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直播上线


    【系统提示：检测到重要节点事件“解放大峡谷豢养点”完成。评估解放规模及影响力……计算完成。发放奖励：信仰值＋1000点。】


    艾尔芙莱娅端坐于生命树之上，正通过后台观察大峡谷附近，为玩家的收刮行为保驾护航，忽然收到了这个提示，有些诧异。


    1000点？她现在就一个拯救精灵的任务，奖励是1000信仰值，难道是那个任务发放的？


    艾尔芙莱娅调出任务清单，那醒目的【解放精灵（1/？）】任务，后面庞大的数字“0”变成“1/？”。


    “所以……”她问道，“不是拯救了全部精灵获得1000点，而是打掉一个这样的豢养点，就结算一次奖励？”


    【是的，宿主，这个任务是阶段性与区域性强敌型复合任务。‘拯救精灵’作为最高层描述，其下辖关键节点为‘拔除敌对势力的重要精灵豢养及转运据点’。每彻底摧毁一个据点，即视为完成一个重要阶段节点，结算对应奖励。】


    “据点……果然不止一个。”艾尔芙莱娅的心沉了沉。


    她早有猜测和准备，但是一想到这种地方还有好多个，就感到难受。


    【红枫镇，以及控制它的贵族和商会联盟，根基深厚。他们靠奴隶贸易发家数百年，编织的利益网络庞大。艾德里安虽然地位关键，但也只是这个庞大利益链条上众多节点中的一个。】


    【据目前从俘虏口供、战场缴获文件以及玩家汇报整合得知，仅在红枫镇及其控制的附属区域范围内，规模接近或等同于‘大峡谷’的精灵豢养点，至少还有三处！它们位置更隐蔽，可能防卫力量也不同。其中，最大的应该是红枫堡！】


    红枫堡！


    那是红枫镇的心脏，是镇长居住的地方，那里不仅有最坚固的城墙、最精锐的私人卫队，更聚集着大量手握财富和人脉的“大人物”。


    “进攻红枫堡……”艾尔芙莱娅冷静地分析报着，“意味着必须正面攻击红枫镇核心防御力量。那不再是潜入奇袭，是强攻坚城，是正面对决红枫镇。”


    她并不畏惧战争，但深知代价，玩家的特性是无所畏惧，可以反复复活，但他们每一次死亡都要花费信仰值复活。更重要的是，正面对决红枫镇，强攻的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是的，玩家个体士气高昂但战技、装备、等级需要时间沉淀；高端战力仅阿尔瑟斯及埃瑞沃等月影狼具备攻坚能力但数量稀少；还缺乏大型攻城重器械。】


    “攻城器械飞飞鱼和星辰怒在做，应该差不多快要有成果了，能赶在战争前出动。”


    【但敌方是整个红枫镇，拥有完整建制且经验丰富的领主卫队，精锐程度未知但配备精良；依托厚重城墙及附属防御设施；掌握信息渠道……】


    【我估算强攻成功率不足25%。若强行动员现有全部玩家，不计代价反复冲击，成功概率可提升至约48%，但预估玩家个体平均死亡次数将高达8-20次，NPC们折损风险极大。更坏的结果是即便成功，敌人在战前或战斗中，有充足时间和渠道将精灵迅速转移，或……处决。】


    “太渺茫了。”艾尔芙莱娅低语，“付出的代价和最终可能获得的‘一具空壳’相比，得不偿失。而且，我们承受不起那几个豢养点的精灵被瞬间抹杀的风险。他们太苦了，我们是去拯救他们的。”


    【是这样的，直接强攻风险过高，收益不稳定，极易触发精灵奴隶贩子灭口及敌方疯狂反扑机制。】系统肯定了艾尔芙莱娅的判断，【宿主，您有计划吗？】


    艾尔芙莱娅若有所思。


    “硬的不行，只能智取。转移他们的视线，麻痹他们的神经，从内部瓦解他们的防御。我需要一个让奥利弗，雷恩……在自以为绝对安全、绝对掌控局面时，骤然降临的‘终结时刻’。”


    她打开后台，观察红枫镇的几名玩家，折光晨露在教会学习，魔法猫咪在做明天进入白塔的准备，格琪琪和木偶鸭在休息，看来没人把玫瑰庄园的事和她们联系到一起，谁也想不到，两个不足20级的小商人有实力有胆子杀掉里面所有人。红烧牛肉面和糖醋排骨已经成了冒险家协会的风云人物。


    “这个计划的关键，不在正面战场，而在这些潜伏玩家手中，”艾尔芙莱娅道，“他们的伪装、情报收集、关键信息的传递，以及……在最关键时刻触发‘开关’的能力。”


    【确实要靠他们，而且您好像还同意了好几个玩家的潜伏手段，需要为他们提供额外支持或任务指令呢？】


    “暂时不需要。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给予他们最大的自主权和信任就是最好的支持。现在……”艾尔芙莱娅看着自己的信仰值，“我等不及让新的战力到达战场了！”


    ……


    【《精灵纪元》封测服0.4版本更新公告】


    【重大更新：


    1.封测玩家人数调整至720人！（新增100名幸运儿！）


    2.【影叶留形】功能震撼上线！


    开启游戏内录像、拍照功能！


    支持精彩瞬间回放与光影定格！


    （注意：部分剧情拍照录像可能受限制）】


    【优化：


    1.功能优化：


    优化【影叶留形】功能稳定性，减少对游戏帧率影响。


    新增录像/拍照快捷键设置选项。


    2.新增接口：


    【云端流光】接口（测试）开启！（此为直播推流功能，请保持关注！）】


    【当前预约人数：178561人】


    【《开发者日志0.4版本》


    “大家好！你们的劳模策划林曦，带着热乎的0.4版本来了！”


    “是不是感觉距离0.3版本开放红枫镇才过去没多久？没错！我们这次的重点是‘让世界更鲜活，让分享更便捷’！”


    首先，最重要的！人数又双叒叕增加了！


    “恭喜又有100位幸运儿拿到门票！我们的封测队伍正式突破700大关！问卷筛选持续进行中，被选中是缘分，请珍惜！”（进入游戏时间：晚上八点，新账号登录即可！）


    “新玩家福利包照旧，起点绝对比最早那批‘开拓者’强太多！老玩家们……咳，经验就是你们最强的武器！加油带萌新！”


    “核心功能【影叶留形】上线！0.4版本的重头戏！呼声超高的‘游戏内截图和录像’功能终于来了！我们内部称它为【影叶留形】，多美的名字啊！”


    “拍照功能开放，可把精灵王城的晨曦、迷雾森林的美好、红枫镇嘈杂的市集，或者你英勇战斗（或者搞笑翻车）的瞬间，都完美定格下来。”


    “录像功能也已开放，想记录下一场史诗般的BOSS战全过程？想拍下队友各种沙雕操作做成集锦？现在可以了！”


    “限制说明：为了游戏氛围和核心剧情体验，部分关键剧情过场动画等场景的录制功能是自动禁用的。另外，未经许可录制他人隐私（比如……偷看其他精灵洗澡？）也是严格禁止的！违者小心被关小黑屋！”


    “关于【云端流光】接口（测试）：


    看到很多玩家问‘能直播吗？’，我们懂！这个接口就是我们为‘支持的直播推流’搭的桥！不过目前仅处于底层接口测试阶段，只会选一两名玩家进行测试！请大家理解，稳定性和体验是第一位的。我们会持续测试优化，一旦直播功能完全准备好，会第一时间公告！”


    “最后的小提醒：


    新玩家们，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红枫镇很精彩，但也暗藏危机！潜伏方案请好好设计，多请教老玩家哦！


    老玩家们，解放者称号在招手，战争筹备（造器械、练新兵）不能停，有萌新加入正好壮大队伍！大家一起加油！


    所有玩家！【影叶留形】是好东西，但使用时注意场合，避免影响队友！记得分享你们的精彩时刻到论坛！


    红枫镇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中！潜伏、破坏、收集情报、准备战争！花样作死……哦不，花样玩法等着你们！”


    “好啦，0.4版本主要就是这些！人数扩张加影音记录功能！让大家更好地探索世界，记录冒险！后续重心依然在红枫镇任务线和战争筹备上，下个版本会有更爆炸的内容！（至于是什么？嘿嘿，保密！）”


    “快去体验吧！把你们的美图、趣闻、神操作都砸到论坛上来！记住，《精灵纪元》因你们而闪耀！”


    ——永远爱你们的策划，林曦！】


    几分钟后，帖子又又又火了。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录屏？拍照？兄弟们！我准备伪装卖“特产”的商业专家潜伏进去，现在能录像了，正好记录下我商业谈判的英姿，以后就是《精灵纪元》带货一哥的教学视频！”


    祖安狂人：“呵，法力无边你那狗屎‘特产’计划狗看了都摇头，策划脑子被月影狼啃了才会放你进去污染NPC眼睛！要我说，伪装成‘寻找走失宠物的贵族傻儿子’就行，动静越大越好，趁乱混进城！”


    折光晨露：“……我觉得你可能会被守卫当成疯子叉出去。”


    魔法科学大爆炸：“录像！！！拍照！！！哈哈哈！‘艺术就是爆炸’终于能记录下来了！兄弟们！我的最新力作‘红枫镇烟花庆典预热版’即将上线！策划，录像功能禁不禁爆炸场面啊？！”


    妖泠泠：“应该不禁爆炸，但因此被通缉或者炸死队友，后果你掂量着。”


    喜笑颜开：“啊啊啊！！！抽到啦抽到啦抽到啦！！！我是新玩家！我要当精灵！谁也别拦我！迷雾森林，我来啦，各位大佬们，红枫镇危险吗？如果要去，需要注意什么？”


    折光晨露：“先别急，新功能很实用，可以用来记录战术和地形。潜伏方案不能随便设计，要谨慎一点，红枫堡警备森严，硬冲是下下策。新玩家们别急着冲前线，等级提升同样关键，先去熟悉操作才是硬道理。”


    瑶瑶领先：“红枫镇酒馆招打手，日结10银币，包吃住！怎么没人来啊？@夕阳西下，你不是说来？！顺便测试下录像功能，把咱们暴打闹事酒鬼的英姿录下来当宣传片！”


    夕阳西下：“来了来了！刚打完战呢，等我们搜刮完战利品就来。”


    迪斯尼在逃公主：“178561人预约，新增100个名额？呵，懂得都懂。喜笑颜开你才刚嚎过没资格几天？这就中了？@暴龙战士兄弟，咱俩怕不是被策划拉进黑名单了吧？这内幕太黑了！”


    暴龙战士：“不！公！平！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没！有！我！我暴龙战士！第一批预约！论坛活跃度前十！天天打卡签到做云任务！连潜伏方案草稿都写了三份了！策划大人！爸爸！你看我一眼啊！！！是不是系统把我ID吃了？！我要求验票！重新抽！”


    喜笑颜开：“有非酋嫉妒我，我不说是谁。”


    暴龙战士：“愤怒.JPG”


    ……


    现实世界，晚八点。


    某高端公寓，豪华电竞房。


    顶配的双屏电脑、专业的麦克风阵列、柔和且专业的灯光布局，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屏幕中央是正在进行的《枪火世界》高端局，右上角的ID是金色的【MIKING】，这个名字曾经是无数FPS玩家心中的传奇，代表着极致的精准、稳定的发挥和无数的世界冠军荣耀。如今虽然退役，但他直播间的人气依旧火爆，稳定热度在数百万，订阅粉丝更是超过了惊人的一千万。


    “这把狙位控住了，对面突破进不来，稳了。”miking的声音很平静，修长的手指在鼠标和键盘上敲击，干净利落。“A点突破，准备下一轮。”


    弹幕密密麻麻：


    【米神牛批！这甩狙有当年内味了！】


    【退役了还是世界顶尖水平啊！】


    【KING哥啥时候再组队打表演赛啊？想看！】


    【KING哥，昨天说的那个《精灵纪元》你收到码没？】


    【对对对！那个说是百分百真实的全息游戏！】


    【不可能吧？KING哥都没提过，肯定是假的！】


    【就是，KING哥在圈里人脉那么广，啥好游戏不知道？根本没听说有这种技术！】


    miking瞟了一眼弹幕助手，一边操作一边淡淡回应：“嗯，昨天是有兄弟说想看。我试了试官网申请，没想到还真收到封测资格了。”


    此言一出，弹幕瞬间炸锅：


    【真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测试资格不都是内部或者抽奖吗？KING神你骗兄弟们？】


    【不会吧？这游戏真敢发资格啊？】


    【假的假的！KING哥你也学会标题党了？这游戏我查了，预约都17万多了，只抽100个新人，KING哥你虽然是传奇但也不是这么个抽法吧？】


    【KING哥别玩梗了，安心打枪吧，那游戏我朋友玩了，说画面也就那样，百分百吹的，怎么可能有这么真实的全息游戏。】


    【就是就是，要是他真的我就吃键盘！】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隔壁主播吃过？】


    【作秀的，肯定是拿钱办事！我才不信有这么真实的全息游戏。】


    这时，miking的角色刚好拿下五杀，结束了这一局。他微微后靠，拿起旁边放着的那个颇具科技感的银灰色头盔。


    这是他今天早上收到资格后赶忙去买的头盔。


    “兄弟们，没骗你们。”miking把头盔展示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资格邮件里还说，我‘被特别批准开启了【云端流光】直播推流测试资格’。意思就是……我可以直播玩这个所谓的‘百分百真实’游戏了。”


    弹幕彻底疯狂了：


    【？？？？？】


    【现场直播全息游戏？？？】


    【策划疯了？不怕被打假吗？KING哥你确定这不是钓鱼邮件？】


    【不是，这游戏官方胆子这么肥？？敢让KING哥这种级别的技术主播现场直播？？他们不怕牛皮吹破了直接原地爆炸？？？】


    【刺激了刺激了！打脸现场预定！】


    【KING哥快进！兄弟们要看！必须看！】


    【完了完了，看KING哥直播砸场子，这游戏要出圈了！】


    【坐等KING哥锐评！】


    miking看着满屏的质疑、兴奋和期待，自己心中其实也是满满的问号和不相信。


    他是FPS职业圈的顶尖存在，接触过太多厂商，内测过无数号称技术革新的游戏。


    60%真实度的VR游戏都还在实验室阶段，百分百真实？天方夜谭！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极其高明的骗局或者营销噱头。


    但耐不住粉丝软磨硬泡。


    “啧，行吧。”miking深吸一口气，“是骡子是马，试试就知道了。兄弟们，我上了。如果待会儿直播画面是普通VR效果或者直接黑屏，别怪我笑出声。”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打假斗士KING】、【KING哥上！拆穿骗局！】的刷屏。


    miking熟练地将头盔戴好。他最后看了一眼弹幕上汹涌的“不可能”、“等着打脸”言论，然后按下了启动按钮。


    下一秒，miking眼前一黑。


    并非空无一物的黑，而是仿佛沉入静谧深海的深邃。接着，柔和的光芒在“视界”的中心晕开，迅速铺陈开来。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全知视角”悬浮在高空。


    眼前铺展开的，是比任何IMA巨幕更宽广、更清晰的动态画卷，震撼人心的CG开始了。


    他看到宏大无边的森林，巨木参天，精灵王城在生命树的庇护下闪耀着柔和翠光，穿着精美甲胄的精灵战士在光影交错中与狰狞的怪物鏖战。


    镜头流畅切换，掠过月光下奔腾的月影狼群，掠过繁华喧闹、充满异域风情的人类城镇集市，最后定格在一座被暮色笼罩、城墙高耸的红枫堡远景上，旁白低沉而富有磁性：“黑暗在低语，枷锁束缚着纯洁的灵魂……”


    画面的渲染、动作捕捉、光影效果都无可挑剔。即使以miking挑剔的眼光看，这CG也绝对是业界顶级的水平，甚至某些光影的细腻程度超越了他所知的任何商业作品。


    “哦？CG做得还真不赖啊！”miking的声音带着一丝专业性的赞许，在直播间响起，自然也共享给了观众。


    此刻，直播间的弹幕也正以一种半透明的方式，悬浮在他这个“观测视角”的周围：


    【来了来了！果然是CG开场！】


    【就这？渲染好点谁不会做？】


    【画风倒挺精致，但游戏不是看电影。】


    【特效，都是特效！骗骗没玩过好游戏的小白还行！】


    【KING哥都被唬住了？这也不至于吧，又不是没看过暴雪CG。】


    【呵呵，花架子而已，就等进游戏一秒幻灭！】


    【建模精度看着还行，但跟‘百分百真实’差十万八千里好吗！】


    CG的光影在他“眼前”缓缓落幕，最后的光芒消散。旁白的声音余韵尚在：“……你，准备好了吗？”


    瞬间的失重感！


    不是物理的坠落，而是意识的急速下沉、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下去！


    刚才的“全知视角”骤然消失！miking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从几万米高空扔下的水滴，高速穿过薄薄的云层，下方的景象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砰！


    双脚触到了某种坚实的东西。


    清凉、湿润、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了他的鼻腔。


    耳边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层层叠叠。


    清脆悦耳的鸟鸣此起彼伏。


    极其细微的虫鸣，从草丛的各个角落钻出来。


    甚至远处……真的有潺潺的流水声。


    意识彻底归位！


    miking猛地睁开眼。


    他站在一片被巨大古木环抱的林间空地。光线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柱斜斜地洒落。


    光柱中，无数的、肉眼清晰可见的淡绿色尘埃在缓缓漂浮、旋转。


    脚踩着的，是质感无比真实的厚实苔藓和柔软湿润的草地，嫩绿的草叶饱满得仿佛能掐出水，上面凝结的露珠在光线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一株开着奇异发光小花的藤蔓缠绕在旁边的巨木上，那光芒柔和而纯粹，绝不是什么后期添加的特效。巨木粗糙的树皮质感纹路分明，厚厚的苔藓覆盖其上，充满了岁月的厚重感。


