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对比

    魏延灼带着两个哨兵快步冲到姜之余面前,急切地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你没事吧?”


    魏延灼的语气带着难得的紧张。


    “你怎么会跟楚泽站在一起?”


    姜之余闻言回头望去,才发现楚泽刚才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显然在他转头看向魏延灼的瞬间,对方就已经悄然离开了。


    “没事,只是刚好碰到。”


    姜之余含糊答道。


    魏延灼对这个回答没有深究,转而问道:“你怎么没去上课?害我到处找你。”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哨兵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眼神躲闪,脸色也渐渐发白。


    魏延灼背对着他们,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姜之余身上,自然没有察觉。


    但姜之余却将他们的慌乱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确定,今天他被关进训练室,这两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魏延灼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他们跟我说看见你去后勤部了,我跑过去根本没找到你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他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幸好在这儿找到你了。”


    姜之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眼看着他,轻声反问。


    “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又要带我去机甲训练室?”


    “没有啊。”


    魏延灼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你前几天不是说了不喜欢去那儿吗?你要是突然想去了,那我们现在……”


    “不,不想去。”姜之余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决。


    在回答的同时,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魏延灼身后的那两个哨兵,眼神冰冷。


    其中一个哨兵竟还敢恶狠狠地回瞪他,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敢说出去,要你好看!


    姜之余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只是随口抱怨今天的倒霉遭遇。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好像格外倒霉,不小心锁在训练室。”


    他顿了顿,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魏延灼,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幸好遇到好心人帮忙。”


    他的话听起来很突兀,像是在抱怨水逆的一天。


    但落在心中有鬼的人耳中,无异于惊雷乍响。


    那两个哨兵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黑。


    而魏延灼,虽然平时在别的事上神经大条,但一旦涉及到姜之余,他的敏锐度却高得惊人。


    他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姜之余话语里那丝不寻常的意味,以及他看向自己身后时那飞快的一瞥。


    魏延灼脸上的担忧和急躁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静默。


    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两人一眼,只是深深地看了姜之余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厉色。


    他抬手,看似随意地揉了揉姜之余的头发,像平时那样和他打闹逗趣。


    “嗯,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喜欢去就不去。走吧,我先送你去医疗室检查一下,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自然地揽过姜之余的肩膀,带着他转身,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寻常的对话。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极其短暂而凌厉地扫过身后那两个哨兵。


    姜之余知道,魏延灼听懂了。


    他乖巧地任由魏延灼揽着离开。


    姜之余在医务室休息,魏延灼离开了一会儿。


    回来时还带着一套全新的校服。


    “你身上那身脏了,换新的吧。”


    说着毫不客气上下其手,就要帮姜之余把衣服换上。


    姜之余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领扣子推拒魏延灼。


    “我自己换。”


    “看你担惊受怕的,我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你放心,今天这事情查清楚,参与的人我都会帮你教训。”


    说着魏延灼一门心思扒拉姜之余的衣服。


    他下手没轻没重,校服扣子在混乱中被魏延灼大力拉扯全部祭天。


    白色衬衣崩裂开,洁白莹润如象牙般白皙的肌肤瞬间充斥魏延灼的瞳孔。


    比最光洁白嫩的丝绸还要诱人贴近感受那柔滑的质感。


    魏延灼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再也不能自控,手心已经不由自主贴了上去。


    灼热的烫度让姜之余产生颤栗,他坐在医务室的单人床上,衣不蔽体还被一个哨兵直直盯着。


    怎么看怎么诡异。


    姜之余急声开口:“魏延灼,你别碰我,你手劲儿太大了,我自己穿。”


    错开身体躲避魏延灼的大掌,急忙夺过魏延灼手上的新校服。


    “唰”的一声拉紧帘子,将魏延灼滚烫赤裸的目光隔绝。


    姜之余一刻也不耽搁,将脏校服换下,然后穿戴整齐。


    魏延灼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姜之余竟然不由自主有了可耻的反应。


    魏延灼心下懊恼不已,自己刚才那副痴迷伸手摸上去的模样,让他感到一阵面红耳赤。


    这简直趁人之危,无耻至极。


    他觉得现在绝不是和姜之余说话的好时机,自己的心像沸腾冒泡的浆糊,混乱,急需冷静。


    “小鱼,那个……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去帮你跟训导员请假。”


    魏延灼语速飞快,不敢在校医室继续停留,“我现在就去查清楚,今天到底是谁在找你麻烦!”


