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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还有这种好事?……

    第四十七章

    正值正月,长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隔着一道高高的院墙,隐隐可以听见戏楼传出的咿咿呀呀。

    戏楼中央搭着一个戏台子,地上铺满红毡。

    另设有一处长条案几,上面洒满主人家赏赐的铜钱。

    满屋珠环玉绕,莺莺燕燕齐聚一堂。

    昨儿放了一整夜的鞭炮爆竹,今早起身,园中香屑满地,如落英飘洒在茫茫雪地上。

    江老夫人搂着江稚鱼,满脸堆笑。

    蓝缎绣平金松鹤纹斗篷松软,江稚鱼埋在江老夫人怀里躲清净。

    自赐婚的旨意下来,给江稚鱼下帖子的人多如江中鲤,江稚鱼烦不胜烦,只能拿江老夫人做筏子。

    江老夫人眉开眼笑:“哪有你这样的,初一说要陪祖母,十五还说要陪祖母。”

    推辞敷衍,一看就是没用心。

    江稚鱼双手捂着耳朵,撇撇嘴:“他们也不是真心想同我交好的,我又何必花这个心思。”

    江老夫人笑着戏谑:“那谁值得你花心思?”

    江稚鱼脸红耳赤,躲在江老夫人怀里不语。

    江老夫人言笑晏晏,一手拍着江稚鱼后背:“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以为你不说,祖母就不知万景班为何会来金陵吗?”

    万景班是汴京有名的戏班子,往年正月都只在宫里唱戏。

    便是达官贵人,也得往后挪。

    江老夫人笑呵呵:“好端端的,今年突然来金陵了,还是来的我们府上?我可不信你父亲有这样大的本事。”

    显而易见是陆砚的手笔。

    江稚鱼满脸窘迫,小声嘀咕:“不是祖母喜欢吗?”

    她只在陆砚那提了一嘴,过后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过几天就听说万景班来了金陵。

    江老夫人笑笑:“那也得有人可为你花心思。”

    正说着话,忽见绿萝端着一盘桂花糕上来,朝江稚鱼眨了眨眼。

    江稚鱼心领神会,寻了更衣的由头,从戏楼走出。

    园中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乌木长廊前堆着松软的雪团子,廊下空无一人。

    江稚鱼一手提裙,左顾右盼,一双琥珀眼眸亮如明星,自言自语嘟哝。

    “人呢,怎么不见了?”

    转过花障,江稚鱼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温热宽厚的胸膛中。

    惊呼声尚未出口,已经被笑声取代。

    双足腾在半空,江稚鱼环着陆砚的脖颈,眼睛笑如弯月。

    “又是桂花糕,再这样下去,我祖母定会知道的。”

    “知道又如何?”

    陆砚淡定自若。

    他来见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

    江稚鱼耳尖滚烫,垂首低眉,“那也用不着天天见罢。”

    鼻尖相抵。

    陆砚嗓音稍沉:“怎么,你不想见我?”

    握着江稚鱼素腰的掌心宽厚温热,陆砚一字一顿,“那你想见谁?”

    温热气息落在江稚鱼脖颈,陆砚嗓音低哑:“……朝朝。”

    薄唇似有若无掠过江稚鱼耳尖。

    江稚鱼声线颤抖。

    娇小的身影落在陆砚怀里,如一团躲在青峰后的白云。

    颤栗从耳尖遍及四肢,江稚鱼身影颤动。

    “没有谁。”

    “只有你、只有你好了罢。”

    江稚鱼恼羞成怒,泄气似的踩了陆砚一脚,愤愤咬牙,“还不放开我。”

    陆砚低低笑了两声,并未松开人,反而打横抱起江稚鱼。

    双足骤然离地,江稚鱼小声惊呼,抓着陆砚的手臂更紧了。

    “你你你……你快放我下来!”