    每一片叶子，每一条叶脉！


    每一滴露珠，每一次光芒的折射！


    每一缕拂过他清凉的风！


    每一次充满胸腔、带着草木清香的深呼吸！


    脚下传递来的、苔藓的软弹和草地的柔韧混杂的奇妙触感！


    所有的一切……浑然一体！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违和感”！没有贴图感，没有模型感，没有VR头盔带来的视野狭窄和模糊感！他的视野仿佛天生就是这样广角、这样清晰！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一片半枯叶子上趴着的一只色彩斑斓的小甲虫，背甲上的光泽都纤毫毕现！


    这……绝不是CG！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登录场景！这就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miking彻底失语了。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那双属于“精灵”的手，修长、有力、小麦色的皮肤纹理清晰可见。他屈伸了一下手指，灵活自如，没有丝毫延迟。他甚至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


    清晰的、毫无折扣的痛感瞬间传递到大脑！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极其诡异的、短暂的、几乎真空般的空白！


    所有质疑、嘲讽、等着看笑话的弹幕，在这一刻，被瞬间掐灭了！


    过了足足有三四秒，弹幕才轰然爆发，密密麻麻彻底覆盖了整个悬浮框：


    【我！天！】


    【？？？】


    【这是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是我瞎了还是KING哥穿越了？】


    【这环境？这风？这树叶？这露珠？！】


    【KING哥掐自己那一下我看到肉都凹进去了！他表情都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CG吧？！是预渲染过场动画吧？！】


    【动啊！KING哥！你动一下！走两步啊！】


    【我看到了树叶在动，风在吹，KING哥的头发在飘，CG能这样？？？】


    就在这时，一个设计精美、充满自然气息的半透明面板轻盈地浮现在miking面前，伴随着悦耳的音效：


    【请塑造您的化身】


    面板上是他此刻的形象，一个典型的男性精灵预设模型，英俊、修长、尖耳朵，墨绿色的短发，深邃的眼眸。


    旁边是自定义选项：外貌微调、发型、肤色、瞳色等等，甚至还有身体细节。


    但miking的目光根本没有在这些选项上停留哪怕一秒。


    “改外观？浪费时间！职业选什么……FPS选手选什么，肯定弓箭手啊！”


    随即是命名框。


    想名字？完全没那个心情！


    他毫不犹豫地敲入了那个伴随他职业生涯的ID：MIKING。简洁、有力、标志性。


    整个面板的最后，是确认键和一个巨大的按钮。


    【进入《精灵纪元》】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快看，是确认按钮！果然是登录界面，KING哥还没进游戏呢！】


    【都是障眼法，登录界面做这么精致糊弄人而已！】


    【坐等点击进入后原形毕露，这登录场景肯定是最高配置预加载的！】


    【KING哥赶紧点，别演了，让我们看看进去啥样！】


    【就是就是，外面整得再花，进去肯定锯齿建模穿模掉帧三连！】


    【特效！都是特效！KING哥别墨迹，点进去看看实机长啥样！】


    miking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点击了进入游戏。


    没有加载条，没有黑屏，甚至没有任何短暂的、被玩家戏称为“网络波动”的卡顿感。


    miking眨了眨眼。


    森林的呼吸，那带着青草芬芳、湿润泥土气息、以及远处流水声、近处虫鸣鸟叫的感官盛宴，在他“按下”按钮的瞬间，没有丝毫中断或改变。


    他依然站在林间空地上，只不过身边多了颗生命树。


    而且这一次，他不再孑然一身。


    四周的光影闪烁，一个接一个穿着系统初始简陋亚麻布衣的精灵身影在光芒中凝聚成形，全是0.4版本的新玩家们！


    “真进了？！”


    “这环境！这风！这草！牛批！”


    “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兄弟，这开局点在哪啊？任务引导呢？”


    “哇！这树好大！那发光的是啥？特效吗？”


    “这触感！我掐了自己一下，真疼啊！”


    新玩家们七嘴八舌的惊叹声，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瞬间充斥了这片被神圣生命树笼罩的区域，充满了“真实”的喧闹感。


    而miking的心跳，在进入后那一瞬间的短暂空白后，骤然加速！


    不是因为周围多了人，而是因为，一切都没有变化。


    脚下的苔藓依旧柔软湿润，带着清新的泥土味和露水的凉意。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混杂着远处鸟鸣，清晰可辨。


    抬起头，生命树那巨大到令人目眩神迷的树干直插天际，树皮上流转的淡绿色生命辉光，每一丝纹路都无比清晰、自然、毫无后期痕迹！


    他甚至能看到更高处，那些在巨大树叶间跳跃、嬉戏、体型微小如萤火虫般的自然精魄，它们散发出纯粹的光点，如同飘落的星尘……


    这……就是游戏世界？！


    他的直播视角里，整个悬浮的弹幕框，在经过零点几秒的绝对寂静后，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核弹！


    【进……进来了？场景没变？】


    【不是预加载？不是登录界面？！】


    【这环境……无缝衔接？！KING哥还站在原地！周围一变还突然刷出来一堆人？！】


    【那棵发光的树！KING哥快摸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树干纹理！】


    【这风！KING哥你头发动了！周围草动了！树叶动了！这不是CG！】


    【录屏！快录屏！这是真的百分百真实！】


    【哭了！！技术宅已跪！这物理引擎这光影渲染这场景细节！科幻片啊！】


    【打脸了！兄弟们！真打脸了！KING哥，他好像……真的穿越了！】


    【退役职业主播在线穿越异世界石锤！】


    【KING哥说句话啊！你倒是动一动啊！】


    miking动了，他微微抬起手，五指张开，迎着从树冠缝隙洒落、带着点点绿色光晕的光柱。他甚至能感受到皮肤表面那种极其细微的阳光照射的热感，和空气流动带来的微凉交融的感觉。


    这“体感”，绝了！


    他打过无数FPS训练赛，自认对画面的极致表现力有着苛刻要求，但从未有任何VR/AR/甚至现实投影技术能给他带来如此……彻底融入一个世界的感觉！没有延迟，没有模糊边界，没有虚假的重力反馈。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他猛地一激灵，从震撼中回过神，下意识地转身。


    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系统亚麻新手装、一脸兴奋的男性精灵玩家。对方看到他回头，眼睛一亮，自来熟地开口：“嘿，哥们儿！你也喜欢MIKING大神？ID取得这么像！哈哈！”


    miking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的ID。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悬浮在他视野边缘的弹幕区已经炸翻天了：


    【噗！哈哈哈哈来了来了！名场面预定！】


    【哥们！搭讪搭到正主头上了哈哈哈！】


    【KING哥：对，我挺喜欢我自己的】


    【笑死，兄弟有眼光，但眼光好像不太准！】


    【快告诉他，KING哥快告诉他你就是本人！现场版粉丝见面会！】


    直播效果瞬间拉满。miking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地回应：“嗯，还行。”


    那玩家更兴奋了：“是吧！我就说看你的ID就有种亲切感！我也超喜欢他！看过他所有比赛录像！”


    miking心中稍微熨帖了一点，看来是真粉丝？他随口问道：“哦？最喜欢哪一场？”


    那玩家眼睛放光，声音都拔高了：“那必须是去年全球总决赛抢大龙那场啊！就对面开龙，KING哥一个盲视野盲狙过去！砰！直接把龙BUFF抢了！然后带着BUFF反打一波！翻盘绝杀！太燃了！没有那一狙，咱们华夏赛区就彻底寄了！KING哥YYDS！简直是狙神降临！”


    miking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原来有真粉”的微暖，变成了如同吃了苍蝇般的僵硬。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弹幕疯狂刷屏堵了回去：


    【噗嗤！】


    【哈哈哈我笑喷了！】


    【狙神是真狙神，抢大龙？！兄弟你走错片场了吧！！】


    【KING哥是FPS之神！不是MOBA射手之神啊喂！！】


    【救命！笑到打鸣！粉丝认错偶像还认错游戏类型了！】


    【KING哥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


    【经典认主失败！这位是隔壁《荣耀之战》KING的粉吧！？？】


    【KING哥：我是打枪的！是甩狙爆头的！不是抢大龙的！】


    那玩家似乎没注意到miking的僵硬，还在激动地描述着“KING哥”那惊天一狙的英姿，唾沫横飞。


    miking忍无可忍，艰难地打断：“那个……兄弟，你确定你看的是FPS？《枪火世界》？MIKING是狙击手，不打MOBA。”


    兴奋的精灵玩家话头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激动变成了迷茫，然后是尴尬的涨红：“啊？？F……FPS？《枪火世界》？等等，Miking……King……我记得他是玩狙击英雄的啊？哦哦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打枪的，破局点！对！他的突破玩的好！枪法好准！直接撕开防线！对！那个也很帅！”


    他语无伦次地强行补救，但眼神里那份“刚记起来职业”的茫然暴露了一切。


    miking彻底无语了。


    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摆摆手：“谢谢，呃……你继续探索吧，我再看看。”


    说完直接转身，决定立刻远离这个“假粉”现场社死地带。


    弹幕早已被【哈哈哈哈哈哈】和【假粉实锤】、【KING哥的尴尬溢出屏幕】刷得密不透风。


    就在miking打算先熟悉一下系统菜单或者随便看看周围的时候，这片热闹的新手出生区域，气氛陡然一变。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周围的嬉闹声迅速降低，新玩家们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


    一道人影从阴影处走出。


    是阿尔瑟斯！


    他目光扫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新老玩家，老玩家们是战争后赶回来看戏的，新玩家则是刚刚降临。


    低沉的嗓音响起，


    “新生的精灵们，还有凯旋的勇士们。”


    所有玩家的注意力瞬间被牢牢抓住。miking也屏住了呼吸，这个NPC，这建模细节？这眼神光？这微表情？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蕴含的复杂情绪！这……真的是数据？


    阿尔瑟斯的声音回荡在树下：


    “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却又无比辉煌的胜利！‘大峡谷’那个囚禁我们同胞、沾满鲜血的肮脏巢穴，已被彻底摧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激昂的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刚刚经历完大峡谷之战，身上还带着硝烟味和血迹的老玩家们，眼中流露出一丝郑重：


    “四百多名十级以下的精灵，二百名尚未突破二十级的精灵！”


    “而他们所面对的，是数十名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雇佣冒险家，其中不乏拥有着相当于四十级冒险家实力的强敌坐镇！”


    四十级？！玩家一片哗然！等级差距这么大？！


    阿尔瑟斯的话语掷地有声：


    “然而，勇士们无所畏惧！他们凭借智慧、勇气、牺牲……以及彼此间不可思议的协作！撕裂了敌人的防线，摧毁了他们的据点！”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和敬意：


    “此役，我们以一百二十六名勇者的代价。”


    “换来的是九百四十七条同胞鲜活的生命，是那罪恶巢穴的彻底焚毁！”


    阿尔瑟斯猛然张开双臂，声音如洪钟：


    “勇士们！欢迎回家！而新生的精灵，欢迎来到迷雾森林！这片森林正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力量！”


    “为了庆贺这场伟大的胜利，为了迎接回归的同胞与新的勇士！生命树之下即将点燃篝火！准备好你们的热情，畅饮美酒，分享你们的勇敢故事！庆功的时刻，即将开始！”


    新玩家们彻底沸腾了！


    刚进游戏就赶上史诗级战役的后续？还有庆功宴？这开局也太炸裂了！


    而直播间的弹幕，早已被阿尔瑟斯的每一句话，以及那夸张到匪夷所思、完全颠覆传统网游等级观念的战损比数据彻底点燃：


    【400名10级以下＋200名10-20级=打40级大佬？还打赢了？】


    【救出了947精灵！！！126人伤亡？太逆天了吧！】


    【以弱胜强！越级刷本！玩家们这么猛的？】


    【阿尔瑟斯帅炸了！！这气场！这建模！这微表情！神级NPC！】


    【新玩家狂喜，刚建号就赶上史诗战役胜利和庆功宴？！】


    【KING哥！看到没！这NPC多帅！这故事多燃！这游戏！神中神！！！】


    【KING哥！快去练级！去当精灵弓箭手！下次战役你也去打爆40级大佬的头！】


    miking彻底懵了。


    他的大脑CPU彻底过载。


    “这游戏……它……它怎么做到的？真实的物理引擎，真实的实际体验，真实的NPC反馈与表情，还有玩家主导的战役。”


    “这真的只是个游戏？”


    第62章 新生活


    如此真实的画面，如此真实的体验。


    如果不是系统面板挂在他眼前，他绝对认为这是一个真实世界。


    这个游戏简直了！


    他回去后一定要看看是哪个牛逼的厂家做出来的，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弹幕经历过了最初的质疑和将信将疑，现在已经带着各种新奇的目光看向周围。


    【这精灵王城好酷炫啊，听说是玩家们建出来的。】


    【是啊，还听说参与建造的玩家可以用积分换房子，但可惜了没参与建造的，现在要八千精灵币一套，租房也要10精灵币一天。】


    【米哥，这生命树好宏伟啊，能不能上手摸两下。】


    miking还没动，一声带着震撼的惊呼在他的耳边炸响，是那个自来熟的精灵玩家喜笑颜开：


    “我的天啊，这树……这么大？！米哥，要不要溜过去摸摸看？感觉这建模细节，摸上去肯定贼带感！”


    弹幕里也立刻跟着起哄：


    【摸，快摸，让哥们儿也感受感受。】


    【对对对，凑近了看看有没有穿模。】


    【物理引擎能检测到触碰吧？戳它！】


    miking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刚要挪步，忽然另一个方向传来更大的喧哗声。


    “快看，那边！”“哇！好多精灵！”“是新救出来的精灵吧？！”


    所有玩家的目光，包括miking和喜笑颜开的，都下意识地朝着生命树广场的边缘入口望去。


    那里，人影绰绰，正缓缓走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上还带着硝烟和疲惫痕迹的玩家们，连喝水都塞牙，狂刀，小饼干……他们此刻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嬉笑，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丝如释重负。


    他们小心地搀扶着，或者说只是伴随着一群移动速度极其缓慢的身影。


    那是从水深火热中刚刚爬回来的九百余名大峡谷幸存者，以及六十多名从玫瑰庄园被幸运带走的精灵。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汗水和干涸发黑的污垢。他们的脚大多裸露着，布满了水泡、冻疮和磨破的伤口，走路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透着虚弱和麻木。


    许多人的眼神是空洞的，长久以来的黑暗折磨似乎吸走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对周围喧闹的篝火、狂欢的玩家、甚至这巨大得非自然的生命树，都毫无反应。


    就像一群被强行推到了陌生舞台上的提线木偶，茫然无措。


    他们是被玩家们“护送”回来的，可这“护送”，更像是在拖着一具具行尸走肉。


    巨大的迷茫笼罩着他们。


    离开了熟悉的牢笼，来到这传说中的地方，是真是假？是梦幻泡影还是另一个骗局？传说中的迷雾森林……不是早已毁灭了吗？


    然而，当队伍终于完全走进广场，沐浴在生命树倾洒下的、那带着奇异生命力量的柔和翠光中时……


    突然，炸了！


    一名看起来相当年迈，胡须纠结的男性精灵，几乎是队伍踏入翠光范围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原本浑浊呆滞的眼睛，瞬间睁大到了极限，眼珠子死死地、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生命树。


    他看到了树皮下流淌的光芒。


    他感受到了脚下泥土传来的、带着古老树根脉动的蓬勃生命力。


    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那独属于生命树的、纯粹而浓郁的清新气息。


    这不是幻觉！这气味在精灵的古老传说和歌谣中被无数次吟唱，每一个真正的精灵都刻在灵魂深处。


    “生……生……生命树？！”老精灵的喉咙里发出嘶哑嚎叫，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神……神树啊！”声嘶力竭，带着哭腔，带着绝望之后爆发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恐惧！


    仿佛是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轰！


    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被救精灵的心脏上！


    沉默和麻木被狠狠撕裂！


    “生命树！真的是生命树！”


    “我们真的回来了？”


    “迷雾森林……没有消失？！”


    “王城！是王城！！”


    惊呼，尖啸，伴随着轰然响起的更大声的哭泣。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重重地跪倒在地，他们趴伏在土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


    污浊的泪水混着泥污冲刷着他们的脸颊。


    那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悲恸、屈辱、绝望在确认了眼前神迹真实性的瞬间，化作了倾泻的山洪。


    广场边缘，原本喧嚣的玩家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而纯粹的悲伤狂潮冲击得鸦雀无声。


    喜笑颜开张大了嘴巴，他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震撼、不解和一种被狠狠攥紧了心脏的难受感。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miking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作为一名职业选手，他对画面细节的苛刻程度远超常人。


    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NPC脸上每一道皱纹的细微抽动，泪水流过脸上污痕的轨迹，泥土被紧握在手心从指缝中溢出的粘腻感，甚至喉咙嘶吼时脖颈上青筋暴起的搏动……物理引擎？动作捕捉？AI？什么样的技术能模拟出如此破碎又如此真实的“灵魂”？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游戏”的认知边界！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变调：


    【顶不住了兄弟们，眼泪自己飙出来了。】


    【这代入感太变态了吧？】


    【细节逆天，你看那个老精灵的指甲，泥都陷进去了。】


    【呜呜呜，他们哭得我心脏疼！这能是NPC？】


    【king哥脸都白了，被震麻了！】


    就在这时。


    生命树顶端，骤然盛放出了无比明亮的光芒。


    那光芒柔和而圣洁，没有丝毫刺眼感，精准地将下方那些跪地痛哭的精灵们笼罩其中。


    温暖，柔和，充满了生机！


    光芒轻轻触碰到每一个疲惫的、伤痕累累的躯体。


    奇迹发生了！


    就在所有玩家的注视下，


    那些饱经折磨的精灵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论是被磨烂的脚底、鞭打留下的瘀痕，还是因为营养不良和精神折磨带来的萎靡灰败的肤色……都在这圣光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修复。


