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听妈妈的话◎
玛丽叹气：“我也不想上课,可是不上课，妈妈就不会给我们发小红花。”
她叽叽喳喳地跟夏初介绍起学校。
“学校里的课好多，要算数,要认字，还要跑步……”
“每天早上九点就要去学校,要上到下午三点,”玛丽撅着嘴，“一周要上四天课,老师还会点名,特别讨厌。”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回到玛丽居住的街区，夏初跟着玛丽下了公交,和玛丽告别。太阳被地平线遮掩了大半，夕阳也要离去。玛丽站在家门前，告诉夏初：“没人住的房子你都可以住，没挂牌子的房子就是没人住的。”
“要是你想的话,也能跟我一起住。”玛丽雀跃道。
被夏初拒绝后,她又叮嘱夏初：“晚上绝对不能出门，会有怪物在小镇里乱跑，很危险的。”
在玛丽的目送下,夏初随意选了栋房子,走了进去。她关上门,拉上窗帘，让房子与外界隔离,然后低声向妈妈索要晚饭和衣服。
她说完话,没有任何事发生。
夏初又试着增大音量,还是没事发生,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她拉开窗帘，站在窗边，在能看到正在升起的月亮的地方说出自己的请求，她才得到了回应。
夏初默念我要吃可乐鸡翅，吃完了可乐鸡翅味的糊糊，换了衣服，趁着月色，出了门。
系统疑惑地问：【玛丽不是不让我们出来吗？】
夏初：……
夏初无语道：“你真当自己是原住民？我们是来调查的，当然要趁人少的时候出来。”
夜色降临，路灯没有亮，外面暗得惊人。
夏初抬头看了眼月亮。
月亮吝啬地洒下少许光亮，勉强照亮街道。街道上有黑影走走停停，他们全身漆黑，是成年人的身形，牛高马大。就算有月光，这群怪物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也几乎让人分不出来它们是一道影子，还是会移动的怪物。
夏初靠近了一道黑影。
她戳了戳黑影。那黑影转头，猛地朝夏初扑来。它在体型上就比夏初占了很多优势，朝夏初扑来时，气势汹汹，像要把她吞没。
如果黑影能说话，大概会说：不听话的坏孩子，去死吧！
下一刻，黑影被夏初打散。
它死得无声无息，连它的同伴都没发现它消失了。
“也不是很强嘛。”夏初低声评价。
她提着伞，放心地继续今晚的调查，并随机选了个方向，往南走去-
第二天一早，夏初打着哈欠，拉开门，门外是等着她一起去上课的玛丽。
去学校的方式当然是坐公交。公交车上的人比昨天多了不少，整辆公交都被塞满了。孩子们压低声音聊天，有聊休息日玩了什么的，也有聊作业的。
校门外的老师不是蜡笔画的，是毛茸茸的兽人，他们比现在的夏初高一些。白毛的狗老师屁股上的尾巴一摇一摆。没有登记，也没有额外的考验，狗老师直接带着夏初到了一间教室，告诉她今后就在这里学习。
上的课也很正常，就是普通的课程，老师也很正常，没有突然撕下友善的假面，强迫学生答题，答不对就去死。
夏初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索然无味。
坐在她前面的两个小孩听课听到一半，交头接耳起来。他们自以为做的隐蔽，但讲台上的老师几乎是立刻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
猫咪老师用教鞭敲了敲黑板，严厉地说：“你在说什么？上来大声说。”
夏初稍稍坐直身体，期待下面的发展。
夏初前面的小孩被吓了一跳，停下了交谈。他们瑟瑟发抖，不再说话了。猫咪老师重复了一遍，小孩才怯生生地开口：“真的要大声说吗？”
“说！”
小孩一下站起来，闭着眼，大声喊道：“老师你裤子拉链没拉。”
整个教室炸开了锅，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猫咪老师涨红了脸，却只是叫孩子们安静下来，然后默默跳过了刚刚的话题。
接下来，夏初还经历了外语课里，老师问小孩“树怎么说？”，小孩回答“树没说话”，数学课上，老师问“0.5x0.8等于多少”，有人说0.4，有人说0.04，还有人说4。
夏初撑着下巴，深深感叹。
这里的老师可真都是忍人啊。
此时阳光正好，窗外蓝天白云，一片祥和。教室内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解题过程，声嘶力竭地给孩子们讲解，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片祥和。
数学就是数学，什么时候学起来都这么催眠。
夏初打了个哈欠。
突然，走廊上传来几个凌乱的脚步声。
紧闭的教室门一震，被人踹开。黑影组成的怪物破门而入。它们和夏初晚上看见的怪物长得几乎一样，只是颜色稍浅，还拿着武器。
黑影们发出“嗬嗬”声，像在交谈。
“躲到课桌下面！”
猫咪老师的毛发炸开，他亮出利爪，边喊边冲到黑影人面前。
他扑向第一个黑影，利爪在空中划过。黑影武器掉在地上，捂着喉咙，踉跄后退。
更多的黑影涌了进来。老师矫健地避开第二记攻击，却被另一个黑影偷袭，木棍砸在他的头上。他轻飘飘地倒下了。
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打湿了地面。
教师顿时乱作一团。孩子们哭喊着四处逃窜，课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一个短发的小女孩绊倒在地，黑影扬起手中的武器，要对小女孩砸下。夏初一个箭步冲上前，把黑影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黑影咆哮一声，换了攻击对象。
它站稳身体，又一次举起手中的棍子。
“呀——！”
有小孩看见这一幕，尖叫起来。
棍子距离夏初的脑袋只剩一个巴掌的距离，眼见夏初就要被打中，小孩们尖叫声快要冲破天花板。
就在这时，所有黑影突然同时僵住了。
它们像蜡一样融化，黑影变成了黏液，在阳光下迅速蒸发，它们的身体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中，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教室里安静下来。
沉寂只持续了几秒，紧接着的是哄闹的欢呼。
“是妈妈在保护我们！”
躲在课桌下的小孩钻了出来，倒在地上的小孩被朋友搀扶起来。还有人围住夏初，拽拽她的衣服，摸摸她的头发。
“你好勇敢啊，你叫什么？”
“吃饭的时候我能坐你旁边吗？”
夏初被小孩团团围住，身边好像有几百只小鹦鹉在叫。
她忍着吵闹，问旁边的小孩，这些怪物是怎么回事，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解释。夏初听了半天，没听出有用信息。
“这些怪物时不时就会出现。”
“妈妈会保护我们的。”
“我也不知道怪物是什么。”
教室里乱糟糟的一片，有的小孩还沉浸在刚才的袭击中没有出来，脸上挂着未干的眼泪，有的小孩围在老师身边，小心翼翼地试探老师的鼻息。大胆的小孩已经跑出教室，去找老师。
结束这场混乱的是匆匆赶来的老师。兔子老师脸上带着伤口，牵着小朋友，焦急地走进教室。她叫了其他人过来，把昏迷的猫咪老师带走，安抚好小孩们，站在讲台上宣布了一个消息。
“孩子们，不用害怕，妈妈已经将可恶的入侵者驱逐，”她说，“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学校决定给大家放一天假。”
放假是安抚小孩的最好的魔法。听到不用上课，最胆小的孩子也忘记了害怕。他们迫不及待地离开学校，像自由的小鸟，讨论着剩下的时间去哪玩，把袭击抛在脑后。
夏初拒绝了小孩们的邀请，一个人回了家。
她回到家，拉好窗帘，打开手中的纸条。
那群小孩围着她的时候，有人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月亮升起时，到13街区8栋。”
纸条上只写了这个，字迹凌乱，夏初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没看出更多的信息。
她将纸条撕成碎片，扔进马桶。
系统问：【您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夏初回答-
月上枝头，她站在了13街区8栋，敲响了面前的门。
她轻轻敲了两下，房间里没有动静。她又使劲敲了两下，依旧没有回应。
夏初把存在感面具的功率开大，不停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引人注目，怪物们疑惑地看向只有声音，没有人影的门口，百思不得其解地挠头。
夏初准备暴力破门前，这扇门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小男孩。他左右看了看，门口空无一人。他也疑惑起来。
怪物们有了攻击对象，涌了过来。
夏初抓紧时间，闪身进门，把门带上，调整了一下道具。门被关上，发出一声闷响，怪物们撞在了门板上。小男孩看着突然出现的夏初，吓了一跳。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打在两人身上。
小男孩恶狠狠地质问她：“你来我家干什么？”
夏初：？
倒打一耙？
“你让我过来的。”
小男孩不相信，说：“我没有找你。”
夏初：“你给我塞纸条了。”
小男孩坚定地摇头：“我没有给你塞纸条。”
怪物撞得门砰砰作响，小男孩的脸色难看起来。
“你是坏孩子，晚上出门，”他愤怒地叫道，“都怪你，害我被怪物盯上了！”
小男孩推搡着夏初，要把她赶出去。夏初反手把小男孩按在了地上。小男孩在她手下挣扎，她苦恼的皱眉，思索了一会，把小男孩拖进阴影中。
月光不再照耀着小男孩，他挣脱夏初桎梏的动作变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挣扎，他面色痛苦，表情不断变化。
夏初松开手。小男孩抱着头，蜷缩成团，喃喃自语。
“听话……不对……北边……不听……跑……”
他牙齿直颤，身体也抖得厉害，挣扎许久，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能听妈妈的话！”
他说。
152
第152章
◎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夏初：“说点有用的。”
小男孩愣了一下,抱头的手都松开了。
夏初抓紧时间，连珠炮似的提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有同伴吗？同伴在哪？知道领域的主人吗？”
一句话的功夫，小男孩的表情又挣扎起来,他像失去了声音，嘴张张合合,一个音节都没说出来。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
“去北边……去北边……去找……”
他卡住了，又抱着头翻滚起来。
“去找？”夏初重复。
小男孩像条离了水的鱼,滚个不停,痛苦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夏初还没上手，小男孩便自己停了下来。他放下手,抬起头，脸上的挣扎已经不在。他疑惑地看着夏初，开口了。
他说：“你来我家干什么？”
夏初跑到窗户边，拉上窗帘。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厉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你晚上出门,是坏孩子！”
夏初：……
夏初一手刀给他劈晕了。
小男孩身体软倒，重新躺在地上，夏初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系统问：【我们不是得到新线索了吗,为什么您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一进来,就知道北边有问题。”
夏初朝拉着窗帘的窗户看去。
“这个地方，有两个能量最强点,”她说,“都在不断移动。”
她伸出两根手指：“一个白天是太阳,晚上是月亮,另一个在北边。”
系统懂了,说：【这是人工领域，所以异管局派人在守着外面？】
“八九不离十。”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制造一个领域？】系统疑惑。
夏初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既然是异管局制造的东西，理论上讲，一定有负责人在把控。这两天，我一直在找领域的负责人。”
“找到审讯对象，不说能得到全部问题的答案，起码能解决一部分。”
系统惊讶地说：【昨晚您在找这个？】
夏初诧异地反问：“你以为我在找什么？”
