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新征途

    这场轰动一时的迎接仪式,在田园对着陈向兵的拥抱中达到高潮,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个优秀孩子背后,少不了家长的培养,而在场的人对这个体会更加深刻,因为很多人,都是田园教育的受益者。

    陈向兵孤身带人出国,询价谈判竞标回归,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每一件事都有传奇色彩,而回到专门的汇报室,他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更是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贺清荣接到那份设计图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向兵,这是戈尔号的设计图?”

    陈向兵点头,“对啊,贺老,我想着光带回戈尔号,总是美中不足的,那家伙看着是挺威风,可您上去看看就知道,空壳一个,要不是我使了法子,动力系统都要给咱们拆除,那可就得靠拖船给拖回来,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回来呢,光研究那大空壳子也没多少意思,还是这设计图更来劲,对吧。”

    贺清荣捧住那厚厚的设计图,手都带上些抖,“向兵,这东西,比戈尔号更有价值,你这孩子,你怎么拿到的。”

    陈向兵笑笑,“那肯定是有我不为人知的方法,告诉您,您学去怎么办,这可不能说。”

    贺清荣眼眶微红,一直点头,他明白,能拿到设计图,付出的代价和心力肯定是不小的,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困难。

    “好,不问,我不问,你这孩子,受苦了。”

    陈向兵摇头失笑,“您可别这么说,这次出去,我这里那里逛了一圈不说,吃喝玩

    乐的事没少做,谈不上什么辛苦。”

    把拿到戈尔号的事情汇报完,他就准备功成身退了。

    原本,他是想把戈尔号无偿送给国家,奈何很多人都不愿意,用上头人的话说,国家不能对这样的爱国者毫无回应,荣誉是必须的,钱也要尽量的给。

    陈向兵原是不要,可架不住那么多人找他谈话,后来他想了想,索性和军方又签订一份合同,把这航母打折卖出去。

    钱是回来一部分的,他先把助力会里所有出钱人的钱退还,然后把各个银行的贷款还清,最后剩下的,也就寥寥无几。

    从全国首屈一指的富豪到一贫如洗,只有一艘航母的距离,不过,他甘之如饴。

    做完这些,陈向兵先是回家,大睡一场。

    醒来的时候,只觉着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这些年,他住过那么多的床,简单的,复杂的,豪华的,奢侈的,可不管哪些,都不如家里这个二层小床让他觉得舒服和安心。

    起床,出门,秋末的阳光洒落下来,都带着悠扬的懒散。

    院子里,田园正靠在躺椅上看书,陈向兵走过去躺在另一张躺椅上,长腿一撑,摇椅轻轻摇晃起来。

    “呼……妈,还是家里舒服啊。”

    田园看他一眼,“这些年累了吧,正好在家歇歇。”

    陈向兵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无比惬意,“妈,我就乐意和你说话,你不知道,我之前那些个产业都盘出去,最近,不知道多少人给我打电话,发消息,话里话外说我有能力,东山再起不是问题,让我继续奋斗。”

    “可没有人和你一样,说这些年挺累,先歇一歇。”

    说到这里,他又哦一声,“还是有的,大哥还有向新都告诉我,先好好休息,所以我就说,还是家里人好啊。”

    “还有贺老,妈你不知道,设计图给他的时候,他抱着我哭得不行,我心里都有些难受,你说贺老这一辈子,就做研究航母这一件事,有时候想想,能坚持一辈子都做一件事,真的是很了不起。”

    说起贺老,隐隐的担忧又浮上心头,他转身看田园,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妈,我看贺老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我问过大哥,很多人都劝贺老修养身体,可他不愿意。”

    田园放下书,看向湛蓝的天空,微微摇头,“航母是贺老一辈子的梦,只要他能动,肯定是不会停止研究的,这是执念,谁劝都没用。”

    陈向兵理解这种感情,就像一个奔跑者,已经能够看到黎明,谁愿意停留在黑暗呢,即使筋疲力尽,也要奋勇朝前奔跑。

    想到贺老拿着放大镜看设计图的场景,陈向兵抿唇,“希望咱们祖国的航母,早日下水,早日服役。”

    让无数追梦者圆梦,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简单。

    “妈,我想去港市。”

    田园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怎么,不是要好好休息休息,去港市干什么。”

    陈向兵躺回去,继续让摇椅晃起来,“歇两天够了,我哥忙着搞航母研究,爸忙着新兵训练,向新老师当的矜矜业业,你要这里那里的开会,贺老那么大年纪,还研究不止呢,我总不能一直歇下去。”

    “之前我就想着去港市看看,这些年,那边我去的不多,可也买过一两块地皮,这次资金回流,大江南北的资产全部清算,可那里的地还留着呢,既然一切从头开始,索性也换个新地方,这样才有意思。”

    田园听得笑起来,“合着你觉着在内陆没挑战性了?”