    苍白的脸色重新染上了一丝微弱的红晕，浑浊绝望的眼神里，灌入了一种奇异的、温暖的活力。


    虽然离健康还很远，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虚弱，似乎真的被奇迹般地驱散了一层。


    光芒缓缓收敛，凝聚成一个模糊而圣洁的、半透明的女性轮廓，悬浮在生命树的前方，俯瞰着下方。


    一个声音直接在每一位精灵的灵魂中响起，平静、温和，带着抚平一切创伤的力量：


    “回家的路，很辛苦吧？我的孩子们。”


    “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锁链与污秽的囚笼。”


    “抬起头，这里只有庇护你们的巨木，滋养你们的土地，与你们同在的伙伴。”


    “你们回家了。”


    “从此，迷雾森林便是你们的家，这生命树，便是你们的根。有它在，便无人能再伤害你们一丝一毫。阳光将穿透所有囚笼，自由将属于每一个不屈的灵魂。”


    “洗去尘埃的泪水，是新生最好的洗礼。”


    “就在这里。”


    “活下去！”


    声音如同母亲最轻柔的抚慰，瞬间击穿了所有被救精灵最后的心防。


    刚刚被圣光抚平些许的哭声，再次轰然爆发！


    这一次，哭声不再是纯粹的被压抑的绝望悲鸣，而是饱含了劫后余生的巨大委屈、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对这突如其来却又坚实可靠的庇护的无尽感激。


    “女神啊！！！”


    “女神庇佑！！”


    “我们回家了！”


    “回家了！！！”


    喜笑颜开再也控制不住，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他用力抹着脸，哽咽着对身边的miking说：“King哥……这才是游戏啊，老子……老子心里堵得慌……又爽又想哭！”


    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不清。


    miking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鼻腔也有些发酸。


    NPC的情感爆发、女神降临时的神性光辉、玩家发自内心的情绪波动……这一切，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又该死的，沉浸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没有回应喜笑颜开，只是死死盯着那片被圣光笼罩过、此刻只剩劫后余生悲喜交加哭嚎的身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被“泪目”“破大防”“这才是女神！”“妈妈问我为什么又哭又笑”彻底覆盖。


    篝火明明在燃烧，空气却仿佛粘稠地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厚重情感。


    火焰在miking深棕色的瞳孔里跳跃，映照着那个悬浮的光影，也映照着他自己脸上那从未在激烈电竞赛场上出现过的、近乎失神的动容。


    这个游戏……


    它真的疯了！


    ……


    被解救的精灵们在生命树的光辉和女神抚慰下寻得一丝依托，渐渐从崩溃的情绪狂潮中平静下来，茫然地蜷缩在生命树巨大的根系间稍作喘息时，阿尔瑟斯那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


    “归家的族人！你们的伤口已获抚平，你们的痛苦，生命树已铭记于心。现在，你们需要食物，需要温暖！”


    “无畏的勇士们！你们的刀锋与勇气已然饱尝敌血！今日的欢庆，需要美酒佳肴来佐证你们的胜利，滋养你们新的征程！”


    【任务名称：盛宴的前奏，丰饶的收获！


    任务目标：为新生的家园与凯旋的勇士献上丰盛的食物，收集各类可供食用的植物根茎、浆果、新鲜肉类、鱼类、以及可食用菌类。


    奖励：大量经验值，精灵币，精灵声望，根据食材质量和种类有额外加成，展示你的厨艺更将获得阿尔瑟斯与月影狼王的特别青睐。】


    任务的出现让原本因为史诗过场动画而有些不知该干啥的新老玩家们，瞬间找到了方向。


    “冲啊！找吃的去！”“我认识附近有片区域长了好多甜浆果！”“哥几个组队去搞点野猪崽子。”“河边走起，钓鱼佬的春天来了。”


    广场顿时热闹非凡。


    无数身影冲入了外围的密林、河谷、山地。喧哗声、呼朋引伴声取代了之前沉重的哭泣，生机勃勃得有些聒噪。


    时间在采摘、捕猎和偶尔的战斗中流逝。


    当正午的阳光出现时，任务提示再次更新：


    【任务：盛宴的前奏，炉火的交响！


    目标：将收获的丰饶带回生命树广场，拥有烹饪技巧的勇士，请协助我们制作供所有人享用的美餐。


    奖励：经验，珍贵调味料，大量声望值，好感度与精灵币】


    篝火堆的数量迅速增多。


    临时搭建的石灶和巨树叶卷成的蒸屉开始冒出腾腾热气。擅长野外烹饪的玩家被围在几个主要的烹饪点，指点江山，分配任务。


    不会烹饪的玩家们则大部分负责处理食材：清洗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新鲜植物根茎、串起切好的兽肉块、小心翼翼地剔除鱼刺……


    香气，一种复合了肉脂焦香、菌菇鲜味、植物清甜以及独特精灵香料气息的复杂香气，开始浓郁地弥漫在生命树广场上空。


    被救的精灵们，终于被食物的香气从麻木与疲惫中稍稍唤醒了一些。


    “这些……真的可以给我们吗？”一个半精灵少女，小声地问身边的年长精灵。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玩家端来放在地上、垒得高高的一堆烤得金黄的薯块。


    年长精灵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里充满挣扎，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嘴唇抿得发白。


    数百年的奴役，早已将“未经许可觊觎食物将招致致命惩罚”的烙印，刻进了他们的骨髓。


    艾尔芙莱娅在生命树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祂的力量刚刚抚平了他们最深刻的伤痛，但那千疮百孔的灵魂，需要时间去重建。


    无形的指令通过后台下达。


    很快，埃瑞沃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靠近被救精灵区域的几张铺满新鲜树叶的桌子旁，那里已经整齐地摆满了冒着腾腾热气的木质浅碗。


    狼王低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咕噜声响起，银色的尾巴轻轻甩了甩，指了指食物，又看了看玩家们。


    几个精灵玩家立刻会意。他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端起盛满食物的木碗，走到精灵群的外围，并不靠近，轻轻地将食物放在靠近他们的空地上，然后缓缓退开几步。


    “吃吧。”阿尔瑟斯的声音响起，“这是归家者的权利。”


    最初的试探是颤抖而小心翼翼的。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性精灵几乎是爬过去的，他抓起一块滚烫的烤肉，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猛地塞进嘴里，用所剩无几的牙齿疯狂撕咬。


    滚烫的油脂烫得他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吐出来，反而更加凶狠地吞咽，滚烫的泪水立刻混着油脂和唾液流了下来。


    见有人动了，其他精灵们几乎是本能地扑向那些木碗，用手抓起滚烫的食物，不顾一切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涕泪横流。咀嚼声、被烫到的吸气声、抑制不住的咳嗽声和难以自持的低泣声混杂在一起。


    场面混乱，却透着令人窒息的悲凉。


    miking端着满满一碗香气扑鼻的肉汤和两块烤得外焦里嫩的兽排，坐在一块巨大的生命树根须上。他没有看那些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的精灵，只是盯着自己碗里浓白汤面上漂浮的翠绿野菜丝。他尝试着用一根粗制木勺舀起一点汤，吹了吹，送入口中。


    一股非常自然的鲜美混合着淡淡的咸腥在口腔里散开。肉汤滚过喉咙，胃里升起一股暖意。他又咬了一口烤肉，肉质紧实，带着微微的焦香和独特的草木熏制的风味。


    味道出人意料的不错，真实得毫无游戏调料那种浮夸感。但他却觉得味同嚼蜡。刚才那混乱抢食的一幕，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带着惊讶和困惑的清脆声音。是他旁边不远处的玩家小饼干。


    小饼干手里也端着食物，但没吃，正微微歪着头，看着身边一位同样在进食的精灵。


    那是一位非常特别的金发精灵，即使在如此狼狈的环境下，也难掩她轮廓的精致，只是面色过于苍白憔悴。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狂吞咽。她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小碗由玩家用石板烤制的、混着肉碎和野菜的“大杂烩”。她吃得很慢，很安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着。


    但无声的泪水，正从她那漂亮的、淡蓝色的眼睛里不断滚落。


    “诶？你……你怎么哭了？”小饼干的声音带着不解和一点点慌张，“是不好吃吗？还是……烫着了？要不要喝点水？”


    那位金发精灵似乎被这关心的话语惊了一下，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她慢慢抬起脸，泪眼模糊地看着小饼干，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里有茫然，有难以置信。


    “烫的吗？”她微微摇头，泪水又涌出更多，“不烫，很，很香，很好吃……”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只是，只是在红枫镇，在地下，我们，我们吃的东西……”


    她顿了顿。


    “……是……是什么样的？”小饼干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她下意识地靠近了一点。


    金发精灵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那个木碗里，只剩下含糊的、带着巨大委屈和无助的啜泣声传出：


    “他们喂我们的是，是馊的……臭的……混着泥……和……和虫子……还有……还有木头渣子的……糊……”


    每一个形容词都像染着血，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憎恶。


    “……”


    小饼干完全愣住了。她维持着微微前倾、准备倾听的姿势，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木勺啪嗒一声掉进面前的汤碗里，溅起几滴汤汁落在她衣襟上，但她浑然未觉。


    一股极其强烈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遍了miking的全身，瞬间冻结了他握着木碗的手指，让他几乎握不住那粗糙的木质碗沿。


    馊的。


    臭的。


    混着泥。


    混着虫子。


    混着木头渣子的糊状物。


    这些极其具象、极其肮脏的字眼，由这样一位看似脆弱精致的精灵带着巨大痛苦说出来，其冲击力远远超出了任何恐怖游戏场景的设计。


    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的生理性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头，miking甚至觉得嘴里的肉味都瞬间变成了腐烂的淤泥味。


    他下意识地用力捏住了自己的喉咙，脸色极其难看。


    直播间的弹幕区域，前一秒还在刷着“这烤肉看起来真香啊”“King哥吃得挺香”“这物理引擎连汤汁飞溅都模拟了”，瞬间变成了死寂。


    短暂的、如同信号中断的空白之后，如同火山爆发：


    【？？？】


    【啊啊啊！！】


    【我说不出话！！！】


    【一个游戏搞那么真实干嘛啊卧槽！！！】


    【呕……代入感过强，我想吐……】


    【虐心！这特么是虐心啊！编剧出来挨打！！！】


    【KING哥脸都绿了……】


    【小饼干也傻了！啊啊啊，妹妹别哭！】


    【这文案杀伤力太大了！】


    【我眼泪又不争气地下来了！服了！虐文也不敢这么写啊！】


    【垃圾贵族！红枫镇必亡！！！】


    miking放下了那个沉甸甸、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木碗。


    他猛地站起身。


    旁边的喜笑颜开刚咬了一大口夹着厚厚肉片的某种精灵面，被油脂蹭得满脸发光。他看着miking起身，含糊不清地问：“King哥？不……不吃了？这就饱了？还有好多好吃的呢，你看那个烤得流油的……”


    miking一句话没说，他目光扫过周围。


    然后，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和留恋，朝着任务板的方向，大步走去。


    “诶？King哥？你去哪啊？”喜笑颜开连忙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站起身喊道。


    miking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不大，“做任务。”


    短短三个字。


    却让刚才还沉浸在压抑氛围中的弹幕瞬间找到了方向！


    【做任务！】


    【对，做任务升级。】


    【King哥牛逼！这就燃起来了？】


    【我懂了，King哥肯定是要疯狂刷怪练级，杀向红枫镇。】


    【把那些垃圾NPC贵族全砍了，抢回所有精灵。】


    【冲冲冲！为了被折磨的同胞！干翻红枫镇！】


    【这才是FPS之神的觉悟！行动力MA！】


    【红枫镇，必灭！】


    ……


    下午。


    艾莉诺，薇拉，米拉三名少女总是在最需要帮忙的地方出现。


    艾莉诺已经能非常熟练地用藤蔓修复玩家们激烈切磋后损坏的训练木桩；薇拉则扛着好几块沉重的木板，帮老玩家搬运组装临时餐台的材料；而米拉，总是不自觉地走向那些角落里，对新生活还带着点茫然和怯懦的被救精灵，尤其是孩子们。


    此刻，米拉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吸引。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半精灵男孩，银灰色的头发凌乱地打着结，身上穿的是一件明显改小了很多、依旧不怎么合身的精灵式旧衣。


    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站着，紧靠在一个篝火堆不远处的玩家专用大型烤肉架旁。烤肉架上油脂滋啦作响，散发着无比诱人的焦香。男孩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滋滋冒油、逐渐变得金黄流油的肉排。


    小小的喉结每一次吞咽都极其用力，但他始终一动不动，只是那样死死地盯着，抿紧的嘴唇有些发白，身体因为压抑着巨大的渴望而微微发抖。他甚至不敢过于靠近篝火堆的温暖区域。


    米拉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她认出了那眼神，面对食物时无法克制的本能贪婪和根深蒂固的恐惧交织而成的眼神。


    她拿起一个用巨大树叶卷成的、里面盛着清澈泉水的用叶子做的杯子，又小心翼翼地端起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块刚刚烤好、最边缘微焦内部却鲜嫩多汁的兽肉排，走了过去。


    米拉停在了男孩三步远的地方，蹲下身来，将木盘和树叶杯轻轻放在地上那个不会被轻易踢到的位置。


    她没有直接靠近。


    烤肉近在咫尺的、滚烫的香气更加猛烈地冲击着男孩的感官。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里充满了警惕。


    米拉指了指食物，声音温和：“中午没吃饱吧？吃吧，这个是给你的。”


    男孩的视线在米拉和食物之间飞快地来回扫视了几次，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他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起那块比他手掌还要大的肉排，顾不得烫，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米拉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等他狼吞虎咽地消灭了大半块肉排，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开始就着树叶杯里的水解油腻时，她才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开口：“我叫米拉，你呢？”


    男孩看向米拉，声音有些沙哑：“罗伊。”


    他顿了顿，目光在米拉洗干净的长发、整洁的衣裙和红润的脸上仔细地扫过，忽然用一种带着羡慕和希冀的语气说：“姐姐，你真好看。你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吗？迷雾森林里？”


    米拉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很自然地摇摇头，语气平和：“不是哦，罗伊。我和你一样，是被救回来的。就在迷雾森林边缘，差不多一个月前吧，在红枫镇的时候，我也是……奴隶。”


    罗伊忘了咀嚼嘴里的肉，急切地追问：“红枫镇？你也在红枫镇？！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天天挨鞭子？干不完的活？还有……还有只能吃那些连猪食都不如的、发馊发臭的糊糊？！”


    米拉眼中带着理解的笑意，“嗯，差不多吧。又累，又吃不饱，还很害怕。”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到，没有渲染苦难，只是平静地陈述。


    罗伊得到肯定，用力点点头，但又立刻看向手里剩下的小半块肉排，又看看周围冒着热气的各种食物，脸上露出一丝强烈的不安和不解，声音也低了回去，带着巨大的迷惑：“那……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不用干活，也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看着男孩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憧憬和深藏的恐惧，米拉的心被触动了，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暖而真挚的笑容：


    “要干活的，罗伊。”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男孩的耳中，“在迷雾森林，你依然需要努力，但那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再是被人强迫、为了活下去而压榨自己。”


    “在这里，靠自己努力能过上非常幸福的日子。”


    “比如，做一件衣服，能拿到50个精灵币的报酬。”


    她又指了指广场入口的方向，那里有两三个玩家带着几个看起来比较精干的精灵NPC在低声说话，似乎在分配任务：“看到那边那些背着木矛在走动的‘巡视卫兵’了吗？像艾莉诺姐姐那样的。主要负责在王城外围的安全区域日常巡走，这样的工作，每天只需要负责六个小时，一个月里还有八天休息时间，一个月后就能领到800个精灵币呢！”


    罗伊的眼睛已经彻底睁圆了，小嘴微张，手里的肉排都忘了吃。


    八百？每天六小时？月休八天？！这简直像是传说！


    米拉的声音依旧轻柔：“而且你知道吗？在迷雾森林，‘巡视卫兵’或者类似的工作非常、非常安全！”


    “那些可怕的魔兽根本不敢靠近生命树的光芒笼罩的核心区域。就算偶尔在非常非常外围的地方看到一两只弱小的魔兽，你也不用害怕，更不需要你去和它们拼命！只需要立刻呼唤‘wanjia’，他们就会去帮助你的。”


    “而且，只要两个精灵币就能在‘美味之家’那里换一个大大的、流着肉汁的香喷喷肉饼！”米拉拿出一个具体、生动的例子，“靠自己的努力赚钱，换来自己想要的食物、衣服甚至玩具，不好吗？”


    罗伊完全被描绘的画面迷住了。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闪闪发光的渴望。


    “八百！肉饼……”他喃喃着，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正在列队的几个巡视卫兵，“我……我想做，我要去做巡视卫兵，我要赚钱，我要吃好多肉饼！”


    米拉被他的认真和渴望逗笑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罗伊银灰色的乱发，语气带着宠溺却坚定地摇头：“不行哦，小罗伊。”


    “啊？”罗伊小脸瞬间垮了，“为什么不行？我很强壮的，我能干活，不怕苦！”


    “不是怕你辛苦哦。”米拉耐心地解释，“因为就在昨天呀，王城里贴出了最新的《未成年精灵保护及义务教育试行办法》！上面写着，‘所有未满十八岁的精灵，都不得受雇从事任何有偿职业活动。所有未满十八岁的精灵，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接受基础教育’。”


    “什，什么……”罗伊懵了，“十八岁？！我才……”他掰着沾了油污的手指头数了数，小脸立刻皱成了苦瓜，“才……才十四岁！那不是还有整整四年才能工作？！”