【咱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它真诚又恳切，夏*初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我是来调查的。”
“如果是救人，我为什么要冒着赶不上下一轮比赛、被异管局发现的风险专门来一趟，等戚绛叫外援来不就好了。”
【那伊莱妮？】
夏初摆手：“没事，这个领域不强，她小心点，能苟下来。”
系统不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继续问问题了，夏初坐在椅子上，复盘这两天遇到的所有事。
离开领域的条件就是“成年”了，只是这个成年的具体要求还不明确，她呆了两天，也没发现身体有什么成长，好在这点对她影响不大，她也不是非要满足条件才能出去。
这个小镇除了“妈妈”，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而“妈妈”的身份，她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这时，系统又说话了。
它谨慎的提问：【会不会只是您觉得这个领域不强呢？】
夏初：……？
不会，绝对不会。
夏初语重心长道：“你要相信能参加总部比赛的精英。”
“而且，我没说不管她，万一碰上了，会捞她一把，”夏初补充，“退一步讲，尽快找到负责人，毁掉领域，也是帮她脱困。”
系统被说服了，继续问：【这个小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被同化了，”夏初说，“触发了什么条件，听他刚刚说的，应该就是太听妈妈的话，变成了领域里的一部分。”
“我怀疑不听妈妈的话，也会触发一些机制。”
【他还能恢复吗？】
夏初摇头：“不知道。”
【您怎么会不知道？】系统不解，它很快自己找到了解释，【我知道了，您是想考我。】
这个我真不知道，要结合实际情况分析。夏初无奈地想。
不过她已经习惯系统的乐观、开朗和自说自话，并学会了适时的让它一边玩去。
系统忙着分析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门外的吵闹声没有停止，怪物还在撞门，夏初起身，拉开雨伞，打开了房门。
怪物猝不及防，往门上撞的身体没收住力，直接向里面倒去。
夏初握着雨伞，将怪物的胸口贯穿。
她纯靠力气，挥动手臂，用这把串着怪物的雨伞将围在门边的怪物全部打飞。扎在伞上的怪物跟着甩飞了出去，撞在其他怪物身上。夏初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把宁静留给小男孩。
怪物们听到了打斗声，停下脚步，齐刷刷地看过来。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四肢，仅靠外观，甚至不能确定它们的正背面。
夏初甩了甩雨伞。
“还是这个适合我。”她说-
月光下，夏初一路向北。
她踩在彩虹色的道路上，整个小镇安宁祥和，像一页页绘本，那些黑漆漆的怪物就是绘本上的墨点，格格不入。
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走到路上的建筑稀稀落落，走到不再铺设彩虹路的小路，走进蜡笔绘成的森林里，终于见到了与众不同的风景。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真实的森林。
它们不是蜡笔绘制出来的，不是由简易的线条勾勒出来的，树干上刻着纹路，树冠上长满了叶子。泥土是真实的，小虫在地上爬行。
一道长长的警戒线分割了这两片地方，警戒线上还挂着告示牌。
“好孩子们，请与危险地区保持距离。”
夏初越过警戒线和告示牌，踩在湿润的泥土上，脚边有落叶。
这片森林里的东西也不是全然真实的，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色彩。蜡笔绘制的小动物在森林中蹦蹦跳跳。夏初靠近一只粉红色的蜡笔兔子，蹲下身子，朝兔子伸手。
兔子张开布满了锯齿状牙齿的嘴，猛地咬住她的手指。
“喀拉——”
兔子的牙齿粉碎，夏初的手安然无恙。
兔子呆滞的张开嘴，红眼睛瞪得滚圆，愣在原地。
夏初遗憾地摇头。
这么冲动干什么？
她站起来，放过了可怜的兔子。兔子飞快地跑走了。夏初又试验了其他动物，发现只要是蜡笔画出来的，对她都有攻击意图。她心中有数，不再浪费时间，继续向前。
夏初踩着枯枝，从没有人迹的森林深处走到看见小路的地方。她看着地上踩出来的羊肠小路，估摸着自己快要走出森林了。
忽然，风声呼啸而来。
有东西从背后偷袭她。
怎么都爱从背后偷袭？
夏初拎着雨伞，想也不想，挥了出去。
她看都没看那偷袭她的是什么，已经将那东西打出去了。
那东西撞在树上，撞断了树干，落在地上，发出“哎呀呀”的声音。夏初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名男性，褐发绿眼，长得不像成年人，穿得灰扑扑，背后有披风。
他捂着肚子叫了半天，夏初走过去，才勉强起来。
“疼疼疼，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那人抱怨道。
“人类？”
“当然是人类！”
夏初想了想，举起雨伞。那人立刻站直了，伸着手，叫道：“别别别，别动手，你衣服颜色那么亮，我还以为你是怪物呢！”
“刚刚是我的问题，可你也打回来了，我们扯平了。”他委屈地说。
“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吧？”他神神秘秘地往夏初身边靠，压低声音，“我说的外面是正常的世界，不是这个把大人变成小孩的鬼地方。”
夏初放下伞，问：“你这么确定，不怕认错了？”
那人见夏初放下伞，放松下来，又捂住了肚子，边哎呀哎呀的嚎叫，边断断续续地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小孩只会是我们这样的人。”
“原本就在永无镇，就是那个都是蜡笔画出来的小镇，那里的小孩不会跑出来，他们是这里的原住民，你现在在的地方，灰坑镇，这里的大人也只有原住民。”
“像我们这样，身体是小孩，还要跑来灰坑镇的人，只会是外来者。”
“我说，既然能在这里看到你，你也发现‘妈妈’的不对劲了吧？”他鬼鬼祟祟地说，“吃她的饭，用她的东西，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像小孩。”
“最后忘记自己来自哪里，该去哪里，只会按照妈妈的规定，浑浑噩噩的生活，变得和真正的小孩子没有两样。”
还有这事？
怪不得饭那么好吃，不过她没觉得自己被影响……啧，又判断失误了。
夏初反思了一下，故作警惕地问：“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乔治坦诚道：“我想和你组队。”
他说：“灰坑镇里，一个人可不好生活，那里乱得很，每天都要死个把人，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要钱，还要按时交税，那里的大人也一个个奸诈狡猾，最喜欢坑我们了。”
“我觉得你很厉害，想和你组个队。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两年，你和我搭伙，绝不吃亏。”
他拍了拍胸口，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潇洒的动作，但他弯着腰，就显得这个动作有些滑稽了。
“说了这么多，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乔治，你呢？”
夏初打量乔治，看得乔治发毛，渐渐站直了身体。
半响，夏初说：“可以试试，我是爱丽丝。”
得到了答复，乔治眉开眼笑，肚子也不痛了，他热情道：“太好了，来来来，我是骑自行车来的，你可以坐在后座，我带你去小镇里。”
“你这身衣服必须要换换，不然进了灰坑镇，就是把‘快来坑我’写在身上。”
他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夏初，让她先凑合一下。
乔治带路，夏初跟着，两人走了一段。乔治侧着身子，分心和夏初搭话：“马上就到了，有车，我们很快就能回去，虽然只是自行车，哈哈。”
他走到一棵树前，停下来，转头一看。
没有所谓的自行车，只有一棵树、一个车轮，和绑在车轮与树之间的铁链。
乔治愣住了。
夏初问：“你自行车呢？”
乔治回神。
“谁把我自行车偷了！”
他的怒吼响彻森林。
153
第153章
◎五行缺德◎
吼声过后,乔治欲哭无泪，解释道：“森林里也会有别人来探索，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我的车偷了。”
他从兜里拿出钥匙，解开锁链,也不嫌脏,直接把车轮抱进怀里，跟抱着什么宝贝一样。
夏初好奇地问：“你抱着这个干什么？”
“回去了还能卖点钱,”乔治垂头丧气,“在灰坑镇生活很难，能省就省。”
夏初大开眼界,表示理解支持。
没有说好的交通工具，两人只能继续靠腿行走。没走几步，夏初就看见了乔治说的小镇。
一眼望过去，灰坑镇比永无镇还要大。夏初站在缓坡的最上面,几乎看不到小镇的尽头。
乔治说：“先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让你也住那。”
镇里的路由石板铺设，大部分房屋都是木制的，小镇的城市规划一般,房屋跟散落的豆子一样随意。整个小镇和旁边这个人一样,都是灰扑扑的。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清晨，太阳出来了,可小镇的天空有一层雾,白天也是灰暗的。
清晨的小镇里,已经有不少人外出。人来人往,像勤奋的蚂蚁。
只要下了这个坡,夏初就正式进入小镇了。
乔治搬着个车轮下坡，累个半死，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转头看到只有呼吸频率变了的夏初，不自觉站直了身体，调整呼吸，装作轻松自在的模样。
他说：“我真没看走眼，你真厉害，走了这么久，都不出汗。”
夏初“啊”了一声。
“嗯，你说得对。”她敷衍道。
谁让出汗没法伪装……
乔治咳了两声，挺胸抬头道：“你很厉害，我也不错，我乔治在这个小镇里可也是鼎鼎有名的。”
“不少人可都求着我帮他们办事！”他大言不惭。
话是这么说，乔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甚至可以算很普通，但夏初又不认识他，在陌生人面前吹吹牛怎么了？
人有点虚荣心怎么了？
总不会突然有人跳出来，揭穿他吧？
两人踩着石板路前进。乔治走路不看路，光顾着和夏初夸夸而谈。一队穿戴整齐，腰间别着武器的人迎面而来，在与他们擦肩而过前，其中一个灰发的男人看见乔治，捧腹大笑。
灰发男人自来熟地说：“这不是小丑乔治吗？你搬着个轮子干什么，偷了谁的东西？”
乔治面色一变，想加快速度离开，却被灰发男人按住肩膀。
那人指着乔治，转头跟自己的同伴笑道：“刚好，你不是在治安所工作？是不是要把他抓进去？”
他的同伴作势就要过来按住乔治。
乔治赶紧喊道：“这是我自己的轮子，是我的自行车被偷了！”
那两人不动了，面面相觑，笑声在这几人间炸开。灰发男人松开了按着乔治的手，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不愧是你哈哈哈，小丑乔治。”
他们笑着离开了。乔治站在原地，咬着牙，憋红了脸。他扫到盯着他的夏初，立刻想起了刚才吹的牛。
他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说：“我、我……我承认，我确实说得夸张了点，不过你看，他们都认识我，这是恶意中伤，对，他们是看我过的好，才说我坏话。”
他一开始语无伦次，然后越说越硬气，最后振振有词：“灰坑镇里都是这样的人，就知道盯着别人，不知道好好提升自己。”
夏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她回道。
乔治继续带着夏初前进，这次他不敢不看路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依旧在和夏初说话，展示自己的学识。
乔治说：“灰坑镇里治安不好，他们说的治安所，说是保护治安，实际上就是一群混混，天天打家劫舍。”
“镇里也是，不同的地方被不同的势力掌控，时不时火拼，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里只比亚米利佳的贫民区混乱一点，小心一点，没那么容易死。”
“更该担心的是这里的物价，贵的要死，镇里的招工又少，不加入帮派，想挣钱只能去领镇长的任务。”
“镇长？”夏初问，“既然有镇长，这里这么乱，是他默许的？”