    陈向兵嘿嘿笑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内陆也有很多我没接触过的行业,不过总归不如港市更有挑战性吧,妈你知道,我这人吧,就喜欢挑战高难度。”

    田园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成,妈信你,不管在哪里,你都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陈向兵打个响指,“妈,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在港市打出一片天,回头爸大哥向新他们有空,咱一块去港市玩一圈,到时候我当向导。”

    “那好啊”,田园是从来不会扫兴的,相反,她兴致勃勃,“去到之后,休息的时候你就到处转转,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都记住,还有那些个苍蝇小馆,你知道的,有时候那些地方才能出真正的地道美食,回头咱全家旅游的时候,你就带着咱一家人吃个痛快,玩个尽兴。”

    “好啊!”

    说是歇两天,陈向兵就只歇两天,两天之后,他跟着田园一路上北,先去看在小学当老师的陈向新。

    陈向新以高考状元的名头,从田园所在的大学毕业以后,原本学校是积极让她留校任教的,可她并没有答应,她要从育红班教起,三年的基层育红班教学,让她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如今她正在做小学的教育工作,她立志要教过各个年级的孩子,从育红班到高中,为祖国教育事业的理论建设添砖加瓦。

    看过向新,母子俩继续北上,把田园送入大学去开座谈会,陈向兵转头再去看田向军。

    田向军在科研所有一个自己的单间宿舍,房间并不大,和四方岛他们的西屋卧室差不多,里面干净整洁,两书架的书,一架模型摆件,一床一桌,田向军已经住了十几年。

    陈向兵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和大哥田向军说着自己的打算,“这次去港市,我可能要多呆一段时间,要是回程的通行证办的拖拉,过年可能就不回来。”

    田向军手拿个小刻刀,拿着一个小木块不疾不徐尽兴手上动作,三两下的功夫,一个惟妙惟肖的小船外形就展露出来,听着陈向兵这些话,他停手抬头,“如果过年不能回来,家里人会想你,特别是妈。”

    陈向兵望着天花板,“我也想你们呐,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年都没闲着,突然闲下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哥你知道的,我这人从小闲不住,可要说让我继续在内陆起家吧,又觉得挺没劲,这次报道的报纸铺天盖地的,整得好像我什么大英雄一样,天知道,我就是做一件咱们小时候约定好的事而已。”

    田向军嘴角微微翘起,“虽然是咱们小时候的约定,可确实了不起。”

    陈向兵摆手,“没什么了不起,别人不知道,你肯定懂,这些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哪里能做大到现在的地步呢,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咱妈的影子在呢,只说十来岁的时候,她带我去深市搞的那些投资,如今那些人在各自的领域,真的都是执牛耳的人物,咱们利润海了去,盘出去那都是抢着要的。”

    “更不用说我这次抛售的国库券和股票,这些可都是咱妈当时给买入的,只是转到我名下而已,我做的很有限……

    田向军摇头,“妈说过,你是商业奇才,没有你,就没有企业的做大做强。”

    陈向兵嘿嘿笑起来,“好吧,我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经商天赋?这次呢,我想着就去港市,在那里应该没人认识我,我就从头开始呗,想想应该挺有趣的。”

    在他们家,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没人会禁止别人追求自己的梦想,田向军自然也不会,“祝你成功。”

    说完家里的事,陈向兵说起临走前要去看一次贺老,“哥,贺老身体不是以前,你多提醒着他,多休息才好。”

    说到这个,田向军眉宇间添上一抹愁绪,“别的事贺老从来都听我们的意见,可这件事,他从来都是摇头。”

    有句话他谁都没说过,他是和贺老朝夕相处的人,他能感觉到,贺老在争分夺秒的工作,好像要抓住最后的日子,为祖国的航母事业发光发热。

    他看向弟弟,一如曾经看向妹妹,说出同样一句话,“向兵,我要更努力些才行。”

    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圆满,没人预料到,生离死别会来得那样快。

    第93章 遗憾

    从戈尔号被带回那一

    年,到千禧年前,四五年的时间里,贺老和整个科研团队几乎全年无休,如痴如醉地进行科研工作。

    这种高强度的投入,一个常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已经八十多岁的贺老。

    最后一年的时间,田向军多次强制制止他的工作,可他总能找到机会,或者半夜起来写研究手稿,或者反锁在卧室拿着放大镜画图。

    他身形不再笔挺,可眼睛依旧有光,每次对上田向军严肃生气的脸,他总是笑呵呵的,“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是瞎操心,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我还能行。”

    田向军每每无奈,“您就是再行,也该爱护自己的身体。”

    他会连连点头,“知道,爷爷知道,我就是想啊,能早一天看到咱们的航母下海,那场面,一定是很让人骄傲的。”

    可他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一个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殚精竭力的工作最耗心力,最后的日子,他在疗养院渡过。