    他小声地、充满委屈和不甘地抗议：“可，可是，我不能工作，怎么赚钱，怎么买饭吃呀，我，我不想再吃糊糊了……”说到最后，甚至带了点哭腔。


    米拉看着他那委屈巴巴、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连忙伸手轻轻戳了戳罗伊因为嘟嘴而鼓起的脸颊，声音清亮：“小傻瓜，不用担心吃不饱！”


    “法令里也写了，‘所有接受义务教育的未成年精灵，可免费享用学校提供的每日三餐。保证营养充足。’”


    “而且哦，”米拉，“在学校里，老师会教你们识字、算数，还有很多有趣又实用的知识！”


    “罗伊，你想想看，”米拉循循善诱，“如果你现在努力学习，哪怕只能认字、会算账，以后你可以去‘农垦小队’帮忙记录粮食收成或者果树种类！这种专门跟数字、记录、整理有关的工作，叫做‘统计员’或者‘管理员’！完成一次大型农场的收获季节统计报告工作，能拿到多少精灵币你知道吗？”她伸出三根手指，“3000多呢。”


    罗伊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三千？！虽然他不知道三千有多少，但好像比刚刚那个八百多很多！


    “或者，你可以去管理仓库。”米拉继续描绘未来，“知道每天新猎到的猎物有多少斤吗？储存的木料有多少根吗？发放了多少食物出去吗？把这些重要的事情记清楚，理明白，就是在做非常重要的工作，同样能拿到很多很多报酬，甚至可能比刚才说的统计工作还要多。”


    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知识，就是改变命运的力量啊，罗伊。它像种下一颗神奇的种子，未来能长出比你想象中还要高、还要多、还要甜美的果实。所以，”


    米拉站起身，伸出白皙的手掌，“欢迎加入学校，我的第一批小学员之一！不出意外的话，”她俏皮地眨眨眼，带着一丝小骄傲，“我，米拉，还有薇拉姐姐、艾莉诺姐姐，很可能就是你和更多小伙伴们的老师哦！”


    罗伊呆呆地看着米拉的笑脸。刚才的委屈和担忧一扫而空，一种比吃到肉排、比拿到八百精灵币还要巨大的、名为“希望”和“未来”的光芒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膛。


    “我要上学，”男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响亮，“我要学识字，我要当统计员，我要赚三千精灵币！”


    米拉看着罗伊眼中的光亮，听着他那充满干劲的宣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迷雾森林的生活真好啊。


    她在心里轻轻地喟叹一声。


    不仅能自由地呼吸、辛勤地劳动换取丰衣足食，更能在知识的里寻找方向，甚至……能将自己感受到的这份温暖和力量，传递给更多曾经和她们一样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


    ……


    另一边。


    潮湿冰冷的石墙，滴答作响的渗水声，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与绝望混合的气息。


    这便是狂刀、祖安狂人与队友祭天法力无边亲手打造的“VIP招待所”——精灵王城特设俘虏关怀中心。


    自从之前审讯奴隶贩子后，他们就成了精灵族的首席审查员。


    审讯的手段他们层出不穷，脑洞大开。


    当然不能折磨死俘虏，因为更多更苦力的活还要等着他们干呢。


    今天，地牢格外热闹。


    “喂喂，动作快点！”


    祖安狂人肩上扛着一袋子叮当作响的东西，里面是各种能让硬汉流泪的“友好交流小道具”。


    狂刀一脸冷酷，他旁边是哼着跑调小曲儿的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手指间灵活地把玩着一根麻绳：“唉，生活不易，审讯卖艺……希望这次来点硬骨头，我这‘情比金坚十八连环锁喉扣’都等不及了！”


    “硬骨头？那个艾德里安应该是。”


    哐当！


    最里层牢房厚重的门被推开。


    杰克，莉娜，艾德里安，卡隆等等都在里面。


    审讯过程异常流畅。


    莉娜和杰克只是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卡隆少爷直接被吓疯了，抱着膝盖，嘴里反复念叨：“我爸会赎我……你们不能……呜呜……我想回家……”毫无营养价值，纯噪音污染。


    玩家三人的目光落在了艾德里安身上。


    “哼，总算到主菜了。”狂刀冷哼一声，缓缓走到一张特意放置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祖安狂人狞笑着，哗啦一声把那袋“小宝贝”倒在了桌上。


    有小刀、钳子、带着倒刺的钩子、还有形状不明的金属棒……它们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嘿嘿嘿，兄弟，看看喜欢哪个？我祖安手工打造，品质保障！”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则更加艺术，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鸭子，但那鸭子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红光，嘎吱嘎吱地晃着，嘴里还模拟着某个贵族的惨叫：“不……不要杀我……嘎！啊～嘎！啊！”


    就在狂刀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友好慰问”标准流程时，


    扑通！


    艾德里安猛地往前一扑，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大人！！！”他的声音尖锐到破音，带着哭腔和百分百的真诚，“您想知道什么，小的艾德里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点虚假，只求一条活路！”


    “……”


    狂刀：“……”


    祖安狂人：“……？”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嘎？”


    三人的动作、表情、酝酿到顶点的气势瞬间僵住。狂刀还保持着抬手指向艾德里安的姿势，祖安狂人手中的尖锥停在半空，队友祭天法力无边那根准备展示“绳艺”的麻绳软软垂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我期待那么久的全垒打你居然投降？！”的巨大失落感。


    “嘁！没劲！！”祖安狂人无比失望，“白忙活了！”


    狂刀面无挥了挥手：“行吧。”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看着地上的绳子，又看看跪地不起的艾德里安，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怨念的叹息，把手里的鸭子都丢到了一旁。


    “唉……我的‘艺术’，终究是……错付了！”


    艾德里安趴在地上，眼角的余光清晰捕捉到了这三位“专业人士”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不满、甚至是一丝丝…挫败？他浑身一个激灵，心里疯狂呐喊：


    疯子！


    这些精灵……不，从杀那些贵族开始，就应该清楚，这些家伙绝对是疯子。


    他们是想用刑想得不得了啊，还好老子机灵，活命果然最重要。


    接下来的“审讯”，顺利得令人发指。


    狂刀负责冰冷提问，艾德里安就竹筒倒豆子：


    “迷途之星最大买家？白塔，绝对是我最大的金主！”


    “他们要这个干嘛？不知道啊大人，我只是个卑微的中间商，他们就付钱，我就供货！买家用途？不打听！这是行规！”


    “用量很大吗？非常大！他们采购量是其他所有买家的总和还要翻几倍。”


    “联系方式和接货点？有！有！一个叫‘灰眼’的联络人……”


    狂刀眉头紧锁。


    白塔？大陆的知识圣地，魔法师们的象牙塔？他们要这么多强烈致幻、破坏精神的东西……干嘛？当魔法研究助燃剂吗？


    几个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


    “啪！”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猛地一拍大腿。


    清脆响亮，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突然尖叫一声，


    “等等，瑶瑶领先，那个法阵，法阵，维罗妮卡啊！”


    “你们忘了吗？瑶瑶领先上次下线那会儿，不是说她发现维罗妮卡是被那个‘白塔秘仪’做实验弄成那样的！那些诡异的魔法阵，她还画下来了，记得吗？！那些扭曲的法阵……”


    他深吸一口气，：“白塔大量收购迷途之星……会不会就是为了做那种惨无人道的活体魔法实验啊？就像维罗妮卡那样？！”


    “！！！”


    寂静。


    狂刀和祖安狂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维罗妮卡，那个被当做实验品，身心都饱受摧残、差点毁掉的精灵少女……


    白塔，魔法实验……


    迷途之星，致幻、精神破坏……


    几条原本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被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脑洞，硬生生地、粗暴地、却又带着毛骨悚然的合理性，串联了起来了。


    “咕咚……”狂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游戏的NPC，玩这么大的吗？


    第63章 白塔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篝火噼啪作响，温暖的橙红色光芒映照着每一张放松、愉悦、充满希望的脸庞。


    玩家们大快朵颐着美食、讲着故事、喝着美酒，时不时爆发出哄笑声。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满足地打了个嗝，又灌了一大口从红枫镇买来的麦酒，那粗糙但热辣的口感在喉头滚过。


    “呼……爽！”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擦了擦嘴边的酒沫，看着眼前的火焰，听着周围的笑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种属于玩家夜晚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他猛地一拍大腿：“整晚不是吃就是喝，光唠嗑哪有气氛啊，篝火晚会怎么能没有节目？”


    只见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站起身，步伐略带醉意地晃悠到了场地中央，那堆巨大的篝火旁边。


    他清了清嗓子，用夸张的语调：


    “亲爱的女士们！英俊的先生们！”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模仿着晚会主持人的腔调，“在这梦幻般的月夜，在这温暖如家的篝火旁，在庆祝我们胜利的伟大胜利的时刻……本人，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决定为大家献上一段……惊世骇俗！足以载入精灵史册的大！魔！术！”


    玩家们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没好事，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法力哥别闹，你又想干啥？”


    “该不会又是上次那个‘无敌霹雳火焰刀’把自己头发点着的戏法吧？”


    “收手吧法力无边，这酒还不够你醉的吗？”


    精灵NPC们却充满了兴趣兴趣。他们本就亲近自然魔法，又被关了许多年。听到“魔术”，许多精灵都停止了交谈，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


    “别吵吵！看好了！”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无视玩家们的起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和自信。他目光如电，在篝火照耀下扫视周围。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旁边低垂的、用来装饰会场的藤蔓上的一片鲜嫩绿叶。他伸出手，非常潇洒地摘下了那片叶子。


    接着，他先是将叶子高高举起，对着火光让大家看清这只是一片随处可见、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的普通叶子。


    “诸位看好！”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这是一片普通的绿叶！”


    “但是！”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猛地一跺脚，“在我的神秘力量之下，它将发生超脱凡俗的蜕变！我将赋予它……永恒的自由意志！它，将成为这片林地第一个会飞的叶子精灵！”


    玩家们顿时哄堂大笑。


    “噗……飞？叶子精灵？”


    “法力哥喝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赌十个精灵币，叶子一会儿就掉地上！”


    NPC们则更迷惑了。


    赋予意志？叶子精灵？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德鲁伊的术法？但低等级的德鲁伊也没这个能力啊！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如蝴蝶穿花般在空中一阵乱舞。口中念念有词，是中文、英文、精灵语甚至可能还有点家乡方言的胡编乱造：“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咕噜咕噜阿布拉卡达布拉！风元素听从我的召唤！赐予这卑微绿叶翱翔的……灵魂！”


    念到激动处，他表情狰狞，额角似乎有青筋浮现，双手猛地合十，将那片绿叶包裹在掌心。


    全场死寂了三秒钟。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全都聚焦在他那紧握的拳头上。


    他缓缓地、无比庄重地……张开了手掌。


    掌心空空如也。


    那片叶子不见了！


    “咦？”NPC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叶子消失了？他们完全没看到叶子是怎么没的！


    玩家们面面相觑。


    “变没了？”


    “等下，他刚才手舞足蹈的时候是不是随手丢地上了？”


    “有黑幕，绝对有黑幕！”


    法力哥内心得意极了，感觉自己演技达到了巅峰。


    他准备进行最后一步表演。


    他高举着空无一物的双手，仰望星空，声音饱含深情：“看啊！自由的精灵之叶啊！展翅吧！飞翔吧！去追寻你的命运！”


    就在这时，


    “嘁喳……沙沙……”


    一阵轻微但清晰的摩擦声，从他身边传来。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下移。


    只见那枚被宣布赋予“自由意志”、成为“叶子精灵”的、翠绿鲜嫩的绿叶……正顽强地、笨拙地在一片平坦的苔藓地上……蛄蛹着。


    对，蛄蛹！


    因为它没有被风吹动，也没有任何外力作用，就是非常物理性地、像条扭动的绿色小虫一样，在苔藓上缓缓地、一拱一拱地……爬行。


    那扭动幅度不大，但极其规律，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和对原地打转的拒绝。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玩家们：“真会动？”


    精灵NPC们：“等等……我们没感受到任何魔法波动啊？这片叶子……就这么……自己爬了？”


    几秒后，意识到什么，一个玩家爆发出了笑声：“噗哈哈哈！救命啊！法力哥你赋予的是……蛄蛹意志吗？这是叶子界第一个爬虫吧，哈哈哈！”


    全场玩家瞬间笑喷：


    “叶子精灵？这不叶斯拉吗哈哈哈！”


    “它爬得好努力，好励志，法力哥你这魔术绝了，点叶成蛞蝓术！”


    “那个……”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干巴巴地试图挽回，“它……它刚诞生，还不太熟练飞行……要先进行……匍匐前进的训练……对，是训练！”


    但没人听，只剩下一片笑声，以及那片执着地、一拱一拱离场的叶子“精灵”。


    这场“惊世骇俗”的魔术，彻底变成了《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和他的会爬行的叶子爬虫》的搞笑传说。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响亮的的嗤笑：“得了吧法力哥，你那算啥魔法？那是给叶子灌了酒上头了吧，看哥的，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融合！”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打扮极其混搭的家伙奋力拨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上了C位，他腰间挂着一串瓶瓶罐罐和小型扳手，是魔法科学大爆炸。


    他一把将还在嘟囔的法力哥推到边上，清了清嗓子，对着篝火和满场观众喊道：


    “诸位朋友们！胜利的荣耀需要用最璀璨的方式铭记，而我，魔法科学大爆炸，将用我的智慧和创造力，为你们展示一项颠覆认知的伟大成果，这是魔法奥术的深邃与工程机械的精妙结合！是未来之光的预兆！”


    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它一定能点燃你们心中的希望之火，照亮前进的道路！比这篝火还要亮！”


    玩家们一听这熟悉的开场白和浮夸口号，顿时嘘声一片，比刚才给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的还要热烈：


    “科学怪你又来？”


    “省省吧大爆炸！昨天大战，你那个大罐子，敌我不分，整的大家灰头土脸的忘啦？”


    “就是，说好的一炸清屏呢？结果就个放毒气。”


    “你别搞出臭气来了，等下NPC都被你熏跑了。”


    魔法科学大爆炸脸不红心不跳：“意外，那都是意外，新发明嘛，调试期，今天的绝对牛逼，稳得一批。”


    说着，他不等嘘声停下，猛地从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又略显隆重地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复杂的装置。主体是一个拳头大小、镂刻着复杂魔法符文的圆形金属基座，基座中心镶嵌着一块微微发光的蓝色水晶。基座周围延伸出好几根粗细不一的铜管、齿轮和小巧的透镜，上面还缠绕着几缕发出淡淡荧光的奇异藤蔓。整体散发着一种“蒸汽朋克混搭劣质魔法饰品”的不靠谱感。


    “看到了吗？”魔法科学大爆炸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这就是我呕心沥血的杰作‘圣代水晶塔’！不是吃的，是‘神圣替代能源水晶增幅塔’的简称！”


    玩家们一副“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的模样。


    NPC倒是对那发光的基座和水晶本身、以及散发荧光的藤蔓产生了兴趣。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魔法科学大爆炸深吸一口气，他将那个“圣代水晶塔”轻轻放在篝火旁相对平坦的地面上。然后，他像开始他的“点火仪式”。


    只见他，先是旋转基座，再是灌注魔力，最后飞快地拨动几个齿轮开关，按动一个疑似气阀的按钮。


    一瞬间，装置内部传来一阵“咔哒…嘶嘶…”的怪响。


    做完这一切，魔法科学大爆炸猛地后退一步，双手夸张地指向“圣代水晶塔”，用尽全力高喊：“见证奇迹！启动吧！圣代之光！”


    轰！


    不是爆炸声，而是一声略显沉闷的爆鸣！


    装置猛地一震！


    下一秒，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那劣质水晶突然爆发出极其刺眼、毫无规律的、如同闪光弹爆炸般的强光！光芒瞬间亮度甚至盖过了旁边的巨大篝火！


    基座上的符文如同通了高压电般疯狂乱闪！几根铜管喷射出炽热的白色蒸汽，发出尖锐的“呜呜”声！


    最诡异的是，中央那颗蓝色水晶，它悬浮了起来！在基座上方大约半臂高的位置，疯狂地、不规则地震颤着！


    整个场面混乱至极，但又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能量涌动。


    玩家们刚才还在嘘，此刻全都傻眼了：


    “真动了？”


    “飞起来了？这破玩意儿能飞？”


    “亮瞎我的狗眼了，这比烟花猛啊！”


    “圣光？不对，这光有毒吧！我眼睛好痛但好想看！”


    精灵NPC们也集体震惊了。


    赛琳娜惊讶地张大了嘴，埃瑞沃也皱起了眉头，这种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混乱但确实存在的“魔法”能量波动。


    没想到居然可以把魔法符文、自然素材、还有那些怪异的机械结构如此疯狂地糅合在一起，还真的引发了远超预期的能量释放？


    “成功了，哈哈哈！看见没有，魔法，科技，完美的融合！圣代之光！照亮你们的心灵！启迪你们的智慧！”魔法科学大爆炸放声大笑。


    他得意地环视一圈，看到玩家们目瞪口呆，精灵们严肃探讨。


    “震撼吗？！各位！这还只是初始版！未来潜力无限！居家旅行，野外探险，照明防御，情绪渲染，无所不能！心动了吗？不要9998，只要998精灵币！998你买不了吃亏！998你买不了上当！首批限量！先到先得！现在订购，还附赠我的签名海报一张！”


    他唾沫横飞，然而——


    就在他喊出“998你买不了上当！”的时候，那个悬浮的、疯狂震颤的水晶，光芒开始剧烈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并且伴随着“嗡嗡嗡”的高频震动噪音，眼看着就要二次过载。


    “喂！你那东西好像又要炸了！”一个离得近的玩家惊恐地喊。


    魔法科学大爆炸急切道：“等等，稳住！这是可控的……”


    话音未落，“圣代水晶塔”基座上发出“嘭！”一声更大的闷响。


    喷射的蒸汽瞬间变成乱喷的白烟，乱闪的符文光芒骤然熄灭，只见那水晶的上半部分，在刚才剧烈震动和能量紊乱中，被内部不稳定的力量或机械应力……硬生生从中间震裂了，变成了一个顶部尖锐的水晶座和一个上半部光滑的盖子状部分？