“聪明。”
乔治抽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镇长才不管我们的死活，他恨不得我们都活不下去，去做他的任务。”
夏初：“镇长的任务是什么？”
乔治叹气：“就是去攻击永无镇里的居民，永无镇里的黑影，一部分是这里原本就有的，一部分是我们伪装的怪物。”
“这个任务特别危险，很多人去了就回不来了，大家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可总有活不下去的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样啊，”夏初说，“你懂得挺多。”
乔治好了伤疤忘了疼，洋洋得意起来：“那当然。”
他们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拐角处走来一个人，那人刚冒了个头，乔治就变了脸色。他左右环顾，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拐角处走来的那个人已经看到他了。
那是个黑头发的女人，长得身强体壮，比夏初和乔治都高不少。那黑发女人猛地冲过来，乔治抛下夏初，拔腿就跑。这巷子又长又窄，没有岔路。黑发女人两下追上乔治，抓住他的领子。
她恶狠狠地说：“总算被我逮到你了，你跟我借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
乔治像小鸡一样被她拎起来，手里还抱着车轮。
他慌乱道：“下周，下周一定。”
“上周你就跟我说下周，上上周你也这么说的，”黑发女人冷笑一声，“这周我直接找不到你了，欠债不还是吧？”
她一下将乔治摔在地上。
乔治挣扎道：“马上就给我发工资了，我真能还！”
黑发女人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往乔治身上招呼。
“别打脸，别打脸！”
乔治捂住脑袋，大声喊道。
夏初贴着墙壁，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惨无人道的殴打后，黑发女人拿着车轮，啐了一口：“算我倒霉，这车轮就归我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她低骂着，走到夏初身边，停了下来。
“你是他的同伴？”黑发女人语气不善。
夏初摇头。
黑发女人瞄了一眼乔治，冷冷地说：“那你最好小心他一点。”
她拎着车轮，头也不回的走了。夏初走到乔治身边，弯下腰，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乔治很不好，乔治全身疼，但乔治的嘴很硬。
他尬笑着说：“灰坑镇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撑着墙壁，从地上爬起来，起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被打地方，连连嘶声。
“那个家伙真不可理喻，我都说了会还钱，”他梗着脖子抱怨，“她那么凶，还说我坏话，你离她远点。不就是没还钱吗？每个人都会有困难的时候啊。”
他一瘸一拐，继续带夏初往前走。他们走到了一栋建筑前。这栋建筑有两层，房顶有烟囱，门上面挂着个牌子。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乔治说。
“酒馆？”
夏初念出了牌子上的字。
乔治补充：“地下室。”
他推门进去，娴熟的走向吧台，对着吧台后的人招呼。
“老乔，给我两杯酒，”他挥手，“来坐这，我请你。”
现在正是吃早饭的点，酒馆里坐了不少人，有人面前放着三明治，有人点了香肠。乔治坐在酒吧的角落，权当没看见这些早餐，只招呼夏初喝酒。被他叫做老乔的人打了两杯酒，放在他们面前。
夏初扫了一眼酒，说：“我不爱喝酒，而且这酒看起来也不好喝。”
乔治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他抒了口气：“别嫌弃啦，这种已经不错了。”
见状，夏初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乔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还行。”
乔治嘿嘿一笑，说：“我就说不错吧。”
他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夏初跟着他，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说话间，有两人推门进来，坐在离夏初不远的地方，点了菜，旁若无人地聊起天。
这两人在分享最近遇到的趣事，说灰烬镇又有哪些地方打起来了，又有哪个人死了。聊到一个人时，那个留了颇有特色的莫西干头的男人口若悬河。
他能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他们聊到的那人有多厉害，反而因为那人很滑稽。
在他们口中，那人相当失败，什么都干不好，跪在地上求人的样子像街角的老鼠，生命力顽强的也像老鼠，怎么都死不了，为了活下去，什么脏活都愿意干。
“最好离他远点，省得哪天被他卖了。”莫西干头男人说。
从这两个人进来开始，乔治就不怎么说话了，他不停挪动，活像凳子上长了刺。
“凳子上有钉子？”夏初问。
乔治压低声音说：“没有没有，就是这里坐着不太舒服，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远处的人聊得火热，说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叫什么来着，对了，乔治，他叫乔治。”
听到这个名字，夏初惊讶地问：“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乔治？”
乔治疯狂摆手。
夏初说话没有压着声音，莫西干头男人听到“乔治”两个字，转过头，搭话道：“你们这也有乔治？那可太倒霉了，居然和小丑乔治一个名字。”
乔治把头埋在杯子里，他指着乔治，惊喜万分。
“就是他，他就是我说的乔治。”
乔治鸵鸟似的低着头，不愿意起来。
莫西干头和同伴指认完乔治，心满意足地吃起早餐。徒留乔治一个人回味这出丑的时刻，乔治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夏初手指敲着吧台，等了一会，乔治还没有动作，于是她动了。
“他就是我说的乔治。”
夏初抑扬顿挫地重复。
乔治终于抬头了，他手抖得厉害，脸色青青白白，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问：“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他们……他们都是说我坏话，你知道吧，传谣，都是传谣，一点小事，越传越离谱，我不是那样的。”他抖着嘴唇说。
“哦，我的意思是，”夏初真诚道，“你太弱了，有点拖后腿。”
她说：“我在想，要不要就这么分道扬镳，谢谢你请我的酒，挣到钱之后，我会还你的。”
乔治愣住了。
“你……你就要走了？”他问，“你没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乔治试探着问：“头晕，眼花，犯困？”
“没有。”
乔治的手又一次颤抖起来，他面带绝望，看着夏初，一句话不说。夏初也不着急，回看他的眼睛。
乔治猛地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
“抓住她，她是肥羊！”他指着夏初喊。
154
第154章
◎好人有好报◎
喧闹声戛然而止,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叉子。靠近门口的小男孩起身，将大门锁死。酒馆里的人不知何时都起了身，朝夏初的方向看来。他们顺手抄起武器,将夏初围起来。
夏初靠在吧台边，环视一周,问乔治：“他们没说谎,你是骗我的？”
乔治跳起来，叉着腰,眉飞色舞。
“只有傻子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吧！”
他的身后,擦着杯子的服务员慢悠悠地说：“记得把杯子捡起来。”
“我知道，”乔治转头,吼了一声，再转过来，叉着腰大笑，“哈哈哈,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夏初说：“破喉咙？”
“你到底多少岁？现在谁还讲这种笑话,”乔治说，“不对，你怎么还有心情讲笑话？”
“因为,我从来没说过我信任你？”
夏初站起来,拉开雨伞。
酒馆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下一秒,喊杀声四起。乐呵呵的老乔从柜台下抽出棍子，朝夏初砸去,紧接着,他被雨伞扫飞出去,撞在酒桶上,昏迷过去。
袭击者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夏初的周围飞出几根锁链，想困住她。
一场大混战如火如荼。
乔治趴在地上，在一片哀嚎声中，往后厨爬。他原本想往门口爬，犹豫了一下，转了向，往后厨爬去。
一个成年人从他眼前飞过，撞在墙上，一歪头，没了动静。
乔治大惊失色，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夏初在人群中如同游鱼，一挥雨伞，一个人就飞出去了。袭击者们失去了最初的游刃有余，有人跑到门口，想趁乱逃跑，却在摸到大门的前一刻被打晕。
不是吧，这爱丽丝也太强了！
罢了罢了，刚好这酒馆也不是好地方，他把爱丽丝引过来，也算为民除害了。
他低下头，加快爬行速度。
真羡慕啊……如果他也能这么强该多好……
等到了后厨门口，他小心地伸头看了看，发现夏初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赶紧爬出桌子，加快速度。人还没爬过后厨的门，一样东西呼啸而过，砸在他旁边的墙上，嵌进墙里。
乔治定睛一看，是一个木杯子，看外形，像刚才他扔地上的。
一双鞋出现在乔治的眼前。
“想跑？”夏初说。
乔治抬头，发现整个酒馆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她是魔鬼吗？
乔治坐起来，靠在墙上，汗水从额头留下。
“哈哈哈……我，我这一路上，也没有亏待你吧？”他说，“看在我给你提供的那些信息的份上，放我走吧，我发誓，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俯视他的人说：“你在开玩笑吗？”
那人像在看一个臭虫，或者一个跳梁小丑，眼神刺眼，让乔治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那人说：“我没事是因为我够强，不是因为你心地善良。”
她挥起雨伞，朝乔治打来。
乔治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半分钟后，夏初停手，随手拉了个椅子，坐在乔治面前。
这一次，乔治的脸也肿了。新伤加旧伤，就算不动，他也痛得要命。
造成这一切的人把雨伞合拢，好整以暇地询问他：“这是个据点吧？既然形成了据点，应该还有别人也被你们骗过？你们骗人是为什么？”
乔治小声说：“镇长的任务也可以送人过去……”
夏初继续问：“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乔治忙不迭地说：“有有有，昨天还有一个人，还没来得及给镇长送过去。人就在地下室。”
“这里真有地下室。”夏初奇道。
乔治不明所以。
“原来你没有一直说谎。”
乔治尴尬地陪笑。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在夏初的指挥下，把酒馆里的人全部绑起来，喂了加了料的酒。
“只能让他们昏迷一天……”乔治小声说。
夏初：“没事，醒了再喂。”
乔治步履蹒跚，带着夏初往后厨走，在后厨的角落，他搬起一个箱子，通向地下的入口便被这箱子压着。他拉开木门，绳梯在上面挂着，顺着绳梯，就能下去。
下去前，乔治忍不住，小心地问：“那个，您介意我问一下吗？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一开始。”
乔治呆傻地“啊？”了一声。
夏初重复：“一开始。”
乔治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演技太烂了。”
乔治讪讪地噤声了。他拽着绳梯，哼哧哼哧往下爬。等他双脚落地，一道身影跳了下来。
夏初稳住身形，往地下室里看去。
