落了。
那个时候唐兮暖不懂。
如今回忆起来，竟然犹如刀刀刺在紧要部位，痛不欲生。
“谢谢姑母，暖暖……”
她哽咽着说，“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活得好好的，不给唐家丢脸。”
侯夫人忍不住，将这个柔弱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侄女抱进怀里。
紧紧的舍不得松手。
“暖暖，一定要幸福。”
唐兮暖请完安，回了翠竹园。
楚衍晴总觉得今天的表姐不对劲。
等人离开后，她把所有婢女都打发出去，对侯夫人说：“娘，我表姐她……是不是要离开了？”
侯夫人有些失神的握着水杯。
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开口，“我们唐家虽然是获罪人家，可没有一个是上不了台面的，不该一直被人折辱，她该有更好的生活。”
楚衍晴从出生起，表姐就在府里生活。
因为两人年纪相近，比她的两个亲姐姐都亲。
到底不是正常人，她怎么能不担心。
“可是我表姐……”
侯夫人难过，眼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坚韧。
“我们唐家姑娘，宁愿站着死，绝不苟延残喘。”
楚衍晴：“可表姐能逃得出去吗？就算能逃出去，她怎么生活？”
侯夫人握紧了水杯，“你哥看管如此严格，她都能逃出去的话，就证明她有足够的生存能力。”
楚衍晴还是忍不住担心，“要不我帮帮她吧。”
侯夫人阻拦道：“不必了，逃出侯府是她新生的第一步，她要自己走出去。”
楚衍晴：“那要不要问清楚她什么打算？”
侯夫人还是阻止：“只有我们都不知道，将来才不会告诉你哥。”
楚衍晴了解哥哥的性子，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
她完全没把握能不能抗住哥哥的疯劲。
“娘……”
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姐妹，却要选择这样艰难的一条路。
楚衍晴心疼自己的表姐，“真的要这样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侯夫人叹了口气：“是你哥他不做人，事已至此，他和魏家的亲事还能停吗？唐家的女儿绝不做妾，更不会做见不得人的外室。就这样吧，衍晴，真心疼你表姐，就该放她自由。”
楚衍晴擦掉眼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母亲房间。
下午，她打算把自己新做的两套衣服拿给表姐。
转念想到，表姐出行可能不方便带太多东西，不如银票合适。
她将这些年攒的五百两银票放进荷包，之后一个人往翠竹园走。
路上遇到指挥佣人布置婚房的哥哥。
三天前府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派。
楚衍晴只觉的每只灯笼都格外刺眼。
她隔着一段距离站定，仿佛不认识了一般盯着哥哥的脸。
楚衍诺绷着脸色训斥道：“这么大事，你也不知道帮忙，整天忙什么呢！”
楚衍晴好笑道：“我帮忙？我不给你拆了就算不错了，你怎么好意思！”
楚衍诺气得咬牙切齿，“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也就我这一个哥哥，至于吗！”
楚衍晴真没觉察到两人有什么兄妹情。
“大哥，你觉得有意思吗，表姐不也只有你一个表哥，结果呢？”
楚衍诺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如此不理解他。
“我又不是不疼她，她那个样子当得了主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