    而那盖子状的部分，非常精准地落在了某位玩家还没来得及吃完的、涂满了蜂蜜的烤鸡肉排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从盖子上流淌下一点刚才喷射的冷凝水珠，滴在了鸡肉排旁边。


    整个装置彻底偃旗息鼓。


    被水晶“盖子”罩住的那块原本是夜宵的火鸡肉排，在密闭空间中，被下面水晶底座发出的稳定热量慢慢焖着……一股奇特的、混合了烤鸡、蜂蜜以及……一点点金属和魔法材料烧糊味的诡异肉香，幽幽地飘散了出来……


    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圣代水晶塔，秒变焖烧锅！”


    “998，买个烤肉神器，好像不亏啊科怪！”


    “照亮心灵？启迪智慧？明明是烤熟我的宵夜。”


    “原来融合的终极奥秘……是烹饪？”


    魔法科学大爆炸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又反应过来：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它的适应性，除了能量释放，它同样可以作为高性能、便携式、纯天然的烤肉装置使用！一机多用！还在等什么！998！买不了吃亏！998……”


    还没等他把最后一句喊完，一道身影冲了上去。


    “够了大爆炸！别搁这儿推销你那二手烧烤炉了！让开！看我的！”


    ……


    此时，另一边，红枫镇据点。


    在红枫镇潜伏的玩家们汇集到了一起，从论坛上翻到了miking的直播，都看见了迷雾森林的宴会。


    在魔法科学大爆炸下台后，一名老哥上台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


    “我服了，唱个红歌都能跑调！”折光晨露一脸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迅速切断了直播。


    瑶瑶领先单手扶额，长叹一声：“唉……他们那边倒是玩得兴高采烈，毫无负担。”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羡慕。


    “谁说不是呢？”格琪琪倚在窗边，下意识地朝窗外警惕地瞥了一眼。她的眉头紧锁着，“可我们这边……”


    “简直是步步惊心！”木偶鸭接过话头，她的眸子里盛满了浓郁的忧虑，“艾德里安，还有那些贵族死后。现在商会联盟、镇长府邸，所有有权有势的家伙都疯了似的在调查所有和艾德里安沾边的人！”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有人在商会联盟的大厅里，目击过艾德里安与格琪琪、木偶鸭交谈。


    虽然格琪琪当时反应极快，用“艾德里安发了邀请函，但我们那天没去”这种含糊又略显强硬的说辞暂时搪塞了过去。


    但……


    “他们根本不信！”格琪琪烦躁道，“也不想信！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丝可疑的关联都是线索，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


    虽然都不认为两个刚来红枫镇的少女能做什么，但这段时间，她们的店铺附近总是晃动着不怀好意的身影。


    那是商会雇佣的眼线，或是某个疑心贵族家养的探子。


    “被这么盯着……真是……”格琪琪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连呼吸都是错的。什么都做不了，哪儿都不敢去。”


    活动范围被压缩到极致，店铺经营没受影响，可她们不敢动了，只能老老实实开店，一点情报都收集不到。


    折光晨露缓缓开口：“教会那边……也并不安稳。”


    她无奈道：“主教其实并不想趟这浑水。他在神谕之后，从吾主神谕微妙的态度变化里，应该已经猜到了‘玫瑰花园事件’并非邪神作祟，更像是一场……意外或者……来自其他层面的变故。”


    “可是，”折光晨露加重了语，“上面的贵族施压太大了。他们把主教架在火上烤，各种命令和要求堆到他面前，要他务必‘查明真相’，给整个红枫镇的‘损失’一个交代。所以……”


    她摊了摊手，结果不言而喻，“主教就算再不想，也只能顶着压力继续‘查’，而且查的方向也必然是顺着艾德里安的线，包括与他有过接触的……外来者。”


    “唉……”大家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泉水分析师突然道：“等等……明天？明天不是有支援的玩家要到了吗？”


    “对啊！”红烧牛肉面兴奋道，“你们都动不了了，但我和糖醋排骨能动啊，我们能在冒险家协会收集情报，我们是第二批来的，新来的玩家也能动啊！”


    妖泠泠立刻接话，语气严肃。


    “你们几个，”她看向格琪琪、木偶鸭、折光晨露以及瑶瑶领先，着重强调，“千万要稳住。就在这几天，务必保持‘正常’，该开店开店，该干嘛干嘛，就算巡逻队的人站在柜台旁边看着你数钱，你也得表现得若无其事。记住，安全第一！现在被盯死了，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自投罗网。”


    瑶瑶领先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妖姐说得对，但这种被束缚住的滋味……我真的太懂了。”


    她苦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长期压抑的疲惫，“自从被雷恩‘盯上’，我就没自由过一天。每天都在维罗妮卡身边待着，陪她看书、散步、给她说那些故事……”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凝重，“可是，她的状态……最近越来越不对了。”


    “晕倒的频率变高了？”木偶鸭问。


    “是！”瑶瑶领先语气肯定，“而且越来越频繁，发作起来也更突然。今天上午只是站起来倒杯水，就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脸色白得像纸。喝了那个……用精灵血液制作的药剂也只能暂时缓解，昏睡时间反而更长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雷恩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我能感觉到他书房里传来的那种……焦躁和怒火混杂的低气压。每次维罗妮卡晕倒，他看人的眼神都……都让人心里发毛。这不是简单的着急……总感觉，感觉有什么非常大的、可怕的事情……快要压不住了。”


    折光晨露皱眉：“白塔绝对有问题！”


    “魔法猫咪呢？”格琪琪扫视周围，“她下午不是去白塔了吗？有消息传回来吗？”


    瑶瑶领先摇摇头：“还没有。法师塔里的那群人一贯神秘，行动慢，还很自傲，不知道她那边情况如何，希望她能带回点有用的东西，或者至少安全……”


    就在这时，小队频道突然亮起。


    【小队】魔法猫咪：“你们肯定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QAQ”


    【小队】木偶鸭：“猫咪！你终于发消息了！”


    【小队】折光晨露：“发生什么事了？”


    【小队】妖泠泠：“你还安全吗？”


    【小队】魔法猫咪：“好……好吓人啊！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暴露了！现在想起来后背都发凉……”


    【小队】折光晨露：“没暴露就是万幸！”


    【小队】红烧牛肉面：“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小队】魔法猫咪：“等我冷静一下，我慢慢给你们说。”


    ……


    下午，白塔门口。


    “呼，吸，不要害怕。”


    魔法猫咪，也就是现在被称作‘菲奥娜’的人类少女，站在白塔那巨大的石门前，深深地、用力地吸了口气。


    为了这趟潜入，折光晨露可是下了血本，给了她整整三瓶贸易教会的伪装药剂，那是贸易教会压箱底的高阶货，需要的贡献点非常多，折光晨露还是用神眷者身份“贷”下了这三瓶，据说她要连续做一个月任务才能还清。


    而这个伪装药剂，不止能伪装外貌，还能把精灵血脉完美伪装成人族。


    ……不过，听说白塔的审核很严格，万一连这个都骗不过去的话……


    那任务不是做不了了吗？


    魔法猫咪下意识地攥紧了小拳头，掌心冒汗。


    突然，沉重的石门滑开时。门口出现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预期中笑容可掬的接待员小姐姐，或者书呆子气的学者老爷爷。


    那是一个穿着深紫色法师袍的中年男人。袍子边角绣着些扭曲的暗银色纹路。他的脸白得毫无生机，眼窝深陷，薄唇抿成一条能把直尺都掰弯的直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能瞬间凝固周围空气的超级冷冻气场。


    魔法猫咪看见他，整个人一顿。


    这是魔法师？


    这真不是什么大反派吗？


    电视里的魔法师大反派都长这样。


    “你就是雷恩大人特批的学生？”那男人开口了，声音不高，非常沙哑，“我是莫尔格纳。”


    魔法猫咪努力模仿着人类少女那种带着点怯生生、局促不安的语气：“是，是的，莫尔格纳导师。我叫菲奥娜。”


    莫尔格纳那双深灰色的眼珠在她脸上逡巡了足足好几秒。那目光没什么侵略性，却像冰凉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过皮肤，带着审视和一种漠然。


    “跟上。”他吐出两个字，利落地转身。


    踏入塔内的瞬间，魔法猫咪就傻眼了，这跟她想象中那种充满书卷气和实验魔法闪光、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的美好“象牙塔”，差了十万八千里！


    巨大的内部空间非常空旷，还贼暗，只有高得离谱的穹顶顶端，悬浮着几颗散发着冷白色幽光的魔法晶石，勉勉强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曲折的回廊两侧，是厚重的石墙……没窗户，唯一的光源就是嵌在壁龛里的魔法火炬。


    空气沉闷得要命，混合着陈年羊皮纸、没晒干的草药，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像是硫磺混着铁锈又在臭水沟里泡过的怪味，时不时地，就能感觉到某种隐晦而扭曲的魔力波动，从不远处紧闭的门缝里泄漏出来，让人寒毛直竖。


    魔法猫咪不敢置信。


    这真的是法师塔？


    不是魔王城的地下监狱分部？连呼吸都困难了。


    莫尔格纳导师在前方带路，始终没有开口，不知道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绕了多少个弯，他终于在一扇格外突出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扇由乌沉木和强化黑铁构成的双开门，沉重、庞大，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光是看一眼就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的复杂封印符文。


    莫尔格纳推开门，里面的光线稍微亮了一丢丢。


    他在一张黑色大石桌前站定，枯瘦、指节突出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一个半透明、由纯粹魔法能量构成的卷轴无声地浮现出来。


    “雷恩大人的推荐，程序上予以最高优先级。”莫尔格纳手指在卷轴上划动，文字随之变换组合。“现在，菲奥娜小姐，明确你的法术分支。”


    魔法猫咪立刻按照剧本上线，用带着一丝紧张但努力清晰的人族少女声线回答：“是元素使，导师！我主修风系法术！”


    她伸出手指，在指尖凝聚了一个气旋。


    莫尔格纳抬了下眼皮，瞥了眼她指尖那缕弱小可怜的“微风”，他轻轻点头：“元素法术……根基尚可。”


    “但雷恩大人的安排，是让你跟随我学习诅咒之道。”


    “诅，诅咒？！”魔法猫咪瞬间瞪圆了双眼。


    为什么让她学诅咒啊？


    还有，雷恩连来的人学什么都要操控吗？万一那个人没有诅咒天赋呢？


    她脸上满是惊慌，“但是导师，我……”


    “术业并无绝对壁垒，”莫尔格纳不容置疑地打断她，那刻板的语调自带反驳无效的强制力，“元素之力亦可成为诅咒的温床与引信。风暴之怒带来的撕裂与痛苦，便是最直观的诅咒形式。你需要掌握的，是其中的‘规则’与‘扭曲’。”


    “只需掌握两个核心的诅咒术法结构，并通过认证，即可获得‘诅咒使徒’的正式资格。与你原有的风之道并不冲突，甚至……可以相辅相成。”


    “可，可是……”魔法猫咪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莫尔格纳冷冷地看着她，“你来白塔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这个魔法猫咪早就想好了，她道，“为了力量。”


    莫尔格纳眯起眼睛：“力量？”


    魔法猫咪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微微发颤：“是的，力量，我……我是为了我的母亲。”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仿佛在强忍悲痛：“她……她曾经被人打了，然后病得很重，普通的治疗术和药剂都没有用。村里的祭司说，只有高阶牧师才有办法救她。可我们家很穷，根本请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于是，她去世了，她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想报仇！”


    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她的眼中满是怒火，“所以，我一定要变强！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学！”


    莫尔格纳听完，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灰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悲伤的少女，声音平板无波：“为了力量？那自然要学诅咒之道。”


    “诅咒是最纯粹的力量形式。它直指生命的本质，无视防御，穿透一切虚伪的屏障。只要掌握诅咒的真谛，你甚至能让死神为你让路。”


    魔法猫咪在心中疯狂翻白眼。


    说得这么玄乎，不就是给人下debuff吗？还让死神让路？能救人吗？学诅咒？到时候不会变成你这种走路带阴风、脸色惨白得像僵尸的老怪物吗？她才不要呢！


    但表面上，她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可、可是诅咒不是会伤害别人吗？我妈妈说过，做人要善良……”


    “善良？”莫尔格纳冷笑一声，“善良能让你母亲活过来吗？诅咒之道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它能最快达成目的。一个简单的痛苦诅咒，就能让最顽固的敌人跪地求饶；一个生命汲取诅咒，甚至能从死神手中抢夺时间。”


    等等。


    魔法猫咪突然反应过来，她是来卧底的啊！学什么不是学？先把情报搞到手再说，大不了以后找机会转职！


    她沉默着，像是在思考。过了片刻，她终于动了。


    “我……我学！我一定要报仇！”她像是下定了莫大决心般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泪光。


    莫尔格纳盯着她看了几秒，魔法猫咪敏锐地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瞬间明白了：这家伙根本不喜欢这种“乖乖女”人设，但碍于雷恩的命令又不得不收下她。


    “跟我来吧。”莫尔格纳转身走向房间深处的一扇小门，“先做身份检测。”


    身份检测？！


    魔法猫咪呆住了。


    折光晨露给的伪装药剂虽然号称能骗过高阶法师，但白塔这种地方……万一，万一被发现了呢？


    被发现了岂不是直接任务失败？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莫尔格纳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希望你不要像你的故事一样，充满杂质。”


    第64章 真正的白塔


    魔法猫咪愣住了。


    充满杂质？什么意思？


    他听出我的故事是编造的了？还是不喜欢我的“身世”？


    她下意识抬头，想试探个结果，可莫尔格纳走的飞快，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魔法猫咪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小跑着才跟上莫尔格纳。


    穿过几道幽暗的回廊，他们停在了一扇厚重的灰色石门前。


    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比想象中更小的房间。


    房间中央，一座结构复杂、铭刻着无数闪烁符文的平台散发着微光。平台上，悬浮着一个脸盆大小、看起来像是古老坩埚的物体。它由某种深邃的黑色物质构成，内里流淌着如水银般致密、缓慢翻滚的银白色光芒。光晕流转间，细小的符文在其表面游走、湮灭、再生。


    坩埚旁，站着一位老者。他穿着镶嵌复杂银线的朴素灰袍，袍角拖地，却纤尘不染。


    老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几乎看不见眼睛。


    莫尔格纳对着老者微微颔首：“守门人阁下。”


    守门人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缓慢地转向了门口的魔法猫咪。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彻本源、漠然审视的意味。


    只一眼，魔法猫咪便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看穿了。


    “过去，”莫尔格纳道，“将你的手浸入‘本源坩埚’。它会揭示你的血脉本源与魔法亲和。”


    血脉本源？


    还能检测这个？


    难怪说白塔的检测严格，竟然会检测这个。


    伪装药剂可以将血脉伪装成人类，那血脉本源呢？这个可以伪装吗？


    万一没用，自己这个精灵伪装的“人族少女”会是什么下场？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被抓，被当成魔法实验材料的画面了。


    “导，导师……”她的声音细弱蚊蚋，看起来很是害怕，“它……”


    莫尔格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解释，没有安抚，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审视。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赶紧去！


    魔法猫咪只能咬紧下唇，一步，一步，挪到那发光的坩埚前。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疯狂祈祷。


    药剂一定要有用，一定要有用！


    露露拼了一个月贡献点换来的东西，贸易教会最高规格的伪装药剂，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终于，魔法猫咪颤抖着，怯怯地伸出自己白皙纤细的右手，猛地浸入了那流动的银光之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那不是物理上的冰冷，而是直接刺入骨髓、甚至刺入灵魂源头的冰冷。


    魔法猫咪浑身剧颤。


    守门人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不远处看着。


    莫尔格纳也微微眯起眼睛。


    坩埚内的银色光芒剧烈翻腾起来。


    突然，一抹极其纯粹、象征着精灵血脉的青翠绿色突然出来，覆盖了一点银色。紧接着，象征着绝顶魔法天赋的璀璨金光也冒出了一丝。


    绿色，代表精灵！


    金光，代表天赋绝顶！


    伪装药剂真的失效了，要彻底暴露了！


    魔法猫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能暴露，不能被抓。


    如果自己失误，瑶瑶也会有危险。


    不只是自己的任务，连带着她的也会失败。


    趁现在，趁绿色还没完全覆盖，趁金光还没冒出。


    在这个致命的瞬间，魔法猫咪拼尽全力，在灵魂深处发出了无声的呐喊，疯狂地祈祷着：


    “艾尔芙莱娅冕下！精灵女神！请您庇佑您迷途的子民，拯救我！隐藏我！”


    下一秒，一个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和命运的尘埃，轻柔又威严，直接在魔法猫咪的灵魂深处响起，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如你所愿！”


    就在守门人和莫尔格纳身体下意识想往前走两步，看清里面的情况的刹那。


    坩埚中的绿色和金光瞬间抹去！


    它们消退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像从未出现过。


    翻腾的光芒迅速平息。


    银光震荡了数息后稳定下来，坩埚内呈现出一种浅淡但温暖的金光，与一丝代表普通人族的、稀薄的淡红微光交织在一起。


    魔法天赋尚可的人族少女。


    这就是本源坩埚此刻清晰无误传递出的最终答案。


    守门人和莫尔格纳刚好停在了魔法猫咪身边。


    魔法猫咪站在原地，她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看见刚开始的情况。


    两人都没开口，静静盯着魔法猫咪。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时，守门人终于开口了。


    “菲奥娜索伦，已确认。魔法亲和，元素风系，身份认证通过。”