    即使这样,他在病床上的时候,依旧会每天让卫远给他读报,会关注研究所的最新动态。

    田向军知道他心系航母,每天下班后,都会去疗养院坐坐,和他说这一天的进展。

    所以,对于贺老状态的改变,他能够清晰感觉到。

    那是一个风和日暖的春日,进出已经开始依赖轮椅的贺老,突然就自己站起来,他红光满面,看着田向军,很是高兴,“向军啊,爷爷觉得快好了,今天突然就很有精神,回头等我好了,我就回科研所,继续搞研究。”

    看着他脸上的笑,田向军心里却是微微下沉,他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段时间,在疗养院也看过很多,贺老这种情形,让他不由产生不好的联想。

    陪着贺老出去散步,然后去食堂吃饭,往常,田向军就该走了。

    贺老见他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催他,“还在这里干什么,回吧,明天还上班呢,周六的时候再来陪我住就成。”

    田向军摇头,“我今天也想陪你一起。”

    贺清荣说不高兴是假的,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上了年纪,会和小时候一样,开始依恋别人,他嘴里说句,‘有卫远呢’,可到底也舍不得赶人,这些年,他看田向军,和看自己亲孙子别无二致,这种感情,早就变成亲情,像一家人一样。

    这天晚上,从来睡得早的他很有谈兴,不由就说要唠叨几句,“向军啊,你年纪也不小,要是有合适的女孩子,也该交个朋友。”

    田向军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轻轻摇头,“您知道的,我其实没怎么有心思,我也不觉着孤单。”

    这些年,他醉心研究,从没想过个人问题,他也确实没什么兴趣,他有个圆满的家庭,每年休假,全家会出去旅游,或者去海边小屋,吹海风捡贝壳,或者去攀登高山,放空自己吹风,或者出国,去感受异域风情,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尽兴而归,他喜欢这样的日子,从不觉得需要和别人产生一段感情。

    贺清荣叹口气,“你和向兵,你们两个孩子,从小就有想法,偏小田也都依着你们,搁着别人,三十岁不结婚,父母该着急喽。”

    说到田园,田向军笑起来,“嗯,妈她从来不会干涉我们的私生活,她说人的一生想怎么过,应该自己说了算,我和向兵都觉得,现在日子很好。”

    “成成成”,贺清荣嗔怪,“我也不管你们的私事,反正啊,你们觉得好就成,不过你可答应爷爷,以后遇到合适的女同志,该追求就追求,该交往就交往,爷爷还盼着和你一样聪明的小重孙呢,知道不。”

    田向军应声好,“等咱们的航母正式下水,后面我会考虑个人问题的。”

    说到航母,贺清荣又是兴致勃勃,“快啦快啦,主体已经完成九成,就剩下最后一部分还有调试工作,向军,你们的进度很快,爷爷高兴。”

    屋里很安静,卫远躺在另一张单人床上安静听着,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沉默居多,此刻也并不说话,只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贺清荣的声音带着无限向往,“这艘航母该叫什么名字呢,我想了好多,我看就叫胜利者号吧,向军,还记得吗,当年爷爷要从家属院离开,你们给我准备过一场表演,那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还记得啊,你们那个航母的表演,你们就拿着纸板自己拼出个船体的模样,一个个绷着小脸,模仿外敌入侵时候的反应,雷达扫描,歼敌机示警,驱逐舰驱逐,就那样表演出一艘航母护卫海域的场景。”

    “你们就给那艘航母取名,叫胜利者号,我觉得这个名字好,胜利者,代表着我们反技术封锁的胜利,代表着未来我们在海域战斗中的胜利,代表我们伟大的民族胜利,我们就是胜利者。”

    他声音慢慢缓下来,问田向军,“向军,你觉着呢。”

    田向军嗯一声,“爷爷,就叫胜利者号。”

    贺清荣眼睛浑浊起来,眼前好像出现一艘威风凛凛的航空母舰,长长的甲板两侧,是整齐排列的战机,岛台上空,雷达全方位扫描,时刻预警敌人的出现,航母两侧,驱逐舰巡洋舰环绕而行,组成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御体系,它真真正正是一艘海上移动城堡。

    “真想,真想亲眼看看那场景啊。”

    这话出口,田向军和卫远猛地起身,齐齐朝着床前扑过去。

    不仅仅是因为这话里的遗憾,更因为贺老的声音再不复白日的中气十足,带着气若游丝的拉扯。

    田向军开灯,转身要朝外跑去叫一声,却被拉住。

    “好啦,孩子,是人总有这么一遭,哭什么。”

    田向军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不出一句话,只摇头。

    “叫医生也没用,爷爷身体,自己知道。”

    贺清荣手指颤抖着去擦田向军脸上的泪,“孩子,不用为爷爷的走而难过,爷爷这辈子,是值得的,我知道胜利者号就在眼前,我高兴着呢。”

    “你是爷爷最出色的学生,很多人说你的成就,是,是我的教导,你我知道,并不是,向军,你有今天,是你母亲教育的结果,记得,记得像你母亲说,我会一直,一直感激她。”