    江稚鱼左右张望,做贼心虚一样张望,“会……会被人看见的。”

    “不会。”陆砚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

    陆砚垂眸,视线缓慢在江稚鱼脸上掠过。

    盯着陆砚看了两三秒,江稚鱼一张脸瞬间通红。

    还能怎么知道。

    陆砚定提早让人清过场子。

    她院子的事可瞒不过江老夫人,兴许绿萝过去送桂花糕时,江老夫人就猜到了。

    江稚鱼咬牙切齿,双手捏拳砸向陆砚,嗔怪。

    “你怎么不早点说。”

    害她还傻乎乎在江老夫人面前装模作样演戏。

    陆砚眼中藏着笑,任由江稚鱼的拳头砸落在自己身上:“下回记得。”

    江稚鱼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你还想有下回?”

    她都丢脸丢到祖母家里了。

    陆砚好整以暇:“那你想如何?”

    江稚鱼一时语塞。

    暖阁花团锦簇,炕前供着鎏金珐琅熏笼。

    炕上铺着洋罽,江稚鱼坐在陆砚怀里,绞尽脑汁。

    陆砚一本正经:“你搬过来。”

    他头头是道,“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找你了。”

    都住一起了还找什么找。

    江稚鱼一拳砸在陆砚肩上:“心怀不轨阴险狡诈心机叵测老奸巨猾……”

    陆砚照单全收,半点愧色也无。

    江稚鱼骂累了,他还贴心给江稚鱼递上一杯热茶,气得江稚鱼又瞪了他两眼。

    陆砚面不改色:“……只有这些?”

    江稚鱼愤怒:“你,恬不知耻。”

    “还有吗?”

    “不知廉耻。”

    陆砚继续:“还有吗?”

    “厚颜无耻。”

    “还有吗?”

    江稚鱼冥思苦想,嘴巴暂且派不上用场,只能用眼睛愤愤瞪着陆砚。

    实在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竟然喜欢挨骂。

    陆砚从容不迫,手指捏着江稚鱼的指骨把玩。

    他喜欢江稚鱼的目光时时刻刻都落在自己身上,不喜欢她分给别处一星半点。

    江稚鱼:“……”

    更变态了。

    日光无声穿过窗纱,斑驳光影落在江稚鱼手背。

    江稚鱼靠在陆砚肩上,昏昏欲睡,嗓音也染上浅浅的困意。

    “差点忘了,我昨日上街,给你买了一个小糖人。”

    江稚鱼挣扎着从陆砚怀里下来。

    须臾,挣扎无果。

    江稚鱼懒得动弹,拍拍陆砚双臂,趾高气扬发号施令,“不想走了,你抱我过去。”

    小糖人是在街上看见的,只是很寻常的吃食,江稚鱼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就想到陆砚。

    她笑着从漆匣中捏起:“我怕坏了,还让他们放在冰库中,今早才拿出来的。”

    陆砚不接,答非所问:“早上就知道我今日会过来?”

    江稚鱼目光飘忽:“你哪天不过来?”

    说着,又恶狠狠转向陆砚,小“鱼”炸毛。

    “你要不要?”

    陆砚不语,就着江稚鱼的手,咬下一小口糖人。

    江稚鱼眼睛眨了又眨,熠熠生辉:“如何?”

    自从知道陆砚的味蕾受到损害后,江稚鱼起初忧心如焚,日日盯着陆砚吃药。

    后来不知从哪听到偏方,说是越是奇怪的东西,越能刺激味觉的恢复。

    从那日开始,江稚鱼开始陆陆续续给陆砚搜罗猎奇的吃食。

    包括但不限于——

    酸梅搭配海胆,

    鱼头汤酿造的糕点,牛肉搅碎和杨梅一起熬制而成的果汁。

    还有今日的……用苦瓜榨出的汁水做成的“小糖人”。

    江稚鱼目光灼灼望着陆砚,笑意从她眼中溢出。

    “怎么样,尝出味道了吗?”

    江稚鱼兴致勃勃,“这家可难找了,若不是我去送画正好碰上……”

    陆砚扬眉:“……送画?”