    通过了！


    魔法猫咪的心还在狂跳，意识一片混乱。


    通过了？没暴露？


    女神也太厉害了吧。


    幸好在之前，赛琳娜就提醒过她，如果有情况，可以向女神祈祷。


    莫尔格纳盯着魔法猫咪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恢复了淡漠。


    “走吧，菲奥娜。”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看到了吗？”


    “就像这坩埚里的光，在真理面前，掩饰永远是徒劳的。杂质就是杂质，无论如何……终会显现。”


    他最后深深看了努力维持着可怜表情的少女。


    “但至少，符合标准。现在，跟我去你的临时居所。”


    魔法猫咪猛地抽回手，她慌乱地低下头：“是……是的，导师。”


    通过了……


    可莫尔格纳最后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如果他知道了，不可能放我进白塔。


    他应该是单纯不喜欢我。


    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魔法猫咪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又低下头，伪装成怯生生的模样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这间检测室，沉重的灰色石门无声地合拢。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方印轻轻落下，在申请表羊皮纸的一角烙下了复杂印记。


    印记亮了一瞬，随即隐没，只留下一道似乎渗入纸纤维里的魔法气息。


    守门人低头看着盖好章的这份表。


    【白塔入学名单】


    【姓名：菲奥娜】


    【年龄：16】


    【魔法天赋：上等】


    【学习意见：塑形法师】


    【推举人：雷恩】


    守门人将表放好，又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严控此人学习方向，禁止其接触元素、幻变、塑形及相关延伸领域；引导其转入诅咒系或精神干扰类魔法研习。列为高阶观测对象，需时刻监视，有异常立刻禀告，确认其存在不可控倾向或潜在威胁后，授权执行灵锢预案，精神核心湮灭，躯体制备为静默傀偶。行动需谨慎，确保不留痕迹。


    ……


    一路上，莫尔格纳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


    魔法猫咪紧张地跟在身后。


    突然，


    “菲奥娜，”莫尔格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认为，现在的地方，就是白塔吗？”


    魔法猫咪闻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啊？是，是吧？很庄严……”


    “呵……”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明显讥讽意味的短促气息从前方传来，不知是冷笑还是别的什么，“你看到的白塔，从外面看，不过是一座小塔。进来以后，你也看到了，空旷，死寂，人迹罕至。”


    “你觉得这合理吗？魔法师协会在王国东部最重要的分部据点之一，诺大的白塔，就只有我和一个守门人？”


    魔法猫咪心中猛地一跳。


    是啊！


    她进来这么久，除了守门人和莫尔格纳，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规模，完全不像是传说中聚集了大量法师和学徒进行研究和学习的地方，她之前只顾着伪装和紧张，竟忽略了这最明显的违和感。


    “这……”魔法猫咪怯怯地开口，声音里充满疑惑，“导师，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塔里这么空旷？魔法师们都不在这里吗？”


    “当然不。”莫尔格纳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所见到的一切，这石头的壁垒，曲折的回廊，甚至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都只是‘外壳’，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检验口’。”


    “检验口？”魔法猫咪惊讶地重复。


    “对。”莫尔格纳肯定道，“魔法师协会的存在，不仅是为了传道授业。我们致力于探求魔法的根源，进行着最精密、最危险、有时甚至……最禁忌的实验。我们创造的法阵，掌握的禁术，乃至仅仅是研究过程中的副产品，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和价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窥探者，觊觎者，想要窃取知识乃至摧毁协会根基的狂徒……永远不会缺少。数百年来，这座名为‘白塔’的外壳，承受了无数次来自外界的侵袭。”


    魔法猫咪听得心惊肉跳，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侵……侵略者？！”


    这和她想象中的学术象牙塔也差太远了！


    “是的，无数次。”莫尔格纳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起初，我们驻守在这里，依托塔身的防御法阵苦苦抵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来……我们的一位天才的空间系大奥术师，想到了一个方法，为什么要在一个脆弱的‘房子’里，保护最珍贵的财富？”


    “真正的白塔……”莫尔格纳停在了通道尽头的一堵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墙前。


    这面石墙比通道中的其他墙壁要深邃得多。


    他缓缓转过身，“真正的白塔，根本不在这个空间里。”


    魔法猫咪惊愕地捂住了嘴，倒抽一口凉气。尽管在游戏世界见多识广，但亲耳听到这种将整个庞大组织隐藏在空间夹缝里的操作，还是让她感到了震撼。


    莫尔格纳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继续道：“你现在所见的白塔，只是一个被‘锚定’在这个现实世界的‘接口’。它看似有实体，实际上内部空间已被最大程度压缩、固化，除了基础的防护法阵和……守门人，什么都没有。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筛选。用整个塔壳形成第一道物理屏障，用复杂的空间回廊迷惑入侵者，守门人进行最终的身份验证和血脉溯源。只有被守门人认可的人，才有资格看到……”


    他微微侧身，手指轻轻按在了那面暗灰色的石墙上。


    “……真正的入口。”


    嗡！


    随着他的触碰，以莫尔格纳的手指为中心，无数流光溢彩、复杂玄奥的银色符文，瞬间在整面石墙上亮起。


    它们互相勾连、旋转、重组，强烈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


    在魔法猫咪惊愕的注视下，那些疯狂运转的符文最终在墙面上勾勒出了一个圆形，缓缓旋转的巨大魔法门径。


    门径之内并非石墙，而是一片深邃的、流动的银白色光辉。


    莫尔格纳瞥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小脸煞白的“人类少女”，声音平淡无波：


    “现在明白了吗？那些费尽心机想要攻入这座‘白塔’的蠢货们，即使拆光了这里的每一块石头，得到的也只是一座徒有其表的空壳。真正的知识堡垒，藏身于他们永远无法触及的位面夹缝之中。而这扇门，只向获得烙印的人敞开。”


    他收回了手，门上的符文光芒更加稳定。


    “好了，菲奥娜，”莫尔格纳率先迈步，身影没入那片流动的银辉之中，“跟上，这才是你学习诅咒之道的地方。”


    魔法猫咪只觉得激动，她竟然就这样得到了白塔珍贵的情报。


    不过更为重要的情报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捏紧了小拳头，努力装出既惊恐又夹杂着好奇的学生模样。


    “是，是的！导师！”她小声而急促地应着，然后像是怕被抛下，也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闭着眼睛，一头扎进了那片炫目而深邃的银光之中。


    一股强烈的奇异失重感瞬间包裹了她，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痛苦，只有一种……灵魂被短暂剥离又安放的奇异眩晕。


    真正的白塔，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念头闪过时，她感觉自己似乎被空间“吐”了出来。


    奇异的失重感只持续了一刹那，双脚就已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预想中的黑暗或压抑并未到来。


    “你好，欢迎光临！”


    一个中气十足、甚至带着点夸张腔调的洪亮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魔法猫咪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颇为壮硕的生物就站在传送门旁边。


    它有着威猛的雄狮身躯，覆盖着金棕色的油亮毛发，粗壮的爪子，背部连接着巨大的、深褐色的鹰类翅膀，此刻正惬意地收拢在身侧。而它那颗狮鹫的脑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莫尔格纳，长喙开合，口吐人言。


    一只……会说话的狮鹫？！


    魔法猫咪整个人都呆住了。


    莫尔格纳头也没回，对狮鹫那夸张的欢迎词置若罔闻，径直朝前走去。


    狮鹫那充满期待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长长的喙撇了撇，发出一声像是嘀咕的不满鼻息，显然对莫尔格纳的无视习以为常却又愤愤不平。


    它只好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唯一的新面孔身上。


    它立刻又堆起热情笑容：“噢，你好呀！你一定是新来的学生吧？我格威林可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呢，我是这片前庭的守护者格威林，当然，也是最受欢迎的指路人，你叫什么名字？要到哪里去？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包在格威林身上！”


    狮鹫格威林边说，边用巨大的翅膀拍了拍胸脯。


    魔法猫咪连忙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颤抖：“我、我叫菲奥娜……是、是新来的学生……”


    “菲奥娜？好名字！就像盛开在晨露中的小白花一样清新。”格威林的赞美词张口就来，热情洋溢，“菲奥娜小姐，有什么需要格威林效劳的吗？”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莫尔格纳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充满了冰冷和嘲讽。他甚至没有停步，只有那刻薄的话语清晰地飘过来：“找它？它最大的用处就是观赏。”


    格威林瞬间炸毛，脖子上蓬松的金棕色狮鬃都竖了起来，它猛地扭头，鹰眼里燃起熊熊怒火瞪着莫尔格纳远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但终究没敢真的吼出来或者追上去理论，只是憋屈地把头别向一边，愤怒地用爪子刨着地步。


    魔法猫咪没料到狮鹫的反应。


    这位诅咒导师，似乎有点背景……连看门的狮鹫都敢这么怼？或者说……都不敢惹他？！


    莫尔格纳走的很快。


    “抱、抱歉格威林先生，导、导师还在等我，下次见！”她匆忙对狮鹫鞠了一躬，也顾不上看它的反应，拔腿就朝着莫尔格纳的方向小跑追去。


    这一次，魔法猫咪才真正有时间看清这个“真正的白塔”空间内部的样子。


    头顶，湛蓝的天空中飘荡着白云，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温暖而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淡淡的魔法墨水和某种好闻的鲜花混合的奇异芳香。


    目之所及，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天地，远方有若隐若现的丘陵和林海。最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在前方的三座高耸入云的巨塔。


    这三座塔与红枫镇所见的那个“白塔外壳”截然不同。


    它们分别呈现出纯净的月白、深邃的海蓝和温暖的琥珀色泽，塔身表面流淌着肉眼可见的魔法光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塔身上明灭闪烁。更远处似乎还有更多轮廓模糊的庞大建筑群，但都笼罩在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魔法光膜之后，看不真切。


    三座巨塔前，是一个广阔的活动区域。


    穿着各式法袍、年龄不一的法师和学徒们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或步履匆匆地奔向不同塔楼，甚至有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就那么惬意地漂浮在半空中，或是展开背后若隐若现的元素光翼飞掠而过，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悬浮的书本、托盘，或是奇异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小型构装体安静地穿梭其中。


    魔法猫咪眼睛都直了。


    天空！阳光！飞翔的法师！流动的魔法！


    这里……才是她无数次幻想中的魔法学院！


    与刚才那个阴冷、死寂、仿佛魔王城入口般的“白塔外壳”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在她看着那些飞在天空中的法师背影出神时，莫尔格打断了她的震撼：“菲奥娜。”


    她这才惊觉莫尔格纳就停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正用一种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神看着她。


    “是，导师！”她连忙低头。


    莫尔格纳指着前方那三座最为醒目的巨塔：


    “月白塔，学徒的学习区和基础藏书所在，每日固定课程都在其中进行。海蓝塔，导师和研究员的专属区域，进行中高阶实验和深度魔法研究，未经许可严禁靠近打扰。琥珀塔，学徒宿舍和部分公共生活区。”


    他的目光冷漠地扫过魔法猫咪：“你现在的能力和身份，暂时只允许在这三座塔的活动区域内停留。不要对那屏障之后的东西有任何好奇，那不是你该想、也不是你能承受的地方。擅自越界者，后果自负。”


    魔法猫咪小脸微微发白，用力点头：“明、明白了，导师。”


    “很好。”莫尔格纳的目光随意地向旁边扫去，然后定格在一个正独自抱着几本厚重典籍、低着头从月白塔方向走来的银发少女身上。


    “你，”莫尔格纳毫无预兆地开口，“过来。”


    那银发少女浑身一颤，她猛地抬头，看清楚是谁在叫她后，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血色褪尽，湛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恐，整个人都僵硬了。


    但面对莫尔格纳的命令，她不敢有丝毫违逆。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步伐挪了过来，怀里的书抱得更紧，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莫……莫尔格纳导师？”


    莫尔格纳无视了她的恐惧，下巴朝魔法猫咪微微一点：“新人，菲奥娜。她分配到琥珀塔B区宿舍，但具体房间分配文书应该在学务处，带她去登记安顿。”


    银发少女飞快地瞟了菲奥娜一眼，那眼神复杂，混杂着同情和同病相怜，然后迅速低下头对着莫尔格纳：“好、好的，导师！”


    “嗯。”莫尔格纳极其冷淡地应了一声，甚至没再看两人一眼，转身便朝着海蓝塔的方向走去。


    直到莫尔格纳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海蓝塔的那道门后，银发少女才长长地、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她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魔法猫咪看着她这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心头的疑惑更浓了。之前是狮鹫敢怒不敢言，现在这个学姐仅仅是被喊过来说两句话就怕成了这样？虽然莫尔格纳导师确实很冰冷、说话也很不客气，但也不至于……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轻声问道：“学……学姐？你很怕莫尔格纳导师吗？”


    银发少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怕？谁不怕他啊？”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注意，才凑近魔法猫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可是我们诺亚王国魔法师协会分部里，最强大也最危险的诅咒巫师，天啊……你不知道吗？”她看着魔法猫咪依旧懵懂的眼神，叹了口气，“整个诺亚王国，只有位于王都的总部和三座分部白塔。除了总部里那位据说已经半退休的传奇诅咒大师，再往上数……就没有诅咒系的奥术师能强过他了。”


    她咽了口唾沫，眼睛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你知道吗？去年，总部派来视察的一位元素系的传奇奥术师，听说是60级的大人物，就因为在一次关于魔法资源分配的会议上公开质疑了莫尔格纳导师几句……结果，就过了一个晚上！”


    少女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第二天……人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己反锁的房间结界里，法师塔的生命监测系统瞬间告警，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口，但灵魂……就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啃噬过一样，空空荡荡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做的……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连魔法检测都没有捕捉到丝毫诅咒波动，就连总部的传奇法师们都查不出所以然来，你说……你说这可不可怕？！”


    银发少女抓住魔法猫咪的手臂：


    “学妹，你千万……千万要离他远一点，被他单独叫去辅导的学徒……回来的都变得很奇怪……或者……有的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魔法猫咪的脸，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


    这什么意思？


    莫尔格纳说要亲自教她诅咒？


    这真的不是鸿门宴吗？


    少女看着魔法猫咪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小脸，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把这个新来的小学妹吓坏了。她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嘴，赶紧挤出一点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哎，抱歉，看你新来不懂，可能说的有点太直接了。不过也是为你好，在这里，离莫尔格纳导师和他的学派远一点是共识……呃，你难道……是跟着他学习的吗？”


    少女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陡然拔高，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还有“你完了”的同情。


    魔法猫咪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她低下头，手指用力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哭出来：“是，是的，莫尔格纳导师说让我跟他学习诅咒之道……”


    她抬起头，泪光在眼眶里打转，茫然无措，“我不知道会这么……”


    少女瞬间明白了什么，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向魔法猫咪的眼神彻底变成了深深的怜悯，就像在看一个即将步入刑场的……倒霉蛋。


    “诅咒之道？！”她艰难地重复，“老天……你怎么会……”


    她想问你怎么会落入莫尔格纳手里的，但看着魔法猫咪那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魔法猫咪纤瘦的肩膀。


    “唉……算了算了，”少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走吧走吧，先去宿舍安顿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对了，我叫莉西亚艾文，四级的塑能系学徒，专攻冰霜魔法，你可以叫我莉西亚学姐。”


    她边说边带头朝着那座散发着温暖琥珀色光芒的高塔走去。


    “跟我来，琥珀塔就是我们的宿舍楼。里面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比外面看着宽敞多了。”


    魔法猫咪连忙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小声回应：“谢、谢谢莉西亚学姐。”


    随着靠近，琥珀塔的细节更加清晰。塔身上流淌的琥珀色光辉并非装饰，而是浓郁到几乎液化的土元素魔力外溢。温暖的魔法纹路在塔壁上游走。塔门口并没有守卫，只有一道柔和的光幕。莉西亚很自然地走了进去，丝毫没有阻碍。魔法猫咪也赶紧跟上。


    踏入塔内，内部空间果然比外面看到的要庞大得多，显然利用了空间拓展魔法。


    眼前是一个极其巨大、环绕着中央巨大琥珀色晶柱的环形中庭，晶柱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整个空间照亮得如同黄昏时分的夕阳余晖，温暖而不刺眼。


    中庭被分成了无数层，每一层都有环形走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门扉。有穿着各式各样的学徒抱着书本、零食或洗衣篮匆匆走过。悬空的平台上，甚至有小型的、由魔法驱动的清洁扫帚在自动清扫着地面。


    “B区在二十到三十层，”莉西亚熟门熟路地带着魔法猫咪走向角落一根连接着光梯的柱子，“具体的房间号得去B区的学务分处查，就在二十层环形走廊东边。”


    走进光梯，莉西亚按了一下二十层的标记，光梯无声且平稳地上升。趁着这点时间，她开始给菲奥娜介绍：


    “这里的规矩比外面相对少一些，但也有些需要注意的。”


    “首先，最重要的，不要带任何实验材料、活体样本或者具有强烈能量反应的物品进入宿舍楼。这里的防护魔法对这类东西极其敏感，触发警报不说，万一炸了或者泄漏点什么，谁都担不起责任。隔壁那栋楼据说去年就因为有个倒霉蛋偷偷把一只实验用的火焰精灵带进来烤鸡翅膀，结果把自己的宿舍和对门三家都点着了，差点毁掉一层楼。后来那个倒霉蛋被罚去清理地下古代遗留下来的魔像残骸，整整三年，灰头土脸的……”


    莉西亚说着，做了个夸张的“好可怕”的表情。


    魔法猫咪连忙用力点头：“记、记住了，绝对不带！”


    谁会把实验材料带宿舍啊，炸了宿舍怎么办？这些法师学徒路子这么野的吗？


    “第二，公共区域要保持安静。”莉西亚指着中庭和走廊，“白天尤其是午休时间，吵闹的话会被‘清洁咒’随机点名照顾，运气好就是被丢到公共洗衣房，运气不好……可能会被挂在塔外吹半天的冷风。”她耸耸肩，“虽然法环核心会自动保证安全，但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嗯嗯！”魔法猫咪再次乖巧点头。