    他断断续续,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太清,眼睛却开始放空。

    “真想,登上咱们自己的航母,去看看啊……”

    之后的日子,对田园家来说,是所有人都不愿轻易回忆的一段时间。

    那是一场兵荒马乱。

    最无法接受的人是田向军,从高二正式到科研所,他和贺老朝夕相处十几年,感情是旁人无法替代的,陈向兵从港市匆匆赶回的时候,田向军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而等贺老入土为安之后,他更是几乎放弃所有休息,日夜不停工作。

    那段时间,田园和陈向兵守在京市,每日劝导无果,直到他出事,田向军在航母上骤然昏厥,昏迷两天两夜。

    醒来之后,他依旧挣扎着要去科研所。

    那是田园生平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泪流满面,她紧紧握住田向军的手,“向军,你是要让妈妈心疼死吗。”

    有人说,一个人过的越圆满幸福,就越不能接受离别和死亡,田园理解田向军内心的痛苦和不舍,可看着他那样折磨自己,她心如刀绞。

    “你贺爷爷在天有灵,他愿意看着你这样吗,他会高兴吗。”

    田向军沉默半晌,泪珠无声滑落,他转身跪倒在田园面前,泣不成声,“爷爷,爷爷他想登上我们自己的航母,妈,一辈子,他一辈子都在做这一件事,快成功了,我们已经快成功了啊!”

    陈向兵在一边抹泪,咬紧腮肉不让自己哭出来,从贺爷爷出

    事,他哥一直没有哭,此刻哭出来,并不是坏事。

    田园泪眼朦胧,伸手抱住田向军,一如小时候,把他拥入怀中,轻拍,“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要记住,贺爷爷和爱你的人,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我们会心疼,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知道,这会是田向军心底永远的遗憾,也许,这就是人生,缺憾和圆满,才能组成人生。

    田向军的再次昏迷,让那段日子格外昏暗,多日的高强度工作,急迫的内心,烦躁的心情,哀恸的内心,像一座高山,压得他无法呼吸,困顿很久,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

    那段日子,家里人没人愿意去回忆。

    半年时间,田向军才彻底走出来,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也是通过这件事,让很多人透过田向军内敛沉稳的外在,看到他柔软细腻的内心,这样一个人,他安静沉默,从来不动声色,可他的内心,重感情重亲情,只他并不表达而已。

    田向军开始重新投入工作以后,某天,卫远找到他。

    卫远是看着田向军长大的,见田向军面貌,很是心疼,“瘦了,瘦很多。”

    许是又经历过人生的一份苦难,田向军整个人更加从容不迫,他淡笑,“卫叔放心,很快就能养起来。”

    见他脸上的笑意,卫远才彻底放下心来,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和一把钥匙,“今天,我是来帮贺老办一件事的。”

    田向军轻吸一口气,“贺爷爷有什么让你嘱咐或转交我的吗?”

    卫远点头,“向军,你不知道,其实,当年贺老进家属院的时候,身体非常不好,那段时间,他原本是想当成生命最后一段日子过的,可没人能想到,命运让他遇到你们,一群象征希望的孩子。”

    “那段时间,我眼睁睁看着贺老每天越来越高兴,我就明白,他重新拥有目标了,也是因为重燃信心,他才能在接到上级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回程,重新投入航母事业的研究,也是因为那些日子他积极配合治疗,才有后面这些充满希望的日子。”

    “当时贺老离开家属院的时候,他曾经在客船上立下一份遗嘱,而这份遗嘱,和你有关。”

    卫远把手里的档案袋递过去,“这些年,贺老潜心研究,有无数的手稿和构想,无数的设计图和参考书,谁都知道,这是宝贵的财富,向军,二十多年前,在你还五岁的时候,在离开四方岛的路上,贺老就立下遗嘱,他的所有一手资料,全部都交由你继承,由你随意处置。”

    第94章 日记

    不得不说,卫远选的时间是合适的,如果是贺老刚离开的时候,收到这样一份来自二十多年前的肯定,田向军无法承受那种感情的冲击。

    卫远把档案袋递过去,“这里面,是贺老这些年专门为你们做的一份日记,你不知道吧,他对你们一家的喜欢,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很多时候,他不太会去说,反而愿意写,那是你和参观团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吧,他兴致勃勃找来一本日记,说要专门用来记录你,你们一家的事情。”

    “我不知道贺老都写些什么,可这日记已经很厚,想来每次打开这本日记,他都是高兴又骄傲的。”

    “这把钥匙,就是你常用的那把,他的书房你知道的,除了你,没人能进,贺老的家人已经把书房封存起来,只等你去处理,他们说,完全尊重贺老和你的意愿。”

    接过档案袋和钥匙的时候,田向军手微微颤抖,这是跨越二十多年的情感,他没法不动容。

    他回到京市的家,和家里人说起这件事。

    如今他已经能够接受贺老的离开,也能平静自如说出自己的感受,“没想到,贺爷爷当年离开家属院的时候,会留下那样的话。”