那里绑着一个人，那人是个女孩，她眼角下垂，头发是黄褐色的，盘成一个圆，扎在脑后。虽然脸变得年轻了不少，夏初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这人就是菲比的队友，伊莱妮。
系统高兴地说：【哇，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吗？】
在这里撞见伊莱妮完全在夏初的意料之外，她还没来及的开口，伊莱妮见到下来的两个人，冷笑一声，说：“要把我送去镇长那了？你这个胆小鬼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她的愤怒和失望真实无比，像被烧灼的枯草，夏初看向乔治。
乔治委屈道：“你骂我有什么用？我早就暗示过你不能来这里，你自己非要来。”
“没骨气的软蛋！”
乔治怒道：“有骨气的人都死了！”
伊莱妮破口大骂：“说什么晦气话，他们还没死，一想到他们是为了你们这种人被抓，我替他们委屈！”
“别装傻，我说的不是他们！”
两人你来我往，吵得旁若无人，听起来积怨已久。夏初听了一会，吵架的内容变得没有营养时，她才开口。
“等会再吵，我不是送你去镇长那里的，是来救你的，”夏初说，“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伊莱妮愣住了。
伊莱妮不再和乔治争吵，乔治抿着嘴唇，握紧拳头，也不说话了。伊莱妮一开始并不相信夏初的话，直到被解开绳子，带到地面，看见倒了一地的人，确认他们真的被打晕，她才信了几分。
他们坐在吧台旁，伊莱妮解释：“你看过契科夫的《柔弱的人》吗？”
夏初想了下，说：“那个找理由给人扣工资，扣到最后，只剩一点钱，拿工资的人还道谢的故事？”
“这个小镇就是那个故事的前半截，”伊莱妮说，“故事里，主人公最后把扣掉的钱给了那个人，这里可不会，在这里，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三天前，这里进行了一场反抗。”
“外来的闯入者组织起来，试图推翻镇长的统治，建立一个更和谐的小镇。我也是反抗组织的一员，在我们行动前，有人出卖了我们的消息。”
夏初瞥了乔治一眼。
乔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吼道：“你看我干什么！”
他忘了之前夏初揍他的疼痛，吼得声嘶力竭。
伊莱妮说：“不是他干的，出卖消息的人，已经被我亲手杀了。”
夏初听得大为震撼，伊莱妮失踪是第二场比赛结束当天，戚绛联系上菲比是四天后，戚绛调查用了一天，夏初进来之后过去了两天，一共就七天，伊莱妮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吗？
不仅从永无镇走到灰烬镇，加入反抗组织，还杀死了一个叛徒，这行动能力也太强了。
“只是这个锅，现在确实在他身上。”伊莱妮补充。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乔治的情绪像坍塌的香槟塔，最底下的那层塌了后，上面的落得满地。他叫道：“我当时就是路过，路过！”
他跳起来，来回踱步。
“我真是到了八百辈子霉，你们反抗组织的没一个正常人，都是一群不要命的。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遇到这些倒霉事？我只是想活下来，活着离开这里！”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嚎啕大哭，声音堪比比格。
夏初大概捋清了事情的经过，伊莱妮进入领域后，来到了灰坑镇，加入了反抗组织，并且准备干大事，然而他们人被出卖，听描述，应该是大部分人都被抓住了。
乔治被卷进这件事里，大家都当他是那个出卖别人的人，嘲笑他，看不起他，乔治本人也没什么本事，本来就在这里活的很辛苦，现在更像路边的老鼠了。
看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夏初柔声道：“好了好了，你到一边哭去，不要打扰我的思路，不然我打你。”
乔治委屈地缩到一边，抽抽嗒嗒。
夏初问：“这不是个领域吗？”
领域这个词没有出现在之前的对话中，却被夏初说了出来，伊莱妮一惊，眼神变得凌厉。
“你是？”
夏初说：“我不是异管局的。”
“你到底是……”
伊莱妮惊疑不定。夏初直接打断她，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一命，等价交换，你回答我的问题。”
“这不是领域吗，为什么他们不寻找离开的方法，而是去推翻镇长？离开这里的条件是‘成年’，和镇长有什么关系？”
夏初说出的信息都是之前的对话里没有的，伊莱妮联想到夏初把自己救出来，心里有了猜测。
对领域运行的原理这么清楚，还不是异管局的……
难道她是联盟的人？
伊莱妮抿了抿唇，说：“是这个领域太反常，我们的生长速度和在外面几乎没有差别，一天就是一天，每个进来的人会随机变成11到14岁，就算是最大的14岁，也要在这里生活4年。”
“好在灰坑镇没有那么多规则，危险程度也不是这个领域该有的，即便是普通人，想在这里生活也不算困难，倒是永无镇那边，更叵测一些，更像正常领域。”
“再加上我们又调查到了一些信息，”伊莱妮模糊地说，“所以大家想推翻镇长，让领域里的所有人生存概率更大一些。”
“我们也做过毁掉领域的预案，只是最后觉得还是对付镇长更容易。”
听到这里，夏初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
她要找到负责人了。
“什么信息？”她问，“镇长不是原住民，他的权柄可以被剥夺？”
155
第155章 (3k营养液加更)
◎世上只有妈妈好◎
“你怎么……”
伊莱妮的话开了个头,她又很快闭嘴。
夏初不以为意，继续加码：“我就是为这个而来，我还知道很多东西,比你想象的更多。”
伊莱妮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在领域的作用下，对方的身体回到了童年时期。她长着一张标准的东方脸庞,眼睛和所有闯入这里的外来者一样,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在来到这里前，伊莱妮并不知道联盟的存在。
这个领域存在的时间很长,领域内,反抗组织存在的时间同样长。现任的组织领导被捕前，告诉了伊莱妮很多。她说这里是一个试验场,说还有一个叫联盟的组织，说镇长的身份。
“总要有人带着这些信息继续活下去，告诉后来人。”
“快跑吧，越远越好,将希望的种子播撒下去。”
伊莱妮思索着,她的对面，金眼睛的女孩静静地看着她，那人有着一张柔弱的脸,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出乎伊莱妮意料。四周绑着的是她的战利品,那个胆小鬼还缩在*一边，小声抽泣。
她或许是能改变一切,结束一切的人。这个想法突兀的出现。
伊莱妮轻声说：“是你猜测的那样,镇长是……的人。”
异管局这个词她没有说出声,只对夏初做了个口型。
迷题的答案揭晓了,捉迷藏游戏结束了。
夏初保持微笑,问：“你说的镇长，是在北边吗？”
她往能量最强点的方向指过去。
伊莱妮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就在那个方向，那是镇长家，他白天在那里处理公务，晚上就住在那里，关押我们的人的监狱也在镇长家地下。”
她咬牙道：“镇长没有直接杀死所有反抗者，他要杀鸡儆猴，给领头人最恐怖的刑法，让大家不再生出异心。剩下的人会充作苦力，攻打永无镇。”
“行刑时间就在明天。”
夏初了然：“原来是这样。”
“能给我说说镇长的外貌特点吗？”她问。
都到这一步了，伊莱妮自然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夏初。
“男的，成年人外貌，褐发蓝眼，短发，有一把从不离身的剑，剑鞘上镶着宝石。”
夏初记下了镇长的外貌特征，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不用担心，我帮你救他们，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
她不等伊莱妮回答，便往酒馆外走去，推门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
“你的队友都很担心你。”夏初说。
木门打开又关闭。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彻底定住了伊莱妮。队友？这个词将伊莱妮拉回还没进入领域的时光。她和队友吵吵闹闹，收拾行李，怀抱着梦想来亚米利佳。
可现实太冰冷，这里不能实现任何梦想……
乔治说：“你流泪了。”
伊莱妮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湿润-
绝对的武力下，守卫与防护显得毫无意义。夏初翻进石制的城堡，绕过城堡内的守卫，轻手轻脚地朝能量最强点的方向前进。
系统说：【大家都用木头造房子，就这里用石头，生怕别人找不到吗？】
“也可能是规则限制。”夏初抽空回答。
外面阳光不足，城堡内的能见度也不足。火把插在两边的墙壁上，颇为复古。夏初踩着台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一路走到最高层。
长廊上，一个褐发的男人正哼着小调，往尽头的房间走去，他腰间挂着一把剑，剑鞘无比华美，几乎镶满了宝石。
夏初悄无声息地跟上，扬起手，敲在他的后脖颈上。
一声闷响后，镇长捂着脖子，迅速转身。夏初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镇长看着夏初，夏初看着镇长。
尴尬，力气用小了。
几乎是眨眼间，镇长便将腰间的剑抽出来，朝夏初挥下。这把剑外表精美，拔出来后，剑身却锈迹斑斑。
破伤风之刃？
夏初下意识用雨伞挡了一下。
生锈的长剑与雨伞碰撞，长剑应声而断，一截掉在地上，一截还握在镇长手里。
领域突然震动起来。
镇长目眦欲裂，不管不顾，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拿起那截断剑，不断从兜里掏出道具，试图将它们拼起来。
“怎么会断……”他喃喃自语。
尝试全部落空后，他红着眼眶，抬头怒道：“你闯大祸了！”
如果说之前他看向夏初的眼神是惊疑，现在，这眼神变成了惊恐，他在害怕什么，恐惧到他顾不上任何事。
镇长不多解释，拿着两截剑，拔腿就跑。
但他失败了。
覆盖天空的薄雾褪去，昏暗的城堡一寸寸变化，它变得明亮，灰黑的石头变成了蜡笔绘成的橙红色线条。变化像潮水涌来，淹没了夏初和镇长。
领域的震动毫无预兆地停止了。
成年人身形的镇长变成了小孩，他忘记了恐慌，迷茫地站了一会，了然地对夏初说：“我知道了，我们是来这里探险的吧。”
“难道我只找到了这个？真没意思。”
他像丢垃圾，将两截剑扔在地上，哼着歌跑掉了。
“我要找到更有意思的宝物。”他欢快地说。
夏初打开蜡笔绘制的窗子，探出头。一切都变成了蜡笔涂画出来的。天空上飘着白云，太阳挂在天空的上方。她向下看去，小镇里已经没有成年人了。阳光下，曾经的灰烬镇充满欢声笑语。
夏初抬起头，又把视线放在了太阳上。
她的眼中只剩一个能量最强点，也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太阳。
太阳闪烁了两下，变成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缓缓睁开，它是那么怪异，可你看到它时，却生不出戒备心。
“谢谢你帮了我。”
温柔的声音响起。
夏初按着窗台，望着那只眼睛，问：“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那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说：“这是我的领域。”
“他们混进来，偷窃我的权柄，改造孩子们的乐园，想将这里变成他们的所有物。”
眼睛看向窗户内的断剑，说：“你毁掉了那样东西，我才能成功收回这里。”
见眼睛能沟通，作为礼仪之邦的一员，夏初决定先不要动粗。
她问：“作为感谢，能把我们都送出去吗？”
那眼睛缓缓眨了一下，疑惑地说：“你为什么想出去呢？你还是个孩子，孩子就该在母亲的庇佑下成长。”
夏初：……
夏初对沟通的结局有了预期。
她又问：“成年后呢？”
母亲温和的解答：“虽然不舍，但孩子成年后，自然就能离开母亲的怀抱。”
“不过，外面是那么危险，成年后，不愿意离开的孩子，我也不会抛弃。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大家的母亲。”
夏初面无表情，例行问话：“请问目前为止有人成功离开吗？”