    “至于上课嘛……”莉西亚掰着手指数，“每周一三五全天在月白塔，早上九点前必须到各自的预科教室，迟到会被记录，累积三次会被风元素信使追着屁股念叨一整天，内容主要是基础魔法理论、元素概论、冥想法进阶、符文构筑基础、魔药辨识这些。早上理论课，下午是分组实践课，看你的主修是什么了。”


    光梯稳稳地停在了二十层。两人走出来，步入宽敞明亮的环形走廊，脚下的地板是温润的木质，两侧宿舍门排列整齐，偶尔有学员开门进出。


    “周二和周四上午是公共选修课时段，在月白塔的小报告厅或专门的实验室。”莉西亚边走边介绍，“课程内容很杂，从初级的草药学、炼金术皮毛、到中阶防护魔法原理、甚至古代符文考据都有，看你能抢到什么课了。这些课不算核心成绩，但多学点总没错。选修课下午一般是自由实践时间，可以去练习场，也可以去基础图书馆，或者接一些学分配额要求不高的小任务。”


    “周末倒是没有强制课程，但月白塔的图书馆阅览室开放，想学习的可以去。或者你想出去玩……嗯，需要导师批准才能暂时离开白塔空间，手续有点麻烦。不过我觉得你刚来，还是老实待几天比较好，熟悉熟悉环境。”


    “就这些了，”莉西亚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门口挂着“B区学务分处”牌子的房间，“喏，到了。进去找那个有点凶巴巴的玛格丽特阿姨登记就行了，她会告诉你具体房间号和发门禁钥匙，还有基本的生活用品清单去哪里领。”


    莉西亚停住脚步，看着菲奥娜，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句叮嘱：“我宿舍在二十八层西侧720号，要是……呃……平时生活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找我……当然，前提是我没在实验室被冻成冰块的话。”


    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试图缓解沉重的气氛，但效果不大。


    说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看了看手腕上浮现的一个细小冰晶符文，惊呼一声：“啊，我的冰霜棱镜同步实验时间到了。我得赶紧去实验室了，晚了斯通导师会骂人的。你自己去没问题吧？”


    魔法猫咪连忙感激地再次鞠躬：“没问题的，太感谢你了，莉西亚学姐，你快去吧，不能耽误你的实验。”


    “嗯！那你加油，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啊。”莉西亚又郑重其事地强调了一遍，才转身急匆匆地朝电梯走去。


    魔法猫咪目送着莉西亚消失在电梯光球里，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已久的气。


    伪装好累！


    害怕也好累！


    但……信息量爆炸啊！


    这位莉西亚学姐虽然被莫尔格纳吓得够呛，人也一惊一乍的，但心地确实不错，而且简直是个移动情报站。


    诅咒导师的凶名、白塔的空间秘密、宿舍规矩、课程安排……重要的、琐碎的，一股脑儿都吐给她了，简直是新手福利NPC。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努力调动这个身份该有的怯生表情，朝着学务分处走去。


    门没关严，隐隐透出里面一个中年女性不耐烦的声音：“……登记表填仔细了，名字，年级，主修导师，一个都不能错，后面那个同学，你带的‘风语雀’小鸟不许放出来，上次咬断别人作业纸的教训不够深刻吗……”


    魔法猫咪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学务分处的门。


    “您、您好，我是新来的学徒，菲奥娜……我来……”


    她怯生生的声音还未落地，异变突生。


    “唧！”


    一声清脆悠扬的啼鸣响起，魔法猫咪只觉得眼前青影一闪。只见一道巴掌大小、由纯粹风元素构成、拖着流光彩羽的身影，“嗖”地从旁边一个少女魔法帽的宽檐下闪电般蹿出。


    它绕着魔法猫咪好奇又活泼地飞了两圈，灵巧地停在了她因惊吓而微微后缩的肩膀上。


    “小语，不可以！”旁边的少女失声惊呼，赶紧伸出手想把小鸟拢回来，“对不起对不起！它平时很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是一只极其精致美丽的风语雀，纯粹的元素形态让它宛如艺术品，青色的流光在它小小的身躯上缓缓流淌。


    它用小脑袋蹭了蹭魔法猫咪的脸颊，发出惬意的、风铃般细碎的咕噜声，似乎对这个陌生的少女充满了莫名的亲近和喜爱。


    坐在桌后，正严厉训斥另一个学生的中年妇人，玛格丽特阿姨被打断了话头。


    她抬起眼皮，镜片后的视线锐利地扫过来，先是瞪了风语雀的主人一眼，然后落在魔法猫咪身上。


    “新来的？”她问。


    “是、是的，宿舍阿姨。”魔法猫咪努力维持着惊慌失措的表情。


    玛格丽特阿姨没再说什么，伸手从桌上一叠文件里快速翻找了几下，抽出一张纸：“菲奥娜……雷恩推举……嗯，身份核验通过。这是你的钥匙和基础物资领用券，物资凭券去旁边后勤处窗口领取，包括被褥、洗漱用品和新制服。”


    她将一张卡片、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和另一张单据交给魔法猫咪。


    魔法猫咪连忙伸手去接：“谢……谢谢阿姨……”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刚收回小语的风语雀少女凑近窗口，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张单子上的宿舍分配信息。只看了一眼，她就猛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哇，333？玛格丽特阿姨，菲奥娜跟我住同一个宿舍？333？”


    她手指点着单据上的房间号，语气充满惊讶和瞬间高涨的热情。


    玛格丽特阿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对，B区333号，你这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时候改？诺拉微风！是不是又想被‘禁声泡泡’关一下午？”


    魔法猫咪心头一跳。


    诺拉微风？这个姓氏？怎么这么像精灵姓氏？


    “哎呀阿姨，这不是看到新室友太开心了嘛，”诺拉丝毫不怕，反而堆起灿烂的笑脸，一把揽过魔法猫咪的胳膊，对玛格丽特阿姨说：“菲奥娜是新来的，肯定不认得路，我带她去宿舍，顺便帮她领东西。”


    她语速飞快，根本不给玛格丽特阿姨拒绝的机会。


    玛格丽特阿姨看着诺拉，又瞥了一眼小语，无奈又有点习惯性地摆摆手：“去去去，你赶紧带她走，还有，看好你的鸟，下次再让它擅自飞出来吓人，我真给你送到禁闭室去，带坏新生我唯你是问。”


    “知道啦知道啦，保证看好小语！”诺拉笑拉着还有些懵的魔法猫咪转身就走，“走走走，菲奥娜，我们回寝室。”


    “砰！”一声轻响，分处的小门被诺拉带上。


    一离开学务分处的门禁范围，小语立刻又活跃起来，它非常自然地又落在了魔法猫咪的另一侧肩膀上，甚至还用自己流光溢彩的羽翼，轻轻拂拭了一下魔法猫咪微卷的鬓发，姿态亲昵得不像话。


    “你看！”诺拉看着这一幕，又是惊奇又是感叹，指着小语，“它好喜欢你啊，真的，我从来没见它这么亲近过一个人。平常它最多就是停在我头上或者肩膀上梳理羽毛，对其他人理都不理的，更别说主动去蹭了。”


    她的蓝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上下打量着魔法猫咪，“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啊，菲奥娜？”


    魔法猫咪也不知道，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


    难道是……精灵血脉对魔法的天然亲和力？


    她努力挤出一个受宠若惊又带点怯懦的笑容，看着肩上美丽无害的小鸟：“它很可爱啊……”


    “可爱？”诺拉脸上的惊奇瞬间变成了夸张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菲奥娜学妹，我的小语，发起狠来一口能啄穿三十级魔兽的皮，用它的小爪子撕碎一个全副武装的佣兵都不在话下，你管这叫可爱？它是我在暗影沼泽救出来的变异风语雀，狠起来能瞬间搅碎一个成年人的脖子，你说可爱？”她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刀抹脖子的动作，表情惟妙惟肖。


    魔法猫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微微缩了一下，肩膀上的小生命一下子从无害宠物变成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微型元素凶器。


    她看着那只此刻依然温顺地用喙整理羽毛的小鸟，巨大的反差让她说不出话来：“啊？它……”


    诺拉看着菲奥娜被自己吓住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安啦安啦，它很乖的，只要别惹它，特别是我，我们签订了共生契约的，它现在是我的契约魔兽伙伴。”


    契约魔兽？


    魔法猫咪心头剧震。


    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不太靠谱的诺拉微风，竟然是一位拥有强大契约魔兽的法师？


    等等，共生契约？


    玩家能不能签？


    一般NPC有的功能玩家都有。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是有战宠系统的？！


    第65章 准备搞事


    魔法猫咪看着肩头梳理羽毛的小语，那可爱柔顺的羽翼下竟然隐藏着能轻易撕碎敌人的力量，巨大的反差让她脑子有些混乱。


    “契约魔兽？”


    魔法猫咪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和期待。


    这对她来说完全是新领域。


    “诺拉学姐，你是说，小语它和你签订了契约？”


    “对呀！”诺拉打了个响指，脸上满是得意，又带着点后怕，“这可是本小姐费了老大劲才搞定的，在暗影沼泽深处里发现的，那是个鸟窝，别的雏鸟都挺正常，就它，能量狂暴得吓人，差点把整个鸟窝都掀了，老巢都被它撕得稀巴烂。”


    “后来呢？”魔法猫咪追问。


    诺拉笑了笑：“还能怎么办？想驯服它当契约兽，就只能打啊，虽然当时它还是个雏鸟，但那股狂暴的魔力比普通成年风语雀还凶十倍。我可是拼了老命才勉强压服它，差点被它甩出的风刃削掉耳朵。最后靠着一个家传的、超贵的契约卷轴，在它力竭精神最虚弱的时候，才强行把契约烙印烙进了它的灵魂本源里。”


    魔法猫咪听得目瞪口呆：“这么难？那岂不是说，想获得契约魔兽，都要先打败它才行？”


    诺拉用力点头：“这几乎是铁律，不打败它，它凭什么服你？魔兽大多遵从本能，弱肉强食是刻在骨子里的法则。你把它摁在地上摩擦，打得它服气了，或者至少暂时让它知道反抗没戏，才能谈契约。”


    她拍了拍魔法猫咪单薄的肩膀，“你以为谁都像我这么厉害，能弄到高潜力、高智商的变异风语雀吗？它可是潜力股。”


    “高智商？”魔法猫咪跟着诺拉走向通往宿舍的楼梯光球，“这和契约有什么关系？难道……智商低的魔兽不行吗？”


    “啊呀，菲奥娜学妹，你问到点子上了。”诺拉按亮通往33层的按钮，光球缓缓上升，她转过身来，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心智！心智低的魔兽，绝对不能碰！”


    “为什么？”魔法猫咪追问。


    “因为那些心智低下、只有狂暴本能的魔兽。”诺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它们的灵魂里只有混乱的杀戮、撕毁一切的欲望，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就算你运气逆天，用极其强大的外力或某种禁术压制住它的狂暴，暂时签订了契约……等着吧，那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它们根本理解不了契约的束缚，或者说，理解了也控制不住本能。”


    诺拉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随时随地，在你冥想的关键时刻、在你和敌人对战魔力枯竭的时候、甚至在你睡觉最放松的时候……那根弦断了，它就会立刻反噬，疯狂地攻击它能看到的一切，包括你，历史上被自己契约魔兽撕碎的倒霉蛋不知道有多少，它们的大脑构造，就没法支撑复杂的契约关系和稳定协作。所以，”


    她强调道，“契约魔兽的首要准则，必须选择拥有较高心智水平的魔兽，至少得听得懂基本指令，有一定的自我控制力，能理解‘共存’和‘协作’的概念，哪怕这理解很初级。”


    魔法猫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智水平高……那岂不是跟智慧生物差不多了。”


    “噗！”诺拉被逗笑了，刚升上去的严肃气氛又散了，“学妹你想得也太美了吧，那种存在，心智水平是高到天上去了，但它们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个魔兽，它们签契约？那叫卖身为奴还差不多，契约卷轴永远是主仆契约，我们是主，它们是仆，我说的‘较高心智水平’，是相对于那些只有破坏欲的野兽魔兽来说的。”


    光梯在33层停下，门打开。诺拉领着魔法猫咪走向走廊，边走边说：“比如成年森林狼王、懂得战术配合的石像鬼、能交流的元素精灵、或者像我家小语这样天赋异禀的变异魔兽。它们的智商大概相当于聪明的猎犬或者稍微懵懂一点的小孩，能够建立起基本的沟通和信任桥梁，也能一定程度上控制本能服从契约的引导。这才是可选的、安全的契约魔兽范围。”


    魔法猫咪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所以，想拥有厉害又听话的契约魔兽，就必须两步走，第一，找到目标，心智高的魔兽；第二，要有足够的实力，击败它，让它服气！”


    她若有所思。


    玩家现在等级最高级的也才二十级左右，而魔兽要开心智不仅要看血脉还要看等级。


    但不管怎么样，都不是现在玩家能契约的。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做了战宠，但由于玩家等级过低，暂时开不了。


    “是的！”诺拉打了个响指，推开一扇标着“333”的宿舍门，“总结得很对，实力是基础敲门砖，而且啊，”


    她走进门，示意魔法猫咪跟上，环顾着明亮整洁的双人间宿舍，“越是心智高的魔兽，越懂得趋利避害、越懂得判断形势，如果你实力不够，它们根本连理都懒得理你，甚至会嘲笑你自不量力，觉得跟你签订契约是屈辱和累赘。只有你展现出让它们忌惮或者认可的强大力量，它们才会真正考虑那个契约印记的份量。”


    她指了指小语：“就拿这家伙来说，现在看着乖，但骨子里骄傲着呢。你要是没点真本事，它连尾巴毛都不会让你碰一下，更别说站在你肩上。”


    小语瞥她一眼，亲昵地在魔法猫咪肩头蹭了蹭。


    诺拉转过头，目光带着促狭又有点复杂地看着魔法猫咪，“所以呢，菲奥娜学妹，为什么小语第一次见你就……”


    诺拉的话没说完，但潜台词非常明显：你的实力如此弱小，为什么会获得小语这样高傲魔兽的青睐？


    “我也不知道啊……”魔法猫咪茫然无措，“我真的就刚刚通过检测，魔力微弱……”


    诺拉看看乖巧的菲奥娜，再看看自家平时眼高于顶，现在却对这个“小弱鸡”百般温顺亲昵的风语雀，眉头拧成了麻花。这完全违背了她刚才才斩钉截铁抛出的“魔兽尊重强者”理论。


    她不信邪。


    “喂，小语！”诺拉转向书架上的小鸟，叉着腰，提高了点音量，“这里，看这边，来我这，回来！”


    小语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有事快说别啰嗦”的不耐烦。


    小小的尖喙甚至还极其拟人化地撇了撇，屁股在书架上挪动了一下，背对着诺拉，继续专注地用自己的风元素凝成的尾羽，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魔法猫咪卷曲的头发。


    那态度，简直是把诺拉当成了空气。


    诺拉：“……”


    她感觉自己作为主人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小语！”诺拉气结，忍不住又提高了音量，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到我这里来，给你最喜欢的风晶果。”


    “唧！”小语头都没回，发出一声短促、极其轻蔑的叫声，仿佛在说“幼稚，别打扰老子休息！”


    魔法猫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更可怜、更茫然，甚至带着点被吓到的瑟缩：“诺、诺拉学姐，它是不是不喜欢那么大声？或者……我吓到它了？”


    诺拉看着这只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的笨鸟，再看看菲奥娜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头不算太柔顺的卷发。


    “啊啊啊，气死我了！”诺拉最终还是泄了气，放弃了和这只胳膊肘往外拐的笨鸟较劲，她没好气地指了指魔法猫咪，“行，你就跟她亲吧，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喂你！”


    她这话看似抱怨小语，实则带着点无奈和对菲奥娜的调侃，那点最初的疑惑和探究，在菲奥娜强大的“小可怜无助光环”和小语的“叛变”面前，暂时被压了下去。


    大概……真的就是这丫头身上有某种奇怪的风元素亲和力特别吸引暴躁小鸟？或者是别的什么。


    诺拉心里毛毛的，决定暂时不深究了。


    反正小语高兴就好，也没造成什么破坏……就是面子有点挂不住！


    “算了算了！”诺拉挥挥手，试图驱散尴尬，“不管这傻鸟了，眼不见心不烦。来，菲奥娜，快把东西放下，我带你去后勤处领剩下的东西。”


    魔法猫咪如蒙大赦，连忙点头。


    诺拉拉着她转身往宿舍门外走，“新生福利大礼包可是很丰厚的，走，我带你去后勤处仓库领，那地方拐来拐去的，你自己肯定找不到。”


    小语一看魔法猫咪要走，立刻不满地“唧唧”叫了两声，扇着小翅膀绕了一圈，又落在了魔法猫咪的另一侧肩膀上。


    诺拉见状，嘴角抽搐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小语一眼，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在前面带路：“跟上，笨蛋小鸟，就知道跟着别人跑。”


    魔法猫咪领到的东西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诺拉在去上课前，最终还是强行把小语拎走了，那小东西临走前不满地用喙啄了诺拉的手背，又朝魔法猫咪委屈地叫唤了两声。