    陈向兵伸手抚摸那本带着明显磨损痕迹的棕色硬皮本,抬头看田向军,“哥,这说明呢,你小时候就很优秀啦,更说明,贺爷爷他眼光超级好。”

    他摸摸后脑勺,又看田园,“妈,难道那时候我们和哥差距就挺明显的,要不然我们班里那么多人,贺爷爷怎么就看中我哥呢。”

    田园笑起来,“不能这么说,贺爷爷选你哥,还是因为他们志同道合,你忘了,那时候咱们刚做出来航母模型的时候,你哥每天抱着那些个设计书一直看,那时候贺老临走前还找我说呢,说你哥就是为航母而生的,让我好好朝那方面培养他。”

    陈向新靠在田园身边,也伸手摸摸那本日记,“大哥,贺爷爷的日记里,都会写什么呢。”

    田向军摇头,“卫叔说,这里面都是和我们一家人有关的,我也没看过。”

    他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我想和你们一起看。”

    日记里有什么呢,如卫远说的,这里面的每一次书写,都是一个故事,或激荡人心,或平和温暖,或满腔热血,贺老就像家人一样,书写着这些年和田园一家人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这里面的第一件事,就是田向军跟随参观团出国参观的事情。

    ‘我无比的庆幸,当初定了向军跟随考察团出国,人员确定之前,其实有领导找我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也明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占用一个考擦团的名额,这件事说起来是冒险的,我可坚信,向兵他能给我们带来惊喜,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今天,我第一次生出一种冲动,买来这本日记本开始记录,小田一家人,是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最温暖也最神奇的一家人,而今天,十岁的向军带给我们整个科研团一个巨大的惊喜,当看着那一幅幅堪比教科书印刷的图纸在他笔下绘出,看着向兵坐在会议桌前,一板一眼对他看到的房间和设备进行拆解还原,我就知道,我们的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以田向军出国为开始,这本日记里,真的记录了田园一家人。

    他记录陈向新的高考,字里行间都是骄傲。

    ‘小田和两个孩子那轰动一时的高考成绩仿佛就在昨天,今天,我又在报纸看到关于他们家新的消息,今年,参加高考的向新同样考出个高考状元,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心里激动又骄傲。’

    ‘这些年,全国高考状元,屡屡从四方岛那个小海岛出现,引人赞叹,回到科研所,我看到好多人围着向军聊天,让他讲讲这四方岛到底有什么神奇力量,怎么就能年年出状元,学生各个能考大学。’

    ‘也许是妹妹考上大学,向军很高兴,也愿意陪着大家聊天,他开始说岛上的家属工厂,说工厂怎么鼓励工人孩子们上学,又说他的母亲,怎么带着小学的老师们改变教育理念,做到因材施教,然后说这些年,有多少出去的人回馈家乡,设立各种奖学金和助学金,让整个四方岛学风盛行。’

    ‘所以,一件事情出现的背后,是无数人默默的付出和努力,就像向新,我听小田说过,她在学习这件事上,付出良多,每每独自学习到深夜,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为今年的高考状元,成为无数学子的榜样。’

    他会记录和田园一起吃饭的愉悦。

    ‘今天,是时隔很久,又一次和小田坐下来一起吃饭,只有我们两人,相谈甚欢,其实我是纯正的理科人,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我并不能和非理科同志聊得很投机,可神奇的是,每次,每一次,我都能和小田聊得很开心,结束的时候,意犹未尽,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几年,她依旧是那样恬淡宁静,光彩照人,她就那样温婉坐着,脸上带着笑,和你随意聊天,就能让你整个人都平和下来,舒适安宁。’

    ‘我能感觉出来,她很关心我的身体,可她不会和很多人一样,让我放弃我的理想,去专心修养或者退休在家,她会和我畅

    想以后的日子,她说下一个世纪,肯定是我们国家崛起的世纪,我们的军事、科技、医疗、教育、基础建设,都将迎来跨越式发展,而这些,都是基于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

    ‘在她的畅想里,我突然就觉得我的所作所为非常有意义,同时也开始期待看到大国崛起的场面,我想,我确实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去四方岛之前,我觉得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可现在,我不仅想活着,更想长长久久的活着,活到看到祖国的盛世年华。’

    他还会记录戈尔号回来那天的场景。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单凭一个人的力量,能把戈尔号买回来,那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有人真的做到了,向兵这孩子,实在让我不敢置信,这一路,步步艰难,关关难过,可他就是带回了戈尔号,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能把设计图带回来。’

    ‘那一刻,我骄傲之余又是心酸,他才多大呢,就能承担那么多,能做那么多,我说他辛苦了,结果这孩子插科打诨,一笑而过,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想吐露其中艰辛,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在他身上,永远都是蓬勃向上的锐利,所向披靡。’

