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齐了吗！”泽村大地叉着腰问。


    菅原孝支清点了人数，高声道：“除了日向，都到齐了。”


    “诶？”西谷夕侧过脑袋悄悄问野蔷薇：“小野，我明明听你说，补考的事情都解决了，怎么翔阳——”


    野蔷薇猛打哈欠：“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拉屎去了啊……”


    “……小野，你还是女孩子吗？”田中龙之介脸一黑，怎么满口屎尿屁的。


    本来没睡够就烦，钉崎野蔷薇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任何人。她不耐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日向翔阳的电话，手机“嘟嘟”响了两声，紧接着就是欢快热血的某排球动漫的主题曲。


    很快就被接通，电话那头，翔阳气喘吁吁：“啊啊啊我马上就到！你们千万要等我啊钉崎！”


    “你干嘛去了？”野蔷薇蹙着眉问：“真去拉屎了？”


    “……什么拉屎啊，钉崎你好粗俗。”翔阳先是有些嫌弃，随即又压低声音道：“队长没在你旁边吧？”


    “倒是不在——”野蔷薇顿了顿。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哦，我去‘刺探敌情’了！”日向翔阳急急地说：“晚上去开放式体育馆练习碰见了青城的‘大王’，他居然在跟一群成年人打比赛，而且丝毫不输给他们……嘶——”


    “‘大王’不愧是‘大王’！！！简直是太厉害了！果然，我还是很想要打败他！”他一边向学校赶去一边激动地抖了抖身子，说着说着他便迈开小短腿跳了起来。


    “所以你是因为看他看得入迷了才迟到的？”泽村大地皮笑肉不笑。


    “……”日向翔阳安静了一瞬，乖巧地说：“我马上就到了，队长大人。”


    虽然队长没站在她旁边，但是不好意思啊日向，她开了扩音呢。罪魁祸首钉崎野蔷薇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挂断了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大王”是谁啊？青城又是？


    像是看出野蔷薇的疑惑，清水洁子轻轻解释：“青叶城西简称青城，是县内四强之一，也是我们乌野最有力的对手之一。上次interhigh半决赛，我们就是败给了他们。日向口中的‘大王’是青城的队长及川彻，也是队内的二传，在乌野相当于影山的位置。等这次春高晋级赛正式开始，野蔷薇你就能看见他了。”


    “哦……是这样子呀~”野蔷薇似懂非懂，慢慢扭着腰贴近清水洁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撒娇：“洁子学姐，可是为什么要叫他‘大王’呢？人家不是很明白~你能再多说一点吗~”


    “噗——”月岛萤没憋住笑：“谁知道这是哪个笨蛋取的绰号呢？仔细想想，还是咱们‘球场上的王者’这名字好听，不过，也顶多只能算个‘小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岛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影山和野蔷薇异口同声。


    “oi~~~~大家~~~”


    不远处，日向翔阳背着书包姗姗来迟。


    乌养系心在他的脑门儿上哐当揍了一拳，然后高声宣布：“人到齐了！出发！”


    “是！”众人举起手臂。


    *


    颠簸数个小时，东京终于到了。


    “不是吧……”钉崎野蔷薇丧着脸在周围看了一圈：“仁花，你没告诉我东京远征是在这么偏僻的郊区啊……”


    “诶，有什么区别嘛？”仁花挠挠头。她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惊讶地问：“难不成——野蔷薇你还没有放弃寻找家人嘛？”


    她觉得愧疚难当，有点想哭：“对不起，我竟然连这点都没有发现，还以为你在乌野过得很开心呢。”


    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野蔷薇连连摆手：“啊不不不不，我只是想去银座购物罢了。”


    这是实话，横竖这已经不是同原来的一样世界了，她的咒力也始终没有恢复，不过……


    不过，她居然在仙台重新看见了诅咒。


    中午一走进病房，她便一眼瞧见一只畸形的低级咒灵正蜷缩在教导主任的脑袋瓜子上，口中不断地念叨着：“我……我不想……不想学习……不想、考试……压力好大……我想……出去……玩！出去玩儿！”。


    它黑黢黢的身躯插满了笔、圆规、笔记本等学习用具，委屈的眼眶里默默浸满了泪水。


    虽是诅咒，但气味很淡，伤害性极弱，结合这些话语，想来只是那些学习压力太大，得不到解脱的学生生出的一点怨气罢了。


    可诅咒终归是诅咒，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地想要将它拔除，然而该死的是，腰间的锤子和钉子就像外头五金工具店里最普通的那副一样，半分咒力也催动不出来。


    身边，日向翔阳恳求未果，野蔷薇倒是想到了好主意。


    “你先出去，日向，我有几句话想要跟教导主任说。”


    病房中只剩下井上三郎与钉崎野蔷薇两个人。井上扣扣鼻子：“钉崎同学，你要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野蔷薇凑近井上三郎，将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用泛着幽光的右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语气犀利且严肃。