    说完,不等姜之余作出任何回应,魏延灼就像身后有吃人的怪物在追一样,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窜般冲出了医务室。


    他个子太高,情急之下忘记低头,脑门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得人都觉得疼。


    医务室里的校医和护士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忍俊不禁:


    “奇怪了,魏延灼这是看见谁了,慌成这样?”


    “平时不都是他把别人训练得太狠伤着人,跟着来医务室道歉吗?今天这模样倒是头一回见。”


    校医转头看了眼已经换好干净校服的姜之余。


    白白嫩嫩、看起来软糯又好揉捏的小孩儿一个,不由得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这孩子看着可一点都不经揍啊。”


    “魏延灼这个混小子,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道歉也不好好道,跑得比星舰还快?”


    姜之余身上的伤其实是他自己之前爬窗想逃跑时摔的。


    刚把衣服穿整齐,校医就过来要检查伤势,他只好无奈地再脱一遍。


    背后的伤似乎比想象中严重,起初还没太大感觉,现在连抬起胳膊都变得困难,稍微一动就牵扯到背部的肌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校医一看到他背上那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顿时火冒三丈,当着姜之余的面就骂开了。


    “真是的!”


    “一天天不学好!就知道跟人打架!这个魏延灼,真是个混蛋!”


    姜之余听出校医误会了,连忙替魏延灼辩解:“这不是他干的。”


    但校医和护士显然不信:“不是他还能有谁?小同学,你别怕他。虽然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但他做错了事,通常还挺敢作敢当的。他要是失手不小心,你就狠狠讹他一笔营养费,他要是故意的,你就直接告到老师那里去!你俩没什么深仇大恨吧?看看这给打的……太不像话了!”


    姜之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真不是他!我们没矛盾!”


    护士也在一旁柔声劝导:“你别怕他。其实这学校里有很多人,都是魏家安排进来看着这位小少爷的。他要是真犯了错,你尽管说,我们找人给你做主。”


    姜之余解释得累了,身心俱疲,索性闭上嘴,任由他们自己去猜测。


    同时,他心底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魏小少爷?魏家对他还真是关怀备至。


    想待在普通班就待着,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敢说一个不字。


    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人实时关注着。


    做错了事,自会有人帮他改正,为他操心。


    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听说只要他顺利毕业,根本无需担心军衔,他父亲的直系军队正等着他去接管。


    在万众瞩目中出生,在万众瞩目中长大。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围绕着魏延灼转的吗?


    偏偏连嫉妒他,都让人不敢轻易表露。


    只因为魏家家大势大,权倾一时。


    而魏延灼,更是魏家家主独子,是庞大的魏氏商业帝国与红鹿军的唯一继承人。


    与自己这个在姜家不受待见、近乎透明的小儿子相比,这境遇的悬殊,还真是鲜明到了刺眼的地步。


    姜之余想到这些,完全是在和自己生闷气。


    他忽然一点也不想让大哥姜陆关知道自己在军校的窝囊处境。


    其实,姜之余一直弄不明白大哥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明明在家时对自己诸多宠溺维护,可有些事上却又那么独断专行,从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反抗和异议……


    尤其在让他学那些他根本不擅长东西的时候,比如政务,比如格斗。


    姜陆关说一千次一万次这些学了有用,期望他们兄弟能并肩,但这都改变不了他学不好的事实。


    心绪翻涌间,一股冲动驱使着他,用终端给楚泽发出了一条简讯,心里悄然萌生了一个别的念头:


    “学长,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救我。口头感谢实在不能表达我的心意,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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