    他会记录和田园一家人吃饭时,几人有趣的谈话,他欣慰陈海明的顾家和细致,也高兴陈向兵的欢乐和洒脱,那些点点滴滴,都被她用笔墨,记录在这本笔记本里。

    日记本最后几页,是几张粘贴在上面的报纸版面。

    田园只看一眼,眼眶微红。

    “是你们每次上报纸的报道。”

    从第一次,孩子们因为那场汇报表演而被报道的爱国心,到后来他们做出的航母模型,向军的出国参观,母子三人的高考成绩,向新的高考状元,向兵带回戈尔号,一桩桩一件件,都被裁剪下来,保存在此。

    这份日记里流出的感情,弥足珍贵。

    陈向兵轻轻呼出一口气,“贺爷爷对我们,可真好。”

    田园接过笔记本从头翻看,“是啊,所以,你们都是幸福的孩子,那么多人爱你们。”

    兄妹三个对视一眼,默契自成。

    他们要更努力些,才能不辜负这样的爱意。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一家五口聚少离多,田园大部分时间和陈海明守在四方岛,偶尔飞到全国各地开会,而兄妹三个,各自忙碌。

    陈向新开始频发发表著作,参与素能教育的推行,偶尔,她会和田园在某些会议上遇见,母女两个会忙里偷闲,一起逛街吃饭,享受娱乐时光。

    陈向兵基本扎根港市,如他所料,刚去港市的时候,没人认识他,而且,这时节,整个港市普遍看不上大陆佬,更不用说陈向兵没什么资深的家世。

    偏他还挺喜欢这种白手起家,点滴奋斗的感觉,用他的话说,这样才能显出他优秀的能力,他靠着自己之前存的那几块地出租,先跑小买卖,又捣腾东西,卖百货,资金积累以后,依靠自己的眼力开始搞投资,买股票,然后开始进军房地产,创造一段传奇。

    而田向军,真真正正接过贺老的担子,成为科研所的领头人,全面接管航母的后续建造,和二代航母的设计工作,他在工作上从来不苟言笑,可在管理上并不严苛,他会关心员工,也会组织科研所工作者旅游放松,用田园的话说,他已经完全蜕变成一名合格的领导者,能够调节自我,并合理管理他人。

    劳逸结合之下,效果事半功倍,三年之后,一个秋日的早晨,海军之魂,胜利者号的建造,正式画上了句号。

    第95章 圆满(正文完)

    最后一次全舰巡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画上了句号,那天晚上,田向军朝着家里打电话。

    “妈。”他只说一个字,剩下的噎在嗓子,不知从何说起。

    那么多年,从他十岁正式进入科研所,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这一天,终于来临。

    虽然他没说,可是田园敏锐察觉到那种无声的语言,“向军,航母建造完成,可以下水了对不对?”

    田向军深吸一口气,“嗯。”

    田园笑起来,“恭喜你,恭喜你们,向军。”

    想到工厂小区里,一直在关注航母消息的众人,她心里欢喜,“你龙伯伯,李大娘他们要是知道,不知道要多高兴,向军,胜利者号正式下水的时候,会举行仪式吧,如果可能,记得邀请咱们家属院的人。”

    田向军点头,“会的。”他已经打了报告。

    “那我可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向军,大家都会为你们高兴的。”

    田向军抿唇笑起来,“妈,谢谢你。”

    谢谢你支持我引导我,谢谢你鼓励安慰我,给我自由和机会,让我能实现梦想,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田园声音带着笑意,“向军,妈妈也要谢谢你,因为有你,有你们这几个孩子,我的一生才能过得更有意义,妈妈为你们而骄傲,所以,我们一家人,彼此成就,这就是幸福吧。”

    对啊,这就是幸福。

    这一通电话,释放出一个让所有人兴奋的信号。

    “真的,向军说胜利者号要下水了?”晚上,陈海明回到家属院,听到这个消息,猛地站起。

    田园嗔他一眼,“陈海明,你现在好歹也是团长,还这么沉不住气啊。”

    陈海明在屋里来回走两圈,“我怎么沉得住气,那可是航母,你知道的,这整个家属院,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谁不盼着咱能造出自己的航母呢,我以为还要好几年,向军好样的!”

    田园感慨,“是啊,确实提前了好多。”

    在她所在的世界里,祖国的第一艘航母是千禧年之后十多年才问世,而现在,千禧年才刚刚过去两三年,提前了近十年的时间,谁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呢。

    见陈海明又在看家里那个航母模型,她起身靠过去,“又看它呢。”

    时隔多年,这艘航母模型依旧光洁如新,它被放在透明玻璃罩内,陈海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小心擦拭一番。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第一眼看到它的情形,那时他因航母计划搁浅满心气馁,可那天晚上,孩子们送给他这份礼物,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他伸手摩挲一下,“收到它的那天,我一整晚上都没睡,就这么静静看着它,觉得心里充满希望,那时候我就想,就算我一生都见不到航母的诞生,可还有后来人,还有向兵向军这样一群好孩子,他们会继续朝着那条路前进,直到有一天,我们能拥有自己的航空母舰。”