    “主任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缠着绷带吗？”


    井上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哎。本来打算隐瞒到死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得不道出我的身份了。”野蔷薇长叹一声：“最近，主任你是不是时常觉得头晕晕的重重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似的？”


    “而且我猜测，刚刚医院一定也什么毛病都没有查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井上三郎惊呼一声，可不就是吗。


    “这就对了。”野蔷薇故弄玄虚地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左眼：“我这左眼有神力，可以透过绷带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奈何力量太过强大，所以我不得不缠上绷带。”


    “比如现在，我就看见主任你的头顶上正躺着一只——”


    “什么东西？”井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明显被唬住了：“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简单。”野蔷薇歪嘴一笑：“我转学来乌野，进入男子排球部做社团经理，就是为了帮助你的。”


    “嗯嗯，你接着说。”


    “简单点来说，您是被学生的怨气缠住了，只要主任你大力助力社团发展，让乌野文体两开花，学生们感谢你敬重你，那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怨恨了。”


    “原、原来如此！”井上三郎一锤手，懊悔不已：“那这么说，我应该让日向同学去东京喽？”


    野蔷薇不作引导，只淡淡道：“那就要看主任你想不想恢复健康，想不想让乌野名扬全国了。”


    “因为，我有预感，咱们乌野排球部这次，好像有强运哦！”


    “我明白了。”井上点点头，难怪自己最近老被排球砸，原来是神仙在这儿提醒他呢！果然，把钉崎野蔷薇招收进乌野高中，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好的，钉崎同学，你叫日向同学进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摸出手机开始拨打小野老师的电话。


    嗯，他们这位教导主任，有时候确实也挺单纯的。野蔷薇心想，感谢他的单纯，阿弥陀佛。


    虽然没有办法帮他拔除咒灵，不过她确实没有说谎，如果乌野的校园氛围能好起来，那么这诅咒哪怕不会消失，也至少不会再滋生，也不会有更多的威胁了。


    ……


    “真的吗？”仁花抹抹眼泪：“你不是因为想家，所以来东京找家人吗？”


    怎么说呢，原本她真的已经完全放弃希望了。可当她看见井上三郎身上的诅咒时，她才恍惚间意识到，这依然是一个人类与咒灵共存的世界，只是比起怨气丛生的国际大都市东京，仙台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少有诅咒存在罢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涩谷分明就毫发无损，高专也不存在了，想来她也没办法再见到五条老师、虎杖和伏黑他们了。


    “真的不是。”钉崎野蔷薇叹了口气，安慰地摸了摸仁花的脑袋。


    “哇啊啊啊啊啊！这就是——东京吗！！！好大！那是东京塔吧？？？”


    “啊不，那就是普通的铁塔……”


    “那是浅草寺吗？好厉害！”


    “那并不是……”


    “这里是不是离心斋桥挺近的，我要去吃玉子烧啊哈哈哈哈哈！”


    “远着呢……”


    身边传来几段愚蠢的对话。野蔷薇无奈扶额。


    “呦呦呦，小乌鸦们，welcometo东京。”黑尾铁朗揶揄一笑：“怎么，乡下人进城，被东京的美景吓到了吗。”


    这个鸡冠头是谁？说话油腔滑调，长得一副坏蛋脸，像东京某些不成器不着调的诅咒师。野蔷薇狐疑地盯着他看，觉得他好欠揍啊。


    “龙！”山本猛虎落泪呼唤兄弟：“好久不见！”


    “虎！”田总龙之介也兴奋地扑上去。


    然而一切美好的画面在山本猛虎看见三个女孩子之后便荡然无存。


    拥抱变成了巴掌，他冷漠地望着田中龙之介：“龙，这三位都是经理吗？”


    “嗯，对啊。”田中龙之介的鼻子翘得老高：“洁子女神你见过了，另外两位都是新加入的，啊对了，小野是最近才转学来乌野的哦。”他偷偷指了指野蔷薇，低声道：“听说她之前在东京上学呢。”


    “嗯，感觉到了。”黑尾铁朗轻轻勾唇：“有一股，很不好惹的味道。”


    “哈哈……”泽村大地刚想解释些什么，钉崎野蔷薇却先发制人起来。


    “喂，鸡冠头，你看什么看？”


    “！”


    “！！”


    “！！！”


    众人都惊了。


    乌野的微惊，音驹的大惊……


    “啊哈哈,哈哈哈哈……这孩子，额，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呢，哈哈，别介意……哈哈……哈哈哈……”菅原孝支几乎是乌野排球部里最先领教过钉崎野蔷薇厉害的人，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死嘴！快解释啊！！