母亲的眼中带上笑意，她没有回答，看着夏初，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夏初继续问：“进来的人都死了？”
母亲迷茫不解，柔声说：“孩子，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可怕的事？我是母亲，母亲不会伤害孩子，我会永远庇佑他们。”
“你也没准备放他们走。”
“没有成长的孩子应该留在母亲身边。”她理所当然地说。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出现在夏初身边，她揪着糖果色的蓬蓬裙问夏初。
“留在这里不好吗？”她呼唤道，“爱丽丝姐姐。”
夏初叹了口气，拉开雨伞。
“行，那就打。”-
“母亲的摇篮”是一个全新的、大胆的项目，目的在于验证人类是否能夺取异者的领域，为自己所用。如果项目成功，这将是一个伟大的进步，为人类提供新的方向。
这个项目保密度极高，因为即便是对于愿意效忠异管局的异者，该项目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领域被设置在亚米利佳的无人区内，由来自总部的异能者把手，进入的人一般有三类，一是找刺激的探险者，二是被刻意引来的实验对象，三是协助负责人清除不稳定因素的员工。
以上，均为来自总部的记录。
直到今天，这个项目一直在稳定运行。
也只到今天了。
领域的关闭无声无息，被困在领域里的人因为能量的冲击，晕倒在地上，歪七扭八躺了一地。实验地点的最中央，一个女人站立着，她一只手夹着个女人，一只手扛着个男人，红黑相间的头发被风撩起。
她看着满地狼藉，吸了口气。
【这个事件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还是异管局的大缺大德！】
【太短不够看】
【我不一样，有夏初视角我就满足了】
【笑死，打架一时爽，收拾火葬场】
【买定离手，夏初先通知联盟还是86分部！】
【老师我们独立视界会呢？】
【看完想妈妈了】
【看这个能想妈妈，你也是神了】
【为什么不能想？我妈就是这样，对我好的时候是真好，有时候也让我很不能理解，非要替我做决定……】
【+1】
【李涛，异管局是否太缺德了？】
【那么多人都当作实验材料了，不过他们还真不双标哈，不管哪里的人，都是他们的材料】
【所以结束了？这话结束了？】
【等下，还有下一页，有人过来了，好多人啊！】
粉发的女人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她一头卷发绑在脑后，长着张迷人的脸。她身后跟着不少人，那些人双目无神，乖巧地跟着她，对周围的异状不闻不问。
那粉发女人走了过来，站在夏初几步远外，礼貌的打招呼。
“好久不见，女士，我是奥利维娅，奥利维娅戴维斯，我还有另一个称呼，‘总裁’，你或许更熟悉这个。”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创新岛商务园，你把我重要的员工带走，还把支点全部藏了起来，”她说，“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156
第156章
◎明争暗斗◎
夏初还记得奥利维娅的脸,因为一看到她，夏初就能想起自己装徽章的口袋被划烂，徽章掉在地上,被莫忘发现，这一连串不怎么令人高兴的事故。
夏初不客气道：“长话短说。”
奥利维娅随和的笑了笑,没被夏初冷硬的态度吓退。她娓娓道来：“这里最近在举办一场由异管局总部主办的比赛。”
她一开口,就说到了夏初知道的事。
“这场比赛是一个阴谋，为了达成幕后之人的目的,参赛者注定会被牺牲。”
这个夏初就不知道了。
“用人命制造道具？”夏初接话。
“看来不用我多说,”奥利维娅点头，“是的,我怀疑，七年前的项目被重启了。”
夏初问：“你跟我说这个是为什么？”
奥利维娅抚了抚头发，说：“因为我想活下去。”
“我也被卷入了这场阴谋，想用这条消息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夏初不为所动：“我不信。”
奥利维娅苦笑道：“好吧,瞒不过你,我被降职了，心有不甘，想报复上面的那位,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我只想要让那位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夏初挑眉：“我不信。”
奥利维娅收起了笑容,受伤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可以不信任我,尽管去查。”
“我还可以不查,”夏初说,“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心善,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涉险。”
“交易需要基本的诚信，而你似乎没有。”
金眼睛的女人这么说。
她站在昏迷的人群间，脸上带着些忧伤，光看脸，她像个忧国忧民的圣母。不过奥利维娅从不这么想，毕竟见她的第一面，奥利维娅的底就几乎被她掀完了。
现在，准备好的几个借口也被揭穿，对方追根问题，非要搞明白为什么。
或许她心中早就有答案，只是在等奥利维娅说出来罢了。
奥利维娅垂下眼帘。
她的异能是，在信任她的人脑中种下种子，和她相处，种子会成长，等种子开花，那个人会变成她的傀儡。
其实，奥利维娅一直在尝试对夏初使用异能，但每一次尝试都落空了。这样的情况有几种可能，对方没有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对方远强于她，或者对方拥有可以屏蔽她手段的道具。
奥利维娅是破障级的异能者，在她之上，只有一个等级，对来她说，信任的概念非常宽泛，已经到了“相信”的程度，和她相处，很难不中招。
这几点结合起来，上面哪种可能成立，都非常恐怖。
奥利维娅没有被这些可能吓倒，反而隐隐升起兴奋。
夏初劫走叶芷等人，在创新岛商务园制造骚乱后，奥利维娅顺理成章的被问责了。
奥利维娅自己也能想到，出了这么个压不下去的乱子，她肯定要给出一个交待，只是她没想到，上面比她设想的还不要脸。
他们借题发挥，把奥利维娅调离了她经营多年的地方。
奥利维娅几乎想笑。
她走到这一步，杀伐果决，忍常人所不能忍，他们凭什么认为这么轻易就能把她踢出局？
特别是她为了权力，还放走了格蕾丝。
“因为我想制造混乱，”奥利维娅诚实道，“只有出现混乱，才有新的机会。”
她热爱权力，不会放弃权力，既然她的权力被人回收，那她就制造再次得到权利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抱着手臂，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狠心的坏人。要是能过好日子，谁愿意干这种事？”
“这么做，都是因为他们逼我。”
“我犯的错根本不至于被发配到那个职位，都怪我把创新岛商务园经营的太好，让他们觉得这个是个好地方，一旦有了机会，就想把我撸下来。”
“蛋糕是我做的，他们不仅要把蛋糕抢走，还要踩低捧高，我再不做些反击，呆都呆不下去了。”
她言之凿凿，跟喊着要保护人类口号的异管局一样，正义凛然。
缀在奥利维娅身后的那群人像没有大脑的丧尸，她们聊了这么久，那群人还是一脸呆滞，没有对任何一句话作出反应。
夏初试探着问：“你说的这个错，不会和我有关吧？”
奥利维娅笑而不语。夏初心领神会。
她又问：“这么说，你不会想报复我吗？”
奥利维娅摇头，语气真诚：“说不想报复你，是不是有些假？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而且，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的人会被牺牲，我也想做些什么，阻止这个结局。”
“我得到的消息也不多，这次比赛分为三轮，前两轮已经结束，他们很可能在第三轮比赛中动手。”
夏初看了她一会，说：“我会去验证你说的事。”
奥利维娅弯起眼睛，给夏初了一个飞吻。
“合作愉快，就当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吧，”她说，“我会帮你拖一会外面的人，给你留善后的时间。”
奥利维娅带着那群被控制的仆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夏初把扛在肩膀上的男人扔到地上，掏出鸽子徽章。她先通知了联盟，又通知了86分部，最后跟陶子轩提了一下这件事，免得两边问起来，陶子轩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搞定，她坐在地上，把夹在胳膊下的女人放在一边，思考着奥利维娅提供的信息，等待善后的人过来-
这件事不声不响的结束了。
总部举办的比赛仍在进行，普通人仍在日复一日的生活。日升月落，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这禁忌的实验终究不能被大范围追责，异管局吃了个哑巴亏。
只是，极少数的人还是受到了影响。
1分部的走廊上，奥利维娅和桑绮不期而遇。
考官们整理完成绩后，也得到了几天的休息时间，他们一哄而散，找不到人影。现在，假期接近结束，他们又出现在了1分部内，忙忙碌碌。
“桑，你好。”
奥利维娅礼节性的打招呼。
“我有事想问你。”桑绮说。
她挡在了奥利维娅面前，阻止奥利维娅继续前进。奥利维娅疑惑道：“什么事？”
“母亲的摇篮出事前，你在哪里？”
奥利维娅的脸上流露出不解，以及些许难以置信，她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打听到，这个项目出事前，有人潜入实验场地附近，”桑绮说，“因为没有造成损失，这次潜入被当作意外，没人重视，几天后，项目就出事了。”
她平铺直述，并没有夹杂过多的个人情绪。
“在出事前，你得知了那场意外，询问了这个项目。”她说。
奥利维娅恍然大悟，语气中多了不满：“你在怀疑我和这件事有关？”
“桑，我一直很佩服你的能力，可这次你恐怕怀疑错了，我已经通过了总部的审查，我询问这个项目没有多深刻的原因，只是之前的工作让我养成了这个习惯。”
桑绮说：“最好是这样。”
奥利维娅沮丧道：“你这么说我，我真的很伤心。”
桑绮不再多说，和奥利维娅擦肩而过。
奥利维娅没有回头，长靴踩在地板上，波澜不惊地迈步向前。她拐过这个长廊，走进大厅。大厅里闹哄哄，有边转圈边打电话的，有拿着文件往办公室走的，人来人往。
啧，总部内垃圾不少，有能力的人也不少。
桑绮知道奥利维娅是降职才被调过来的，奥利维娅也知道桑绮来自哪里。
异管局总部内部，还有一支隶属于局长的小队，这个小队是局长的鹰犬，只听命于局长，其成员多数为被收养的孤儿，不少成员通过非正常手段成为高级别的异能者，对局长忠心耿耿，私下干的脏活不少。桑绮就是其中的一员。
几年前，局长不再出现在人前，他们更是成了局长的眼睛和四肢，活跃于各处。
明面上，他们作为审查机构存在。
之前的岗位上，奥利维娅和他们打交道的次数不少。
迎面来了几个认识的人，奥利维娅微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她走到电梯前，按下上楼键。
风险越大，利益越大，她想重回高位，哪能不承担点风险？
不知道桑绮对上那位金眼睛女士，还能不能保持淡然？
奥利维娅心血来潮地想。
另一边，戚绛租的房子里，夏初等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收尾工作最后由联盟和86分部共同承担。领域的主人被魏临溪拎走再教育了。伊莱妮等被卷入的人，暂时放在了联盟那里，由86分部抽调人手看管，他们未来的去向要综合考虑。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被吸收进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放走。
夏初把从奥利维娅那得到的信息和他们分享了，并且把她这边的交涉工作都留给了陶子轩，实话实说，她最初和陶子轩保持联系就是为了这个。
不久后，奥利维娅带来的消息得到了确认，是一个真消息。
这个消息印证了异管局总部会有大动作。只是“牺牲参赛者”这句话范围太大，单从这一点，既看不出总部想在比赛进行时，还是想在比赛结束后动手，也不知道总部准备用什么方法牺牲。这些都需要调查。
新工作纷至沓来，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他们这个参赛小分队暂时还算清净。
赛场外的调查工作被交给了其他人，他们几人按照原计划参加比赛。
“赛场内的调查就麻烦你们了，”戚绛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必要时，可以撕破脸。”