    他转头看田园,眼眶微红,“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说不用下辈子,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航母一定会造出来,我没想到,这一天能这么早就到来。”

    田园靠向他肩膀,那些情形,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陈海明,记得吗,我还说过,你不仅能看到航母,还能亲自踏上它的甲板,去摸一摸你们海军人的终极梦想。”

    陈海明眼眶微红,“嗯,我盼着呢。”

    盼着的人,可不止陈海明一个。

    隔天,田园去工厂小区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曾经的龙团长,家委会的李守勤,家属工厂的范树云,他们那伙人早就已经退休,按理,退休之后,大家各自回老家安居乐业,再见的日子不知何年何月。

    可因着陈向兵,如今所有人退休后,依旧住在一起。

    当年陈向兵盘点资金,名下几乎所有的企业全部抛售,独留下他竞标买下的家属工厂,这座工厂,承载了家属院大家庭的无数情感和欢乐,而工厂的附属小区,是他为家属院大家建造的另一个乐园,这两个地方,他不会去动。

    工厂小区每栋六层楼,陈向兵还花费很多心力安装了电梯,大家楼上楼下住着,如同一家人。

    小广场上,听着田园带来的这个好消息,所有人喜出望外。

    “小田,你说真的啊?”

    田园点头啊一声,“李嫂,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李守勤和其他人相互看看,喜形于色,“哎呦呦,实在没想到,我们这黄土埋半截的人,还真能等到这一天。”

    田园皱眉不赞同,“李嫂你身体还好着呢,不许这么说。”

    范树云哈哈大笑,“就是,老李,咱们还年轻着呢,咱不服老,回头向军他们那航母下水,咱去看!”

    李守勤抻抻自己的衣袖,“成成成,咱不服老,我是说啊,你们想想,这才多少年啊,向军他们就把那航母给弄出来了,哎呦,到时候龙团长和咱们家里那老头子一去看,还不激动的厥过去啊。”

    不得不说,她这话预测的很准,接到胜利者号下水仪式邀请函的时候,家属工厂的老人们齐齐红了眼。

    这一幕,大家伙盼了多少年呢,如今,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另一边,下水仪式举行的前一晚,田向军带着贺老的遗像登舰。

    整个航母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像是在迎接远行归来的旅人。

    田向军顺着接驳处踏上甲板,声音很轻,“贺爷爷,你是第一个参观胜利者号的人,高兴吧。”

    “你走的时候,甲板上还是空空如也,你看现在,是不是很壮观。”

    他站在一排战机前,边走边说,“这是弹射战机,拥有绝对的制空能力,是航母的矛。”

    “这是预警机,能够实时追踪空中目标,传递信号,是航母的眼。”

    “这是反潜直升机,能够发现潜在的海底敌人,实现海陆空全方位覆盖。”

    “明天,它们会一一亮相。”

    “走吧,咱们去下面看看。”

    田向军走得很慢,几乎每个房间,他都会停留一会,每套设备,他都要解释一二,当年戈尔号被带回来到时候,就像陈向兵说的,基本是个空壳,而这里面的大部分设备,都是贺老参与设计并进行研发的,可以说,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田向军走走停停,最后站在舰岛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这里是舰岛,整个航母最高的地方,看到了吗,贺爷爷,咱们自己的航母,就要真正落地下水了。”

    “这里留了一个插旗口,你说过,当年我们在家属院育红班插旗的那一幕,是你一辈子忘不掉也最盼望的场景,明天,这座真正的航空母舰,就要插上一面我们的国旗,您在天有灵,一定要记得来看。”

    眺望远方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所有情绪,去接家属院的大家。

    虽然天才蒙蒙亮,陈向兵包下的四合院住所里,龙海潮等人早就已经醒来,聚在天井处叽叽喳喳。

    “老崔,你赶紧看看,我这身衣服没问题吧。”龙海潮双手把着自己的衣领,左右摆弄。

    崔建业笑得满脸褶子更是明显,看龙海潮一眼,摆手,“好着呢好着呢,你别折腾了,看看我这帽子正不正。”

    那边,李守勤也和吴永清相互检查。

    “你可看仔细点,咱们可是要到航母上去,一根头发丝都不能错。”吴永清一板一眼的。

    李守勤嘴里嫌弃,脸上带笑,“就你事儿多,成成成,好好给你检查,行了吧。”

    另一边年轻队伍里,更是叽叽喳喳。

    “虎子,你干啥,看着点,差点踩我鞋!”