    诺拉骂骂咧咧地将它拎走后，魔法猫咪独自一人抱着满怀的物品，回到了安静下来的333宿舍。


    她将那些沉重的书本和学习用品放在书桌上，然后郑重地将几件装备摆在了床上。


    果然，这些并非普通的学徒装备。


    【装备名称：学徒守望法袍（蓝色）


    耐久度：45/45


    属性加成：


    精神韧性＋2：提升对精神干扰、恐惧、魅惑等负面效果的抗性。


    魔力亲和＋1：略微提升魔法感知与元素沟通效率。


    技能：


    专注光环（被动）：佩戴者进行法术学习、冥想或研究时，精神集中度小幅提升（减少10%施法/学习被打断的几率）。


    描述：采用坚韧的秘银丝线织就的深蓝底色学徒长袍，肩部与领口绣有诺亚魔法师协会的白塔徽记，看似朴素却蕴藏防御符文。】


    【装备名称：思维编织者软帽（蓝色）


    耐久度：40/40


    属性加成：


    意志＋1：略微提升记忆、分析与理解能力。


    感知＋1：提升对外界魔力流动、能量波动及细微变化的察觉力。


    技能：


    清晰思绪（主动）：短暂（持续30秒）提高思维速度和魔法模型构建速度（施法/学习效率提升5%），冷却时间：2小时。


    描述：一顶舒适柔软的深蓝色法师软帽，内衬铭刻着安抚精神的小型符文阵列，戴上有助于思维清晰。】


    【装备名称：虚空引导短杖（蓝色）


    耐久度：30/30


    属性加成：


    精神＋2：直接提升精神力量上限和强度。


    意志＋1：提升面对压力、痛苦时的坚持能力和对负面情绪的抵抗力。


    技能：


    引导放大（被动）：在引导类法术（持续施法或蓄力法术）时，基础效果提升8%。


    描述：一柄约手臂长度的短杖，杖身由某种质地温润、密度极高的黑色木头制成，顶端镶嵌着一枚切割粗糙但蕴含稳定虚空能量的灰色水晶。对需要持续输出的魔法有增幅效果。】


    “都是蓝色品质？”魔法猫咪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白塔还真是大手笔，这些属性对新手来说简直完美，精神韧性、抗性、智力、感知……全是法师最需要的属性。”


    她立刻将这身行头穿戴整齐。法袍合身舒适，软帽带来的思维明晰感让她精神一振，手握短杖时，明显感觉到精神力量似乎更加凝聚和易于调动了。


    书桌上的书籍则朴实许多：《魔法基础概论（初级）》、《奥术符文解析入门》、《元素冥想指南初探》、《基础防护术式概论》、《炼金素材入门与安全守则》等等，厚厚一摞。


    魔法猫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在书桌前，翻开了最基础的那本《魔法基础概论》。


    上面的知识对她而言并不陌生，都是关于魔法的本质、精神力的运用、基础元素感应、以及最初级的魔法模型构建原理等等。


    她看得非常仔细，一字一句，甚至还认真地对照着书页上的图例，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笨拙地描绘着那个最初级的【光亮术】的基础符文结构。


    就在她按照书上的引导，全神贯注地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勾勒、去“感应”那股应该被引导的魔力雏形时——


    叮！


    一个熟悉又令她极度惊喜的系统提示框，突兀地直接出现在她的视觉中心。


    【您正在尝试学习基础魔法：光亮术。】


    【该魔法为无消耗基础法术，学习需求：感知≥5，精神≥5（您已满足）。】


    【检测到可进行技能化学习模式。】


    【是否消耗66点经验值，立即习得并掌握该技能？】


    【是/否】


    “这是玩家的技能速通？”魔法猫咪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如此真实的游戏世界里，玩家竟然有用经验值瞬间学习技能的特权。


    “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击面板。


    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知识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关于【光亮术】符文结构的每一个细节、精神力的引导节奏、魔力的共鸣频率……都变得无比清晰、通透。她甚至能感知到空气中那些极其微弱的、与光元素相近的能量粒子。


    她下意识地抬起握着短杖的手，按照那本能般的感觉，快速地在空中勾勒出那个已然印刻在灵魂中的基础符文模型。


    不需要笨拙的尝试，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感应，一气呵成。


    嗡！


    一点柔和的、稳定的纯白色光芒在短杖顶端的灰色水晶旁凭空亮起，如同一个稳定的小光球，照亮了桌面的一角，散发着温暖而纯净的气息。释放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


    “真的，直接学会了……”魔法猫咪看着那团稳定的光球，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狂喜。


    玩家的金手指在，这意味着……她拥有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白塔里，拥有了最逆天的成长加速器。


    她将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


    经验值……经验值将是她最大的倚仗。


    就在她沉浸在巨大喜悦中时。


    她放在桌角的那个初级魔法通讯石，一块巴掌大小、刻着简易通讯符文的黑色石头，突然亮起了一点灰色光芒。


    一行字迹如同雾气般在石头上方凝聚成形：


    【发信人：诅咒导师莫尔格纳


    内容：


    菲奥娜索伦，你必须在今日内完成课程选择登记。


    主修方向需要选定：


    1.诅咒之道


    2.精神干扰学


    3.精神控制学基础


    明日清晨7时，海蓝塔3层7号诅咒实验室报到。迟到者后果自负。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冰冷、强硬、不容置疑。


    魔法猫咪脸上的那点因掌握新法术而泛起的兴奋红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微微眯起眼睛，那双原本总是显得怯懦、惊慌、水汽氤氲的眼眸深处，此刻却幽暗深邃，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


    “诅咒之道？精神干扰？精神控制？”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指尖轻轻敲打着通讯石。


    “莫尔格纳导师，”她的嘴角勾起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菲奥娜索伦”脸上的、带着冰冷嘲讽和淡淡恶意的弧度，“您这么急着教我这些……是为了方便您以后更好地监视、干扰、甚至直接控制我这个‘杂质’吗？”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指尖跳跃的、纯净的【光亮术】光辉，又看向那根属性极佳的虚空引导短杖，最后定格在通讯石上那行冰冷的命令上。


    “怕我学得太慢？太弱？”她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某种危险的兴奋感，“您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快得超乎您的想象。”


    她想起了那个目标明确的伊莎贝尔公主。


    那纯粹的野心和不择手段的上升路径，此刻在她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果然啊……”魔法猫咪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游戏的、带着疯狂意味的愉悦算计，“还是这种玩法最有意思了。先伪装成无害的、怯懦的‘乖乖女’……然后，在阴影里疯狂汲取力量……


    “最终，一举翻盘，成为让你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也承受不起的大BOSS。”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不过现在不是想象的时候，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她的目光投向宿舍窗外，那远处在流动光膜后若隐若现的一些塔。


    “我要的东西会在那些塔里吗？”


    她的目标很明确，白塔禁忌的实验，特别是关于精灵的。


    “导师，真不好意思。”魔法猫咪脸上的笑容甜美又危险，“以我现在这点可怜的资格，想触碰这些核心机密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您……一定能接触到吧？”


    “那么，在达成最终目标之前……”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就请您暂时委屈一下，做我小小计划里的，第一个核心踏脚石了。”


    ……


    听完魔法猫咪讲述的白塔故事后，几名玩家总结了一下白塔的情况，安慰完“被吓坏”的猫咪后，直接下线了。


    明天会有一批新的潜伏玩家到红枫镇，红烧牛肉面和糖醋排骨得去接应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红烧牛肉面和糖醋排骨站在镇子外，早已在此等候，他们褪去了冒险家协会传奇的张扬，穿着朴素的猎人皮甲，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借着做任务的名义，他们出了镇子。


    本来想约新来的潜伏玩家们在据点内碰面并给他们启动资金的。


    可他们最近太危险了，总是有人跟着格琪琪和木偶鸭回来，如果新玩家们来据点，会暴露认识的事，就不方便新玩家的行动了。


    于是只能在镇外碰面，并给予资金支持了，要联系就靠小队频道了。


    沙沙……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口令。”红烧牛肉面盯着响起脚步的方向。


    “枫糖浆配黑面包，齁甜齁甜的。”一个带着明显戏谑语调的女声响起。


    树丛分开，首先露面的玩家是小饼干。她已经伪装成了人类，身材娇小，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


    紧接着走出的是人类九尾，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干净的亚麻长裙，外面罩着件简单的手工斗篷。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枝刮擦布料的哗啦声和一声短促的闷哼。


    “哪个缺德的树根绊你大爷。”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人类狂刀骂骂咧咧地钻了出来。他一脸不耐烦，身上崭新的皮甲沾着泥点，腰间挎着一把看起来很沉的大刀。


    最后一个身影……是滚出来的。


    扑通一声，连喝水都塞牙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摔在落叶堆里，扬起的灰尘让他呛咳不止。


    他挣扎着爬起来，脸上还沾着泥巴和草屑，浑身都透着一股“倒霉催的”气息。


    他努力想整理一下那件怎么看都不合身的外套，结果又被自己的袖子绊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九尾下意识地想去扶，被他虚弱地摆手拒绝了。


    “别……别介，我自己行……咳，咳咳……哎哟！”


    红烧牛肉面有些无语，糖醋排骨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


    这就是他们新一批潜入红枫镇的精锐了。


    一个乐子至上、一个温柔纯良、一个莽夫战狂、一个行走的霉运制造机。


    潜入难度指数直接上升啊！


    本来应该还有几个人的，但一起来人数太多，太容易被发现了，只能分开来。


    “好了，都到了。”糖醋排骨拍拍手，“时间紧迫，你们在红枫镇的身份和落脚点需要尽快解决。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想法或者想去的地方？我们来帮你们完善和安排。”


    话音未落，小饼干第一个跳了出来，兴奋地搓着手。


    “这还用说吗？”她压低了声音，但语速飞快，充满雀跃，“当然是底层，贫民窟，老鼠洞，那些地方才是最适合潜伏的地方。”


    她夸张地挥了挥手臂，“你们想想，当权者高高在上，哪知道脚下的柴火堆其实干得一点就着？我在那种地方，随便讲点故事，制造点‘小意外’，就能让他们焦头烂额。情报？那更是遍地都是，什么失踪啦、苛捐杂税啦、神秘桶装血迹啦……嘿嘿，我保证用不了几天，这红枫镇就得多添几把‘无名火’，我要的可不是安安静静当个情报员，我要的是把这里的水彻底搅浑，最好能点爆它，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


    她用力做了一个“炸开”的手势，脸上写满了“期待搞个大新闻”的迫切。


    核心思想明确无比：贫民窟是我家，搞事全靠它，引发内战是我的终极乐子。


    红烧牛肉面和糖醋排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喜。


    嗯……虽然计划粗糙，但非常有道理啊！


    哪个时代贫民和贵族是没有矛盾的？只要利用的好，不是随便引发大乱子吗？


    “呵。”一声带着浓浓战意的冷哼响起，是狂刀。


    他抱着他那柄看起来就很沉的大刀，对牛肉面的问题回应得直接又耿直：“我？我去哪都行，潜伏动脑什么的我不行，但打架我在行。什么身份都无所谓，护卫、打手、看门的都行。听说那什么镇长府的护卫队挺有名？就它了，让我去试试他们的成色，嘿嘿，听说护卫队在招人，正好活动筋骨。”


    他眼里闪烁着好战的光芒，末了，他似乎觉得任务感太弱，又硬生生补了一句，“当然，该盯着谁，比如那个镇长，我会留意。”


    他的思路简单粗暴：哪里能痛快打架就往哪里钻，镇长护卫队听起来最能打架，盯梢是顺带的。


    牛肉面和糖醋排骨眼睛同时一亮。


    镇长那边正好没人潜伏，护卫队一般也不会随意动手，狂刀进去正好能试试他们的底细。


    接下来是九尾。她一直安静地听着，在狂刀说完后，才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


    “我……我想去能真正帮到别人的地方。”她轻声说，清澈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真诚，“教会，或者医馆。贸易教会势力很大，如果能进到里面的医疗点最好，或者，像镇子上那家‘生命之息’草药铺听说也很需要人手？我会点草药知识，也喜欢照顾小动物和人。”


    “在那里，大家容易信任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也更容易看到这个镇上人们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病、受伤、担忧……这些情绪很真实，能听到很多平常听不到的事情。”


    她顿了顿，“而且……如果小饼干真的在下面点起了火，镇上可能会有更多需要医治和安慰的人。我想……在那里，或许能提前发现一些苗头，也能让大家更相信那些‘流言’是真的有事情发生了……我不想只看着。”


    九尾的想法非常清晰：善良是她的武器和桥梁，医疗点是她的战场。既能获取真实情报，又能验证并加强小饼干的造势，最终目的是在混乱中守护与治愈，并让伤痛成为真相的证据。


    最后是连喝水都塞牙。


    他刚才想靠着石壁站直，结果被脚下一个凸起的石头崴了一下，“哎哟”一声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九尾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我……咳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感觉刚才那一崴气还没顺，“我就……就听你们安排吧。”


    他挠了挠满是泥点的头发，眼神有点茫然又有点认命，“我这人吧，运气差是差了点，但我不会偷懒。有什么脏活累活跑腿的活都可以交给我，力气活儿没问题。”


    他看着自己的手，咕哝了一句，“就是……办事情的时候，总是容易出点小岔子……工具突然坏啦、走错路啦、平地摔跟头啦……我都习惯了。”


    他努力挺了挺胸脯，展现价值：“你们不是要搞乱……呃，不是，要破坏……也不是！”


    他把自己搞得更混乱了，“哎呀，总之，需要让人不爽、给人添麻烦的时候，我去准没错，不是我刻意去弄，但事情它……它就那样发生了。比如我去修个东西，它可能会莫名其妙更坏一点……呃，不会暴露就行。”


    他看向红烧牛肉面和糖醋排骨，眼神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勇敢：“只要能帮上忙，让我去哪干活都行。工坊？维修队？运货的？都成。你们指定地方，我就去。”


    他的诉求核心：认命接受霉运人设，服从安排去最需要“意外性”的地方搞破坏，哪里日常运转重要且怕故障就去哪里。


    红烧牛肉面听完大家都想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对九尾的思路很满意：“生命之息草药铺是个好选择，范伦医生在镇上口碑不错，医疗点接触的人群复杂，也容易获得信息。特别是你最后说的，当小饼干搅起风波，你那里就是重要的风向标和后勤支撑点。我们会想办法帮你疏通一下，让你顺利应聘进去。”


    九尾点点头。


    接着，他转向狂刀：“镇长府护卫队确实是核心地点。不过，他们招人严格，背景调查是肯定的。你这气势和块头，很适合当打手，但光靠莽不行。”


    他严肃地叮嘱，“记住，你不是去比武的。想办法混进去，进去之后观察、了解他们的运作模式、人员构成、忠诚度、以及镇长本人的习惯和保护力度。你是个战士，潜伏需要你暂时把好战的本性压下去一点。尽量不要主动挑事，打探情报才是第一位的。要是暴露了，或被辞退怎么办？”


    狂刀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能立刻找茬打架，但也清楚任务重要，用力拍了拍胸脯：“放一万个心，我办事靠谱，保证把那个镇长和他那些狗腿子护卫里里外外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他们不先动手，我保证老老实实当木头桩子。”


    最后，红烧牛肉面的目光落在了还在努力抹掉脸上最后一块泥、显得有些茫然的连喝水都塞牙身上。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连喝水，你的能力……很特殊。”


    他斟酌着用词，“刻意给你指定一个需要‘精密破坏’的目标位置，比如工坊核心操作间或者护卫队武器库，反而可能因为目的性太强，提前引发你的霉运特性，导致任务还没开始就暴露或者引发连锁大事故，那就弄巧成拙了。”


    糖醋排骨在旁边听着，突然插话道：“对啊，你这特性有点玄学，我觉得吧，目标明确有时候反而容易‘触发’你那啥，要不，你干脆别选定了。”


    “啥？”连喝水都塞牙抬起头，更茫然了，“那……那我干啥去？”


    糖醋排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就这样，你就拿着启动资金，以一个纯粹的、刚来红枫镇、想找份工作糊口的倒霉蛋身份，去镇子上晃悠，甭管是木匠铺学徒、铁匠铺打下手、搬运工、还是……呃，扫大街的，看到哪里招人就去哪里碰碰运气，凭感觉来，别事先想‘我要去这里搞破坏’。”


    他走到连喝水都塞牙面前，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你的目标是什么？是顺利找到一个活儿干，站稳脚跟，至于破坏……那是老天爷的事儿，让‘意外’自然发生，记住，你是个努力找工作只是运气太差总是出篓子的可怜打工人。”


    红烧牛肉面立刻明白了糖醋排骨的意思：“对，这样好，你的霉运是被动生效，越是刻意追求反作用，越是容易被‘纠正’。不如让它在你努力生存的过程中自然发生作用。你在哪个地方干活儿，哪里就会‘自动降级’，这反而是最好的渗透破坏，完全不用你刻意去谋划。”


    他看向连喝水都塞牙，“你就去劳动力市场转转，或者挨个店铺问，哪里需要临时工、学徒、力工，你就去试试。放轻松，别多想，顺其自然。”


    连喝水都塞牙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脸上的茫然褪去。


    “懂了！”他一拍大腿，“我就是个努力找工作养家糊口的老实人，我的目标就是混口饭吃，至于东西为什么坏了、流程为什么出问题……嘿，那可不关我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对，就这么干！”


    小饼干在旁边听得咯咯直笑：“妙啊，自然发生的‘天灾人祸’，这锅甩得干干净净，你这霉运，被动技能点满了属于是。”


    “好了，方向都明确了。”红烧牛肉面从背后的行囊里拿出四个看起来鼓鼓囊囊、沉甸甸的皮质小钱袋。他掂量了一下，给每人递了一个。


    钱袋入手颇沉，里面至少装了十几二十枚金币，对于一个初来乍到需要在镇上立足寻找工作的人来说，是一笔相当丰厚的启动资金。


    “每人一袋金币，里面是启动资金和生活费。节省点用，足够你们找到工作前的花销，甚至能打点一下必要的人际关系。”红烧牛肉面目光扫过四人，“记住，首要任务是站稳脚跟，融入环境，保护好自己。红枫镇水很深，任何怀疑都可能导致危险。尽量不要在公开场合相认联系，有事在小队频道交流。”


    他深吸一口气：“各位，一切小心，希望下次听到消息时，你们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安全着陆’，并开始为我们的目标添砖加瓦了……或制造混乱了。出发吧，分批走，间隔大点，目标，红枫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