【作者有话说】
这章定错时了[捂脸笑哭]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18点，就往后推了五分钟，我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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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最后一场比赛前◎
说这话时,戚绛正在和他们玩跑团游戏。
所谓跑团，类似于一群人一起玩扮演游戏，玩家们（pl）卷入事件,使用技能，探索真相,用骰子决定技能的成功或失败,主持人（kp）负责讲解背景，并且扮演npc和怪物。
本来还想斗地主,但六个人斗地主要分开,大伙争论半天，愣是没分出两队来。
白鹭瑶提议：“跑团你们玩过吗？跟剧本杀差不多,也可以说是一种过家家吧，小舟和我都玩过。”
辛知许摇头。
林森野说：“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
夏初面带怀念：“我玩过，不过只有一次。”
很久以前，她和朝阳玩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有时间了。
最后到了戚绛,戚绛说：“我也玩过。”
林森野惊讶道：“没想到戚老师你还会玩这种游戏。”
戚绛板着脸，故作严肃：“我不像吗？”
“不像。”
戚绛抽了抽嘴角。
她没好气道：“我跑过的团比你考过的试都多。”
几人一番商量，搬了矮桌过来。他们围坐在桌边,桌上摆着膨化食品和碳酸饮料,骰子在最中央。戚绛做了kp,坐在几人对面。夏初左边是辛知许右边是白鹭瑶，两个男生坐在最外面。
戚绛说：“游戏开始前,我们需要创建一张角色卡,这个角色就是你之后将要扮演的对象。”
这时候,她还心平气和,等几个人把自己设计好的角色卡给她看,她立刻找到了和某个朋友一起跑团的感觉。
“你这个人物是个乞丐，怎么有钱买.枪？”
“近代亚米利佳这个背景，就算没钱，我有把枪也很合理吧？”
“团里都是新手，你不点战斗技能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连闪避都不点？碰上怪物靠幸运闪避吗？”
“我忘了，抱歉抱歉，现在改。”
“戚老师，外貌不能设置成1吗？我想多加点力量。”
“不行。”
还没开始游戏，戚绛就体验到了熟悉的刁民之力。
戚绛扭开冰可乐，喝了一口，微笑着说：“既然这样，那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玩下去。”
鸡飞狗跳的创建角色卡环节结束，已经过去了几小时，吃过饭后，大家围在矮桌边，继续游戏。
戚绛说：“你们是受邀来到这个小镇的，邀请人是你们的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没办法一个人解决……”
跑团的一大乐趣就是kp和刁民斗智斗勇，可要是人人都想着抬杠，这游戏又会变得无趣，好在夏初他们还是想好好玩游戏的。
戚绛平稳地解释完了事件的背景，几人扮演的角色成功相遇，开始调查线索。
戚绛说：“你们站在街角，长街安静得像墓地，只有一个人站在街上，他似乎有什么难处，一直在左右观望。”
林森野举手：“我要上前搭话。”
“你走上前去，那人看到你的脸，警惕地瞪了你一眼，走到了街对面。”
林森野不解道：“他怎么就跑了？”
“因为你外貌只有15，”戚绛说，“他觉得你不是好人。”
主持人只有一个，玩家却有很多，总有人在等待和主持人对话，在场的几人都能一心多用，玩着玩着，他们在等待的空隙里，闲聊起来。
林森野说：“平时我们在领域里，也挺像跑团。”
“没这么轻松。”辛知许顺口接话。
聊到领域，戚绛再次嘱咐众人明天不用紧张。
她说：“本来大家就不是都听总部的。每个分部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单干，都藏着掖着。”
“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现在撕破脸也没问题，你们都年轻，只让你们顶着算什么事，我们作为前辈，自然有给你们兜底的能力。”
白鹭瑶把薯片咽下去，笑着说：“早就想和他们撕破脸了，没打到总部是因为没有正当理由，随意攻击，理亏的只会是我们。”
听了这话，戚绛看向白鹭瑶。
“同级别的异者本来就比异能者强，你们确实有这个能力。”她实事求是地说。
白鹭瑶连连摆手：“别这么说，异者的数量比人类少得多，目前也没找到诞生的规律，人类就不一样，只要多和异常事件接触，总有一天能成为异能者。”
“成为异能者很简单，可成为异能者后，大多数人能力的极限都被定死了，”戚绛摇头，“只有你们才拥有领域，领域内，你们可以同时应付成千上万的异能者。”
推杯换盏的气氛再一次弥漫。矮桌似乎变成了会议桌。夏初趁着她们两商业互吹，摸出手机，跟夏朝阳发消息，哭诉自己手气太差。
跑团游戏里，他们刚靠近疑似关键人物，还没沟通，话题就完全偏了。
林森野左看看，右看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们玩这个不是为了放松吗？”他说，“我要和小女孩交谈。”
戚绛说：“你确定？”
“不，他不想，”白蓁插话，“我来，他等会又把人吓跑了。”
游戏继续，原来这是一场阴谋，小镇内有人试图召唤古神，做了诸多布置，他们的朋友也被卷入其中。几人一路摇骰子，到了boss战的时刻。教徒们已经开始召唤古神，他们要在教徒成功前阻止他们。
玩着玩着，大家又开始闲聊。
白鹭瑶对夏初说：“魏姐又念叨自己想你啦，絮絮叨叨，像个老奶奶，你什么时候可以再去看看她呀？”
“啊……我知道了，”夏初思考了一下，“之后有空，可以一起出来玩。”
林森野把头放在桌子上，感慨道：“真好啊。”
“怎么，羡慕？”白蓁冷不丁地问。
林森野点了点头，大方承认：“嗯，羡慕。”
他接着说：“不过夏初姐这么优秀，被人在乎也很正常吧。”
突然被点名的夏初：“啊？”
林森野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优秀的人被爱戴很正常吧，大家都想和优秀的人交朋友，我也想。”
夏初：？
优秀？我？
白鹭瑶笑吟吟地说：“比起爱戴，我更喜欢叫这个欣赏。”
辛知许扶住额头，无力道：“他有时候会用词不当，就是当年语文没学好，没别的意思。”
他们当即讨论起“爱戴”和“欣赏”的区别，越聊越远，戚绛敲了敲桌子，把话题拉回来：“林森野，该你的回合了。”
接下来的战斗，大家都玩得很认真，奈何骰子不给面子。
夏初手气一如既往地糟糕，不是失败就是大失败，既打不到敌人，还误伤队友。他们被戚绛杀得落花流水，夏初被迫助攻，帮kp狠狠伤害队友。
戚绛说：“这可真是莉莉在目。”
到了最后，只剩夏初和林森野没出局，但古神已经召唤出来了。
“亵渎的景象落入你们的眼帘，刺耳的吹拉声似乎在你们耳边响起，你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sancheck，扔骰子吧。”
夏初和林森野先后扔骰子，夏初扔了个失败，理智要清零，扮演的角色要死翘翘。林森野却扔了个大成功，只掉了一点理智，成功活下来了。
夏初惊呆了。
明明林森野的骰运和她差不多，可关键时刻总能扔出成功，次次和死亡擦肩而过。这是哪门子的主角光环，他旧版漫画里不是领便当了吗？
夏初想掀桌子，但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干这么幼稚的事，她咬牙道：“我要孤注一掷，再扔一次。”
再来一次，她一定能成功。
戚绛冷酷无情地说：“理智鉴定不能孤注一掷。”
“我们这一路上村规还不够多吗……”夏初嘟囔，“戚老师，你想喝水吗，你饿了吗，你有想打一顿的人吗？”
“不吃不喝羊活着。”
作为新手的林森野没搞懂她们两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依旧帮夏初说好话，他说：“是啊是啊，戚老师，放放水。”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说戚绛高抬贵手，戚绛叹了口气，说：“好，那你来吧。”
夏初自信地拿起桌上的两个十面骰，扔了下去。
骰子不断地转圈转圈，最后都停在了9上。
大失败。
夏初：……
这合理吗？还不如刚刚呢。
戚绛清了清嗓子，带着笑意，说：“你的理智全部蒸发，你陷入了极端的恐惧中，你眼中只剩下怪物，你害怕极了，举起了枪，射向了怪物，或者说，射向了你眼中的怪物。”
“林森野，她的枪朝你举起，射出子弹，你准备做什么？”
林森野惊道：“为什么会打我，有这种规矩吗！”
戚绛说：“因为我们是村规很多的团，我都放了这么多次水，你们现在让让我。”
林森野闪避失败，夏初一枪爆头，水灵灵地给他打死了，自己一个人疯疯癫癫，迎接古神降临，世界毁灭。
众人都沉默了。
夏初说：“要不，下次我们还是玩斗地主吧？”
“我觉得跑团很好。”戚绛答道-
第二天，休整时间结束，最后一轮比赛开始了。
清晨，选手们做好准备，来到1分部，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进入了等候厅。
除了参赛选手，其他选手也早早准备好。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少人选择在1分部内找个舒服的地方，用自己的设备，呼朋唤友、吃吃喝喝地看直播。这次，直播还添加了弹幕功能。
【这个好玩】
【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等不及了】
【86分部还能再创辉煌吗！】
【上一届的第一就是86分部，我看这次也是】
【我不明白，前三都能参观总部，争一二三有什么意义】
【说得好，那我支持86分部第一，别的分部别争了】
【（一段污染眼睛的脏话）】
【？？？你们这么勇，弹幕可以看到来源的】
【……】
【撤回也没用】
观众们吵吵闹闹，在此期间，各位选手也进入了赛场。
视线变化，夏初站在田埂上，四周都是虫鸣。
衣衫褴褛的人跪在田野中，欲哭无泪。
“都啃光了，还怎么活下去啊……”
扑天盖日的蝗虫在天空中飞舞，啃食田野中的植被，田地旁是方正的石屋，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座高耸的山。
雨点落下，滴在夏初的脸上，带来些许凉意，她还没来得及抬手去确认那是水，还是别的东西，小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雨点先是细线似的，很快又变成了豆大。
“雨灾来了！”
有人惊恐地大喊。
158
第158章
◎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田野上的人一个弹跳起来,狂奔进石屋中。所有在外面的人几乎都和这人干了同样的事，他们不再驱赶遮天蔽日的蝗虫，屁股跟火烧了似的迈开步子,往屋子里冲。
开场就让人摸不到头脑，夏初想找个人问问,不过那群人跑的太着急,几乎一眨眼，外面就没人了。
她走到离的最近的石屋门口。那些人冲进屋子后,甚至没关门。她往里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匆忙地收拾东西，他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大袋子中,把袋子绑好，放进篮子里，又慌忙地冲出屋子。
夏初侧身，好心地给他让路。
在这期间,那人看都没看夏初一眼,好像她是路边不起眼的狗尾巴草。
石屋中冲出了更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披着粗麻袋、帆布、毛毡等能遮雨的东西，往高山的方向冲去。
见他们的反应,不用解释,夏初也能猜出一二。
看来这场雨会持续很久,*久到能被称为灾害，这群人为了躲避这场灾害,都往地势高的地方走了。
夏初去了几个没有人的石屋,找到可以遮雨的东西后,便把它盖在头上,随大流,跟着他们一起爬到了山上。刚爬了没多久，山脚下，洪水已经涌来。
水位不断上涨，爬山的人更加恐慌，加快了速度。
山路泥泞不堪，山坡上有碎石滚落。
夏初依旧没放弃找个人问问的想法，可惜周围的人一心逃跑，一个理她的都没有。
微弱的哭泣声吸引了夏初，她拐了个弯，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树丛后，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背着个包裹，靠在树上，脚踝肿了个大包，她身边跟了位更小的女孩，哭泣声就是那小女孩发出来的。
小女孩见人过来，第一反应是戒备。
夏初说：“你们好像需要帮助。”