    空气静默了一瞬，人群中有人在憋笑。


    鸡、鸡冠头？黑尾铁朗额角的青筋略微抽搐了两下，佯装淡定地朝菅原孝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可脸上快要挂不住的假笑还是出卖了他。


    “小黑，鸡冠头确实很形象。”孤爪研磨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安慰：“至少看起来身高是高了不少。”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山本猛虎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肆意妄为：“黑尾学长，鸡、鸡冠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


    “唔？你这发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钉崎野蔷薇不明白山本猛虎在笑什么：“额，很像是我们排球馆的扫把成精了，有点恶心……话说晚上睡觉怎么办，侧躺还是平躺？”


    空气再次沉默，片刻后，山本猛虎憋红了脸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你懂什么，这不是扫把！这发型叫莫西干，充满力量和叛逆感，是代表男人浪漫的象征啊！！！你个乡下人压根不明白东京人的艺术吧！！！”


    他上下扫视着野蔷薇，从鼻腔里钻出一声冷嗤：“哼，还说我呢，你这绷带又算什么？独眼女？”


    他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嘲笑黑尾学长就算了，敢嘲笑我山本猛虎——”


    “？”黑尾铁朗挑了挑眉。


    哦？居然叫她乡下人？？？这三个不偏不倚，正好触碰到了野蔷薇的逆鳞。


    “我说你小子啊……想打一架吗……”钉崎野蔷薇表情阴沉，口吻冰冷，脖颈一歪发出颈骨松动的脆响，她活动活动手腕，下意识想要去摸自己的锤子。


    “山本，不可以欺负女孩子呦。”福永招平眨巴着眼睛。


    “咦～山本你这家伙，欺负伤员，逊毙了。”夜久卫辅也不认同地摇摇头。


    “喂喂喂就是啊莫西干头，欺负我们队里的女生，还得先问过我才对！”西谷夕很仗义地挡在野蔷薇面前。


    “喂……钉崎！你们……都少说几句吧……”泽村大地觉得带“孩子”真的有点累了，只能无奈扶额，低声道：“这是在东京不是仙台，你言语开炮也要分分场合吧？……哎、哎呀！清水，你也说说她嘛。”


    清水洁子点点头，轻巧地握住野蔷薇的手：“这是音驹高中的排球部队长黑尾君，三年级，还有二年级的主攻手山本君，他们都算是你的前辈哦，野蔷薇，不可以没礼貌的。”


    “黑尾学长对不起。山本学长对不起。”野蔷薇立刻乖乖地鞠了三躬。


    “不对啊，我才是队长吧。”泽村大地有点想哭：“不过算了，清水，干得好。”他默默流泪。


    “阿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怕队长的队员，就连西谷学长和田中学长在他面前都要收敛一些，可钉崎却还是我行我素……怎么说呢，钉崎……果然很厉害啊。”山口忠感慨地对月岛萤吐槽：“不过，我怎么觉得她进乌野排球部做经理不是为了帮我们，而是给我们队伍拉仇恨的呢……”


    月岛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地勾了勾唇：“嗯？这不是挺热闹的嘛。”


    山本猛虎压根没听见钉崎野蔷薇毫无诚意的道歉，满脑子都是清水洁子亲和力满满的声音。


    他脸红心跳地握住田中龙之介的肩膀，有点飘飘欲仙：“我没听错吧，龙！她刚刚，是叫了我的名字吗？”


    “嗯，没有听错，虎，你总算是熬出头了！”田中也感动地吸了吸鼻子，由衷为兄弟开心。


    “……”


    “我们走吧。”洁子带着仁花和野蔷薇率先朝场馆内走去。


    “啊哈哈哈研磨！”日向翔阳兴奋地挥动着双臂：“最近在玩儿什么新游戏嘛？”


    “有的。”孤爪研磨微微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游戏机，递给日向翔阳：“翔阳你看，我还差最后的boss，只要打赢了他就能通关了。”


    “喂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目睹一切的影山飞雄惊讶又无语：“怎么能有人这么爱打游戏的……”


    察觉到影山飞雄的视线，孤爪研磨顿了顿，好脾气地问：“你也要玩吗？”


    只要爱玩儿游戏我们就是好朋友。


    “诶？哦……谢谢……学，学长？”影山飞雄不太懂怎么跟孤爪研磨这样性格安静内敛的人相处，只能生硬地接过游戏机，并磕磕巴巴地道了声谢。


    “桀桀桀桀嘎嘎嘎……”他听见日向翔阳在偷笑。


    影山飞雄气鼓鼓地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发火，却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虽然孤爪研磨是二年级，他是一年级，他叫学长并没有错。可是呢，日向翔阳却像同级一样直接称呼了孤爪研磨为“研磨”，影山飞雄默默盘算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低了日向翔阳一等。


    他这样想着，迈开长腿加快步伐走到了日向翔阳的前面，将即将跨过门槛的翔阳挤得一个酿跄。


    “……”