    他半眯起眼睛,“送给谁?”

    江稚鱼目光闪躲:“没有谁,就是、就是……其实不是送,是卖的画。”

    陆砚眼中的狐疑更甚。

    江家不缺钱,江稚鱼更不可能缺钱。

    江稚鱼语速飞快:“有人高价收一幅郑琦老先生的画作,我碰巧会,就应下了。”

    说到“郑琦”两字时,江稚鱼声音含糊不清,几乎是用哼唧声取代。

    陆砚凝神盯着江稚鱼半晌。

    江稚鱼不自在,举白旗投降:“就是临摹郑琦的画作。”

    她自暴自弃,抬袖挡住脸,“当初送你的夜宴图,其实是我、是我临摹的。”

    陆砚依旧不说话。

    江稚鱼忍不住,坐起身子:“你看我做什么,当初五千两是你硬要给我的,而且我画得也不差,五千两也不算贵罢……”

    陆砚淡声:“你昨日送过去的……可是郑琦的《游鱼》?”

    江稚鱼错愕:“你怎么知道?”

    她难以置信捂住双唇,“总不会又是你买的罢?”

    江稚鱼几乎笑倒在陆砚怀里,直不起身子。

    陆砚抬眉:“……又?”

    江稚鱼笑得花枝乱颤:“你之前买的四季图,也是我画的。”

    那是陆砚从旁人那收来的,江稚鱼第一次见就认出来了。

    陆砚淡淡:“还有别的吗?”

    江稚鱼沉吟片刻,颔首:“自然是有的。”

    她临摹的技艺高超,除了郑琦老先生的,还有前朝几个画家。

    江稚鱼掐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末了,她好奇:“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陆砚笑而不语,慢条斯理为江稚鱼扶正发髻。

    江稚鱼猛地仰起头,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双眸张瞪:“你不会是想……都买回来罢?”

    陆砚眸色平静:“没有。”

    江稚鱼松口气:“那就好。”

    她不知道的是,陆砚何须自己亲自去收,只要他一句话,自有人千方百计、不惜血本为陆砚寻来。

    ……

    寒风凛冽,江稚鱼并未送陆砚出门,也未再去戏楼寻江老夫人。

    本想着躺着歇会,不想绿萝挽帘入屋,说是江明珠来了。

    江稚鱼疑惑起身:“二姐姐,她来做什么?”

    一语未落,窗下忽然传来江明珠一声轻哂。

    “怎么,我如今是来不得了?”

    不见其人,却闻其声。

    江明珠掀起帘子,凤眸凌厉。

    遍身绫罗,江明珠说话半点也不客气,气势汹汹,“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你们姑娘说。”

    绿萝和江稚鱼对视一眼,待江稚鱼点过头,绿萝福身退下。

    走在绿萝身后的还有一个面生的婢女。

    江明珠目睹那人离开,远远站在廊下。

    她立刻紧闭门窗,扑到江稚鱼跟前。

    江明珠以手掩唇,声音压得极低。

    “刚刚那个婢子,是宁王的人罢?”

    江稚鱼迟疑点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明珠没好气剜了江稚鱼一眼:“这还用看吗?”

    同在一个屋檐下,江明珠从前日就想见江稚鱼,结果等到今日才得以踏入这个院子。

    江明珠气恼拍案。

    “你就不怕他日后不肯让你见生人,不让你出门赴宴,除了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和用不尽的珠宝金玉,你连自由都没有?”

    话音落下,满室落针可闻。

    江明珠惴惴不安。

    “你怎么、怎么不说话了?”

    气焰骤然消失,江明珠心口颤巍巍,忐忑难安。

    “你不会是后悔了罢?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小事,这是陛下亲自赐婚,你还是……还是得和祖母商量商量。”

    江明珠乱如麻,“我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法子。你也先别急,兴许宁王并非……”

    余音哽在喉咙,江明珠看清了江稚鱼眼中的喜色。

    她双眼亮起。

    “……还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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