小女孩先往年长的女孩身后躲，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又冲了出来，挡在年长的女孩身前。
“我们不需要。”她强装凶狠道。
“我是外乡人，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夏初又一次努力，她和善地说，“想找个人问一下，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们上山。”
年长的女孩审视着夏初。大雨倾盆，洪水还在往上涌，半响，她说：“我是莉亚，她是安妮。你想知道些什么？”
从莉亚的口中，夏初知道了这个领域的背景故事。
这是一个侯爵的领地，她们是住在领地边缘的自由民，这片土地遭到了诅咒，每天早上8点，领地内会随机出现一种灾害。今天的灾害是雨灾，大雨会引发洪水，洪水会淹没一切，只有爬到高处，才有一线生机。
夏初背着武器包，抱着莉亚，继续爬上，安妮揪着她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她。
夏初问：“即便躲过水灾，你们的家园也没了，这样你们该怎么活下去？”
莉亚抿了抿唇。
她低落的说：“骑士们有抵御灾害的方法，更接近侯爵大人的地方还有专门的农场和牧场，即便灾难连连，他们也不缺食物。”
“农场和牧场就在那边。”她指向远方。
夏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很巧，那个方向有一个能量最强点。
在夏初眼中，这个领域有三个能量最强点。她顺便又询问了另外两个能量最强点的方向。
“那边是一片森林，”莉亚思索着说，“那边是侯爵大人的城堡。”
交谈中，夏初得知，莉亚一直生活在这附近，知道的信息不多，夏初问她这里都有什么特殊的、值得去看一看的地方，她就回答不出来了。
夏初爬到了几乎是山顶的地方才停下来。洪水在身后，不停追赶，她进来看见的是平原，现在这里直接变成了孤岛。
她找到了一个山洞。不幸的是，拨开挡在洞口的树叶，她发现山洞里已经有人了。
山洞里的所有人都湿漉漉的，目光警惕，对于要挤进山洞的外来人不怎么友善。
两方人马隔着洞口对视，夏初犹豫了一下，觉得到底是对方先到这里，没必要起冲突，要不自己挖个洞当歇脚点算了。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领头人的男人说：“你们进来吧。”
夏初浑身都湿透了，能有地方呆着，她立刻抛下之前的打算，弯腰走进山洞。
山洞的洞口不算大，里面却很宽敞，加上她们，一共十来个人，也不算很挤。先来者与后来者自然形成了两个阵营，泾渭分明。
夏初向莉亚借了身衣服，让她们帮忙拿布挡一下，自己把新衣服换上。衣服终于不贴在身上了，夏初舒服多了。她拧了拧自己的湿衣服，拧出了一个水坑。
除了衣服，莉亚还分了夏初掺着木屑的面包。
雨稀里哗啦的下，打在树叶上，像夏初以前听过的那些白噪音。天色暗沉，大雨遮住了太阳，模糊了时间。
夏初嚼着面包，很想念自己的伞。
折叠伞真的很好用，折上能打人，打开能遮雨。
夏初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说：“我休息一会。”
她靠着石墙，闭目养神，思索接下来是该找材料，搞一艘船，或者重操旧业，游泳前进，再或者等明天换个灾害，再重新出发。
或者在山上搜寻一番？
因为之前得到的消息，在这个领域，他们几人不能只想着淘汰选手了，还要在领域里探查尽可能多的线索。
这地方这么大，他们一共50个选手，要是不像火山岛那样有缩圈机制，都不一定能碰上，别到最后选手都是荒野求生不下去被淘汰的，没有选手间的正面对决。
想着想着，她一不小心睡着了。
她呼吸平稳，睡得香甜，留下心思各异的村民。
夏初的旁边，安妮靠近莉亚，凑在她耳边，指着夏初，低声问：“莉亚，她是神的使者吗？”
莉亚“嘘”了一声，紧张的扫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这句话，才又说：“别乱说。”
“她和我们长得都不一样，而且她救了你，”安妮固执道，“如果不是神的使者，还能是谁呢？”
莉亚敲了下安妮脑袋，压低声音叮嘱：“别把这话说出去，对我们都不好。”
安妮听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认定了夏初是神的使者。
她完全信任了夏初，之前的戒备一扫而空。夏初抱着莉亚走了一路，却一点不累，就算是村里的成年男人，也不一定有这样的体力。她肯定是神的使者。
莉亚嘴上没同意安妮的话，心里也不确定，她感觉到了山洞内的村民的不友好，可他们与夏初对视了一会，没有语言交流，就同意她们进来了。
如果不是神的使者，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莉亚想不明白。
她们的对面，那群村民也在低声交谈。
尖嘴猴腮的男人问：“老大，为什么要让她们进来？”
被称为老大的、开口让夏初等人进来的领头人回道：“蠢货，灾害过后一般就会出现怪物，她们三个女的，肯定跑不过我们，怪物来了，拿她们去做诱饵。”
提问的人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雨势稍缓，洪水稳定下来，不再上涨，形成了一片汪洋。可雨小了，另一种更恐怖的东西悄然出现。
水面泛起涟漪，那些没来得及跑到安全地点，被洪水淹没的人漂浮上来。他们的身体泡得肿胀发白，散发着腐臭，像死去了许久。
这些尸体从水中爬出来，走上了山地，抽动鼻子，寻找活人的气息。
他们在丛林中游荡，发出窸窣声。最靠近洞口的人先发现异常，他拨开树叶，小心向外看去，便看见了那行走的尸体。
那人放下叶子，惊慌的告诉同伴自己的发现。山洞内先是小幅度的骚乱，紧接着，骚乱平息，山洞里安静下来，大家的嘴闭得死死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发现。
然而厄运还是降临了。
洞口的树叶晃动起来，惨白的手拨开遮挡物，青白的脸出现在洞口。
有村民认出这是他的亲人，忍不住叫出来。这一声吸引了更多的怪物，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洞口，层层叠叠，腐臭味冲入鼻腔，呛得人想哭。
尸体们瓮中捉鳖，把这里团团围住。
“约翰，推那几个女人出去！”领头人喊道。
被称为约翰的人立刻扑向离他最近的夏初。
夏初有一个毛病。
她不仅睡觉的时间没个准数，而且睡醒后，她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才会完全清醒，脑子不太清醒时，她更喜欢按照本能行动。
约翰碰到夏初时，她就醒了。那家伙一点都不客气地拉她，想把她往外拽，她一巴掌把那人的手拍开。约翰的叫声让她不爽地皱眉。
她慢悠悠地睁眼，半睡半醒间，看见莉亚被人扯着，安妮被人抱着，都要被扔出去。她打开武器包，拿出武器，举了起来。
等她打够了，感觉脑子清醒了，山洞里已经没站着的人了。
死人躺在地上，活人跑得不见踪影。唯二的例外，莉亚抱着安妮，看向夏初，像看救世主。
夏初纳闷：“这是在搞什么？”
159
第159章
◎刻板印象◎
莉亚抱紧安妮,断断续续地解释她们差点被当成诱饵。夏初只是睡得有些迷糊，不是失忆了，有了莉亚提醒,她很快串联起前因后果，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雨还在下,起了小风,不少雨飘进了山洞。这一波怪物并不是结束，溺死的人像附骨之疽,不断搜寻活人的踪迹,想将活人也拖入水中。
夏初看了莉亚许久，莉亚摸了摸脸,问：“大人，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夏初转头，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细密的雨点,又缩回去了。
“我们还是先呆在这。”夏初说。
遮挡洞口的树叶已经在刚才的骚乱中不见踪影。夏初拿着武器,缩在雨飘不进来的地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她的镰刀起起落落,莉亚更加钦佩夏初了。
怪不得她敢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睡觉,她一定早就知道会出现着这种情况，所以提前修养精神,好应对这些怪物。
她是怎么做到的,是有神的指示吗？
可能是有风的原因,尽管莉亚呆在了洞穴靠里的位置,外面的怪物一点也威胁不到她,她还是觉得身上有些凉。
莉亚又将手臂收紧了一些。
【李文君是不是有点倒霉？我看别的地方也发洪水，但那些地方好像有类似防护罩的东西，洪水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
【倒霉的真是李文君吗？】
【被传到这里的又不止李文君一个，而且其他地方的怪物哪有这里的这么好处理】
【那群村民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吧，就跑了？这可是个领域，我还以为能看到三方大战】
【我看其他地方的怪物还挺难打的，已经有人捏碎发信器退出了】
【这么一说她好爽，轻松度过第一天】
【有没有可能是李文君够强呢？】
【姐姐踩我！】
【弹幕里是不是混进奇怪的东西了……】
【李有没有想过举办公开课，她要上课我肯定去听，肯定比局里组织的提升课强，没错我就是一捧一踩】
【你们已经放飞自我了，不管弹幕能不能查到来源了是吧】
【别闲聊了，你们看那个莉亚是不是不太对劲？】
【咦，真是，她脸是不是变肿了】
【还变白了】
【难道说这些村民早就……】
【我看是】
【李文君完全没往后看过，不会没发现吧！！】
莉亚注视着夏初。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冷意像从骨头里钻出来的，有些难以忍受。看着夏初的背影，她隐约浮现出了另一种想法。
这个时候从背后袭击她，她会不会死掉？
这可怕的想法让莉亚浑身一激灵，她抖了一下，慌乱地移开视线，四处乱看，无意中，她瞟见了水坑中的自己。
这水坑还是之前夏初拧衣服时制造的，到现在也没有干。
水坑中的她嘴唇青紫，全身浮肿，脸已经变形，头发像水草，贴在脸上，她怀中的安妮也一样。
莉亚愣住了。
被遗忘的记忆重回脑中，大雨降下，她在奔逃中扭伤了脚腕，洪水上涌，每个人都在追逐生机。人们从她身边跑过，她一瘸一拐，咬牙前进，还是跑不过涨水的速度。
没人带着她前进，她早已淹死在大水中。
莉亚恍然大悟。
莉亚起身，脚腕处的疼痛不翼而飞，她拉着安妮，靠近夏初。
在她们距离仅有一步之遥处，夏初转过了头。
她好像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砍掉山洞外的怪物的头，普普通通地问：“怎么了？”
“我想和你道别，”莉亚说，“祝你一路顺风。”
她弯腰走出山洞，像落入海水的雨，混入怪物中。
“明天的灾难是蝇灾。”与夏初擦肩而过时，她轻声说。
【？？？没打起来】
【李文君果然发现了】
【所以为什么没打起来？】
【这就是王霸之气！】
【唉，大神就是大神，全程看直播都搞不懂人家的操作】
莉亚的身影远去，夏初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她早就看出莉亚的变化，发生这种事很正常，领域里有些原住民就是那种死后会失忆，以为自己没死，一旦被提醒，想起来后就会变成具有攻击性的类型。
从变异的模样来看，莉亚是被淹死的，这里之前就出现过洪水吗？
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
山洞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散落的杂物，这些东西上也都是水。夏初搜刮一番，找了件披风，披在身上，走出山洞。
雨势减弱了很多，不过依然连绵不绝。夏初踩在泥地里，眉头紧皱。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个野人。
林中仍有穿梭游走的怪物，它们进攻，夏初就回击，不理人，夏初就继续走。雨变小了，洪水还没褪。树叶、木桶、桌子、衣服……各种物品漂浮在水面。
夏初在山上大致转了转，没看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
树枝被踩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不同于怪物，更轻盈，稳定。
有人来了。
夏初想了一下，靠近了那个方向。
发出声音的人有着亚麻色的头发，淡蓝的眼睛像冰原。她背着个巨锤，在林间行走。
好像是选手？
夏初没有刻意隐匿身形，对方也看见了夏初。她没有进攻，而是扬声道：“我是7分部的玛丽亚，我认识你，李文君，考虑合作吗？”
夏初问：“合作？”