    “孟园园女士,我都这么大了,请你叫我孙明虎或者明虎,一会到了航母上,你要是还这么喊我,我可不让。”

    孙明虎煞有其事,听得其他人纷纷笑起来,“成,叫你孙明虎先生,成了吧,省的让胜利者号听了去,嫌弃你这个名字土,是吧。”

    “哈哈哈,虎子肯定就是这样想的,哦,明虎,明虎。”

    陈向兵在一边咧着嘴笑,他手里拿着相机,时不时抓拍几张,这些年,他最常做的就是给家属院大家伙拍照,家属小区的棋牌休息室,好几册他拍的照片,满满都是回忆。

    见着田向军走进来,所有人都朝他簇拥过去。

    老伙计们容光焕发,“向军,你咋来啦,今天你这么忙,不用专门来接我们。”

    “就是,昨天我们就去看过啦,知道路呢,你忙你的就是。”

    小年轻们更是热血沸腾,“向军,今天你忙你的就是,不用专门招呼我们,也不用担心这些婶子大娘叔叔伯伯的,有我们呢。”

    陈向兵先抬手给他哥拍个照片,心里感慨他哥还像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之后笑眯眯凑上去,“哥,这边有我们呢,你放心就是。”

    田向军点头笑起来,“我是来告诉你们,今天有个插旗仪式。”

    听见这句话,所有都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向军,和咱们当年在育红班的时候一样吗?”

    “对。”

    大家对视一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那是不是你插旗,肯定是吧,就和当年一样!”

    田向军看向弟弟,“这次,是两个人。”

    这是上级领导特批的仪式,而这个插旗仪式,是贺老很久之前就提出的,在他的构想里,就应该是他们兄弟两个,弟弟陈向兵,只身入千里之外,散尽万贯家财,有勇有谋带回戈尔号,哥哥田向军,年少立志航母事业,二十年如一日,醉心研究,在戈尔号的奠基下,开出胜利者号的花,插旗仪式,两人缺一不可。

    陈向兵实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一时间,只觉胸腔满的不行。

    而明白过来的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真好啊,真好!”

    “那一幕,想想就激动。”

    “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出发吧。”

    “对,出发,走着走着。”

    这一天,对家属院的众人,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仪式在雄壮的国歌中开始,剪彩之后,两舷喷射绚丽彩带,周边船舶一起鸣响汽笛,胜利者号在拖曳牵引下缓缓移出船坞,停靠码头。

    然后,受邀者有序踏上航母甲板。

    只有踏上它,才能真切感受到它的壮丽。

    二十层楼高的高度赋予它无限气势,三百米的甲板,比整个家属院还大,站在这座移动城堡上面,人类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人类就是这样伟大的物种,总是能以一己之力,创造奇迹。

    龙海潮和几个老伙计原本说好的要高兴,可谁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航母啊,咱们祖国自己的航空母舰。”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登上这甲板,亲手摸摸这大块头,这辈子,值了!”

    “值了啊,那一年,在海明家看着那艘航母的模型,好像才过去没多久,今天,咱们就摸上真家伙了。”

    田园和陈海明走得很慢,田园一直给陈海明擦眼泪,“陈海明,别哭啦,老团长都没哭你这么厉害。”

    陈海明只摇头不语。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艘航母,是他两个孩子的半生心血,老大,二十年扎根船坞,潜心研究,老二,从小立志支援航母建设,满身荣誉,尽付航母,而这一切,都是他身边这个人,他此生挚爱所带来的。

    谁能懂呢,这辈子,他陈海明何其有幸。

    而对于家属院曾经的孩子们来说,这艘航母又有别样的意味,这是曾经的梦想,是无限的希望,是征程的起点。

    仪式的结尾,是插旗仪式。

    所有人聚集在甲板,抬头看向舰岛的位置。

    田向军看弟弟一眼,“走吧。”

    那面被合起的红旗,随着两人的步伐渐渐升高,升到舰岛的位置。

    两人站定,对视一眼,笑中带泪。

    不知道谁起的头,就像在育红班一样。

    “插旗!”

    “插旗,插旗!”

    “插旗!插旗!插旗!”

    在声声呐喊中,舰岛上的兄弟两个,手握旗杆,举起,重重放入插旗口中,田向军扬手,鲜艳红旗迎风招展,像怒放的生命。

    现场一静,接着,雷鸣掌声如潮水一般爆发出来,然后是无尽的欢呼。

    此刻,笑声和眼泪齐飞,所有人相拥,欢呼,大笑。

    为航母的诞生,为大国的崛起,为这闪耀的此刻,为那光明的未来。

    舰岛上,是紧紧相拥的兄弟两个。

    “哥,我们做到了。”

    “嗯,我们做到了。”

    那一年,在那个还很荒凉的四方岛,在那个朴素的家属院,有一位母亲,在她的孩子们心里种下一粒名叫航母的种子。

    孩子们问,‘妈,为啥咱们造不成航母。’

    母亲说,‘简单来说呢,两个原因,第一个,我们国家钱还不够多,第二个,我们的技术还不够好。’

    ‘那就多挣钱。’

    ‘那就好好练技术。’

    彼时,母亲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崽子同时回答。

    而今,他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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