“这里的面积很大，每天都会随机一样灾害，”玛丽亚说，“这领域的等级恐怕不低，相信比起多一个对手，你会更愿意多一个暂时的朋友。”
夏初摇头：“不了，我们应该不同路。”
玛丽亚的唇角上扬，指着一个方向，说：“我想，你一定会去那边吧。”
那里是侯爵城堡的方向。
玛丽亚从村民中搜集到了一些信息。从种种迹象来看，越远离侯爵城堡，抵御灾难的能力越低，这里的情况八成和火山岛一样，到了最后，选手们只会活动在一个小范围内。
“不，”夏初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我要去那边。”
那里是一片森林。
玛丽亚：？
她的蓝眼睛中出现了迷茫。
夏初说：“我都说了我们不同路。”
“但是我们可以交换信息，你愿意吗？”她又说。
最后，玛丽亚还是选择跟夏初同行。
参赛者们虽然不能像已出局的选手那样通过直播旁观，但是各自有带队老师。指导老师或多或少地观看了86分部的表现，并将其告知自己分部的选手。
玛丽亚不明白夏初为什么要往森林里走，转念想到上一场比赛，觉得应该是对方得到了什么信息。
不愧是李文君，她暗自感慨，永远能先人一步。
晨光熹微，大水褪去，水位一点一点下降，露出地面。昨天还在张牙舞爪的尸体，今天已经不再活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除了人类，还有不少动物。
玛丽亚捡起一根树枝，拨弄野兔尸体。
“目前没有异常。”她说。
即便这样，两人依旧加快速度，往山下走去。
夏初偷偷打量玛丽亚。玛丽亚会有表情，但表情总是淡淡的，结合她来自哪里，这让夏初想起曾经刷到的一些没谱小知识。
夏初问：“我一直想问，你们那边的人都养熊吗？”
“熊是很危险的生物，”玛丽亚严肃地说，“一般人不会养熊。”
她话锋一转，又说：“但我有一只宠物熊，她很可爱。”
夏初默默看了玛丽亚一眼，又问：“听说你们会在下雪的时候，站在楼顶往下跳。这是真的吗？”
“那样很危险，万一雪里埋着什么，跳下去容易受伤，”玛丽亚回道，“不过小时候，我偷偷玩过。”
玛丽亚看向夏初，疑惑地说：“你似乎对我们有很多刻板印象，我是你认识的第一个罗斯人吗？”
“我还认识娜娜。”夏初小声说。
“什么？”
夏初咳了一声：“没什么。”
玛丽亚纳闷地看了夏初一眼。
山路湿滑，两人却走得飞快，没用多久就下了山，重新走到了村庄里。村庄一片狼藉，尸体遍地，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太阳升起，新的灾难来临了。地上的尸体膨胀变形，最终破裂，密密麻麻的苍蝇从尸体中飞出。最大的竟然有巴掌大。它们似乎是尸体的填充物，没了它们，尸体只剩薄薄一层皮，贴在地上。
苍蝇振翅，发出嗡嗡声，冲着夏初和玛丽亚袭来，两人再一次加快速度，边打边跑。
直到她们跑进森林，苍蝇才不再追击。
大多数苍蝇都停留在森林的边缘，少数飞进来，也被轻松解决。玛丽亚观察了一会，发现这森林里长着许多红色的花，但凡有这种花的地方，苍蝇都会绕着走。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这点？
玛丽亚偷瞄了一眼向前走的夏初。
夏初想不到表情淡然的玛丽亚心理活动这么丰富，她正一心一意往能量最强点走。
苍蝇盘旋在天空，却不飞入森林。森林的深处，有一栋石制的建筑，它似乎已经被废弃，孤单的立在森林里，墙璧斑驳，摆在门口的石像只剩穿着长袍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不见踪影。
玛丽亚感慨：“我想起了我买的房子。”
夏初看了看烂尾楼似的建筑，忍不住问：“你们也有期房？”
“当然有，但我买的不是期房，”玛丽亚回道，“我全款买的房子被领域覆盖，领域消失后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那你还挺惨的。”夏初真情实感地说。
160
第160章
◎注意力惊人◎
夏初走进这栋破烂的屋子。
大门不知去向,只剩一个门框。屋顶塌了小半边，阳光从破洞里漏下来，碎石堆积在屋内。空气中漂浮着灰尘,角落里结着蛛网。屋子的正中央，盘踞着半层楼高的怪物。
那怪物不属于任何已知物种,像一滩发霉的烂泥,没有明显的头部，六条粗细不一的腿从主体延伸出来。看见这怪物的时候,玛丽亚有一瞬间的眩晕。
察觉到有人靠近,怪物的表皮裂开无数缝隙。
那缝隙张开，露出一双双眼睛。
玛丽亚头晕目眩,感觉像有人用钝器击打她的后脑。眼前的景象扭曲，地板似乎在融化。
危险！
第六感在叫嚣，她踉跄着扶住墙壁，撇过头,不去看那怪物,地板终于不再变化。
这怪物有精神污染。
和她同时进来的夏初却和没事人一样，玛丽亚没抬头，但听见了打斗声,镰刀在挥舞,怪物在移动,他们打得有来有回。
李文君是怎么做到的？她对精神攻击的抗性这么高吗？
玛丽亚暗自惊叹。
怪物辗转腾挪，夏初的镰刀依旧切入了怪物的身体,割下了它的一部分。
被斩断的部分落在地板上,蠕动着长出六条腿。一个体型稍小但形态相同的怪物成型,身体上裂开无数双眼睛,盯着夏初,扑了过去。
夏初挥下镰刀，将小怪物一分为二。
小怪物抽搐了两下，失去活性，不再继续变化。
另一边，玛丽亚缓了一会，脑袋清醒了不少，不去看，只听声音，她并没有受到更多的影响。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睛，举起锤子，加入战斗。
玛丽亚本就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便失去了视觉，凭声音、凭空气的流动、凭其他感觉，她也能判断局势，继续战斗。
“往右闪。”
夏初突然出声。如果换了别人，玛丽亚不一定会听，可夏初这一路的表现已经让她信服，她下意识地听从这道指令，往右侧身。
一道风贴着她的肩膀过去，玛丽亚一惊，她要是不躲，手臂就该受伤了。
“谢谢。”玛丽亚感激地说。
“后退。”
夏初没应声，再次指挥。
玛丽亚向后滑步，躲开扑来的小怪物。夏初负责主攻和指挥，玛丽亚则专注于清理分裂的小怪物。两人找到了配合的节奏，越打越顺。
【救命，这么多眼睛，我密恐要犯了】
【666这也太帅了】
【李文君真有挂吧？我们隔着屏幕没感觉，看玛丽亚的反应，直视怪物对精神有影响，玛丽亚都要闭眼，李文君怎么不用？】
【可能因为她头发本来就遮住了一只眼睛……】
【你们在这讲笑话呢？】
【7分部的这么信任李文君吗？不怕对方使坏】
【人家心思没有你这么阴暗，堂堂正正就能打赢，为什么要用阴招？】
【感觉是玛丽亚不行，我进去绝对比玛丽亚强！】
【算了吧别吹了，我还一个滑铲就能杀了怪物呢】
【玛丽亚很强，她们两个配合得很完美，简直能当教材】
【你进去不一定愿意听李文君的指挥，一会就打挂彩了】
观众们看得有滋有味，怪物被夏初削得越来越小，战局没有反转的余地，渐渐地，他们的讨论跑偏了。
【打斗时间也太长了吧……这个怪物到底有多强，打了这么久还没结束】
【能和怪物打这么久，这两个人也挺恐怖的】
【李文君都不累吗？她居然不用休息，身上到底有多少辅助类道具】
【羡慕】
【大分部的底蕴真足啊】
办公室里，大屏幕分割出无数画面，播放着考场内的各个地点。一个画面中，两个年轻人配合得行云流水，分明是刚认识没多久的两个人，默契得却像认识多年。
考官们围在一起，啧啧称奇。
“86分部和7分部配合的倒是不错，”有人说，“看着她们，让我想起我当年……”
话题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考官们基本来自不同分部，他们都是晋升进来的，进入总部前，各个都有属于自己的跌宕起伏的过去。
熟悉的人互相拆台，有人吹嘘自己单杀怪物的时候多么潇洒，有人便状似无意的提起对方差点被反杀的经历。也有人趁机诉苦，抱怨他大雪天的在外面站了一整周的岗，要不是自己是异能者，准被冻死了。
气氛到这了，平时明面上有矛盾的人也半真半假地聊上两句。
“第一次发现那群诡异也能交流，我可吓了一跳。”有人笑着说。
桑绮站在最角落，背贴着墙，安静地看着屏幕。
选手们在四方的屏幕里嬉笑怒骂，他们生龙活虎地探索着领域，为了胜利前进。有人而尔虞我诈，有人握手言欢。他们拿着千奇百怪的道具，各显神通的应对危机。
这些喧闹都落不到桑绮身上。
她是局长收养的孤儿，从有记忆开始就效忠于局长，没有可以和别人谈论的过去，也没有什么精彩的人生。
有人回头冲她喊：“桑，你有没有什么糗事？说来听听。”
桑绮说：“你们注意点，我们还在干活。”
“桑，你还是这么扫兴！”-
赛场里，战斗接近尾声。
被打死的小怪物像四溅的泥点，到处都是，废弃的石屋变得更加破烂。
夏初削面团似的，将怪物削到手掌大小，一道嘶鸣后，周围安静下来。那灰绿的怪物真正的变成了一滩烂泥，烂泥的中央，躺着一页纸。
玛丽亚气喘吁吁，用锤子撑着地面，睁开眼。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见了那页泛黄的纸。
这就是李文君来这里的理由？玛丽亚想。
她以为夏初会直接去捡那张纸，却见对方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用镰刀撬起一块地砖。夏初捡起砖块，上下晃动。玛丽亚困惑地看着这一幕，搞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夏初就将砖块扔到一边。她拨弄了两下压在砖块下的泥土，才去捡那张纸。拿起那张纸后，她摩挲着纸面，看了半天，没有动作。
玛丽亚更看不懂了。
玛丽亚以为自己已经很聪明了，但今天，她才发现要学的还有很多。
她凑过去，看见纸张上都是她熟悉的符号，全部和数学有关，一眼过去，就有好几个常用公式。
她双眼一亮，说：“我来吧，我是数学系的。”
夏初二话不说，把纸递给她。玛丽亚心里一暖，感觉自己被信任了。
打架的时候，玛丽亚就感觉自己出力少了，现在正想表现一下，她拿着纸，边心算，边热情地讲解。
“你看这里，显而易见，这个式子可导。”
夏初站在她旁边，不断点头。
玛丽亚很快就解完了纸上的内容，总结道：“这张纸上写了很多不同的式子，这些式子里，只有四个能解出来，答案分别是-1、根号2、48、3574。”
“但是这不是密文，这些数字有什么用，这张纸上没有写出来。”
夏初点点头，没有质疑。
见她这样，玛丽亚有所明悟。
这些题目这么简单，李文君肯定也能算出来，她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虽然李文君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还挺好相处的，或许之后还可以合作。玛丽亚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夏初机械地点头，完全不知道玛丽亚已经想歪了。
她进来的时候，发现能量最强点和怪物重合了。然而，怪物一动，角度变化，就不再和能量最强点重合。
怪物灵活地跳来跳去，能量最强点还留在原地。杀了怪物后，夏初走到能量最强点那里，发现能量最强点在她脚下。她撬起脚下的砖块，把砖块举起来，能量最强点却没有动，还在下面。
砖块下是泥土和虫子，夏初拨了两下，里面什么都没有。
信息不够，不知道哪个条件没满足，找不到能量最强点，她只好把目光放在刚刚得到的线索上。
她拿起纸，刚看清上面的内容，就想皱眉。
纸上的内容笔走龙蛇，全是公式和符号，还有不少图案。以她现在的数学水平，勉强能看出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随笔，有几个特别复杂的式子，应该能算出一个值。
这是什么玩意？到底在算什么？
这种拿到线索却解不出来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还好玛丽亚说她是数学系的，简直是救人于水火。
玛丽亚拿到那页纸后，整个人都抖擞起来，看她那么积极地分享知识，想教会夏初，夏初也不好意思扫兴，只好不停点头。
至于玛丽亚说的显而易见，反正夏初是没看见。
她还说“很容易注意到这里上下同时乘x+2就能约分”，真是惊人的注意力。
“我们再搜索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能用到这些数字的地方。”夏初说。
两人搜索了一圈，最终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发现了不同之处。这房间里大部分的地砖都严丝合缝，夏初刚才撬地砖的时候，是先把旁边的敲碎，然后才撬出来的。
但那块地砖不同，它四周有缝隙，边缘有被撬动的痕迹，不用破坏其他地砖，也能撬开。
夏初把那块地砖撬开，发现底下是空的。
里面有一个笔记本。
她伸手，拿起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土，翻开封面。
“这片土地早就被抛弃了。”
“所有灾难都来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